章二、满後月又残(01)
章二、满後月又残01陆笙四处看了看,不一样的地方变多了,可跟之前一样的地方也不少。陆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拚了命的想往里头看,可偏偏里面那帘子就是遮掉了大半景se,让他想缅怀故居的心情尽失,陆笙一想到自己si後,没有人知道他的si讯、没有人为他难过,唯一关心自己的竟然是个不知道有什麽目的的孟薇薇!他靠在窗前,又哭了起来。
他以前也常常靠在窗子上哭的,只不过这次是在外面。
剥落又重漆的古红墙、已被蛛丝攀上的窗棂、瓷已生灰的青花瓶……好多好多东西、好多好多景se,对他而言好像看的见却又看不见,三年未归,除了满怀个归思外便是盈眶的泪水,那双蒙胧的眸子里头却看不出一丝後悔,像个三岁的孩子一样胡乱用袖子擦去泪珠,现在的他只是单纯难过的哭泣罢了。
陆笙抹乾脸颊後发现时间应该过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想再多留一下,可他不想以奏海的身分留在这里,做个扫地的。曾经他也在这东方後山、陆府大院里头呼风唤雨,可一条白布、一点轻生的念头,一切都不复从前。
陆笙偷偷溜出陆府後没再多停留地直上了马车。东方後山距离承天县要整整一天的路程,现在出发恐怕要半夜才到,可陆笙一坐上车子便翻开灰布袋,拿出了馒头开始啃。奏海一直坐在马车上,鬼魂不喜欢去生前没去过的地方,那是本能上的排斥,所以自从陆笙下了马车奏海就一直坐在原位没有动过。
就这样坐了一天的车,陆笙吃完东西後就睡,睡醒了就吃,偶尔和奏海抱怨几句pgu痛。满月高挂,陆笙拉起帘子来盯着月亮看了半时辰,这才进了承天县。车夫送陆笙下车之後还帮他找了人少安静的客栈,顺带还将承天县的一些大小事介绍一遍,进客栈之後车夫还向老板交待了许多事情,把陆笙照顾的无微不至。
车夫和老板讲完话後,转向陆笙道:「还需要什麽吗?尽管说!」
陆笙想了想,说:「不知今天是几月几日了?」
车夫答道:「六月十五!你看那月亮正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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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陆笙坐到床上,他都还在想着这个日期。
「十五……」
他们之间的种种,或许就是五年前的那一日所结下的。
「陆公子,多喝一杯嘛--」
「好。」
三、四名青楼nv子围绕着男子,各个姿态妩媚,其中一名手里捧着白玉瓷瓶,肩颈至锁骨之间露出一片饶有他意的曲线,俗红的唇上隐隐约约透露着酒香。男子皮笑r0u不笑的接过酒瓶,纤细修长的五指倾倒着瓷瓶,姿态甚是优雅。
男子可谓貌胜潘安,斯文的的脸下有gu不凡的气宇。似笑非笑的双眸里荡不起半点涟漪,静若止水。一头如瀑的青发向後平摊地面,零散的发丝不显散漫,反倒多添一份不羁的潇洒。
而他正是十五岁的陆笙。
「陆公子,听说您要去季家主的诞辰宴?」nv子再度为陆笙斟酒,自己也喝了几口,面se已然通红,可陆笙腿旁摆了一瓶又一瓶的瓷瓶,却未显半分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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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第一次去,算是要打好关系。」语毕,陆笙从袖中取出一卷纸,那卷纸被一条红绳轻轻捆着,nv子伸出手想拉绳头,五指却被陆笙扣上。
陆笙贴近了nv子的耳畔,低声道:「万一……这里头有什麽见不得人的东西,你可愿意把命交给我?」
&子听了连忙ch0u出手,用袖子掩去大半面容,羞怯地点了点头。陆笙看了她的反应若有似无的g起嘴角,轻拉绳头,一卷纸被他轻轻的平摊在腿上,除了方才那位nv子其他人都退了两三步。
陆笙笑道:「不过是张邀请函。明日我就出发。」
他的指尖抚上一行行清秀的字迹,那是季家刚上任的家主--季礼亲笔的字,刚中带柔、有棱有角、字距适宜。
就礼来说,除了亲自写下邀请函外,承天县季家本应派人来接,可季礼却只草草派了人送信函,有传言明指他瞧不起东方後山的陆家,就连万年县的王家都不被他放在眼里,唯有稍微离承天县近一点的浊水溪地顾家与季家勉强算是平起平坐。
换言喻之,对季礼而言陆家的人就是乡巴佬。对此,陆笙当然不会不介意,可b起反感,他对季礼这个人却是好奇占的更多,毕竟少有家主一上任姿态就摆这麽高,究竟是空有自傲的笑柄还是趾高气昂的真材实料,陆笙谋足了意想见识见识。
「那麽,就先告退了。」陆笙摆了一袋银子在桌上,拖着长衣走出门外坐上轿子去了。不只旁边那位nv子,其他人也纷纷站起齐声道:「公子走好。」
待陆笙的轿子走远後,nv子喃喃道:「陆公子游走於花街柳巷却不宿一夜的传闻,果然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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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陆笙便启程准备去承天县参加季礼的诞辰宴。他作为陆家代表,同时又是陆家下任家主,仪态自然能收能放,此时的他束上了发,全身梨花样式的布料只显淡雅,既不抢主人风采也毫不失之以礼。
长途搭乘马车後,陆笙h昏时到了承天县已是疲惫之态。陆笙得无jg打采,正好与繁荣热闹的承天县形成强烈对b,外头灯火璀璨、人山人海,马车经过时随着人cha0塞了许久,从清早到夜晚的路程让陆笙在一片人声鼎沸之中小睡了片刻。待他醒时,富丽堂皇的季府就在他眼前,虽然他过去常有到承天县的经验,可拜访季家却是第一次。
一进季府,立刻有人前来迎接,除了陆笙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大小人物也在前院里互相嘘寒问暖,热闹气氛不b街市少。
陆笙一下马车便将礼品给提给了季家下人,身为後辈的他到处向人问好,而其他人也不乏为此。夜凉时分,陆笙觉得自己还得亲自与季礼打个招呼,可他被带到一间小房间时,季礼却不在。
陆笙坐在红木桌椅前,啜了几口茶。陆笙本是客,身为主人的季礼不不应让他多等,可偏偏一旁的僮仆还b主子更急,见陆笙看似心平气和心里更是害怕,怕他心里记仇,连忙躬着身子道:「家主大人再一会儿就到了,还请陆大人稍候……」
陆笙将茶放下,目光正好避过了他。
「没事。」
僮仆退到了一旁,眼睁睁看着陆笙过了好久以後又再度拿起茶杯,茶杯已经空了三次,季礼还是没有现身。
陆笙的眼皮越来越沉,他不知道他究竟盯着那杯茶看了多久,表情都僵了,等一旁僮仆再次往他茶杯里倒水时,陆笙的头已然垂下,睡地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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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不巧的是,季礼这时从大门走了进来。忙於应酬的他此时面se憔悴,紧皱着眉头,他一进来才好奇为什麽椅子上的人没有反应时,僮仆连忙向他解释:「陆大人从方才等到现在,睡、睡着了……」
季礼向椅子上的人看了许久,似是在犹豫该不该将他叫醒。一阵凉风打断了季礼的思绪,他褪去身上的披风扔给了僮仆,让他把披风披在陆笙身上。
季礼道:「待他醒来,先让他回去吧。」
季礼正想转身走人,僮仆却问:「要说家主您有来过吗?」
季礼犹豫片刻,随後道:「不用。」他临走之前,还往陆笙那儿转头看了一眼,陆笙依旧是阖着双眼,眉头轻皱地沉睡,手还无意的拉紧了披风,淡淡的鼻息埋在温暖的兽毛里。
那是季礼第一次见到陆笙。季礼那年正好二十,而陆笙才十五,就算两人是同辈,季礼更为年长而没把陆笙放在眼里。
可也正因如此,季礼也不晓得,自己为何要褪下披风。
约莫一时辰後,虽属夏日,一阵大风刮进了屋里却带着冷意,陆笙穿的单薄,颤抖了一下便醒了,脸上的暖意还残留着,倦困的他丝毫没有反应过来有人为他保暖,很自然而然的把披风披在腿上,四处张望。
僮仆见他醒了,二话不说向他解释:「家、家主已经睡下了……陆大人也请赶紧休息去吧,小、小的会帮您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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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结结巴巴,陆笙倒也不以为意,像他点点头後便起身离去了,脸上看不出有任何不满,但肯定也不会开心,毕竟他在这里等了将近两个时辰,而等待的人却不露一面先行就寝,陆笙对此实在不愿想太多。
隔日清早,季家上下杂役都在忙着候备佳宴,大小声音不少,陆笙因为睡在陌生的地方本就处在浅眠,而这下却是彻底醒了。
承天县虽是繁荣华盛之地,可季家大院却远b陆笙在东方後山的院子还要小太多了,也没有百花盛开的景se能够欣赏,陆笙在院子里漫步闲晃,心里满是鄙夷。不同於後山陆府满院海棠红,陆笙深入了季家大院,忽有一处竟是层层叠叠的凤凰木,其花的绯yan之态煞住了陆笙的脚步,在各种朴俗的丛绿之中,竟有这般抢眼的惊喜在,陆笙不禁为之一震。
陆笙走进了瞧,发现有一名男子正巧埋藏在株株垂红之下,口中念念有词。
「花中翘楚自泣血。」
听见男子随口一出的诗句後,陆笙凑近了他,抿嘴一笑後接着道:「独坐幽径群芳歇。」
男子霎然回头,一眼就认出了陆笙,可陆笙不认得他。那也是当然,毕竟对於男子而言,陆笙的睡脸不过是昨日的事,可陆笙却浑然不知,那男子正是季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