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乔小雨数着日历上的红叉，已经二十三天没见到父亲了。她站在爷爷奶奶家狭小的阳台上，望着楼下那棵歪脖子槐树发呆。六月的风裹挟着热浪扑来，吹乱了她额前的刘海。小雨，来吃饭了。奶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和却带着疲惫。
来了。小雨应了一声，最后看了眼手机——依然没有父亲的回复。她上周发的信息孤零零地躺在对话框里：爸，学校要交下学期的教材费，800块。
餐桌上，爷爷正把盘子里的红烧肉往小雨碗里夹。多吃点，你看你瘦的。他布满皱纹的手微微颤抖着。
爷爷，你自己吃，我够了。小雨想把肉夹回去，却被爷爷躲开。
我们老两口吃不了多少，你正在长身体。爷爷咳嗽了两声，你爸...还没回你消息
小雨低头扒饭，摇了摇头。米饭的热气熏得她眼睛发酸。
奶奶叹了口气，从围裙口袋里摸出一个旧手帕包着的小包，层层打开后是几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先拿这个去交吧，别耽误了学习。
小雨猛地抬头，不行！这是你们的药钱！
傻孩子，我们还有。奶奶硬把钱塞进小雨手里，你爸他...可能最近忙。
忙小雨在心里冷笑。忙着陪他那个宝贝儿子上补习班，忙着带新老婆逛街购物吧。她攥紧了筷子，指节发白。
饭后，小雨主动洗碗。水龙头流出的水溅在油渍斑斑的围裙上，她机械地擦着盘子，思绪却飘回十岁那年。父母离婚时，法院把她判给了父亲，但父亲转头就把她丢给了爷爷奶奶，自己和新娶的林阿姨过起了甜蜜日子。后来弟弟小鹏出生，父亲更是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新家庭上。
小雨，电话！爷爷在客厅喊道。
小雨擦了擦手跑过去，心跳加速——会是父亲吗
喂
姐！电话那头传来弟弟小鹏的声音，爸让你明天来家里吃饭！
小雨的心沉了下去。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好像是林阿姨生日吧。小鹏压低声音，姐，我偷偷告诉你，爸给我买了新手机！最新款的那个！
小雨咬住下唇。上周她跟父亲要800块教材费时，父亲是怎么说的来着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知道了，我明天过去。她简短地回答，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小雨从衣柜里找出最体面的一件白衬衫——那是去年生日时奶奶买的。她对着镜子梳了很久的头发，希望能遮住额角那道淡淡的疤痕。那是十二岁那年，她发高烧到39度，父亲却因为要陪小鹏去游乐园而没来接她，她在去医院的路上摔的。
父亲的家在城东的高档小区，和她与爷爷奶奶住的破旧筒子楼形成鲜明对比。小雨按响门铃时，手里提着用省下的生活费买的蛋糕——很小一个，但已经是她能负担的极限。
开门的是林阿姨，她化着精致的妆，脖子上挂着一条闪亮的金项链。哎呀，小雨来啦。她的笑容像涂了蜜，眼睛却上下打量着那个寒酸的蛋糕，进来吧，正好要开饭了。
客厅里，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小鹏在一旁玩着崭新的手机。看到小雨，父亲只是点了点头，来了坐吧。
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中间是一个三层的大蛋糕，装饰华丽得刺眼。小雨默默把自己买的小蛋糕放在角落。
小鹏，别玩手机了，来吃饭。父亲的声音是小雨从未听过的温柔，今天有你最爱吃的油焖大虾。
爸！我数学考了全班第一！小鹏炫耀地举起手机，老师发群里表扬我了！
真棒！父亲脸上笑开了花，爸爸周末带你去科技馆，再给你买那双你想要的球鞋！
小雨低头扒饭，喉咙发紧。她上学期拿了奖学金，父亲却连一句不错都没说。
对了小雨，父亲突然转向她，你学校那个教材费，自己想办法吧。小鹏下个月要参加夏令营，得交五千。
小雨的筷子停在半空。爸，我...
你都这么大了，该学着自立了。父亲打断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不跟家里要钱了。
林阿姨在一旁帮腔：是啊小雨，你看小鹏多懂事，从来不乱花钱。
小雨看着小鹏手腕上崭新的智能手表，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她放下碗筷，我吃饱了，去下洗手间。
洗手间里，小雨用冷水拍打发烫的脸颊。镜中的自己眼睛通红，像只被逼到角落的小兽。她深呼吸几次，才勉强平复情绪。
回到餐桌上时，父亲正在炫耀他新买的劳力士手表。这可是限量版，托了好多关系才买到的。他得意地说，完全没注意到小雨苍白的脸色。
饭后，小雨主动帮忙洗碗。厨房里，她听到父亲和继母在客厅的对话。
老乔，你爸妈那套老房子，不是说好等拆迁了就给我们换辆新车吗林阿姨的声音甜得发腻。
放心，我跟老头说好了。父亲满口答应，他们现在住的那套虽然小，但地段好，拆迁补偿少不了。
小雨的手一滑，盘子差点摔碎。爷爷奶奶的房子那是他们唯一的财产啊！
回家的公交车上，小雨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窗户上，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车窗外，城市灯火辉煌，却没有一盏灯是为她而亮。
第二天是周末，小雨去商场做家教兼职。回程时，她在公交站的长椅上发现了一个黑色公文包。四下无人，她犹豫了一下，打开包查看失主信息。
包里有一沓文件、一个钱包和两部手机。钱包里有厚厚一叠现金，小雨粗略估计至少有上万块。她的心跳加速——这笔钱足够她一年的学费了。
小雨翻开文件，找到了失主的联系方式。她掏出自己破旧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您好，请问是张先生吗我捡到了您的公文包...
半小时后，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匆匆赶来。确认身份后，小雨将公文包还给了他。
太感谢了！男人激动地说，这些合同文件对我太重要了！他掏出钱包要酬谢小雨，却被婉拒。
这是我应该做的。小雨微笑着说。
男人坚持要了小雨的联系方式，说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目送他离开后，小雨的心情莫名轻松起来。她哼着歌回到爷爷奶奶家，却看见父亲的车停在楼下。
推开门，父亲正坐在客厅里，脸色阴沉。听说你捡到钱了他劈头就问。
小雨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我同事看见你在商场还包给老张。父亲眯起眼睛，里面有多少钱
我不知道...大概一万多吧。小雨警惕地回答。
一万多！父亲猛地站起来，你傻啊捡到钱不知道拿回来你知道一万块能干什么吗小鹏的补习班费就有了！
小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是别人的钱！
别人丢的就是无主的！父亲理直气壮，你知不知道现在挣钱多难我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回报我
爷爷听不下去了，志明！你怎么能教孩子做这种事！小雨做得对！
对什么对！父亲冷笑，这年头老实人吃亏！你看看她，二十岁了还靠家里养着，一点出息都没有！
小雨浑身发抖，我上大学后就没跟你要过生活费！都是爷爷奶奶在支持我！
那是我给他们的钱！父亲蛮横地说，要不是我，你们喝西北风去！
奶奶抹着眼泪，志明，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变成哪样了父亲提高嗓门，我挣钱养家，有什么错小雨，你明天就去跟那个姓张的要酬金，最少要他五千！
不可能！小雨斩钉截铁地拒绝。
父亲暴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反了你了！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一分钱都不会给你！我看你怎么上大学！
不给就不给！小雨的眼泪夺眶而出，我宁愿辍学也不会做那种事！
父亲摔门而去，留下满屋寂静。小雨瘫坐在地上，终于放声大哭。爷爷奶奶抱着她，三个人的眼泪混在一起。
那天晚上，小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乔同学你好，我是今天丢包的老张。你的行为让我非常感动，我公司正好缺一个暑期实习生，待遇从优。如果你有兴趣，明天可以来面试。地址是XXXXXX
小雨盯着屏幕，泪水模糊了视线。窗外，一颗星星顽强地穿透城市的光污染，在夜空中闪烁。
张总的公司位于市中心一栋现代化写字楼的28层。小雨站在电梯里，手心冒汗。她低头检查自己的着装——白衬衫、黑色直筒裤，还有奶奶坚持让她穿上的那双面试专用皮鞋，虽然已经有些磨损。
电梯门打开，迎面是宽敞明亮的办公区。你好，我是来见张总的。小雨对前台小姐说，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稳。
乔小雨是吗张总在等你。前台微笑着引领她走向一间会议室。
张总比小雨记忆中更和蔼。他起身相迎，乔同学，很高兴你能来。
接下来的谈话出乎意料地轻松。张总询问了她的专业和课程，介绍了公司的基本情况。说实话，他推了推眼镜，现在像你这样诚实的年轻人不多了。我们法务部正好需要实习生帮忙整理档案，你觉得如何
小雨的眼睛亮了起来，我非常愿意！
好，那就这么定了。张总按下内线电话，小李，带乔同学去办入职手续，然后介绍给法务部的王总监。
就这样，小雨开始了她的暑期实习。法务部的工作主要是整理和归档合同文件，虽然枯燥，但她做得一丝不苟。王总监是个严肃的中年女性，起初对关系户小雨抱有戒心，但一周后就对她的工作态度赞不绝口。
小雨，把这些旧合同按年份分类，然后扫描归档。王总监指着一排文件柜说，有些是十年前的了，但法律规定必须保存。
好的，王总监。小雨点头，开始工作。
文件柜里积满了灰尘。小雨一边咳嗽一边翻阅那些泛黄的合同。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跳入眼帘——乔志明。她的手指僵住了。
那是七年前的一份建筑材料采购合同，甲方是张总的建筑公司，乙方是她父亲当时经营的小建材公司。合同金额不小，但更让小雨震惊的是，她认出了父亲的签名旁边，盖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公司公章。
这不可能...小雨喃喃自语。父亲的公司叫志明建材，但这份合同上盖的却是宏远建材的章。她清楚地记得，宏远是父亲曾经工作过的公司，后来因为挪用公款把他开除了。
小雨的心跳加速。她快速翻阅其他文件，又找到三份类似的合同，都是父亲用宏远建材的名义与张总公司签订的，总计金额超过两百万。但宏远建材根本不可能授权他使用公司名义！
小雨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王总监走过来关切地问。
没...没什么，可能是灰尘过敏。小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王总监，这些旧合同...如果发现有问题的，公司会怎么处理
王总监皱眉，那要看什么问题。如果是伪造或欺诈，当然要追究法律责任。怎么，你发现什么了
小雨迅速摇头，不，只是好奇问问。
下班后，小雨魂不守舍地回到爷爷奶奶家。她不知道该不该举报父亲。虽然父女关系恶劣，但那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
小雨，有客人。奶奶神秘地笑着打开门。
客厅里，小鹏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上，脚边放着一个鼓鼓的书包。
小鹏你怎么来了小雨惊讶地问。
姐...十四岁的男孩抬起头，眼睛红肿，我能...能在你这儿住几天吗
原来，小鹏和父亲大吵一架后离家出走了。爸他...他控制我的一切！小鹏抽泣着说，他给我买最好的东西，但必须按他的方式用。我不能有自己的朋友，不能有自己的爱好，连微信好友都要他审核！
小雨默默递给他纸巾。她从未想过，父亲对弟弟的宠爱竟是这种窒息式的控制。
他今天翻我手机，看到我和同学聊游戏，就摔了我的手机...小鹏伸出胳膊，上面有一道红痕，他还打我，说我不懂事...
奶奶倒吸一口冷气，赶紧去拿药箱。爷爷气得直跺脚，这个畜生！连孩子都打！
小雨帮弟弟处理伤口，心情复杂。她一直以为父亲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小鹏，现在才明白，那根本不是爱，而是一种占有欲。
姐，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小鹏突然说。
羡慕我小雨以为自己听错了。
爸虽然不管你了，但你也自由了啊。小鹏低头，他给我买那么多东西，只是为了炫耀他儿子多优秀。我考了第二，他就骂我废物...我受不了了。
那天晚上，小雨辗转难眠。凌晨两点，她的手机突然震动。是父亲。
小鹏是不是在你那儿父亲的语气冰冷。
小雨走到阳台才回答，是。他不想见你。
马上把他送回来！父亲怒吼，否则你别想再从我这儿拿一分钱！
我早就不要你的钱了。小雨冷笑，你知道吗我今天在公司看到些有趣的东西，关于你和宏远建材的...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几秒钟后，父亲的声音变得危险，你最好忘掉你看到的。那些都是陈年旧事。
伪造合同、商业欺诈是陈年旧事小雨压低声音，张总知道吗他要是知道了会怎么做
你在威胁我父亲难以置信地问。
不，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小雨深吸一口气，为什么你明明不缺钱...
你懂什么！父亲突然爆发，那时候我刚离婚，又要养你，又要应付林美玲的高消费！你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
小雨握紧手机，所以你就去骗
商场如战场！父亲理直气壮，那些大公司坑小供应商的时候怎么没人说我不过是用了点小手段！
小手段小雨气得发抖，这是犯法的！而且你根本不缺钱，你只是贪得无厌！你连爷爷奶奶的房子都想霸占！
谁告诉你的父亲的声音陡然阴沉，听着，你要是敢把这事说出去，就别想再见到你爷爷奶奶！我会立刻把他们送去养老院，把房子卖掉！
小雨浑身冰凉。她从未想过父亲会如此卑劣。
明天早上，我要见到小鹏。父亲最后通牒，至于你看到的东西，最好烂在肚子里。否则，后果自负。
电话挂断了。小雨站在阳台上，夜风吹不散她心头的寒意。她回头看向屋内——小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爷爷奶奶的房门虚掩着，传出轻微的鼾声。
这些都是她最爱的人，而现在，他们都处在父亲的威胁之下。
第二天清晨，小雨早早起床，做了丰盛的早餐。小鹏睡眼惺忪地坐到餐桌前，姐...我还是要回去吗
小雨给他盛了碗粥，先吃饭，我们再想办法。
爷爷看穿了她的忧虑，小雨，出什么事了
小雨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实情。听完后，爷爷拍案而起，这个逆子！我要去打断他的腿！
爷爷！您别激动！小雨赶紧扶住老人，您血压高，不能生气。
那你说怎么办爷爷气喘吁吁地问。
小雨沉思片刻，我今天去找张总谈谈。至于小鹏...她看向弟弟，你想回去吗
小鹏坚决地摇头。
那就不回去。小雨做了决定，爸他不敢怎么样。
上班路上，小雨的心跳一直很快。她不确定是否应该告诉张总关于父亲的事，但又觉得隐瞒是不对的。
小雨，张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到公司，前台就通知她。
张总的办公室宽敞明亮，窗外是城市全景。他示意小雨坐下，实习一周了，感觉如何
很好，谢谢张总给我这个机会。小雨双手紧握放在膝上。
王总监对你评价很高。张总微笑道，对了，我听说你父亲是乔志明
小雨的心猛地一沉，是...是的。
真巧，我们以前有过合作。张总的表情变得严肃，不过后来发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小雨的喉咙发紧，是关于...合同的事吗
张总挑眉，你知道
小雨深吸一口气，决定坦白，我在整理旧合同时，发现了几份以宏远建材名义签订的合同，但那不是我父亲的公司...
没错。张总点头，当年我们发现后，你父亲退还了部分款项，事情就算了。毕竟...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小雨，考虑到他有个年幼的女儿要抚养。
小雨如遭雷击。原来父亲当年逃脱惩罚，部分原因竟是因为她！
张总，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小雨羞愧得无地自容。
不必道歉，这不是你的错。张总叹息，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本可以保持沉默。
小雨抬起头，眼中含泪却坚定，因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不能因为他是我的父亲就包庇错误。
张总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你知道吗这正是我们公司最看重的品质——诚信。他站起身，这件事已经过去多年，法律追诉期也过了。但你的诚实让我更加确信，录用你是正确的决定。
小雨没想到事情会这样解决。离开办公室时，她感觉卸下了一块大石。
然而，当她下班回到家，更大的风暴正等着她。
父亲的车停在楼下，车门旁站着两个陌生男人，看起来像是律师。小雨的心一紧，快步上楼。
推开门，客厅里的景象让她血液凝固——父亲正拿着一叠文件逼爷爷奶奶签字，小鹏被反锁在卧室里大声哭喊。
住手！小雨冲上前抢过文件，发现那是一份房产过户协议。
父亲冷笑，来得正好。今天这字，他们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你疯了这是爷爷奶奶唯一的房子！小雨护在老人面前。
我疯了父亲面目狰狞，你举报我商业欺诈，害我丢了三个大客户！你知道我损失多少钱吗
小雨震惊，我没有举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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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装蒜！父亲怒吼，今天不把房子过户给我，你们谁都别想好过！他转向带来的两个人，李律师，告诉他们不签字的后果！
其中一个西装男推了推眼镜，根据《老年人权益保障法》，如果两位老人无法自理，子女有权决定其居住地...
放屁！爷爷气得浑身发抖，我们健康得很！
是吗父亲冷笑，突然从包里拿出一瓶药，那这是什么高血压、糖尿病、冠心病...老头子，你以为你还能活几年
奶奶哭了起来，志明，你怎么能这样...
小雨再也忍不住了。她掏出手机，爸，你再不离开，我就报警了。
父亲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她，报啊！我看看警察是管儿子赡养父母，还是管女儿诬告父亲！
就在僵持不下时，卧室门突然被撞开。小鹏举着一部手机冲出来，我都录下来了！爸，你要是逼爷爷奶奶，我就把视频发到网上！让大家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
父亲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会被亲生儿子背叛。小鹏...把手机给我。
不！小鹏站到小雨身边，我受够了你的控制！姐说得对，你根本不爱任何人，只爱你自己！
父亲的脸扭曲了。他猛地扑向小鹏要抢手机，小雨挡在中间被推倒在地，头重重磕在茶几角上。鲜血顿时从她额角的旧伤处流下。
小雨！爷爷奶奶尖叫起来。
父亲也呆住了。看着女儿满脸是血的样子，他似乎突然清醒过来。我...我不是故意的...
小雨在眩晕中看到父亲的手在发抖。多少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在父亲眼中看到慌乱和...或许是悔意
滚出去。她虚弱但坚定地说，否则我们立刻去派出所验伤，然后起诉你家暴和侵占财产。
父亲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带着那两个律师离开了。
小鹏哭着帮小雨处理伤口，姐，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不怪你。小雨勉强微笑，我们赢了，不是吗
那天晚上，小雨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轻轻抚摸她的额头，听到奶奶的啜泣和爷爷愤怒的咒骂。
还有小鹏坚定的声音：姐，我会保护你们的。我长大了。
窗外，夏夜的星空格外明亮。小雨想，或许这个家没有父亲，反而会更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