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常挚昏昏沉沉地度过了七月的最后一周，简单整理了一下便要出发支教，之前报名不以为意，如今却有些感恩这样一个机会。

    常挚的行李不多，家里只有自己，倒也不用费心告别。拖着行李箱正出门，常挚抬眼看到了弟弟。又长高了一些，头发不再刺毛，脸上仍是生人勿进的冷淡。那个傍晚像阵风，飘远而至渺茫。

    常挚让开身，却听到常栗说：“好可惜，你的男朋友不能陪你去支教。”常挚无语地笑了，被恶狠狠地咬住裸露的锁骨，哥哥吃痛地推开弟弟：“别发疯。”

    常栗满意地看着自己的牙印：“你要不告而别，这是惩罚。”常挚拍开揉着牙印的手，终究是心软了：“我给你发了简讯，生日礼物放在你房间里。”

    “我也准备了礼物给你。”常栗的笑容有点神秘莫测，“你会喜欢的。”常挚接过信封，捏了捏，手感里只是一块方形物体。

    拆开信封，是一个相机内存卡。常挚抬起头：“你不用把内存卡给我。”

    常栗看出哥哥的迟疑，“不要就丢掉。”

    候车厅，常挚拿出相机，换下内存卡。他并不在意偷拍的照片，却无法接受弟弟的偷窥行为，这让他的心里十分不安。

    换上内存卡，常挚突然没了一探究竟的心思。

    火车车程不短，一路上穿过平原、山地，常挚看到了连绵不断的山，云朵环绕的山，耸入云端的山……这样美的景色，常挚习惯地打开相机。

    较为潦草地拍了拍，暑期出行人数不少，常挚避让着过往路人。常挚手指滑动，翻到了前面的照片——大片的黑暗中，路灯的亮光打在紧密拥吻的二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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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挚手指发颤，照片非常模糊，但常挚似乎能看到照片中常栗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这照片是从监控中拍的，黯淡如墨，常挚却触目惊心，满眼的荒唐与寥落。

    恼怒、惊慌、羞耻，各种反应砸的常挚脑袋发懵，无力地拿不住相机。

    “你还好吗？”身旁的白衣小哥有些担忧地问。

    常挚侧过头，扯出笑脸：“没事，有点头晕。”白衣小哥点点头，不再多说。微信提示音响了，常挚看到了弟弟发的问候：“喜欢吗”。

    “列车停了，什么情况？”躁动的人群在静止的车厢中嘀咕。常挚也有些疑惑，但列车让行也是常规。列车员没有发出通知，人群中的议论声渐渐小了。

    但列车停了很久。“发生什么了？”白衣小哥拉住来去匆匆地列车员。“前方轨道紧急修复中，大家稍安勿躁。”列车员捏着喇叭，吐字不清。

    手机信号非常差，消息发不出也接不到。常挚看着聊天框里的信息，心里一团火，烧不旺灭不掉。或许是自己太过纵容，弟弟的恶作剧越来越令人不解。

    “斗地主，二缺一，来吗？”白衣小哥发出邀请。常挚顺势加入。“方哥，这游戏是斗地主，不是斗我。”卷毛男生有些气恼。方泽顼笑了笑：“纯技术问题。”常挚略思索：“我顺你，你来出牌。”

    列车员带着喇叭再度出场：“列车马上运行，请乘客回到车厢，安全乘坐。”喇叭的杂音一结束，常挚的电话响起。

    “哥，别不理我。”常栗的声音。常挚开口：“我不喜欢你的恶作剧。”常栗的笑声突兀：“我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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