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我蹲在小区后门的垃圾桶旁,和那只肥得像个煤气罐的橘猫面面相觑。
大橘,你说我为什么找不到女朋友我掰开手里的火腿肠,分了一半给它,我长得也不差吧幽默风趣,还会讲荤段子。
大橘抬头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不屑。它慢条斯理地舔着爪子,尾巴尖轻轻摆动,像是在说就你
喂,你这什么态度我戳了戳它圆滚滚的肚子,我可是每天给你带吃的的金主爸爸。
大橘忽然停下动作,金色的猫眼直勾勾地盯着我。月光下,它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莫名让我后颈发凉。
喵——它拖长音调叫了一声,声音不像平时那样懒散,反而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
我打了个寒颤,突然觉得这只我喂了半年的流浪猫有点陌生。夜风吹过,垃圾桶旁的塑料袋沙沙作响,远处路灯闪烁了几下,灭了。
算了,不跟你扯淡了。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明天还要上班,再找不到女朋友,下个月房租都交不起了。
转身要走时,大橘突然扑上来咬住了我的裤脚。
哎哟!松口!这裤子是我最贵的一条了!我弯腰想把它扯开,却发现这只平时懒洋洋的肥猫力气大得惊人。
大橘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光,它松开我的裤脚,却用爪子按住了我的鞋。我低头看它,突然发现地上的影子不对——大橘的影子不是猫,而是一个纤细的人形。
卧槽!我后退一步,却被什么东西绊倒了。后脑勺重重磕在地上,眼前一黑。
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大橘蹲在我胸口,猫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近乎人类的微笑。
醒来时,我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脑袋疼得像被人用铁锤敲过,我呻吟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绣着金线的红色床幔。
什么鬼...我猛地坐起来,随即因为眩晕又倒了回去。
少爷醒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我转过头,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站在床边,穿着古装电视剧里丫鬟的衣服,手里还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碗。
您终于醒了!小姑娘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您昏迷了三天,小姐都快急死了。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冒烟:这是哪你是谁
小姑娘愣住了:少爷,您不记得了我是小桃啊!这里是苏府,您前天从马上摔下来,一直昏迷不醒...
我低头看自己,身上穿着丝绸质地的白色里衣,手腕上还戴着一个精致的玉镯。这不是我的身体——我左手腕上应该有一道小时候留下的疤,现在却光滑无痕。
镜子...我哑着嗓子说。
小桃赶紧拿来一面铜镜。镜子里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还是我,但皮肤白皙了许多,头发也长了不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着。
我穿越了我喃喃自语。
小桃疑惑地看着我:少爷说什么
没什么。我揉了揉太阳穴,你刚才说...小姐
是啊,苏小姐,您的未婚妻。小桃说着,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小姐守了您一整夜,刚刚才被老爷叫去。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未、未婚妻
小桃点点头:是啊,下个月初八就是您和小姐的大婚之日。您这次受伤,可把小姐吓坏了。
我正想再问,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小桃立刻站直身子,恭敬地退到一旁。
听说周公子醒了一个低沉威严的男声传来。
我抬头看去,一个四十多岁、面容严肃的男人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仆人。他穿着深蓝色锦袍,腰间挂着一块莹润的白玉,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老爷。
苏...苏老爷。我试探着说,努力回忆古装剧里的礼节。
苏老爷上下打量我,眼神锐利得像刀子: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婚期将近,你可别再出什么岔子。
我硬着头皮点头:是,是...
哼。苏老爷冷哼一声,若非婉娘执意要嫁你,我苏家怎会招一个无根无基的赘婿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我一脸懵逼地坐在床上。
赘婿我穿越过来给人当上门女婿
小桃见我脸色不对,小声解释:少爷别往心里去。老爷就是嘴硬心软,其实他挺喜欢您的,不然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我苦笑:是吗...
对了,我突然想起什么,你们这儿...有猫吗
小桃歪着头想了想:府里没有养猫,不过前几日有只黑猫总在墙头转悠,厨房的李大娘还说要赶它走呢。
黑猫大橘明明是橘猫...
那只猫现在在哪
不知道,这两天没见着了。小桃摇摇头,然后眼睛一亮,啊,小姐来了!
我转头看向门口,然后整个人僵住了。
一个穿着淡绿色长裙的少女缓步走进来。她约莫十八九岁,乌黑的长发挽成简单的发髻,只插了一支白玉簪子。她的皮肤像上好的瓷器一样白皙,眉眼如画,唇若点朱,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清冷高贵的气质。
但最让我震惊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的眼睛——那双杏眼竟然是罕见的琥珀色,在阳光下像融化的金子。
和大橘的眼睛一模一样。
周公子醒了她走到床边,声音清泠泠的,像山间的泉水。
我呆呆地看着她,一时忘了回答。小桃赶紧捅了捅我的胳膊,我才回过神来。
啊,是,刚醒...我结结巴巴地说,感觉自己像个第一次和女生说话的初中生。
苏婉——我猜这就是她的名字——微微蹙眉:可还有不适大夫说若头晕恶心,还需再服几副药。
没事,我挺好的。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听说...你守了我一夜谢谢。
苏婉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垂下眼睛:你我既已有婚约,这是应当的。
她的睫毛又长又密,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我注意到她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指节都泛白了,显然不像表面那么镇定。
那个...我搜肠刮肚想找点话说,我听说我是从马上摔下来的
苏婉点点头:三日前你去城西办事,回来时马匹突然受惊...幸好家丁及时赶到。
我不记得了。我老实说,实际上,我连自己是谁都不太记得了。
苏婉和小桃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失、失忆了小桃惊呼。
苏婉的脸色变得苍白:周公子,你可还记得我
我摇摇头,装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只觉得眼熟,但想不起来...
苏婉咬了咬下唇,突然伸手握住我的手:没关系,记忆总会恢复的。我...我会帮你。
她的手冰凉柔软,像一块上好的丝绸。我心跳加速,脸上一阵发热——靠,我居然被一个古代小姑娘撩到了。
谢谢。我干巴巴地说。
苏婉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抽回手,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你好好休息,我...我晚些再来看你。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开,裙角翻飞,像一只受惊的蝴蝶。
小桃看看我,又看看苏婉的背影,突然噗嗤一笑:少爷,您和小姐真有意思。
什么意思
明明都定亲了,还害羞得像刚认识似的。小桃笑嘻嘻地说,不过小姐平时对谁都不假辞色,唯独对您不一样。
我若有所思地看着门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桃想了想:小姐从小就聪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跟着老爷学做生意。府里下人都说,要不是小姐是女儿身,苏家的生意早就更上一层楼了。
听起来很厉害啊。我感叹,那她为什么要...招我做赘婿
小桃神秘地压低声音:这个嘛...听说是小姐自己选的您。半年前您来府上送药材,小姐在花园里见了您一面,就非您不嫁了。
我挑眉:一见钟情
谁知道呢。小桃耸耸肩,不过小姐向来有主见,老爷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
我躺回床上,脑子乱成一团。穿越、失忆、豪门赘婿、一见钟情的未婚妻...这剧情也太狗血了吧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在这边...是做什么的
少爷是济世堂的大夫啊。小桃奇怪地看着我,您医术可好了,城里不少人都专程找您看病呢。
大夫我一个连感冒药和胃药都分不清的现代人,穿越过来居然成了大夫这不是要人命吗!
那什么...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能看看我的医书吗
小桃点点头:当然,我这就去书房给您拿。
她离开后,我长舒一口气,仰头看着床顶的雕花。这一切太荒谬了,但又有种诡异的真实感。我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得龇牙咧嘴——不是做梦。
窗边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猫叫。
我猛地转头,看到一只黑猫蹲在窗台上,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不是大橘,但那双眼睛...太像了。
是你搞的鬼我小声问,把我弄到这来干什么
黑猫歪着头看我,然后优雅地跳下窗台,消失在院子里。
我躺回去,闭上眼睛。不管这是什么情况,既然来了,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至少...未婚妻还挺漂亮的。
想到苏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我的心又不由自主地跳快了几拍。
第二章
猫的指引与药香陷阱
我盯着铜镜里的脸,试图找出这个身体和原来的自己有什么不同。眉毛似乎浓了些,鼻梁更高挺,嘴唇...我龇牙咧嘴地做了个鬼脸,吓得身后的小桃打翻了水盆。
少爷!您这是中风了还是怎的小桃手忙脚乱地擦拭地面。
练习面部肌肉。我随口胡诌,对了,我的医书呢
小桃从书架上搬来一摞线装书,最上面那本《本草纲目》差点砸到我的脚。我翻开泛黄的纸页,密密麻麻的繁体字和草药插图让我眼前发黑——这可比公司报表难读多了。
少爷平日最宝贝这些书了,小桃好奇地凑过来,说要治好小姐的...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周公子,老夫人请您去药圃一趟。
我跟着管家穿过曲折的回廊,沿途的丫鬟们偷偷打量我,交头接耳。她们的窃笑让我想起大学时女生们议论校草的模样,只不过现在被议论的对象是我自己。
她们在笑什么我问管家。
管家目不斜视:公子前日从马上摔下来时,裤子挂在了树杈上。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看来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和我一样,都擅长制造尴尬场面。
苏家的药圃比足球场还大,各种我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在阳光下散发着苦涩的清香。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在弯腰修剪枝叶,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过来闻闻这是什么。
她指着一株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我凑近嗅了嗅,突然一阵眩晕——这味道太熟悉了,是小区里那只流浪猫身上的气味!
迷...迷迭香我胡乱猜道。
老夫人直起腰,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脸:这是断肠草,闻多了会心悸而死。你连这个都分不清,怎么给婉娘治病
我后背沁出冷汗。给苏婉治病这是什么隐藏剧情
孙女婿,老夫人用剪刀尖挑起我的下巴,你当初可是信誓旦旦说能治好婉娘的心疾,老身才同意这门亲事。若你只是信口开河...
剪刀的寒光在我眼前闪烁,我咽了口唾沫:其实我摔马后有些记忆混乱...
哼!老夫人扔下剪刀,明日是十五,婉娘的心疾每逢月圆必犯。你若治不好,就收拾包袱滚出苏府!
回房的路上,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穿越成赘婿已经够倒霉了,现在还要扮演神医这比让我用Excel做三维建模还离谱。
经过花园时,一抹黑影从假山后闪过。我追过去,看到那只黑猫蹲在石头上舔爪子。
大橘是你吗我小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婉有什么病我该怎么...
黑猫突然竖起耳朵,猛地窜进灌木丛。下一秒,一股淡雅的香气飘来。我转身,看到苏婉站在三步开外,手里捧着一个青瓷小瓶。
周公子在跟谁说话她微微偏头,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呃...练习台词。我干笑两声,就是...医术口诀。
苏婉轻轻哦了一声,将小瓶递给我:这是新配的安神香,夜里点燃可助眠。
我接过瓶子,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她的皮肤凉得像玉石,让我想起冬天的大橘——它总爱把冰凉的爪子按在我脸上叫我起床。
听说...你身体不太好我试探着问。
苏婉的表情瞬间凝固。她后退半步,声音冷了下来:祖母跟你说了什么
就说你有点...心疾我挠挠头,我是你未婚夫,关心你很正常吧
不必费心。苏婉转身要走,我这病无人能治。
我鬼使神差地抓住她的手腕:等等!
苏婉猛地甩开我,动作大得让她的袖子掀了起来。我瞥见她手腕内侧有一道奇怪的纹路——像是几道金色的细线,组成一个猫爪形状的图案。
她迅速拉好袖子,但我已经看呆了。这图案我太熟悉了,大橘的左前爪就有个一模一样的胎记!
你...
时辰不早了,周公子早些休息。苏婉匆匆离去,背影僵硬得像只受惊的猫。
我站在原地,脑子里乱成一团。大橘的胎记、相同的琥珀色眼睛、诡异的金线猫爪纹...这一切绝不是巧合。
回到房间,我打开苏婉给的安神香,凑近闻了闻——甜腻的香气中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味,像是...血
我正想仔细研究,小桃慌慌张张跑进来:少爷!老夫人让您立刻去小姐的闺阁!小姐发病了!
夜色中的苏府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我提着灯笼奔向苏婉的院落,远远就听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闺阁内,苏婉蜷缩在床榻上,脸色惨白如纸。老夫人和几个丫鬟按着她的手脚,而她剧烈挣扎着,喉咙里发出不似人类的咕噜声。
还愣着干什么!老夫人冲我吼道,你不是有祖传秘方吗!
我硬着头皮上前,突然注意到苏婉的眼睛——在烛光下,她的瞳孔变成了细长的竖瞳,正死死盯着我身后。
我转头看去,窗棂上蹲着那只黑猫,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猫...我喃喃道。
苏婉突然暴起,挣脱众人扑向我。她的指甲不知何时变得又尖又长,在我胳膊上留下几道血痕。
按住她!老夫人尖叫。
混乱中,我摸到袖中的安神香,心一横,将整瓶粉末撒向苏婉。香粉在空中形成一片淡黄色的雾,苏婉吸入后立刻软倒在我怀里。
她的身体轻得不可思议,发间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我低头看她苍白的脸,突然注意到她的睫毛在轻轻颤动——那节奏,像极了猫在假寐时的呼吸频率。
带她去密室。老夫人突然压低声音,月圆之夜,绝不能让外人看见。
两个壮实的婆子架起苏婉,老夫人拽着我的袖子跟上。我们穿过一道暗门,沿着狭窄的阶梯向下,最终停在一间石室前。
石室中央摆着一个青铜大鼎,里面盛满暗红色的液体,散发出浓重的铁锈味。婆子们将苏婉放入鼎中,液体立刻漫过她的肩膀。
这是...血我声音发颤。
老夫人冷笑:是药。三百种草药加朱砂熬制的汤药,能暂时压制她的...症状。
我盯着鼎中昏迷的苏婉,她的长发在血红的药液中散开,像一团黑色的水草。月光从石室顶部的气窗斜射进来,照在她脸上,我惊恐地发现她的脸颊正在长出细小的...绒毛
你到底是什么人老夫人突然掐住我的脖子,为何你的血能安抚婉娘刚才她抓伤你时,闻到你的血味就安静了!
我挣扎着,视线模糊中看到黑猫不知何时出现在鼎沿,正低头舔食药液。它的影子投在墙上,却是个人形。
放开他,祖母。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
苏婉睁开了眼睛。药液中的她苍白如鬼,但脸颊的绒毛已经消失,眼睛也恢复了正常的圆形瞳孔。
他...很特别。苏婉看着我,嘴角勾起一个古怪的笑,我要他留下。
老夫人松开手,我跌坐在地大口喘气。黑猫轻盈地跳到我肩上,湿漉漉的鼻子贴在我耳边。
恭喜你,周大夫。它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找到病因了。
我侧头看它,发现猫嘴一张一合,继续道:月圆之夜,猫妖现形。苏婉是半妖,而你——它舔了舔我的耳垂,你的血能让她保持人形。这就是为什么她会选你当赘婿。
我浑身发冷:那我原来世界的身体...
那个穷光蛋周杰黑猫嗤笑,正在你家沙发上睡得流口水呢。别担心,两个世界的流速不同,你在这边待一年,那边才过一晚。
苏婉被婆子们从鼎中扶出,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轮廓。她走到我面前,伸手抚上我的脸,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周公子,她轻声说,现在你我的秘密,一样多了。
我闻到她身上混合着血腥与药香的气味,恍惚间又看到了小区里那只蹲在垃圾桶上的橘猫。它总是用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我,仿佛早已知晓我所有的窘迫与欲望。
黑猫从我肩上跳下,溜到苏婉脚边蹭了蹭。月光下,一人一猫的剪影完美重合。
所以,我干涩地问,我需要做什么
苏婉与老夫人对视一眼,突然齐齐跪在我面前。
娶我。苏婉抬头,琥珀色的眼睛映着烛火,每月月圆饮你一杯血,助我维持人形。作为交换...
老夫人接话:苏家万贯家财,尽归你手。
我看看跪着的祖孙俩,又看看脚边舔爪子的黑猫,突然笑出声来。这剧情比公司年会的狗血小品还离谱——穷光蛋穿越成赘婿,未婚妻是猫妖,聘礼是放血协议
我有个条件。我蹲下平视苏婉,告诉我大橘——那只黑猫的真实身份。
苏婉的瞳孔微微扩大:它没告诉你它是...
一阵剧痛突然刺入我的后颈。我扭头看到黑猫的尖牙深深嵌进我的皮肤,视野开始天旋地转。昏迷前最后听到的,是苏婉的惊呼和黑猫的冷笑:
现在还不是知道的时候,周大夫。
第三章
血契与猫瞳的秘密
后颈的刺痛让我从昏迷中惊醒,发现自己躺在苏婉闺阁的雕花拔步床上。窗外已是黎明,晨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抬手摸向痛处,指尖触到两个细小的凸起——像是被什么动物咬过的齿痕。
醒了苏婉的声音从床尾传来。
我猛地坐起,看到她蜷在绣墩上,双手抱膝,下巴抵在膝盖间。晨光中,她的轮廓镀着一层金边,发丝间隐约可见细小的绒毛。昨夜那个在血药鼎中挣扎的半妖少女与眼前这个娴静闺秀重叠在一起,让我一时恍惚。
你...我嗓子干得冒烟,给我下药了
苏婉歪头看我,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收缩成细线:是救你。祖母差点掐断你的脖子。
她起身倒了杯茶递给我。我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猫爪金纹比昨夜更明显了,像是皮肤下流动的液态黄金。
解释一下。我接过茶杯,刻意避开她的指尖,为什么我的血对你有用那只黑猫又是谁
苏婉的睫毛颤了颤。她转身从妆奁中取出一面铜镜,镜背刻着繁复的符文:自己看。
镜中浮现的画面让我差点打翻茶杯——现代世界的我正躺在沙发上酣睡,大橘蜷在我肚子上,尾巴有节奏地拍打着我的下巴。画面一转,显示我穿越那晚的场景:大橘的爪子按在我额头,一道金光从它体内涌出,注入我的眉心。
大橘是你的...
灵宠。苏婉收起铜镜,它是我用一缕分魂炼化的守界使,专门寻找能承受我妖血的人类。
我盯着她发间若隐若现的绒毛:所以你是...猫妖
半妖。她纠正道,母亲是青丘九尾一脉,父亲是苏州首富。我继承了两族血脉,却都不纯粹。她自嘲地笑了笑,月圆之夜妖力失控时,既变不成完整的狐,也化不成纯粹的猫。
我突然想起小区里那只总在月圆夜嚎叫的流浪猫。现在想来,它的叫声确实不像普通家猫,倒像是某种幼兽的呜咽。
为什么要选我我指着自己,就因为我穷得只能和流浪猫聊天
苏婉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我的。她深吸一口气,呼出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鱼腥味:因为你闻起来像那个人。
谁
三百年前用血封印我族圣地的道士。她的瞳孔完全变成了猫科的竖瞳,你的血里有他的味道。
我后背发凉。这剧情比公司年会上演的狗血网剧还离谱——穷光蛋穿越成赘婿,未婚妻是半妖,原因竟是祖上跟猫妖有仇
门外传来脚步声,苏婉迅速退开,绒毛和竖瞳瞬间消失。小桃端着早膳推门而入,看到我们时眼睛一亮:少爷小姐和好了
去备马车。苏婉恢复成那个清冷的大小姐,我要带周公子去城南药市。
小桃退下后,苏婉从袖中取出一把镶着猫眼石的匕首:今日是血契仪式。每月初一,你要给我一杯血。
我盯着匕首上那颗随光线变幻的猫眼石,恍惚间看到瞳孔收缩了一下:如果我不答应呢
大橘会把你扔回现代。苏婉微笑时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顺便吃掉那个世界的你。
马车穿过苏州城的石板路,我掀开车帘,看到街边小贩叫卖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材。有个摊位摆满晒干的蜥蜴,摊主正跟客人夸口说是昆仑山上的龙子龙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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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苏婉指向一座青瓦建筑,济世堂,你名义上的药铺。
药铺后院有间上锁的密室。推开门,浓重的草药味扑面而来。黑猫——现在该叫它大橘了——蹲在药柜顶端,尾巴垂下来像条黑色的鞭子。
开始吧。苏婉递给我匕首。
我咬牙在掌心划了道口子,鲜血滴进白玉杯中。当血积到半杯时,苏婉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低头舔舐我的伤口。她的舌头粗糙得像砂纸,舔过的地方却传来清凉感,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这是...
猫妖的唾液能止血。她端起血杯一饮而尽,唇边沾着一点殷红。喝完后,她浑身颤抖,发间突然冒出两只毛茸茸的猫耳,又迅速缩回去。
大橘从药柜跳下来,落地时变成一个穿黑袍的瘦高男子。他面容阴鸷,眼睛却保留着猫科动物的竖瞳:血契已成。现在该告诉他真相了,小姐。
苏婉深吸一口气:我找你不仅为了每月一杯血,还因为你是三百年来唯一能打开妖族圣地的人。
她从颈间取下一枚玉坠。玉坠形如猫爪,中心有一道血痕:你的血能激活这个钥匙。圣地里有压制我妖化的丹药,也有...她犹豫了一下,也可能有让你回去的方法。
我盯着玉坠,突然发现那道血痕的形状,与我掌心的伤口完美吻合。
为什么是我我再次问道,就因为我祖上可能是那个道士
大橘——现在该叫他玄墨了——冷笑一声:不止。你前世是那道士养的药人,血脉特殊。这一世转生成穷光蛋,倒是天道好轮回。
我正想反驳,药铺外突然传来喧哗。一个伙计慌张跑来:小姐不好了!老夫人带人把药圃烧了,说要驱邪!
我们赶到时,药圃已成火海。老夫人站在烈焰前,手中佛珠转得飞快:老身昨夜梦见猫妖食人,这药圃定是妖孽巢穴!
苏婉脸色惨白——后来我才知道,那片药圃种的都是压制她妖性的灵药。
火势渐熄后,我在灰烬中发现一块烧焦的木板,上面刻着奇怪的符号。玄墨看到后瞳孔骤缩:妖文。写的是月圆之夜,猫女现形,饮其血者可获长生。
苏婉猛地抓住我的手臂:有人知道我的秘密了。
回府的马车上,苏婉一直沉默。直到路过一家酒楼,她突然让车夫停下:我想吃鱼。
我们在二楼雅间落座。苏婉点了一桌全鱼宴,吃相优雅却速度惊人。当第五盘清蒸鲈鱼见底时,她终于开口:我五岁第一次妖化,咬死了乳母。
我夹着的鱼丸掉回碗里。
父亲用铁链锁了我十年。她盯着窗外的运河,直到遇见玄墨,他教我控制妖力。她转头看我,眼中金光流转,你怕吗
我看着她嘴角的鱼汤渍,突然想起大橘偷吃我外卖时的样子:有点。但更怕你饿着。我又给她点了两盘醋溜鱼片。
苏婉笑了,露出两颗尖牙。阳光透过窗纸照在她脸上,绒毛泛着金色的光晕。这一刻,她美得惊心动魄。
回府时天色已暗。经过花园假山时,玄墨突然现身拦住我们:有人动了血契。
他掀开我的衣领——后颈的咬痕变成了诡异的紫色,周围皮肤下隐约有金线游动。
噬心蛊。玄墨脸色阴沉,老夫人给你下了套。血契被污染了,下次月圆,苏婉喝你的血会妖性大发。
苏婉的指甲瞬间变长,在石头上刮出刺耳声响:我去杀了她!
等等!我拦住她,你确定是老夫人
玄墨冷笑:那老婆子年轻时是苗疆蛊女,为嫁入苏家毒死了原配。你以为她为什么容得下半妖孙女就等着你失控好清理门户呢。
我头皮发麻。这豪门恩怨比宫斗剧还刺激——赘婿陷入祖母与孙女的权力斗争,附带妖蛊元素。
解药在圣地。苏婉抓住我的手,明天就出发。
夜里,我辗转难眠。起身开窗时,看到苏婉坐在院里的老槐树上。月光下,她像只真正的猫一样蜷在枝头,尾巴垂下来轻轻摆动。
睡不着她跳下来,落地无声。
我看着她月光下格外明显的猫耳:在想现代世界的大橘。它总在我吃泡面时偷喝汤。
苏婉轻笑:那是我用分魂操控的。有时候...她低头玩着衣带,我也会想尝尝泡面是什么味道。
夜风吹过,带着初夏的燥热和淡淡的花香。我们并肩坐在台阶上,影子在地上交叠,像一只巨猫和它的猎物。
周杰。她突然很正式地叫我全名,如果...我是说如果,解药需要你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我望着星空下她发光的眼睛,突然明白为什么大橘总爱蹭我的腿——猫科动物表达亲近的方式,从来都是这么别扭又直接。
那我得先教会你用抽水马桶。我说,还有,别再舔伤口了,现代人有创可贴。
苏婉笑出声,猫耳在月光下一抖一抖。她靠过来,头轻轻搁在我肩上。我闻到她发间淡淡的鱼腥味,突然觉得,当个猫妖的赘婿,似乎也没那么糟。
第四章
圣地迷雾与血色月华
黎明前的雾气笼罩着苏府后院,我蹲在石阶上系紧靴带,玄墨化成的黑猫蹲在墙头,尾巴不耐烦地拍打着瓦片。苏婉从厢房走出,今日她换了一身利落的靛蓝色劲装,长发高高束起,腰间别着那把猫眼石匕首——看起来不像待嫁闺秀,倒像个准备劫镖的女侠。
看什么她注意到我的目光,耳尖微微发红。
在想你和大橘谁更擅长爬树。我指了指她发间若隐若现的绒毛,现在能控制妖化了
苏婉摸了摸耳后:喝了你的血,能维持三天人形。她突然压低声音,但月圆之夜就...
一阵扑棱声打断了她。大橘从墙头跃下,落地时已化作黑袍男子,手里拎着个鼓囊囊的包袱:干粮、火折子、避毒丹——还有这个。他抛给我一个皮囊,里面液体晃荡作响,掺了朱砂的雄黄酒,遇到蛇妖就泼它。
我接过皮囊系在腰间,青铜钥匙状的玉坠在衣领间晃动。昨夜苏婉将它挂在我脖子上时,我清楚看到她指尖在发抖——这枚能打开妖族圣地的钥匙,三百年来首次离开她的脖颈。
从城南老槐树进山。玄墨展开一张泛黄的羊皮卷,上面用金线勾勒着山脉轮廓,圣地入口在落月潭底,午时阳气最盛时开启。
我盯着地图上那个血红色的叉标记,突然发现整张地图的线条组合起来,竟像一只蜷缩的巨猫。这个发现让我后颈的咬痕隐隐作痛——自从被下蛊后,这道伤痕就成了某种预警装置,每逢危险就会刺痛。
晨雾未散,我们三人伪装成采药人混出城门。路过早点摊时,我买了三个肉包子,苏婉接过就啃,尖尖的虎牙撕开面皮的样子让我想起大橘偷吃火腿肠的模样。
慢点,没人跟你抢。我递上水囊。
她鼓着腮帮瞪我:猫科动物都这样吃饭。说完自己先笑了,阳光穿过雾气照在她脸上,绒毛泛着金色的光晕。
山路越来越陡,雾气却诡异地越来越浓。玄墨突然停下脚步,黑袍无风自动:有东西跟着我们。
我转头四顾,只看到一片白茫茫。但腰间皮囊里的雄黄酒突然开始轻微沸腾,发出咕嘟声。
是雾妖。苏婉的指甲瞬间变长,专吃迷路旅人的精气。
玄墨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把骨粉撒向雾中。粉末所到之处,雾气发出吱吱尖叫,像被烫伤的活物般退散。隐约可见十几个人形轮廓在雾中翻滚,它们没有五官,只有一张裂到耳根的大嘴。
跑!玄墨猛地推了我一把。
我们狂奔上山,背后的尖叫声越来越近。苏婉突然拽着我拐进一条隐蔽的小径,玄墨殿后,不断向后抛洒骨粉。当最后一丝骨粉用完,最前面的雾妖已经扑到他背后——
接着!我扯下皮囊扔过去。
玄墨凌空接住,将雄黄酒泼向雾妖。液体接触雾气的瞬间爆出一团青火,空气中顿时弥漫着烧焦的腥臭味。剩余的雾妖四散逃窜,很快消失在林间。
你反应倒快。玄墨抹了把汗,罕见地夸了我一句。
苏婉蹲在路边喘气,突然指着前方:看!
雾气散尽后,一棵需要五人合抱的老槐树矗立在眼前。树干上天然形成一张猫脸图案,树洞的位置正好是嘴巴——像在无声大笑。
就是这里。玄墨从包袱取出三根红绳,系在手腕上,跟着我走,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回头。
树洞比想象中深得多。我们弯腰前行,红绳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红光。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点亮光,接着豁然开朗——一片被群山环抱的碧绿湖泊出现在眼前,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正午的太阳。
落月潭。苏婉轻声说,传说月宫玉兔常来此饮水。
玄墨检查了日影:还有一刻钟到午时。准备下水。
我脱掉外袍,突然发现苏婉背对着我,耳朵红得滴血:怎么了
你...她声音细如蚊呐,你怎么脱光了
我这才想起古代没有泳裤,只好把里衣扎紧当短裤穿。玄墨在旁边嗤笑:半妖还怕看男人身子
苏婉抄起一块石头砸过去,被玄墨轻松躲开。打闹间,水面突然泛起涟漪,正午的阳光直射湖心,形成一条金光大道直通水底。
就是现在!玄墨率先跳入水中。
潭水比想象中温暖。我们沿着光路下潜,越深光线越暗,直到完全漆黑。就在我肺快要炸开时,手腕上的红绳突然大亮,照亮了水底一座石门——门上雕刻着九只形态各异的猫,共同拱卫着一个锁孔。
苏婉游过来,指了指我胸前的玉坠。我取下它插入锁孔,石门无声滑开,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我们卷入。
咳咳咳!我趴在石地上大口喘气,抬头时愣住了——
这是个巨大的溶洞,洞顶垂落着发光的钟乳石,像倒挂的星空。中央祭坛上摆着个水晶棺,棺中躺着个穿红衣的女子。最诡异的是,她长得和苏婉一模一样,只是头发是耀眼的金色。
这是...我转头想问,却发现苏婉和玄墨都跪在地上,朝着水晶棺行大礼。
先祖。苏婉的声音带着哭腔,不肖子孙苏婉,前来请罪。
玄墨变回黑猫形态,恭敬地伏在地上:三百年了,老奴终于带回了钥匙持有者。
我正懵逼,棺中女子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瞳孔是竖直的,像真正的猫科动物。更可怕的是,她隔着水晶棺直勾勾地盯着我,嘴角慢慢咧开,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
周大夫。她的声音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你终于来了。
我腿一软坐在地上。这剧情走向太离谱了——原以为圣地找的是药,结果开盲盒开出一个千年猫妖
别怕。女子——现在该称她为猫妖先祖了——继续用脑电波交流,我只是一缕残魂,本体早已陨落。
苏婉跪行到棺前:先祖,求您赐下化形丹,解我每月妖化之苦。
猫妖先祖的目光在我和苏婉之间来回扫视:你的血契者带来了吗
我硬着头皮上前:在这儿。
那双猫瞳微微眯起:有趣。三百年过去,张道陵的血脉居然沦落至此。
我心头一震。张道陵那不是道教创始人吗合着我祖上还是个大人物
时间不多。猫妖先祖的残魂开始变淡,听好:化形丹在右侧耳室,但需要活人鲜血激活丹炉。左侧耳室有回阳水,能解你体内蛊毒。至于你...她看向我,正厅壁画后有样东西,你会需要的。
话音刚落,水晶棺突然剧烈震动,先祖的残魂像被什么拉扯般扭曲起来。玄墨猛地跳上祭坛:不好!有人触动外围结界!
几乎同时,整个溶洞开始摇晃,碎石从洞顶簌簌落下。苏婉拉着我冲向右侧耳室,里面果然有个青铜丹炉,炉身刻满猫形符文。
快!她抓起我的手腕按在炉顶的凹槽上,需要你的血!
我咬牙用匕首划开手掌,鲜血顺着凹槽流入炉身。丹炉发出嗡的轰鸣,炉盖缓缓升起,露出三颗珍珠大小的青色丹药。
苏婉颤抖着取出一颗吞下,瞬间,她发间的绒毛全部消失,瞳孔也恢复成正常的圆形。她长舒一口气,眼角有泪光闪烁:三年了...终于...
洞外传来玄墨的怒吼和打斗声。我们冲出去,看到玄墨被五个黑衣人围攻,已经现出原形——一只体型堪比狮子的黑豹。为首的黑衣人手持骨笛,每次吹响都让玄墨痛苦地抽搐。
是郑家的人!苏婉脸色煞白,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来不及问郑家是谁,拉着她就往左侧耳室跑。这里的架子上摆满瓶瓶罐罐,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个白玉瓶,标签上写着回阳水。
喝下去!我拔开塞子递给苏婉,解你的蛊毒!
苏婉却推开瓶子:不,这是给你准备的。老夫人下的噬心蛊,月圆之夜就会发作。
我愣住了。所以苏婉带我来圣地,首要目的是解我的蛊毒
洞外的打斗声越来越近。我仰头灌下回阳水,一股暖流从喉咙直达丹田,后颈的咬痕像被烙铁烫过般剧痛,接着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从我皮肤里弹了出来——是条米粒大小的红色虫子,落地就化成了灰。
去正厅!苏婉拽着我往外冲,先祖说那里有你要的东西!
正厅壁画描绘的是一场惨烈大战:人族道士率领军队围攻猫妖族,而道士的容貌...居然和我有七分相似。我头皮发麻,这特么是什么前世今生梗
苏婉按动壁画上猫妖的眼睛,暗格弹出,里面是个檀木盒子。打开后,我傻眼了——是把现代风格的瑞士军刀。
这...
带上它。苏婉塞进我怀里,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必须...
她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玄墨庞大的身躯撞破石壁飞进来,浑身是血。黑衣人紧随其后,骨笛直指我们:抓住他们!家主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苏婉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我想起大橘准备扑鸟时的表情:周杰,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什么
月圆之夜,猫女现形。她的身体开始膨胀,衣服被撑裂,露出下面雪白的毛发,今晚正好是满月呢。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未婚妻变成一只体长近两米的巨型白猫,琥珀色的竖瞳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她仰头发出一声介于猫叫与虎啸之间的吼声,然后扑向了黑衣人。
接下来的场面过于血腥。当苏婉——现在是白猫形态了——咬断最后一个黑衣人的喉咙时,溶洞突然开始崩塌。
圣地要封闭了!玄墨挣扎着爬起来,快走!
我们沿着来时的路狂奔,身后不断有巨石砸落。冲出石门的瞬间,一股暗流将我们推向水面。当我终于浮出水面大口呼吸时,夕阳已经西沉,满月正从东边升起。
岸边,恢复人形的苏婉正在拧干头发上的水。月光下,她手腕上的猫爪金纹比任何时候都明亮,像在呼应天上的月亮。
化形丹只能维持一个月。她轻声说,下个月圆...
我掏出剩下的两颗丹药:够用两个月了。
她摇摇头:先祖说这种丹药一生只能服三次。第三次后,要么彻底化人,要么...
要么彻底成妖。玄墨接话,他变回人形,但右臂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我们得赶紧回城。郑家既然能找到圣地,苏府肯定也出事了。
我摸出那把瑞士军刀把玩,突然发现刀柄底部刻着一行小字:时空锚点,2025.6.14——正是今天的日期。
喂,我叫住走在前面的苏婉,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回现代了,你...
她回头看我,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我会想念你的血。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你讲的荤段子。
第五章
锚点启动与双界抉择
回到苏府时,东方的天空已泛起鱼肚白。我摩挲着瑞士军刀上的日期——2025.6.14,正是今天——突然意识到这把刀或许就是猫妖先祖所说的时空锚点。刀柄底部的刻痕在晨光中泛着微光,像在呼吸。
周杰。苏婉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指尖冰凉,刀在发烫。
确实。军刀的温度正以可感知的速度升高,刀柄上浮现出细密的符文,与圣地壁画上的妖文如出一辙。玄墨凑过来嗅了嗅,突然脸色大变:快松手!这是——
一道刺目的白光从刀柄迸发。我感到天旋地转,仿佛有人把我的五脏六腑都掏出来打了个结。恍惚间看到苏婉扑过来想抓住我,她的指尖刚碰到我的衣角,整个人就被某种无形力量弹开,撞在廊柱上发出闷响。
苏婉!我想喊,却发不出声音。视野被白光吞噬前,最后看到的是她嘴角渗出的血丝,和玄墨化为黑豹跃向我的残影。
——然后我摔在了自家沙发上。
喵。大橘蹲在我肚子上,尾巴甩在我鼻尖。窗外阳光正好,茶几上的泡面还冒着热气,电脑屏幕停留在穿越前看的最后一部电影《盗梦空间》。墙上的电子钟显示:2025年6月14日,上午10:23。
我猛地坐起,大橘不满地嗷了一声跳开。摸向后颈——光滑无痕;掀开衣领——没有猫爪金纹;冲到卫生间照镜子——黑眼圈深重、头发乱如鸟窝的社畜脸,哪有什么古代俊朗大夫的影子。
梦我掐了把大腿,疼得龇牙咧嘴。
大橘踱步到我脚边,突然开口:不是梦。
我差点把漱口杯砸过去:你会说话!
一直会。它跳上洗手台,金色的竖瞳直视我,只是现代世界的规则限制,我平时只能用猫的方式交流。
我扶着墙才没跪下去:所以...古代那些事是真的苏婉、玄墨、血契...
都是真的。大橘舔舔爪子,你现在处于时空叠加态——两个世界的周杰同时存在,但意识共享。它用尾巴指了指客厅,去看看你的战利品。
茶几上静静躺着那把瑞士军刀,旁边多出一块绣着猫爪纹的手帕——苏婉今早还用它擦过鱼汤渍。我颤抖着手拿起手帕,闻到淡淡的草药香,一角用金线绣着苏字。
这算什么我攥着手帕,给我留个纪念品然后踢回现代
大橘的尾巴突然绷直:不对。时空锚点被提前激活了。它跳上窗台望向远处,有人在两个世界之间撕开了裂缝...
话音未落,整栋楼剧烈震动起来。书架上的书噼里啪啦往下掉,鱼缸里的水形成小型漩涡。大橘的毛发全部炸开:快决定!
决定什么
留在现代,还是回去救她!大橘的瞳孔缩成细线,郑家的人在两个世界同时发动攻击,苏婉现在——
它的话被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打断。我冲到窗前,看到楼下停着三辆黑色SUV,十几个穿西装的男人正往楼里冲。他们每人手腕上都系着红绳,正是圣地中见过的郑家标记。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大橘冷笑:你以为噬心蛊只是下在古代的你身上它突然跃起,一爪子拍在瑞士军刀上,没时间了,选!
军刀悬浮在空中,投射出两幅全息影像:左边是现代世界的我夺门而逃,右边是古代苏府燃起熊熊大火,苏婉被铁链锁在祭坛上,玄墨浑身是血地护在她身前。
我盯着苏婉染血的脸。她嘴角在动,似乎在说什么。我凑近,听到微弱的三个字:...吹口哨...
——是幽瞳给倾城的铜哨!半妖在绝境中会向最信任的人求救!
我抄起军刀冲向储物间,从登山包里翻出大学时买的求生哨,毫不犹豫地吹响。尖锐的哨声划破空气,军刀上的符文瞬间亮如白昼。
带路!我对大橘吼道。
它咧嘴露出一个堪称惊悚的猫式微笑,纵身跃入军刀激发的光幕。我紧随其后,熟悉的撕裂感再度袭来。坠落过程中,大橘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记住,这次回去后,两个世界的通道会彻底关闭...
睁开眼时,热浪扑面而来。我趴在苏府后院的石板路上,四周火光冲天。不远处,郑家的黑衣人正将苏婉往祭坛上拖,她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已经骨折。
血契者果然会回来。为首的黑衣人——正是那个吹骨笛的——冷笑道,正好一网打尽。
我摸到腰间的军刀,发现它变成了青铜短剑。剑身刻满符文,与圣地壁画上的除妖剑一模一样。这算什么根据场景自动切换皮肤
周杰!苏婉看到我,猫瞳骤缩,走啊!
黑衣人举起骨笛吹响,音波如实质般撞来。我本能地横剑格挡,符文亮起形成金色屏障——居然挡住了。
张道陵的斩妖剑黑衣人脸色大变,你怎么可能...
我没给他思考的时间,抄起地上一截断木砸过去。趁他躲闪的空隙,冲向祭坛一剑劈开锁链。苏婉跌进我怀里,浑身滚烫。
笨蛋...她咳出一口血,为什么回来...
因为...我撕下衣襟给她包扎骨折的手臂,我还没教会你用抽水马桶。
苏婉笑出声,随即痛得抽搐。我这才发现她腹部有个血洞,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绿色——是毒。
玄墨呢
在...前院...她气若游丝,他们...要圣地钥匙...
我抱起她躲到假山后,从怀里摸出化形丹:最后一颗,快吃!
苏婉摇头:没用了...毒已攻心...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但你的血...可以...
我立刻割破手掌塞进她嘴里。她虚弱地吮吸着,瞳孔时而圆时而竖,像接触不良的灯泡。
前院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接着是墙体倒塌的轰响。玄墨现出原形了——上次见他这样还是在圣地。我握紧青铜剑:我去帮忙,你...
一起。苏婉咬牙站起,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半妖...没那么容易死。
我们赶到前院时,玄墨已现出完全体——三米高的黑豹,背上却多了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十几个黑衣人结阵围攻,骨笛声此起彼伏。
他们的笛声能抑制妖力!我大喊。
苏婉点头,突然仰头发出一声长啸。不是人类的尖叫,也不是完全的兽吼,而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足以刺穿鼓膜的高频声波。黑衣人们顿时抱头惨叫,骨笛声戛然而止。
玄墨趁机扑倒为首者,一爪子拍碎了他的天灵盖。我冲入战团,青铜剑所到之处,黑衣人像割麦子般倒下。奇怪的是,每杀一人,剑身就多亮起一道符文,我的脑海中随之闪过陌生记忆——张道陵持剑斩妖的画面、炼制药人的密室、与猫妖先祖的对峙...
当最后一名黑衣人倒下时,青铜剑已亮如烈日。玄墨变回人形,踉跄着走来:张天师的记忆...在苏醒
我头痛欲裂,无数画面在脑中闪回。三百年前的道士、被囚禁试药的猫妖、逃脱时撕开的空间裂缝...两个世界的关联逐渐清晰。
周杰!苏婉的呼唤将我拉回现实。她指着天空,看!
原本皎洁的满月正被阴影吞噬——是月食。更诡异的是,月亮周围出现了第二个光圈,像某种时空扭曲。
两界通道要永久关闭了。玄墨沉声道,你必须现在决定——
他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没错,手机铃声。我从怀中摸出亮着屏的智能手机——它居然跟着我穿越回来了!屏幕上显示老妈来电。
我颤抖着手指划开接听:...妈
小杰!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在哪家里闯进一群疯子,说你偷了他们祖传的宝贝...
背景音里传来打砸声和陌生人的吼叫。我看向苏婉,她嘴角还在渗血,却对我轻轻点头。
妈,听我说。我握紧手机,马上报警,然后去小姨家躲几天。我...我可能要去个很远的地方。
挂断电话,青铜剑突然发出嗡鸣。剑身上的符文脱离剑体,在空中组成一个旋转的太极图。图中心渐渐浮现出门的形状——和圣地水底那扇一模一样。
时空锚点完全激活了。玄墨的瞳孔映着太极图,走进去,就能永远回到你的世界。留下来...就再也不能回去。
苏婉别过脸不看我,但颤抖的肩膀出卖了她。我伸手扳过她的下巴,强迫她与我对视:你希望我走吗
她琥珀色的眼睛里蓄满泪水:...不想。
那还废什么话。我按下关机键,把手机扔进荷花池,赶紧给你包扎伤口,然后教我认草药——总不能真让我这个冒牌大夫害死人吧
苏婉破涕为笑,猫耳从发间弹出来。玄墨摇头叹气,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太极图开始收缩,手机落水的声音像是某种倒计时终结的提示音。
当最后一丝光芒消失时,我听到极远处传来大橘的声音:好好过日子,铲屎官。
夜风吹散硝烟,满月重新露脸。苏婉靠在我肩上,体温渐渐回暖。玄墨变回黑猫形态,蹲在墙头为我们放哨。
对了。我突然想起什么,郑家为什么非要圣地钥匙
苏婉把玩着我衣襟上的一根线头:传说圣地最深处藏着永生之酒——用张道陵的血和猫妖泪酿成,能让人长生不老。
我心头一震。这不就是现代世界郑家追杀我的原因吗两个世界的阴谋竟以这种方式呼应...
想什么呢苏婉戳戳我的脸。
在想...我搂紧她,怎么用现代医学知识改良化形丹。
她眼睛一亮,猫耳竖得笔直:真的
嗯。我笑着亲了亲她的耳尖,顺便发明下猫罐头。
玄墨在墙头发出作呕的声音。苏婉红着脸捶我,却在下一秒主动吻上来。她的嘴唇带着血腥味和草药香,像一场跨越三百年的宿醉。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新的一天开始了——在这个没有抽水马桶但有猫妖媳妇的世界。
第六章
血脉觉醒与双界交织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厢房,我盯着铜镜中的脸——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上,眉心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淡金色的竖痕,像未睁开的第三只眼。手指抚过那道痕迹时,青铜剑在桌上发出嗡鸣,剑身上的符文如呼吸般明灭。
张天师的印记。玄墨的声音从梁上传来。他倒吊着垂下半个身子,黑袍像蝙蝠翅膀般张开,血脉开始苏醒了。
我猛地后仰,差点从圆凳上摔下去:你能不能正常点出现
黑猫轻盈落地,化作人形时顺手捞起桌上的桂花糕:今天要去见族长,你最好准备个解释——关于昨晚郑家袭击时,你为何能召唤天师剑阵。
我望向床上熟睡的苏婉。她蜷缩成猫球的姿势,嘴角还沾着一点鱼汤渍。化形丹的效果让她暂时维持人形,但发梢仍有些许绒毛在晨光中泛金。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剑阵。我压低声音,当时只想着保护她,那把剑就自己...
杀光了三十七个郑家死士玄墨冷笑,普通赘婿可做不到这个。
床上的苏婉突然动了动耳朵,眼睛还没睁开就含糊道:吵...
我和玄墨同时噤声。她迷迷糊糊伸手摸索,抓到我的衣角就往怀里拽,像大橘抱着它最爱的毛线球。我被迫弯腰,鼻尖蹭到她发间淡淡的腥甜——是昨夜受伤后没洗净的血味。
再睡会儿...她嘟囔着,指甲无意识变长,在我袖子上勾出几道丝线。
玄墨翻了个白眼消失不见。我僵着身子不敢动,直到苏婉的呼吸重新变得绵长。轻轻掰开她的手指时,我发现她掌心也有道金线,正与我眉心的痕迹遥相呼应。
——就像某种契约的烙印。
族长议事厅的气氛比想象中凝重。苏家十二位长老分坐两侧,主位上的族长苏远山——苏婉的祖父——正用看砧板鱼肉的眼光打量我。他身后站着个穿杏黄道袍的老者,手持罗盘,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像颗泡发的红枣。
周大夫。苏远山敲了敲扶手,昨夜你用的剑法,很像三百年前张天师除妖的招式。
我握紧藏在袖中的瑞士军刀——它又变回了现代形态,但触感滚烫:可能是...祖传的
有意思。道袍老者突然开口,声音尖细得像指甲刮琉璃,张道陵的后人,给半妖当血包
玄墨在阴影处显形:玉虚子,你一个被龙虎山除名的败类,有脸提天师名号
老者不恼反笑,罗盘指针突然指向我眉心:小子,你可知与妖结契的后果血脉彻底觉醒时,不是她死就是你亡——这是张道陵亲手下的禁制。
我看向苏婉。她站在最末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猫瞳缩成细线。那瞬间我忽然明白为何大橘总在雷雨天钻我怀里——有些恐惧与生俱来,与道行深浅无关。
不劳费心。我听见自己说,我的血,我想给谁就给谁。
玉虚子大笑,罗盘猛地爆出一团青光。苏婉突然惨叫跪地,她手腕上的猫爪金纹如烙铁般发亮。我冲过去抱住她,青铜剑自动出鞘横在身前,剑尖直指老者咽喉。
看啊苏族长!玉虚子兴奋得声音发颤,天师剑护妖女,多讽刺!
苏远山面色阴沉如水:周杰,给你两个选择。要么配合我们取出苏婉体内的妖丹,要么...他拍了拍手,侍从抬上十个贴符咒的铁箱,连你一起炼成丹。
箱盖掀开的刹那,我浑身血液都冻住了——每个箱子里都蜷缩着个半妖孩童,最小的不过五六岁,脖颈拴着刻符的铁链。他们手腕上都有猫爪金纹,与苏婉的一模一样。
这些年我们抓了不少流落在外的血脉。苏远山抚须微笑,用他们试药,终于研出能彻底化妖为人的丹药。只差一味药引——纯血天师后人的心头血。
苏婉在我怀里发抖,不是因恐惧,而是愤怒。她的指甲完全兽化,在我手臂划出血痕:你们...连亲族都...
亲族苏远山冷笑,你母亲与人私通生下你这孽种时,可想过亲族体面
玄墨突然暴起扑向铁箱,玉虚子罗盘一转,青光化作牢笼将他困住。我握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不是因害怕,而是剑在自行汲取我的力量。脑海中闪过零碎画面:道士持剑斩九尾、血池中挣扎的猫妖、刻满符咒的青铜鼎...
周杰!苏婉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剑身上,别被记忆控制!
滚烫的血唤醒我的神智。趁玉虚子分神对付玄墨,我抓起瑞士军刀掷向铁箱——它在空中变形成青铜钥匙状,精准插入第一个箱子的锁孔。
时空锚点,启动!我大喊着现代中二台词。
钥匙迸发白光,铁箱连同孩子一起消失。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玉虚子怒吼着来抢钥匙,被苏婉一爪子拍飞。当最后一个箱子消失,整个议事厅开始震动,墙体浮现出无数血色符文。
你干了什么!苏远山惊恐地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双手。
我拉起苏婉就跑: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我们逃进祠堂密室时,玄墨已经重伤。他靠在供桌边,黑袍被血浸透:钥匙...把孩子们送去哪了
2025年。我掏出恢复成瑞士军刀的锚点,大橘会接应。
苏婉正用舌头给玄墨舔伤口——猫科动物的疗伤方式看得我眼皮直跳。她抬头时唇边还沾着血:族长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的契约最终...
别听那老混蛋瞎扯。我扯下供桌上的绣金桌布给她包扎,张道陵是我祖宗又不是我,凭什么他说啥我就得听啥
玄墨虚弱地笑了:天师血脉与妖族的仇怨...确实延续了三百年。但宿命...他咳出一口血,最妙的就是用来打破。
密室突然剧烈震动,供桌上的牌位噼里啪啦往下掉。苏婉变出猫耳贴在墙上:他们在砸结界!
我盯着军刀上逐渐暗淡的符文——两次启动时空锚点耗尽了能量。正发愁时,苏婉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青瓷小瓶:用这个!
瓶中是她的血,混合着金色妖力,在瓶中如星云旋转。我小心滴在军刀上,符文立刻重新亮起,但颜色从银白变成了金红。
你俩的血...融合了玄墨瞪大眼睛,这不可能...
苏婉耳尖通红:每月饮血时...我也会反哺些妖力给他...
玄墨的表情像生吞了只刺猬:你们这是双向契约!比夫妻对拜还严重!
我没空理会他话中深意,因为墙壁已经开始龟裂。抓起军刀按在密室地面的八卦图上,符文顺着砖缝蔓延,很快形成个传送阵。
抓紧!我一手拉苏婉一手拽玄墨,这次跳跃可能有点——
轰隆一声,我们掉进了河里。
冰冷的河水灌入口鼻时,我恍惚看见大橘蹲在岸上舔爪子。挣扎着浮出水面,却发现岸边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是给我做变性手术的医生!
手术很成功。医生举着病历本微笑,您现在已经是完美的女性了。
我惊恐地低头,看到自己隆起的胸部和纤细的手腕。更可怕的是,苏婉和玄墨不见了,岸边只有个拿棍子的护士:bang
bang!该打针了!
醒醒!有人狠狠扇我耳光。
睁眼看到苏婉焦急的脸,她身后是太平村的石桥。我浑身湿透躺在岸边,怀里抱着那把军刀,远处传来柳依依的呼喊:苏杰!你没事吧
我们...穿越到哪了我茫然四顾。
不是穿越。玄墨拧着袍角的水,是两界记忆开始交融。你的现代身份正在经历关键节点,把我们也扯进来了。
苏婉突然盯着我的脸:你的胡子...
一摸下巴,胡茬全没了,皮肤光滑得不像话。更糟的是,胸口传来异样的胀痛。掀开衣领一看——两个小笼包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卧槽!快离开这!我抓着两人就往桥上冲。
柳依依从后面追来:等等!你的伤...
别过来!我捂着胸落荒而逃,这特么比月圆夜变猫还恐怖!
跑过石桥的瞬间,熟悉的撕裂感袭来。再睁眼,我们回到了苏府祠堂,但四周静得出奇。推开密室门,院中横七竖八躺着苏家修士,每人眉心都有个血点——一击毙命。
剑仙手法。玄墨检查伤口,而且是...
三官大帝的传承。我接话,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脱口而出。
苏婉突然指向天空:看!
原本湛蓝的天幕上,竟同时挂着太阳和月亮。更诡异的是,月亮周围有个清晰的光环——正是现代世界的轮廓,高楼大厦的虚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两界重叠开始了。玄墨面色凝重,你的两个身份正在...合并。
我摸向眉心的金痕,那里灼热如烙铁。无数陌生记忆涌入脑海:张道陵封印猫妖族、现代的我被郑家追杀、苏远山用半妖试药...两个世界的线索如拼图般咔哒对接。
去找大橘。我拉起苏婉,它才是真正的守界使。
玄墨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你知道合并意味着什么吗两个世界只能留一个,而决定权在...
在我手里。我握紧军刀,上面的符文已经变成金红交织的诡异图案,或者说,在我们手里。
苏婉的猫爪金纹与我的眉心痕同时发烫。她轻轻靠在我肩上,尾巴不知何时缠住了我的腰:笨蛋,这次可别再走丢了。
第七章
双界归一与猫瞳抉择
太平村的石桥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我盯着河水中倒映的天空——那里悬挂着两个月亮,一个皎洁如银盘,另一个则泛着现代都市的霓虹光晕。更诡异的是,我的倒影时而呈现古装大夫的装束,时而变成T恤牛仔裤的现代装扮,仿佛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双界重叠加速了。玄墨蹲在桥栏上,尾巴不安地摆动,最多还有十二个时辰,两个世界就会...
砰!苏婉做了个爆炸的手势,猫耳从发间弹出来,像鸡蛋撞石头那样。
我摸了摸眉心的金痕,那里正源源不断传来刺痛感。每痛一次,就有新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张道陵封印猫妖族的青铜鼎、现代郑家实验室里的基因图谱、苏远山密室中那些半妖孩童的哭喊...两个世界的记忆像两股麻绳,在我的意识里越拧越紧。
大橘在哪我环顾四周,它不是说会来接应
柳依依的呼喊声突然从远处传来:苏杰!你的伤...她跑近后突然愣住,目光在我和苏婉之间来回扫视,你们...怎么有两个你
我这才发现柳依依眼中,我和苏婉竟呈现重叠状态——她既看到了古装的我们,也看到了现代装扮的虚影。这是双界融合的征兆,普通人也开始察觉异常了。
听着柳姑娘。我抓住她的肩膀,今天村里是不是要办满月宴
你怎么知道柳依依瞪大眼睛,乔悦姐的龙凤胎今天抓周,全村人都...她突然指向我们身后,那是你们的猫吗
大橘蹲在桥头石碑上,体型比平时大了三倍不止,金色的竖瞳里流转着星河般的光点。它开口时,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没时间解释了,快跟我去石塔!
石塔矗立在村外的乱葬岗中央,塔身布满青苔,但基座的符文却崭新如初——正是瑞士军刀上那种金红交织的纹路。大橘用尾巴扫开塔门前的落叶,露出个类似现代电子锁的装置。
按手印。它用爪子指了指识别区,需要双重认证。
我把手掌按上去,苏婉同时贴上她的猫爪。塔门轰然开启的瞬间,无数记忆如决堤洪水般冲进我的意识——
三百年前,张道陵发现猫妖族并非为祸人间,而是在收集时空锚点阻止两界相撞。他自愿被炼成药人,用自己的血制作封印延缓融合。而现代世界的郑家,正是当年背叛张道陵的叛徒后裔,他们妄图通过控制半妖获得永生。
所以这一切...我头痛欲裂,都是个循环
大橘的尾巴轻轻缠住我的手腕:不,是选择。现在锚点在你手里,你可以决定哪个世界继续存在。
塔内中央悬浮着两颗光球,一颗呈现古代世界的山水画卷,另一颗则是现代都市的车水马龙。两颗球体正在缓慢靠近,边缘已经开始互相侵蚀。
只能留一个苏婉的指甲深深掐进我手臂,没有两全的办法
玄墨突然从阴影中现身,黑袍上沾满血迹:郑家的人追来了。现代那边也在行动——他们抓了你母亲。
全息影像在塔壁上展开:现代医院里,我母亲被绑在手术台上,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拿着针管逼近。领头的赫然是郑家当代家主,他手里拿着本古书,封皮上正是猫妖先祖的画像。
他们要抽干她的血做药引。大橘的瞳孔缩成细线,和三百年前一样。
苏婉的猫耳完全竖起:你的血...能激活锚点做最终选择。她突然退后两步,选现代吧,救你母亲。
我看向两颗即将相撞的光球,又看看苏婉发梢的金色绒毛。她的尾巴不知何时缠上了我的腰,像大橘每次舍不得我上班时的样子。
有没有第三种选择我掏出瑞士军刀,比如...把两个世界像拼图那样重组
大橘和玄墨同时僵住。塔内突然响起机械女声:检测到创新方案。执行代价:操作者将永久成为时空枢纽,承受两界记忆交织的痛苦。
什么意思苏婉的爪子露了出来。
意思是我会变成人肉WIFI。我苦笑着比划,一边记得支付宝密码,一边背《黄帝内经》。
玄墨突然暴起扑向塔外:他们来了!
郑家的修士如潮水般涌来,为首的玉虚子手持罗盘,身后跟着十几个戴防毒面具的现代郑家人——他们居然打通了两界通道!
把锚点交出来!玉虚子的罗盘射出一道青光,否则你母亲...
我按下军刀上的按钮,刀身变形成青铜钥匙,猛地插入地面。整个石塔开始震动,两颗光球突然改变轨迹,像DNA双螺旋般缠绕起来。
你疯了玉虚子尖叫,强行融合会让两界一起崩溃!
不。我拉起苏婉的手,是重组。
金光从塔顶爆发,所到之处,郑家的人如烟尘般消散。玉虚子的罗盘炸成碎片,他惊恐地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身体:你竟敢...忤逆天道...
天道我搂紧苏婉,我连猫都敢养,还怕这个
世界在重构。我看到现代的高楼大厦间长出参天古树,柏油路上绽放着青石板的花纹;苏府的丫鬟们学会了用智能手机点外卖,而我的工位上摆着青铜丹炉。最神奇的是母亲——她正在医院的厨房教护士们包粽子,完全忘了被绑架的事。
大橘的体型渐渐缩小,变回那只普通的橘猫:融合完成。代价是...
剧烈的头痛袭来。我同时记起两个世界的全部细节:现代的我如何熬夜改方案,古代的我怎样给苏婉熬药。记忆如两列对开的火车,在我的脑颅里轰然对撞。
周杰!苏婉的声音忽远忽近。
我倒在她怀里,最后的意识是她用粗糙的猫舌头舔我的脸,像大橘每次试图叫醒装睡的我那样执着。
再次睁眼是在苏府的婚房里。苏婉趴在我胸口睡觉,猫耳随着呼吸轻轻抖动。窗外传来奇怪的声响——是家丁在用扫地机器人清理庭院,嘴里还哼着《孤勇者》。
早啊铲屎官。大橘蹲在窗台上,嘴里叼着根油条,今天要去医馆坐诊,别忘了你现代医学的消毒流程。
我看向铜镜,里面的我穿着混搭装束:牛仔裤配广袖长衫,脖子上挂着听诊器,腰间别着瑞士军刀和针灸包。眉心金痕已经稳定,像第三只眼睛般微微发光。
苏婉迷迷糊糊醒来,第一反应是摸我额头:还疼吗
还行。我捉住她的爪子亲了亲,就是记得太多密码有点乱。
她笑着露出尖牙,突然跳下床变成白猫形态,叼来一个锦盒。盒中是改良版化形丹——用现代制药技术提纯的,包装上还印着二维码。
玄墨黑着脸推门而入:郑家残余势力在城东集结...他看了眼我们黏糊的样子,转身就走,算了,我自己解决。
我笑着追出去,青铜剑在手中化作智能手机,点开监控APP就能查看全城动态。苏婉跃上墙头,在晨光中舒展身体,皮毛泛着金色的光晕。
两个世界的记忆在我脑中和谐共存,像一本不断续写的。而我知道,最精彩的一章,永远是下一页。
第八章
终局
太平村石塔的震动持续了整整三天。当第四天朝阳升起时,村民们发现村口的歪脖子柳树上挂满了发光的数据流,像一串串数码灯笼,而树根处却生出了青铜器般的纹路。我蹲在树下调试全息药方投影仪时,柳依依提着篮子跑来,篮里装着Wi-Fi信号增强符和5G基站造型的糯米糕。
苏大夫!她气喘吁吁地指着天空,月亮...月亮裂开了!
抬头望去,那轮融合后的双界之月确实出现了龟裂,裂缝中渗出金色的光尘。更诡异的是,月亮表面浮现出大橘的猫脸轮廓,它慵懒地眨了下眼睛,顿时有流星雨划过天际。
没事。我收起投影仪,只是系统在更新补丁。
苏婉从药田里直起腰,猫耳上沾着露水。自从两界融合,她的妖力变得空前稳定,甚至能自由控制耳朵和尾巴的显隐。此刻她正用现代杂交技术培育灵植,腰间别着的对讲机里传来玄墨暴躁的声音:第七街区发现郑家余孽,请求火力支援!
马上到。苏婉按下通话键,转头对我挑眉,用新研发的化妖喷雾
我点头,从袖中掏出个青瓷瓶,瓶身贴着强力去妖,一喷见效的标签。这是用现代化学提纯术改良的除妖药剂,配合苏婉的妖力能形成定向EMP冲击波——专克那些妄图用符咒连接暗网的郑家修士。
村口突然传来引擎轰鸣。一辆加装青铜符咒装甲的吉普车冲进来,开车的是个穿道袍戴AR眼镜的年轻人,副驾上坐着我的母亲——她正用平板电脑远程超度怨灵。
儿子!母亲下车就拧我耳朵,说了多少次,跨界视频通话很耗灵力!
我龇牙咧嘴地求饶。自从两界融合,母亲意外觉醒通灵体质,现在经营着阴阳两界快递业务,专门给亡魂送现代家电。上周刚给杨贵妃的鬼魂装了按摩椅。
苏婉乖巧地递上养生茶:妈,这是新研制的安神饮,加了忘忧草和褪黑素。
母亲顿时眉开眼笑,从包里掏出个锦盒:乖媳妇,这是妈从硅谷求来的量子护身符...
吉普车后备箱突然传来抓挠声。打开一看,十几个郑家修士被符咒捆成粽子,嘴里塞着蓝牙降噪耳机。驾驶员得意地推了推AR眼镜:抓活的才能审出幕后主使。
玄墨的黑影从地底浮出,化作人形时手里还端着杯星巴克:问出来了,是玉虚子的残魂附在暗网上,通过区块链传播妖化病毒。
我太阳穴突突直跳。两界融合后最大的副作用就是——玄法与科技杂交出的奇葩危机。上周刚处理完用人工智能养蛊的案子,现在又来个区块链妖化。
去总控室。我拉起苏婉的手,该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了。
总控室设在原苏府祠堂的地下,如今已被改造成充满赛博朋克风的指挥中心。全息沙盘上显示着全球灵气流动数据,墙角堆着炼丹炉造型的服务器机组,大橘蹲在主控台上,尾巴接入了光纤接口。
喵~它甩甩尾巴,调出三维投影,玉虚子的核心代码藏在深网第九层。
我盯着投影中那个不断变换形态的数据团。它时而呈现道士形象,时而变成蠕虫病毒,正是借助两界规则漏洞苟延残喘的玉虚子。最棘手的是,它已经感染了部分时空锚点的底层协议。
能彻底删除吗苏婉的爪子弹出,在虚空中划出金色轨迹。
大橘摇头:除非重启锚点系统,但那样会...它突然卡顿,猫眼里闪过乱码,警...告...记忆库可能...重置...
玄墨手中的咖啡杯掉在地上。我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重启会抹去两界融合后的新记忆,让一切回到原点。
没有别的办法我握紧苏婉的手。她的爪子深深陷进我掌心,但谁都没觉得疼。
大橘沉默片刻,突然跳下控制台,领我们来到密室最深处。这里悬浮着两颗光球,正是当初在石塔见过的世界核心。只是现在它们已完全交融,形成太极图般的双色漩涡。
你可以选择。大橘用尾巴指着漩涡中心,把自己写入系统内核,成为永续的防火墙。代价是...
成为非人非妖的存在。苏婉接话,声音发颤,就像锚点本身。
密室突然剧烈震动。警报红光中,全息屏显示玉虚子已攻破第七层防火墙,正疯狂复制自身。更可怕的是,它开始篡改融合规则——某些区域开始出现时空褶皱,现代高楼正被分解成数据流,而古代建筑则像素化消失。
没时间了。玄墨化作黑豹形态,我做先锋,你们...
不。我打断他,从怀中取出瑞士军刀。它现在呈现终极形态——半截青铜短剑与半截纳米刀刃的融合体,这次我自己来。
苏婉突然从背后抱住我。她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比常人略高,像冬日里晒太阳的大橘。我转过身,看到她眼角有泪,但嘴角却在上扬。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她轻声问,你说我的舌头像砂纸。
我笑了:现在也是。低头吻住她时,尝到熟悉的血腥味和草药香。
大橘跳上控制台,尾巴插入主接口:准备写入。
我走向世界核心,军刀在掌心化作数据流。在融入漩涡的最后一刻,我回头对苏婉眨眨眼:记得给大橘换猫砂。
白光吞噬了一切。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我在现代公司加班,大橘蹲在键盘上阻止我打字;梦里苏婉在月圆之夜妖化,把我堵在药房讨要鱼干;梦里玄墨和母亲组队打电竞,用符咒作弊被全网封杀;梦里玉虚子变成电脑病毒,在杀毒软件的追击下抱头鼠窜...
醒来时,我躺在太平村石桥上。河水倒映的天空中,双月已经修复如新,只是月光变成了温暖的金色。苏婉趴在我胸口睡觉,发间的绒毛在月光下泛着柔光。远处传来母亲用蓝牙音箱放广场舞的音乐,间或夹杂着玄墨骂队友的脏话。
我轻轻抚摸苏婉的猫耳。她迷迷糊糊醒来,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两个我——一个古装大夫,一个现代青年。
成功了吗她问。
我看向自己的手。皮肤下偶尔有数据流般的金光闪过,但触感依然温热。大橘蹲在桥头,冲我喵了一声,声音直接在我脑内转化成文字:系统运行正常,防火墙已就位。
苏婉突然凑近我脖颈嗅了嗅:你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
什么味道
像路由器过热。她皱皱鼻子,又舔了下我的脸颊,但血还是甜的。
我大笑起来,抱起她转了个圈。她的尾巴缠在我腰间,像从前一样,又似乎比从前更紧了些。
村口传来引擎声。改装吉普车一个漂移停在我们面前,车窗降下,露出柳依依兴奋的脸:苏大夫!我用炼丹炉烤出戚风蛋糕了!
副驾上的AR眼镜小道士举起手机:最新消息!郑家余党转行做跨境电商了,卖开光路由器!
玄墨的声音从车顶传来:闭嘴,我在追踪玉虚子残存的...他突然刹住话头,盯着我看了半晌,缓缓露出笑容,算了,不重要。
是啊,不重要了。我牵起苏婉的手,走向炊烟袅袅的村落。石桥下的河水静静流淌,倒映着双月同辉的天空。某个瞬间,我仿佛看见大橘的身影掠过月面,尾巴扫过的轨迹化作星河。
在成为时空枢纽的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所谓宿命,不过是猫爪下的毛线球。你可以被它缠住手脚,也可以把它滚成想要的模样。
回家吧。我对苏婉说,大橘该饿了。
她变出猫耳蹭了蹭我的下巴,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别扭,又比任何时候都坦然:我要吃清蒸鲈鱼。
月光洒在我们身上,一半来自远古,一半来自未来。而脚下的路,正通向无数可能中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