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我不同意!
姚春艳把手中的叉子重重摔在餐盘上,金属与瓷器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她十八岁生日宴会的蛋糕还没切开,父亲的话却已经让她的心情跌入谷底。
春艳,别任性。姚父推了推金丝眼镜,声音压得很低,公司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如果没有张家的资金注入,下个月我们连员工工资都发不出来。
所以你就卖女儿姚春艳猛地站起来,黑色短裙随着动作微微晃动,露出更多白皙的大腿。餐厅里其他客人的目光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她毫不在意地提高了音量,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还搞商业联姻这一套
姚父的脸色变得难看,他伸手想拉女儿坐下,却被躲开。春艳,张振坤年轻有为,二十七岁就已经是商界新贵,多少名媛想嫁给他...
那让她们嫁去啊!姚春艳抓起椅背上的皮衣外套甩在肩上,反正我不嫁!
她转身就要走,却被父亲下一句话钉在原地。
如果你拒绝这门婚事,从今天起,你的所有银行卡都会被冻结。姚父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包括你妈妈留给你的那笔信托基金,我也会申请法院冻结。
姚春艳不可置信地回头,嘴唇颤抖:你...你不能...
我能。姚父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是你的法定监护人,也是信托的执行人。春艳,爸爸不是不疼你,但这次真的没办法了。
姚春艳感到一阵眩晕。没有那笔钱,她连学费都付不起,更别提维持现在的生活水平。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好。她最终挤出一个字,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我要见他。现在。
半小时后,姚春艳站在五星级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门前,故意把破洞牛仔裤的破洞扯得更大些,又将领口拉低了一点。她迟到了整整三十分钟,就是要给这个所谓的商界新贵一个下马威。
门开了。
出乎她的意料,站在门后的男人并没有想象中的油腻或傲慢。他身高接近一米九,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包裹着宽肩窄腰的好身材,轮廓分明的脸上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是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
姚小姐。他的声音低沉有力,请进。
姚春艳愣了一秒,随即昂起头,故意大摇大摆地走进房间,把自己摔在沙发上,双腿大大咧咧地架在茶几上,露出大片肌肤。
听说你想娶我她挑衅地问,大叔,你知道我今年才十八岁吧
张振坤不紧不慢地在她对面坐下,修长的手指交叠放在膝上。准确地说,是商业联姻。你父亲需要资金,我需要一个妻子来稳定公司形象。
哈!姚春艳夸张地笑了一声,所以我是个花瓶
不全是。张振坤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你还是一张白纸,容易塑造。
这句话激怒了姚春艳。她猛地站起来:听着,大叔,就算我们结婚,你也别想控制我!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去哪就去哪,想...
可以。张振坤打断她,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份文件,只要你签了这个。
姚春艳狐疑地接过文件,翻了几页后眼睛越瞪越大:三年后自动离婚财产分割方案你...你早就准备好了
张振坤嘴角微扬:我是个商人,姚小姐。凡事都喜欢提前规划。
婚礼在一周后举行,仓促得让姚春艳头晕目眩。婚礼前夜,她拿着剪刀对着昂贵的婚纱发狠,一口气把裙摆剪到大腿根部,露出修长的双腿。
看那个控制狂大叔怎么应对。她对着镜子得意地转了个圈。
然而第二天的婚礼上,张振坤看到她惊世骇俗的婚纱时,眉毛都没动一下。他从容地完成所有仪式,甚至在交换戒指时在她耳边低语:剪得不错,很配你的腿型。
姚春艳气得脸颊通红。
洞房花烛夜,她原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张振坤只是递给她一份文件。
家规。他平静地说,第一条,晚上七点前必须回家;第二条,不得饮酒过量;第三条...
姚春艳看都没看就把文件撕得粉碎,纸片像雪花一样撒了一地。
我不是你的所有物,大叔。她挑衅地说。
张振坤静静地看着她,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却让她无法挣脱。他的脸离得极近,姚春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小野猫,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我们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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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姚春艳盯着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她故意把酒杯重重放在吧台上,引来周围几个男同学的侧目。
春艳,少喝点吧。同桌的林小雅拉了拉她的袖子,你新婚丈夫不是规定了回家时间吗
呵,那个控制狂大叔姚春艳仰头将杯中的蓝色液体一饮而尽,酒精灼烧着她的喉咙,他以为他是谁啊给我定规矩她又向酒保要了一杯。
酒吧灯光昏暗,音乐震耳欲聋。这是姚春艳婚后的第五天,也是她连续第三天故意违反张振坤的家规。第一天她七点零五分到家,第二天七点半,今天她打算直接玩到午夜。
可是...我听说张家背景不简单。林小雅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很低,我爸说他们起家不太干净,好像跟黑道有关系...
姚春艳翻了个白眼:少来!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套他就是一个做生意的,顶多比别人有钱点。但说这话时,她脑海里闪过张振坤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十二点半,姚春艳摇摇晃晃地站在了别墅门前。她故意把门铃按得震天响,还大声唱着跑调的歌。
门开了,张振坤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白天那件深灰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脸上没有姚春艳期待的怒容,反而平静得可怕。
玩得开心吗他的声音低沉,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她。
姚春艳甩开他的手:开...开心极了!比你这种老古董...懂得多多了!她故意大着舌头说话,跌跌撞撞地往客厅走,却在茶几旁绊了一下。
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接住了她。张振坤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混着一丝咖啡的苦涩钻入她的鼻腔。姚春艳抬头,正对上他镜片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你...你瞪我干嘛她心虚地别开脸。
张振坤没说话,直接把她打横抱起。姚春艳惊叫一声,酒精让她的反抗软弱无力。他大步走上楼梯,动作却异常轻柔,仿佛抱着什么易碎品。
主卧的门被踢开,姚春艳被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她以为接下来会是一顿训斥,甚至做好了吵架的准备,却看见张振坤转身进了浴室。
水声响起,不一会儿他拿着一条温热的毛巾回来,轻轻擦拭她的脸。
喝了多少他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三...不,四杯。姚春艳老实回答,酒精和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她有些懵。
张振坤叹了口气,从床头柜端来一碗褐色的液体:喝了,解酒的。
姚春艳怀疑地嗅了嗅:什么东西你不会下毒吧
要杀你不用这么麻烦。张振坤嘴角微扬,把碗塞进她手里,趁热喝。
液体入喉,苦涩中带着一丝甘甜。姚春艳皱着脸喝完,发现张振坤正盯着她的腿看。她今天穿着校服裙,因为醉酒的缘故,裙摆已经卷到了大腿根部。
看什么看!老色狼!她慌忙往下拉裙子。
张振坤却伸手按住她的动作:别动。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剪刀,姚春艳惊恐地往后缩,却见他只是剪掉了她袜子上一个脱线的线头。
明天开始,司机会接送你上下学。他收起剪刀,语气不容置疑。
什么不行!姚春艳的酒醒了一半,我才不要被监视!
不是监视,是保护。张振坤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还有,你的校裙太短了。
姚春艳挑衅地把裙子又往上提了提:怎么大叔看不惯了
张振坤的目光在她裸露的肌肤上停留了几秒,突然笑了:随你。
第二天早上,姚春艳头痛欲裂地醒来,发现床头放着一杯蜂蜜水和两片解酒药。房间里已经没有张振坤的身影,只有枕头上留下的一张字条:七点前回家。——K
控制狂!她把字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却鬼使神差地在出门前捡起来展平,塞进了书包夹层。
学校的场景让姚春艳目瞪口呆。
从今天起,全校更换新校服。早会上,校长宣布道,女生裙装改为裤装,请各班班长到教务处领取。
整个女生群体哀鸿遍野,姚春艳却死死盯着手里的新校服——那是一条直筒筒的藏青色长裤,穿上后连脚踝都遮得严严实实。
这也太巧了吧林小雅小声嘀咕,昨天你老公才说校裙太短...
姚春艳攥紧了拳头。她敢用自己全部的零花钱打赌,这绝对是张振坤搞的鬼!
放学时分,姚春艳故意磨蹭到最后才走出校门。她打算偷偷溜走去逛街,却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奔驰停在校门口,车窗降下,露出一张陌生的中年面孔。
少奶奶,我是奉少爷命令来接您回家的。司机恭敬地说,少爷说,如果您不上车,就把您敲晕了扛回去。
姚春艳气得跺脚:他敢!
司机面不改色:少爷还说,您一定会说他敢,让我转告您,他确实敢,上周的例子您还记得。
姚春艳的脸刷地红了。上周她拒绝参加张家的家宴,张振坤直接把她扛在肩上带出了门,整个过程中她拳打脚踢,却像在给一堵墙挠痒痒。
......她咬牙切齿地上了车。
车子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停在了一家高档甜品店前。司机递给她一个信封:少爷说,如果您乖乖上车,就带您来买提拉米苏。
姚春艳想拒绝,但提拉米苏是她最爱的甜点...她一把抓过信封,里面是一张黑卡和一张字条:买完就回家。——K
混蛋...她小声骂道,却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回到家时,张振坤正在书房开视频会议。姚春艳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听见他用流利的英语说着什么收购案、股权分配。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姚春艳悄悄推开门缝,看见他背对着门口,衬衫下的肩胛骨随着手势若隐若现。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金色的轮廓。
不知为何,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偷看别人是不礼貌的,姚同学。张振坤突然用中文说道,随即切换回英语向视频那头道歉,不好意思,我家小猫回来了。
姚春艳慌忙关上门,脸颊发烫。她冲进自己房间(婚后她坚持要分房睡),把脸埋进枕头里。
该死的老男人!谁是你家小猫!
晚餐时,张振坤对白天的事只字未提,只是询问她的学校生活。姚春艳故意把餐刀划在盘子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下周有个慈善晚宴,你跟我一起出席。饭后,张振坤递给她一个礼盒,穿这个。
姚春艳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酒红色的丝绒连衣裙,款式简约大方,但领口高到锁骨,裙摆长及脚踝。
丑死了!我才不穿!她把盒子扔在地上。
张振坤弯腰捡起来,轻轻掸去并不存在的灰尘:随你。不过如果你穿这条裙子,我就告诉你一个关于你母亲的消息。
姚春艳猛地抬头:你...你知道我妈妈的事
穿不穿张振坤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
...穿。姚春艳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张振坤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要走,却被姚春艳拉住了袖子。
等等,她难得地放软了声音,那个...谢谢你昨晚的解酒汤。
张振坤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不客气,小猫。
当晚,姚春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脑海中不断回放张振坤为她剪线头、准备解酒汤、买提拉米苏的画面。这个表面冷酷的大叔,似乎藏着什么她不了解的一面。
窗外,月光洒在花园里,她隐约看见张振坤独自站在喷泉边,手机贴在耳边,表情严肃地说着什么。一道阴影掠过他的脸,那一刻,他看起来危险而陌生。
姚春艳不由得想起林小雅的话——听说张家背景不简单...
她拉上窗帘,心跳如雷。这个她被迫嫁给的大叔,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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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姚春艳蹲在车库旁的灌木丛后,双腿已经发麻。这是周三下午三点,按照她这两周的观察,张振坤总会在周三这个时间神秘消失三小时。公司秘书说他有私人安排,司机则一问三不知。
黑色奔驰缓缓驶出车库,姚春艳迅速跳上早就准备好的出租车。
跟上那辆车,别被发现!她塞给司机两张百元大钞。
司机挑了挑眉:小姑娘,抓奸呢
少废话!姚春艳瞪了他一眼,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反而坐实了司机的猜测,耳根一阵发热。
车子没有如她预想的那样驶向某家高级酒店或会所,而是开往了城郊。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半小时后,奔驰停在了一栋破旧的灰白色建筑前。斑驳的墙上挂着阳光儿童之家的牌子,铁门上的油漆剥落得不成样子。
姚春艳目瞪口呆地看着张振坤下车,手里提着几个鼓鼓的购物袋。更让她震惊的是,一群孩子从院子里冲出来,欢呼着围住他,而那个在公司里令员工闻风丧胆的冷面总裁,竟然蹲下身挨个拥抱他们,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
在这等着。她付完车钱,鬼鬼祟祟地跟了过去。
孤儿院的围墙不高,姚春艳找了个隐蔽处,踩着堆放的砖块爬上去。她小心翼翼地趴在墙头,看见张振坤被孩子们簇拥着走进院子。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拽着他的衣角,他干脆把女孩抱起来放在肩上。
张叔叔,这次带什么好吃的了一个男孩兴奋地问。
猜猜看张振坤晃了晃手中的袋子,猜对了有奖励。
巧克力!
薯片!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猜测着,张振坤大笑着摇头,眼角挤出细纹。阳光洒在他身上,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姚春艳从没见过他这样笑——在她面前,他永远是那副冷静自持、高深莫测的样子。
都不对。张振坤放下小女孩,打开袋子,是制作冰淇淋的材料!今天我们一起做冰淇淋,好不好
欢呼声几乎掀翻屋顶。姚春艳看得入神,没注意墙砖已经开始松动。当她意识到危险时,整个人已经向后栽去。
啊——
后背重重着地,姚春艳痛得眼前发黑。更糟的是,她的右脚踝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显然是扭伤了。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围墙侧门被猛地推开,张振坤大步冲了出来。
姚春艳!他的声音里充满罕见的惊慌,你没事吧
姚春艳又羞又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我只是路过...
张振坤已经蹲下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她的脚踝检查伤势。他的触碰意外地温柔,却让姚春艳心跳加速。
肿了。他皱眉,能站起来吗
当然能!姚春艳逞强地想站起来,却疼得倒抽一口冷气,直接栽进张振坤怀里。
下一秒,她整个人腾空而起——张振坤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姚春艳挣扎着,脸颊烧得通红。
别动。张振坤的声音不容反驳,除非你想让伤势加重。
他抱着她走进孤儿院,孩子们立刻围了上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张叔叔,这是谁呀羊角辫小女孩歪着头问。
这是...张振坤顿了顿,我妻子。
哇!张叔叔有老婆了!孩子们炸开了锅。
姚春艳羞得把脸埋进张振坤胸口,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混着一丝奶香味——大概是刚才抱孩子沾上的。
张振坤把她放在医务室的床上,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他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脱掉她的鞋袜,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忍着点。他握住她的脚,突然用力一扭。
啊!疼——姚春艳的眼泪瞬间涌出,但随即发现疼痛减轻了不少。
关节复位了。张振坤拿出冰袋敷在她脚踝上,还好没骨折。
冰凉的触感让姚春艳瑟缩了一下。张振坤的手掌很大,几乎能完全包裹住她的脚。他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在镜片上投下细小的阴影,鼻梁高挺的线条在医务室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分明。
你...每周都来这里姚春艳小声问。
嗯。张振坤没有抬头,专心给她包扎,十年了。
为什么没人知道
没必要让人知道。
姚春艳咬了咬嘴唇:那为什么今天...
因为今天有个不听话的小猫跟踪我,还把自己弄伤了。张振坤终于抬起头,嘴角微扬,满意你看到的吗,小间谍
姚春艳别过脸:我只是好奇你去哪...又不是特别关心你...
张振坤轻笑一声,起身去洗手。姚春艳这才注意到医务室的墙上贴满了孩子们的画,其中不少都画着张叔叔,虽然笔触稚嫩,但那种崇拜和爱意跃然纸上。
你很喜欢孩子她忍不住问。
张振坤的背影僵了一下,水流声戛然而止。这里的孩子...都很不容易。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没人要的感觉,我比谁都清楚。
姚春艳心头一震。她想起父亲提过,张振坤的母亲在他十岁时去世,父亲很快再婚...
你继母...对你不好
张振坤转过身,靠在洗手台边,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没有镜片的阻隔,他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疲惫。
皮带、衣架、烟头...他平静地列举,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最轻的是耳光。有一次她把我锁在储物间三天,只给水不给食物。
姚春艳倒吸一口冷气,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她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强大如山的男人,曾经是那样一个无助的男孩。
后来呢
后来我逃走了。在街头混了两年,被一个老混混收留。张振坤重新戴上眼镜,表情恢复平静,不说这些了。你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孩子们。
他转身要走,姚春艳却鬼使神差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我...我可以帮忙做冰淇淋。她小声说,反正...脚伤了也走不了。
张振坤惊讶地挑眉,随即微微一笑:好。
那天下午,姚春艳坐在厨房的高脚凳上,指挥孩子们往冰淇淋液里加糖。张振坤则负责操作机器,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孩子们围着他叽叽喳喳,他耐心地回答每一个幼稚的问题。
张叔叔,为什么天空是蓝色的
张叔叔,你会功夫吗
张叔叔,我长大能嫁给你吗
最后一个问题让姚春艳噗嗤笑出声。张振坤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竟带着几分宠溺,让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冰淇淋做好后,孩子们排着队领取。羊角辫小女孩——她叫小雨——把自己的那份先给了姚春艳。
姐姐先吃,因为你是客人。小雨甜甜地笑着,缺了一颗门牙。
姚春艳接过冰淇淋,喉咙突然有些发紧。她从小被宠坏,很少考虑别人感受,更别说主动分享。这个失去父母的小女孩,却比她有教养得多。
谢谢。她轻声说,摸了摸小雨的头。
傍晚,张振坤开车送她回家。姚春艳的脚踝已经好多了,但他坚持抱她上车。车内很安静,只有空调运转的轻微声响。
那个...今天谢谢你。姚春艳打破沉默,我没想到你会...
会什么张振坤目视前方,会做义工还是有不堪的过去
都不是。姚春艳摇头,我是说...谢谢你没生我的气。我跟踪你,还搞砸了你的周三活动...
张振坤轻笑一声:我早就发现你跟踪我了。
什么姚春艳瞪大眼睛,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想看看你能坚持多久。他瞥了她一眼,没想到你技术这么差,第一天就被发现了。
姚春艳气得捶了他一下:混蛋!
张振坤大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通过座椅传来。姚春艳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真正开怀大笑。
车子驶入别墅区时,张振坤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姚春艳,有件事你必须记住。
什么
从现在开始,不要单独去偏僻的地方。如果发现有人跟踪你,立刻给我打电话。
姚春艳心头一紧: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张振坤没有直接回答:商场如战场,我树敌不少。你现在是我的妻子,可能会成为目标。
你是说...有人会绑架我姚春艳声音发颤。
我会保护好你。张振坤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干燥,但你必须配合。
姚春艳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奇怪的是,这种强势并不让她反感,反而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知道了...她小声答应。
回到家,张振坤又恢复了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仿佛下午那个在孤儿院大笑的男人只是幻觉。但当晚姚春艳洗澡时,发现浴室里多了一张防滑垫,位置正好在她受伤的脚踝那一侧。
她站在花洒下,热水冲刷着身体,脑海中不断回放张振坤抱着小雨的样子,他为她包扎时的专注神情,还有他说起过去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
这个她被迫嫁给的大叔,似乎比她想象中复杂得多。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高级公寓里,一个男人正翻看着一叠照片——全是姚春艳的日常活动轨迹。他抽着雪茄,对电话那头说:
继续盯着那小丫头。张振坤越在乎什么,我们就越要毁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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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全体集合!准备出发!
班主任的哨声刺破清晨的空气。姚春艳打了个哈欠,把背包甩到肩上。这是高三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郊游,目的地是城外的青峰山。自从脚踝扭伤已经过去两周,张振坤每天亲自接送她上下学,简直像个贴身保镖。
春艳,你老公同意你来郊游啊林小雅凑过来小声问。
姚春艳翻了个白眼:我需要他同意虽然事实上,她确实在前天晚餐时顺便提了一句,而张振坤只是微微颔首,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大巴车上,同学们吵吵嚷嚷。姚春艳靠窗坐着,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张振坤的短信:注意安全,别离队。
简短的六个字,却让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迅速回复:知道了,大叔。别唠叨。发完又觉得太亲昵,想撤回却已经过了时间。
青峰山风景秀丽,初夏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姚春艳跟着班级队伍沿着登山道前进,不时被路边的野花吸引。走到一处陡坡时,她看见几株罕见的蓝色小花长在崖边。
好漂亮...她脱离队伍,小心翼翼地靠近崖边去摘。
春艳!危险!林小雅在身后喊道。
姚春艳刚抓住花茎,脚下的泥土突然松动。她尖叫一声,整个人向下滑去,双手拼命抓住突出的树根,双腿悬空在崖边晃荡。
救命!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崖下是十几米的深谷。
同学们惊慌失措地喊着老师,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姚春艳的手指一点点滑脱,就在她即将坠落的瞬间,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抓紧我!
这个声音——姚春艳抬头,对上了张振坤镜片后那双焦急的眼睛。他半个身子探出崖边,另一只手牢牢抓住一棵树干,额头上青筋暴起。
下一秒,她被他一把拉了上来,重重撞进他怀里。张振坤的心跳如雷,隔着衬衫传来,快得不像话。
你...你怎么在这里姚春艳惊魂未定地问。
张振坤松开她,脸色阴沉得可怕:我要是不在,你现在已经躺在山谷里了!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同学都缩了缩脖子。
班主任匆匆赶来,张振坤已经恢复了那副冷静自持的样子,只是握着姚春艳的手微微发抖。
谢谢您救了姚同学,您是...班主任疑惑地问。
她丈夫。张振坤简短地回答,引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回程的大巴上,姚春艳被特许坐在家属的车里。张振坤一言不发地开车,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你跟踪我姚春艳忍不住问。
保护。
为什么突然来
张振坤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直觉。
车内的气氛凝固了。姚春艳偷偷打量他的侧脸,发现他眼下有淡淡的青色,像是很久没睡好。
谢谢你。她小声说。
张振坤没有回应,但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一点。
回到家,张振坤径直走向书房。姚春艳跟上去,却在门口被他拦住。
去休息。他语气生硬,晚饭我叫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姚春艳的火气突然上来了,你能不能别总是命令我
张振坤深吸一口气:我在工作,姚春艳。
工作工作!你眼里就只有工作!不知为何,眼泪涌上她的眼眶,我差点摔死你今天,你就不能...不能...
她说不下去了,转身要走,却被张振坤拉住了手腕。
你要什么他问,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疲惫。
姚春艳愣住了。是啊,她要什么呢一个拥抱一句安慰她自己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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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她甩开他的手,但肯定不是你这样冷冰冰的!
张振坤的眼神暗了暗:我们有过协议,姚春艳。商业联姻,记得吗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她心里。是啊,他们只是合约关系,她凭什么要求更多
那不如提前终止协议好了!她口不择言,我们离婚!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张振坤的表情瞬间变得可怕,他一把将她拉进书房,砰地关上门。
你再说一遍。他声音低沉得近乎危险。
姚春艳从没见过他这样,本能地后退,直到背抵上书架:我...我说离婚...
张振坤一把摘下眼镜扔在桌上,双手撑在她两侧的书架上,将她困在双臂之间。他的眼睛在近距离下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琥珀色,此刻燃烧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你以为婚姻是什么儿戏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想结就结,想离就离
姚春艳吓得不敢动弹:我们...我们本来就是...
是什么张振坤逼近,呼吸喷在她脸上,一场交易
她点点头,喉咙发紧。
张振坤突然笑了,那笑容没有一丝温度:好,如你所愿。明天我让律师准备文件。
他转身要走,姚春艳却鬼使神差地抓住了他的衣角:等等...
张振坤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小声说,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我只是...害怕...
怕什么
怕你真的不在乎...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张振坤的肩膀微微放松,他转过身,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小傻瓜。他叹了口气,如果不在乎,我不会丢下会议跑去山上找你。
姚春艳抬头看他,从这个角度能看清他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真的
真的。他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现在去洗把脸,晚饭想吃什么
火锅。她破涕为笑。
不行,太辣对胃不好。
那烧烤。
致癌。
张振坤!姚春艳跺脚,你到底让不让我吃啊
张振坤嘴角微扬:我让厨师做番茄牛腩,你上次吃了两碗饭。
他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姚春艳心里泛起一丝甜意,乖乖点头。
晚饭后,张振坤又钻进了书房。姚春艳端着一杯牛奶想去求和,却发现书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他讲电话的声音。
...赵世凯那边盯紧点...不,先别打草惊蛇...对,尤其是春艳的安全...
姚春艳屏住呼吸。赵世凯那不是父亲提过的张振坤的商业对手吗
...孤儿院的捐赠再加一倍...不,用姚氏基金会的名义...
她心头一震。姚氏基金会是她母亲生前创办的,已经很多年没有活动了,张振坤怎么会...
电话结束,姚春艳慌忙退到走廊拐角。等张振坤离开书房上楼后,她鬼使神差地溜了进去。
书房整洁得近乎苛刻,每份文件都分门别类放好。她小心翼翼地翻找,却在最底层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上锁的金属盒。
奇怪...她晃了晃盒子,里面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正当她准备放弃时,目光扫到书架上那排商业杂志之间似乎夹着什么。她踮起脚尖抽出来,是一本相册。
翻开第一页,姚春艳的呼吸停滞了——那是她小学毕业典礼的照片,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舞台上领奖。照片已经泛黄,边角磨损,显然被翻看过无数次。
她颤抖着往后翻,每一页都是她:初中运动会上的百米冲刺、高中开学典礼的演讲、十六岁生日派对...甚至还有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拍下的日常照片——在图书馆看书、在咖啡厅发呆、在公园喂猫...
最后一页贴着一则剪报,是她母亲车祸去世的新闻。张振坤在旁边用钢笔写了一行小字:我会守护她。
姚春艳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是什么张振坤为什么会有她这么多照片为什么说会守护她他们明明在婚礼前才第一次见面...
脚步声从楼梯传来,她慌忙把相册塞回原处,溜出书房。那一晚,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脑海中全是那本神秘的相册和张振坤复杂的眼神。
第二天早餐时,张振坤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依旧西装革履,面无表情地读着财经报纸。
今天司机会接你放学。他头也不抬地说,我晚点回来。
姚春艳盯着他修长的手指,想起那双手昨天是如何温柔地擦去她的泪水:你...今天忙什么
张振坤终于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讶异——这是她第一次关心他的行程。
董事会,然后见几个客户。他顿了顿,怎么了
没什么。姚春艳低头喝粥,心跳加速,就是...注意安全。
张振坤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用餐,但姚春艳敏锐地注意到,他耳尖微微泛红。
去学校的路上,姚春艳一直回想着相册的事。车窗外,城市的景色飞速后退,她突然注意到一辆黑色摩托车从出发时就一直跟在后面。
王叔,她问司机,后面那辆车是不是在跟踪我们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表情立刻紧张起来:少奶奶坐稳了。
他突然加速变道,几个急转弯后甩掉了那辆摩托。姚春艳心跳如鼓,想起昨晚听到的电话。赵世凯...他为什么派人跟踪她
放学时,来接她的不是王叔,而是张振坤本人。他站在校门口,黑色风衣衬得身材越发挺拔,周围女生纷纷侧目。
怎么是你姚春艳惊讶地问。
张振坤接过她的书包:王叔家里有事。他的目光扫过周围,似乎在警惕什么。
回家的路上,姚春艳鼓起勇气:今天有辆摩托车跟踪我们。
张振坤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泛白:我知道。
是赵世凯的人
他猛地转头看她: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我...我听到你打电话...姚春艳心虚地承认。
出乎意料,张振坤没有生气,只是叹了口气:以后别偷听商业机密,小心被灭口。
姚春艳瞪大眼睛,直到看到他嘴角的弧度才意识到他在开玩笑。
张振坤!她捶了他一下,却被他抓住手腕。
别闹,开车呢。他松开手,语气却柔和了不少。
当晚,姚春艳做了个梦。梦里她还是个小女孩,站在母亲墓前哭泣,一个模糊的少年身影走过来,为她撑起一把黑伞...
她惊醒过来,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地板上。隔壁主卧隐约传来水声,张振坤似乎还没睡。
姚春艳轻手轻脚地走到相连的阳台,透过半开的窗帘,她看见张振坤站在浴室镜子前,背上赫然是一道狰狞的伤疤,从右肩一直延伸到腰际。他对着镜子往伤口上抹药,眉头紧锁。
她捂住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那道伤疤看起来还很新,是什么时候受的伤为什么她从来不知道
张振坤突然抬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姚春艳慌忙退回自己房间,心跳快得要蹦出胸膛。
这个她被迫嫁给的大叔,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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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春艳,你真的要去同学聚会啊林小雅咬着吸管,眼睛瞪得圆圆的,听说刘浩那群人也会去...
姚春艳搅动着面前的冰美式,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凭什么我要躲着他们自从结婚后,她已经很久没参加社交活动了,这次高中同学聚会对她而言就像出笼的小鸟。
可是...林小雅欲言又止,刘浩一直对你有意思,上次还放话说...
说什么
说...说要把你灌醉...林小雅的声音越来越小。
姚春艳嗤笑一声:就凭他她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张振坤发了条消息:今晚同学聚会,可能晚点回来。
三秒钟后手机就震动了:地址发我。不准喝酒。
姚春艳撇撇嘴,故意没回复。让他着急去,谁让他总是这么控制狂。
晚上七点,金煌KTV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同学。姚春艳穿着黑色短裙和露肩针织衫,引来一阵口哨声。
哟,姚大小姐终于露面了!刘浩迎上来,手臂自然地搭上她的肩,听说你嫁了个老男人缺钱跟哥说啊。
姚春艳甩开他的手,径直走进包厢。房间里的音乐震耳欲聋,彩灯旋转着投射出迷离的光斑。同学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喝酒聊天,话题从大学生活转到各自的恋爱经历。
春艳,你老公多大啊一个女生好奇地问。
二十七。姚春艳接过不知谁递来的饮料,抿了一口,甜中带苦。
哇,成熟男人啊!那方面怎么样
姚春艳差点呛到: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她的脸烧了起来,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因为想起了张振坤修长的手指和结实的臂膀。
少来了,都结婚三个月了...同学们起哄道,除非他不行!
他当然行!姚春艳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慌忙灌了一大口饮料掩饰尴尬。奇怪的是,这杯饮料越喝越渴,她的视线也开始模糊。
我...我去下洗手间...她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发软。
刘浩及时扶住她:我陪你。
不用...姚春艳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软绵绵的使不上力。她被半扶半抱地带出包厢,意识越来越模糊。隐约中,她感觉自己被带进了一个小房间,被放倒在沙发上。
春艳,你知道我喜欢你多久了吗...刘浩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的手抚上她的大腿。
姚春艳想尖叫,却只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她拼命挣扎,却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就在刘浩的脸越来越近时,门突然被踹开了。
谁——刘浩的话没说完,整个人就被拎起来扔到了墙上。
姚春艳模糊的视线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如暴怒的狮子般扑向刘浩。一拳,两拳...骨骼撞击的闷响伴随着惨叫。那人转身时,她终于看清了——是张振坤,但他的样子她从未见过:金丝眼镜后的双眼赤红,领带松散,西装外套不知丢在哪里,白衬衫的袖口沾着血迹。
春艳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与刚才的暴戾判若两人。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像捧着一件易碎品。
姚春艳想说话,却只发出小猫般的呜咽。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她闻到了张振坤身上熟悉的龙涎香,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来时,她躺在自家床上,穿着舒适的睡衣,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和解酒药。窗外已是深夜,雨点敲打着玻璃。
醒了张振坤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他坐在扶手椅上,衬衫皱巴巴的,眼镜放在一旁,眼下是浓重的阴影。
姚春艳试图坐起来,一阵眩晕又让她跌回枕头。刘浩...他...
在医院。张振坤的声音冷得像冰,三根肋骨骨折,轻微脑震荡。
姚春艳倒吸一口冷气。她知道张振坤身手不错,但没想到这么狠。
他在你饮料里下了药。张振坤突然站起来,几步走到床前,双手撑在她两侧,如果我晚到十分钟——他的声音哽住了,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
姚春艳从未见过他这样失控的样子。她怯生生地伸手碰了碰他的脸:我没事...谢谢你...
张振坤猛地将她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他的心跳如雷,透过胸膛传来,快得不像话。
不准再这样吓我。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沙哑。
姚春艳鼻子一酸,乖乖点头。张振坤松开她,端来水和药:喝了。
她顺从地吞下药片,突然想起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定位。张振坤指了指她的手机,还有,你的同学林小雅给我打了电话。
原来如此。姚春艳心里一暖,决定明天好好谢谢林小雅。
睡吧。张振坤替她掖好被角,转身要走。
姚春艳却抓住了他的衣角:能不能...留下来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听起来太像撒娇。
张振坤愣了一下,随即在床边坐下:好。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姚春艳的眼皮越来越沉,在即将入睡时,她似乎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我该拿你怎么办,小猫...
第二天是周六,姚春艳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房间里已经没有张振坤的身影,只有床头多了一张字条:公司有急事,午饭在微波炉。——K
姚春艳伸了个懒腰,浑身酸痛但精神不错。她洗漱完毕,吃着张振坤准备的牛肉三明治,突然想起今天是他们结婚三个月的纪念日——虽然张振坤可能根本不记得。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为什么不给他做顿晚饭呢作为昨晚的感谢。
说干就干,姚春艳翻出几本食谱,决定挑战张振坤最爱吃的红烧排骨。三小时后,厨房已经变成了战场:灶台上溅满酱汁,地上散落着蔬菜碎末,垃圾桶里躺着几块焦黑的实验品。
当门锁转动时,姚春艳正手忙脚乱地试图拯救最后一块排骨。她转身看到张振坤站在厨房门口,西装笔挺,表情凝固在震惊与困惑之间。
我...我想给你个惊喜...姚春艳尴尬地搅动着锅铲,好像搞砸了...
张振坤缓缓走进来,看了看锅里黑乎乎的不明物体,又看了看她沾满酱料的脸,突然——笑了。不是那种礼貌性的微笑,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大笑。他笑得肩膀抖动,眼镜都滑到了鼻尖。
姚春艳呆住了。她从未见过张振坤这样笑,眼角挤出细纹,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整个人年轻了至少五岁。
不许笑!她恼羞成怒,抓起一把面粉扔过去。
张振坤敏捷地躲开,却还是被溅到了一些。白粉末落在他的黑西装上,显得格外滑稽。这下轮到姚春艳笑了,她指着他的样子笑得直不起腰。
张振坤摇摇头,脱下外套挽起袖子:让开,专业人士来。
他三两下就收拾了残局,重新准备食材。姚春艳靠在料理台边,看着他熟练地切菜、炒肉,动作行云流水。
你经常做饭她好奇地问。
一个人生活久了,总要学会照顾自己。张振坤头也不抬,不像某些大小姐。
姚春艳做了个鬼脸,凑过去偷吃刚切好的胡萝卜。张振坤轻轻拍开她的手:洗手。
晚饭出乎意料地美味。姚春艳狼吞虎咽,连吃了两碗饭。张振坤则优雅地小口品尝,不时给她夹菜。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姚春艳问。
张振坤放下筷子:有点发烧。
姚春艳这才注意到他脸色确实不太好,眼下有淡淡的青色。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吓了她一跳:这么烫!你怎么不说
小问题。张振坤推开她的手,吃完饭吃点药就好。
但情况比想象中严重。晚上十点,张振坤的高烧不但没退,反而越来越厉害。姚春艳翻出体温计一量——39.5度!
必须去医院!她急得团团转。
张振坤躺在床上,脸色潮红,却固执地摇头:不用...抽屉里有退烧药...
姚春艳手忙脚乱地找药、倒水,扶他起来服下。张振坤的睡衣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她红着脸帮他换衣服,却在看到他左臂内侧时愣住了——那里纹着一串数字:0717。
她的生日。
姚春艳的手指颤抖着抚过那串数字。纹身已经有些年头了,边缘略微模糊。这意味着...张振坤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已经...
水...张振坤的呻吟打断了她的思绪。
整个晚上,姚春艳都在床边照顾他。擦汗、换冰袋、喂药...凌晨三点,张振坤的高烧终于退了一些,陷入沉睡。姚春艳累得趴在床边睡着了,手还紧紧握着他的。
朦胧中,她感觉有人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睁开眼,发现张振坤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看着她,眼神温柔。
好点了吗姚春艳揉揉眼睛。
张振坤点点头,声音沙哑:谢谢。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姚春艳心头一暖。她倒了杯温水给他,看着他喉结滚动着咽下,莫名有些口干舌燥。
那个...她鼓起勇气,你手臂上的纹身...
张振坤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放下杯子:嗯。
是我生日吗
嗯。
为什么...
张振坤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以后告诉你。
姚春艳想追问,但看他疲惫的样子又不忍心。她帮他掖好被角:再睡会儿吧。
张振坤却抓住了她的手腕:陪我。
姚春艳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小心翼翼地躺在他身边,保持着一点距离。张振坤的手臂突然环住她的腰,将她拉近。
别走。他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微微的热度。
姚春艳僵硬地点头,整个人像被煮熟的虾子一样红。张振坤的胸膛贴着她的背,心跳声清晰可闻。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呼吸变得均匀,手臂却依然紧紧搂着她。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窗帘。姚春艳轻轻转身,面对着他。睡梦中的张振坤看起来年轻了许多,长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这个曾经让她又怕又烦的大叔,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吸引人
姚春艳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后,张振坤悄悄睁开了眼睛,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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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梅雨季节的午后,空气潮湿得能拧出水来。姚春艳盘腿坐在衣帽间的地板上,周围散落着换季的衣物。张振坤去北京出差三天了,这是他们结婚以来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张振坤的短信:会议结束。明天回。
简短的五个字,连个标点符号都懒得打。姚春艳撇撇嘴,把手机扔到一旁。自从那晚同床共枕后,两人的关系微妙地改变了,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张振坤依然话不多,但眼神柔和了许多;她依然爱闹小脾气,但不再动不动就提离婚。
整理到衣柜最里层时,姚春艳发现了一个陌生的檀木盒子。盒子没有上锁,里面整齐地码着一叠信件和照片。最上面那张照片让她呼吸一滞——是她母亲年轻时站在樱花树下的样子,温柔浅笑,眉眼间与她有七分相似。
妈妈...姚春艳轻抚照片,胸口发紧。母亲车祸去世时她才十岁,记忆已经模糊不清。
她继续翻看盒子里的物品,发现一封信,信封上写着振坤亲启,笔迹熟悉得让她手指发抖——是母亲的笔迹!
信纸已经泛黄,但字迹依然清晰:
振坤: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了。医生说我的时间不多,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春艳。那孩子性子倔,和我年轻时一样。她父亲忙于事业,恐怕无法给她足够的关爱。
记得你答应过我,如果有一天她需要帮助,你会照顾她。现在是我请求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不必告诉她这些,只要确保她平安快乐就好。
永远感激,
林婉如
姚春艳的手剧烈颤抖着,信纸如落叶般飘落在地。脑海中零碎的片段突然串联起来——张振坤书房里她的照片、手臂上的生日纹身、对她若即若离的态度...
原来如此。
所有的温柔,所有的照顾,所有的保护...都只是因为一个承诺。一个对她死去母亲的承诺。她不过是个需要被照顾的责任,一个被托付的包袱。
泪水模糊了视线,姚春艳胡乱擦着脸,却怎么也擦不干。胸口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她想起张振坤偶尔看着她出神的样子,现在明白了——他看的从来不是她,而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她努力控制着哽咽的声音。
是姚春艳吗一个柔媚的女声,我是苏媛,张振坤的前女友。有空聊聊吗
咖啡厅里冷气开得很足,姚春艳却觉得浑身燥热。对面的女人优雅地搅动着咖啡,一袭白裙衬得肤如凝脂,红唇如火。
听说你们结婚快四个月了苏媛开门见山,他爱你吗
姚春艳握紧了杯子:这不关你的事。
呵。苏媛轻笑一声,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推过来,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子站在樱花树下,笑容恬静。姚春艳心头一震——和她刚才在盒子里看到的母亲照片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角度不同。
这是...
林婉如,你母亲。苏媛的红唇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也是振坤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
姚春艳的耳膜嗡嗡作响,仿佛有人在她头上重重敲了一锤。
不信苏媛又拿出一张泛黄的合影,上面是年轻时的张振坤和她母亲站在一起,两人举止亲密,你母亲去世前把他叫到病床前,求他照顾你。所以他才会娶你——为了完成对心上人的承诺。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进姚春艳的心口。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胡说八道!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他手臂上纹着你母亲的忌日苏媛慢条斯理地问。
0717。姚春艳如遭雷击。她一直以为那是她的生日...但母亲去世的日期确实是7月17日!
他书房里是不是有很多你的照片那是为了研究你和林婉如有多像。苏媛的声音如毒蛇般钻入耳中,你真以为他会爱上一个小丫头别天真了。
姚春艳跌跌撞撞地冲出咖啡厅,苏媛的声音还在身后回荡:你只是个替代品,小妹妹!
雨水打在脸上,和泪水混在一起。姚春艳漫无目的地走着,脑海中全是这几个月来的点点滴滴——张振坤看着她时的眼神、他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偶尔流露出的温柔...全都是给另一个女人的!她不过是借了母亲的光,成了一个可悲的替身。
手机疯狂震动,屏幕上闪烁着张振坤三个字。姚春艳直接关机,拦了辆出租车。
去哪司机问。
姚氏企业大厦。
父亲办公室的门被她猛地推开时,姚父正在和几个高管开会。看到她浑身湿透、脸色苍白的样子,姚父立刻遣散了其他人。
春艳怎么了
爸...姚春艳的声音支离破碎,张振坤和妈妈...他们...
姚父的脸色瞬间变了:你听说了什么
这个反应无疑证实了一切。姚春艳双腿一软,跌坐在沙发上:是真的...他和妈妈真的...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姚父疲惫地揉着眉心,振坤确实认识你母亲,但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娶你是因为...
因为承诺姚春艳尖声打断,因为我是林婉如的女儿
姚父沉默了片刻:企业最近又遇到了麻烦,如果不是振坤...
又是钱!姚春艳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为了钱你卖女儿!为了钱他娶我!你们都一样!
春艳!姚父厉声喝道,振坤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资助你上学,连你妈妈的医疗费都是他...
什么姚春艳如遭雷击,妈妈去世时他才多大
二十二岁。那时他刚创业,却拿出了全部积蓄。姚父叹了口气,你妈妈只是在他最困难时给了他一顿饭和五百块钱,他就记了一辈子。
姚春艳的世界天旋地转。五百块钱一顿饭就为了这个,张振坤默默关注她这么多年,最后甚至娶了她
我要离婚。她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今天就走。
姚父还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他接听后脸色大变:什么账户被冻结怎么可能!
挂断电话,姚父面如死灰:完了...又来了...
姚春艳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怎么了
公司最大的投资方突然撤资,银行也冻结了我们的贷款...姚父瘫坐在椅子上,除非立刻找到两亿资金填补缺口,否则...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姚春艳脑海:是...张振坤做的吗
姚父猛地抬头: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他发现我知道了真相!姚春艳浑身发抖,他要惩罚我,惩罚我们家!
不可能!姚父斩钉截铁地说,振坤不是这种人。
但姚春艳已经听不进去了。愤怒和痛苦淹没了理智,她抓起包包冲出办公室:我不会再被他控制了!
雨越下越大,姚春艳站在公司门口,茫然四顾。她不想回那个充满谎言的家,也不能去投靠朋友——张振坤肯定第一个就会找她们。
手机开机,几十条未读短信和未接来电提醒蜂拥而至,全部来自张振坤。最新一条是五分钟前发的:春艳,接电话。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姚春艳冷笑一声,回复道:不用说了。我知道了一切。我们离婚吧。
发完这条消息,她直接拦了辆出租车:去汽车站。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小姐,你没事吧
姚春艳摇摇头,把脸埋进手掌。她没事,只是心碎了而已。
汽车站的售票窗口前,她随便选了一个最远的班次——青峰山风景区。那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相处的地方,也是她最后一次天真地以为张振坤在乎她的地方。
大巴缓缓驶出车站,雨水在车窗上蜿蜒成泪痕般的痕迹。姚春艳靠在窗边,回忆着这四个月来的点点滴滴。张振坤救她时的焦急,照顾她时的温柔,为她做饭时的专注...难道全都是演戏吗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姚春艳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姚春艳一个陌生的男声,我是赵世凯,你丈夫的...商业伙伴。
姚春艳立刻警觉起来:什么事
听说你们闹矛盾了男人的声音带着假惺惺的关切,我想你可能需要知道一些真相。关于张振坤和你母亲的...
够了!姚春艳厉声打断,我不想听任何关于他们的事!
那你父亲的公司呢赵世凯慢条斯理地说,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吗
姚春艳握紧了手机:你什么意思
见面谈吧。赵世凯报了一个地址,我这里有些文件,你会感兴趣的。
挂断电话,姚春艳陷入纠结。这很可能是个陷阱,但如果是真的...如果真能证明张振坤在背后操纵她父亲的公司...
大巴在一个服务区停下休息。姚春艳看着窗外的公用电话亭,突然有了主意。她下车拨通了林小雅的号码。
春艳天啊,你去哪了张总快把整个城市翻过来了!林小雅的声音充满担忧。
小雅,帮我个忙。姚春艳压低声音,查一下赵世凯这个人,还有他公司的地址。短信发我就行。
赵世凯那不是张总的死对头吗春艳,你要干什么
求证一些事情。姚春艳咬了咬嘴唇,别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张振坤。
回到车上,姚春艳收到了林小雅发来的信息,附带一句警告:这人很危险,别单独见他!
姚春艳回复了一个谢谢,关掉手机。大巴继续在雨中前行,载着她驶向未知的命运。她不知道赵世凯有什么目的,也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但有一点她很确定——她不会再做任何人的替身,不会为了任何承诺而活。
张振坤可以继续守护他对母亲的承诺,但她姚春艳,要开始为自己而活了。
窗外,雨越下越大,如同她止不住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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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青峰山小镇的旅馆潮湿阴冷,姚春艳蜷缩在单薄的被子里,盯着手机屏幕发呆。二十三条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张振坤。最后一条短信是一个小时前发的:告诉我你在哪。你父亲的事不是我做的。
姚春艳咬住下唇,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最终还是没回复。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她翻身下床,决定出去走走,至少比待在房间里胡思乱想强。
小镇的夜晚安静得出奇,路灯稀疏地亮着,投下长长的影子。姚春艳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看见一家还在营业的小网吧。或许她该查查父亲公司的新闻,确认张振坤说的是不是实话。
网吧里烟雾缭绕,几个年轻人正在打游戏。姚春艳选了最角落的一台电脑,搜索姚氏企业
资金危机。最新的一条新闻是两小时前发布的:《姚氏企业濒临破产,神秘资金紧急注入》。
什么姚春艳瞪大眼睛。新闻中提到,一家名为坤林的投资公司已经同意向姚氏注资两亿,条件是...
条件是姚春艳必须回到张振坤身边。
混蛋!姚春艳一拳砸在键盘上。这算什么明目张胆的买卖吗更可气的是,父亲居然同意了这种条件!
她正准备关掉网页,余光却扫到一条相关新闻:《赵氏集团涉嫌商业欺诈,董事长赵世凯被调查》。点开一看,文章详细描述了赵世凯如何通过虚假合同诱使姚氏企业陷入资金危机,目的竟然是...
逼迫张振坤交出城南地块姚春艳喃喃自语。所以父亲公司的危机真的与张振坤无关反而是赵世凯在背后搞鬼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她误会张振坤了但那些关于母亲的往事又怎么解释他手臂上的纹身,书房里的照片...
姚小姐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姚春艳猛地回头,看见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站在她身后,脸上带着假惺惺的微笑。
赵总想见您。男人说,关于您丈夫的一些...真相。
姚春艳警觉地站起来:我不感兴趣。
您母亲的事也不感兴趣吗男人压低声音,比如...她真正的死因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姚春艳的心脏。母亲是车祸去世的,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带路。她听见自己说。
男人领着她走出网吧,拐进一条小巷。巷子尽头停着一辆黑色面包车,车门半开,里面黑洞洞的看不清楚。姚春艳的直觉突然拉响警报,她停下脚步:算了,改天吧。
恐怕由不得您了。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姚春艳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勺就挨了重重一击,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把金属椅子上,双手反剪在背后。这是一个废弃的工厂车间,高高的天花板上垂着几盏昏黄的灯,四周堆满了生锈的机器零件。
醒了一个穿着考究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姚小姐,久仰大名。
姚春艳的头还在嗡嗡作响,但她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赵世凯
聪明。男人在她面前蹲下,身上散发着浓重的古龙水味,知道为什么请你来吗
绑架就绑架,说什么请。姚春艳冷笑。
赵世凯不以为忤,反而笑了:有骨气,不愧是林婉如的女儿。他伸手想摸她的脸,姚春艳猛地偏头躲开。
别碰我!
脾气还挺大。赵世凯站起身,踱了几步,你知道吗你妈妈死的那天,本来要见的人是我。
姚春艳心头一震:你胡说!
不信赵世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扔在她腿上,看看这个。
照片上是母亲站在一辆车前,神情紧张。照片角落的日期正是她去世那天。
那天她带着一份文件要交给我,关于张振坤早期创业时的一些...不太合法的勾当。赵世凯啜了一口酒,可惜,她没能到达约定地点。
姚春艳的手脚冰凉:你是说...车祸不是意外
赵世凯耸耸肩:谁知道呢。不过有趣的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是张振坤。他俯下身,酒气喷在姚春艳脸上,你说,这是巧合吗
姚春艳的胃部一阵绞痛。不可能...张振坤不会...但为什么他从来没提过这件事
你想要什么她强作镇定地问。
简单。赵世凯直起身,我要张振坤签了这份股权转让协议,然后你乖乖跟他离婚。
你以为他会为了我放弃事业姚春艳苦笑,我对他来说只是个责任,一个承诺。
那我们拭目以待。赵世凯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按下免提。
电话接通得很快:赵世凯。张振坤的声音冷得像冰。
张总,晚上好啊。赵世凯语气轻快,你老婆在我这儿做客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条件。
爽快!城南地块的股权,还有东郊那个项目。赵世凯说,签了字,你老婆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我要听她的声音。张振坤的声音微微发抖。
赵世凯把手机凑到姚春艳面前:说两句
张振坤!姚春艳喊道,别听他的!我不值得你——
赵世凯猛地捂住她的嘴:够了。他对着手机说,一小时内,老工厂见。一个人来,否则...他掏出一把匕首,在姚春艳脸上轻轻比划。
你敢动她一下,张振坤一字一顿地说,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电话挂断了。赵世凯大笑起来:看来传言是真的,张振坤对他的小妻子很上心啊。
姚春艳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张振坤为什么这么紧张只是为了责任吗还是说...
不到一小时,工厂大门被猛地踢开。张振坤独自一人站在门口,白衬衫黑西裤,没有武器,甚至连眼镜都没戴。月光从他背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放了她。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车间的温度仿佛降到了冰点。
赵世凯示意手下把姚春艳连人带椅子拖到车间中央,自己则站在她身后,匕首抵着她的喉咙:文件带来了吗
张振坤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文件夹扔在地上:签好了。
赵世凯使了个眼色,一个手下捡起文件检查后点点头。
很好。赵世凯笑道,现在,跪下。
张振坤一动不动:放人。
我说,跪下!赵世凯的匕首压得更紧,姚春艳感到一丝刺痛,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流下。
张振坤的眼神变了。他缓缓单膝跪地,但背脊依然挺直:满意了
赵世凯大笑:鼎鼎大名的张振坤,居然为了个小丫头下跪!他示意手下,去搜他的身。
两个壮汉上前,粗暴地搜查张振坤,确认没有武器后,其中一人突然一拳打在他腹部。张振坤闷哼一声,弯下腰,但很快又挺直了背。
不要!姚春艳尖叫,住手!
又是一拳,这次打在脸上。张振坤的嘴角渗出血丝,但他依然跪得笔直,眼睛死死盯着赵世凯:放了她。
急什么赵世凯狞笑,我还没玩够呢。他打了个响指,继续。
接下来的五分钟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姚春艳眼睁睁看着张振坤被拳打脚踢,却始终不还手。他的白衬衫染上了血迹,右眼肿得几乎睁不开,但目光从未离开过她。
够了!姚春艳泪流满面,求求你,住手...
赵世凯终于喊停:感人,真感人。他松开姚春艳,走向张振坤,可惜啊,我从来没打算放你们走。
他猛地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张振坤的额头:再见,张总。
千钧一发之际,看似重伤的张振坤突然暴起,一记手刀精准地击中赵世凯持枪的手腕。枪掉在地上,被张振坤一脚踢开。他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几下就放倒了最近的两个打手。
杀了他!赵世凯捂着手腕后退。
剩下的三个打手同时扑上来。张振坤以一敌三,动作凌厉狠辣,完全不像刚才那个任人宰割的弱者。姚春艳看得目瞪口呆——这才是真正的张振坤吗
最后一个打手倒下时,张振坤也已经摇摇欲坠。他踉跄着走向姚春艳,用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小刀割断绳子:能走吗
姚春艳刚站起来,就看见赵世凯从地上捡起了枪:小心!
枪声响起,张振坤猛地将她推开,自己却没能完全躲过。子弹击中他的右肩,鲜血瞬间浸透了衬衫。但他竟然没有倒下,反而转身扑向赵世凯,两人扭打在一起。
快跑!张振坤冲姚春艳喊道。
姚春艳却捡起一根铁管冲了上去,狠狠砸在赵世凯背上。赵世凯吃痛松手,张振坤趁机夺过枪,一枪托将他打晕。
车间重新归于寂静,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张振坤靠着机器滑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
你...你怎么样姚春艳跪在他身边,手忙脚乱地撕下自己的衣袖按在他流血的肩膀上。
张振坤虚弱地笑了笑:没事...小伤...
这叫小伤姚春艳的眼泪滴在他脸上,你这个疯子!为什么要一个人来为什么不报警
不能...冒险...张振坤艰难地抬手,擦去她的泪水,他说...伤害你...
远处传来警笛声。张振坤的眼睛开始失去焦距,但他的手紧紧抓着姚春艳的:别...再跑了...好吗
姚春艳拼命点头:我不跑了,我保证...你别睡!张振坤!看着我!
但张振坤的眼睛还是闭上了,他的手从她掌中滑落。
不——!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刺眼。姚春艳蜷缩在长椅上,身上披着警察给的毯子,眼睛红肿得像桃子。手术已经进行了三个小时,医生还没出来。
姚小姐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走过来,您丈夫的情况稳定了,但失血过多,还在昏迷。
姚春艳松了口气,眼泪又涌了出来:他...他会没事的,对吧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没伤到要害。医生犹豫了一下,不过...他之前就有旧伤背部那个
姚春艳想起曾看到张振坤背上的伤疤:是的,怎么了
那个伤很严重,差点伤及脊椎。医生翻着病历,据病历记录,是五年前为了救一个小女孩被钢筋划伤的。您不知道吗
姚春艳摇摇头,喉咙发紧。
还有,医生继续说,他一直在服用抗焦虑药物。病历上写着是因为...长期噩梦关于一场车祸的。
车祸母亲的车祸姚春艳的心跳漏了一拍。
医生离开后,姚春艳获准进入病房。张振坤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她轻轻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无名指上还戴着婚戒——她以为他从来不戴的。
笨蛋...她低声骂道,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夜深了,医院渐渐安静下来。姚春艳趴在床边打盹,突然被一阵微弱的动静惊醒。张振坤在梦中不安地扭动,嘴里喃喃自语。
春艳...跑...危险...他的声音破碎不堪,婉如阿姨...对不起...我没能...
姚春艳的心揪成一团。她轻轻抚摸他的额头:我在这里,我没事...
张振坤似乎听见了她的声音,眉头舒展了一些,但很快又陷入噩梦:不要...车祸...春艳...救她...
一个护士进来检查点滴,看到这一幕,轻声说:他一直这样,从进医院就开始喊你的名字。
姚春艳咬住嘴唇:他...他经常来这里吗
张先生护士笑了,他是我们医院的董事啊,每年捐好几百万呢。特别是儿科和贫困患者基金。她调整了一下点滴速度,对了,他还资助了好几个医学生,条件是他们毕业后要去山区服务。
姚春艳目瞪口呆。这些事张振坤从来没提过。
护士离开后,姚春艳重新握住张振坤的手,细细回想这几个月来的点点滴滴。他对她的保护,他的温柔,他的克制...如果仅仅是为了一个承诺,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张振坤...她轻声说,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张振坤的手指突然微微动了动,似乎是在回应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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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医院的消毒水味刺鼻得让人头晕。姚春艳用湿巾轻轻擦拭张振坤额头的汗水,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梦中经历着什么痛苦。这已经是他在重症监护室的第二天,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但他因为失血过多仍处于昏迷状态。
张振坤...姚春艳低声呼唤,手指轻轻描摹他苍白的唇线,醒一醒好不好
没有回应,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时间仿佛被拉得无限长。
护士敲门进来换药:姚小姐,您该休息了。
姚春艳摇摇头:我再待会儿。
护士叹了口气,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这是您丈夫入院时穿的衣服,已经洗干净了。要帮您收起来吗
姚春艳接过那套染血的西装,心口一阵刺痛。当她拿起衬衫时,一个小本子从内袋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这是...
护士摇摇头离开了。姚春艳捡起那个黑色皮面记事本,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开了第一页。上面工整地写着关于她三个字,笔迹力透纸背。
接下来的内容让她的呼吸停滞了——
2010.9.1
春艳上小学了。白色连衣裙,红色蝴蝶结。演讲时忘词哭了,可爱。
2013.6.15
初中运动会。100米第一名,冲刺时辫子都飞起来了。拍照留念。
2016.7.17
婉如阿姨忌日。去墓园远远看了春艳一眼,她长高了,但还是很瘦。
每一页都记录着她生活中的点滴,有些日期甚至她自己都不记得了。翻到最近的一页,是上个月的记录:
春艳今天笑了三次。第一次是吃到我做的红烧排骨,第二次是看喜剧电影,第三次是我故意把咖啡洒在领带上。值得纪念的一天。
姚春艳的手不住地颤抖,泪水模糊了视线。这哪里是什么责任或承诺这是一个男人长达十年的暗恋记录!
她继续往后翻,发现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照片——是她母亲躺在病床上,握着年轻时的张振坤的手。照片背面写着:振坤,请替我守护春艳。不是作为责任,而是作为你真心爱的人。——婉如
原来如此...姚春艳哽咽着将照片贴在胸口。母亲不是他的心上人,而是看出了他的感情,给了他勇气。
监护仪突然发出急促的滴滴声,姚春艳慌忙抬头,发现张振坤的眼皮在轻微颤动。
医生!他醒了!她按下呼叫铃,同时紧紧握住张振坤的手。
医生和护士迅速赶来检查。姚春艳被请到走廊上等待,她抱着那本日记来回踱步,脑海中闪过这几个月来的每一个片段——张振坤为她准备的早餐,他默默记住她所有喜好,他为她打架受伤...所有细节都有了新的意义。
半小时后,医生走出来:病人情况稳定,已经清醒了。但还很虚弱,别聊太久。
姚春艳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入。张振坤半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得像纸,但眼睛是清明的。看到她时,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小猫...
这个昵称让姚春艳鼻子一酸。她走到床边,把那本日记放在被子上:我看了。
张振坤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哦。
为什么不告诉我姚春艳的声音颤抖,为什么要让我误会你是为了承诺才...
一开始确实是。张振坤虚弱地打断她,十年前,婉如阿姨在病床前把照片交给我,让我照顾你。那时我刚创业,一无所有,但她相信我能给你幸福。
他艰难地抬手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姚春艳这才发现他没戴眼镜,眼眶周围有一圈淡淡的淤青。
后来我暗中关注你,起初只是履行承诺。但不知不觉...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温柔,你长大了,那么鲜活,那么明亮,像个小太阳。我发现自己开始期待每周三去学校附近,只为了远远看你一眼。
姚春艳的眼泪夺眶而出: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追求我为什么要用商业联姻这种方式
我比你大九岁,姚春艳。张振坤苦笑,一个混过黑道的商人,和一个象牙塔里的小公主你父亲永远不会同意。而且...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不想你因为感激而接受我。
所以你就设计让我父亲陷入财务危机
张振坤猛地抬头:什么不!他因为激动而咳嗽起来,姚春艳慌忙给他递水。
赵世凯做的。他喘息着说,我一直在阻止他。你父亲的公司...其实三年前就该破产了,是我一直在暗中注资。
姚春艳如遭雷击:什么
我不想让你担心。张振坤轻声说,你父亲是个好人,但不擅长经营。我本来计划慢慢接手,但赵世凯等不及了...
姚春艳想起父亲对张振坤的信任,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她一直以为是张振坤在操控一切,实际上他才是那个一直在背后保护的人。
那...纹身呢她小声问,0717不是妈妈的忌日吗
张振坤的眼神柔和下来:是你的生日,小猫。七月十七日。我纹了十年了。
姚春艳捂住嘴,眼泪止不住地流。她想起自己曾多么恶劣地对待他,多少次无理取闹,多少次恶语相向...而他只是默默承受,一如既往地守护着她。
对不起...她泣不成声,我太蠢了...
张振坤艰难地抬手,擦去她的泪水:别哭。你一哭,我这里疼。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姚春艳抓住他的手贴在脸上:你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要一个人去救我你明明可以报警,可以带保镖...
因为他说会伤害你。张振坤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任何风险我都不能冒。
可是你差点死了!
值得。
这个简单的词击碎了姚春艳最后的心防。她俯身抱住张振坤,小心避开他的伤口,把脸埋在他颈窝:不准再有下次!你要是死了,我...我...
张振坤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不会了。我答应你。
姚春艳抬起头,看着他苍白却依然英俊的脸,突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轻轻吻上他的唇,很轻很快,像蝴蝶掠过花瓣。
张振坤愣住了,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睁大:姚春艳...
叫我春艳。她红着脸说,或者小猫也行。
张振坤的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小猫。
我...我想重新开始。姚春艳鼓起勇气说,不是作为商业联姻,不是作为承诺...就是...就是普通的夫妻。
张振坤深深地看着她,目光灼热得让她脸颊发烫:你确定吗我不再是什么大叔了
你永远是个讨厌的老男人。姚春艳破涕为笑,但...是我的老男人。
张振坤突然皱眉,表情痛苦。姚春艳慌了:怎么了伤口疼我叫医生——
不是。他艰难地挪动身体,左边口袋...有东西给你。
姚春艳小心翼翼地从床头柜上的西装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绒盒。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膛——这形状,这大小...
本来打算在你生日那天给的。张振坤轻声说,现在提前吧。
姚春艳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钻戒,主石周围环绕着小颗蓝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蓝宝石是你眼睛的颜色。张振坤说,我订做了两年,一直带在身上。
两年那时他们甚至还不认识!姚春艳又感动又好笑:张振坤,你真是个变态跟踪狂。
嗯。他坦然承认,所以你要不要嫁给这个变态
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那不一样。张振坤认真地说,上次是协议,这次是求婚。
姚春艳的眼眶又湿了。她郑重地点头:好。
张振坤松了口气,像是卸下了长久以来的重担:帮我戴上
姚春艳把戒指套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大小刚好。钻石在灯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对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医生说你背上的伤疤是五年前救一个小女孩留下的
张振坤的表情变得柔和:嗯。工地上的钢筋松动了,我推开了她。
那个女孩...是谁
不知道名字。大概七八岁吧,扎着两个小辫子。张振坤笑了笑,她给了我一颗糖作为感谢,草莓味的。
姚春艳如遭雷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岁那年,她去工地找父亲,差点被掉落的钢筋砸中。一个陌生少年救了她,她把自己最喜欢的草莓糖给了他...
是...是我。她颤抖着说,那个女孩是我!
张振坤也愣住了:什么
是我给你的糖!我记得你当时穿着蓝色校服,右臂还在流血...姚春艳激动地说,天啊,这太...
命运。张振坤轻声接上她的话,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婉如阿姨说得对,我们注定要相遇。
姚春艳俯身再次吻他,这次不再是蜻蜓点水。她能尝到他唇上的药味和淡淡的血腥气,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她曾经讨厌的大叔,原来已经用他的方式爱了她这么多年。
敲门声打断了这个吻。护士推着药车进来,看到两人的样子,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该换药了。
姚春艳红着脸退开,张振坤却抓住她的手不放:我妻子可以留下。
妻子两个字让姚春艳心头一暖。她点点头,站在一旁看护士换药。当绷带揭开时,她倒吸一口冷气——张振坤的肩膀上是一个狰狞的伤口,缝了十几针,周围皮肤青紫一片。
很丑吧张振坤自嘲地笑了笑。
姚春艳摇头,轻轻握住他没受伤的那只手:很帅。
护士离开后,张振坤疲惫地闭上眼睛。姚春艳帮他调整好枕头,却被他拉住:别走。
我不走。她保证道,我就在这里。
不是这里。张振坤的声音因为困倦而含糊,回家后...别回客房了。
姚春艳的脸烧了起来,但她点了点头:好。
张振坤满意地勾起嘴角,很快陷入沉睡。姚春艳坐在床边,看着阳光在他脸上跳跃,描绘着他深邃的轮廓。这个曾经让她又怕又烦的男人,现在却让她心疼得不得了。
她轻轻抚摸他手上的婚戒,想起自己曾经多么抗拒这段婚姻。如今看来,命运早已用它的方式,将两颗心紧紧相连。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一个关于守护与等待的古老故事。而故事的主角,此刻终于找到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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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年后·春
姚春艳对着全身镜调整学士帽的角度,黑色学士袍衬得她肤白如雪。毕业典礼还有半小时开始,她已经能听见礼堂里传来的嘈杂人声。
好了吗张振坤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再不出门要迟到了。
进来吧。姚春艳转身面对门口。
张振坤推门而入,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领带是她去年送的那条。看到她的瞬间,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辰。
怎么样姚春艳转了个圈。
张振坤走近,伸手轻轻抚平她领口的一道褶皱:很美。他的声音低沉温柔,手指顺着她的颈线滑到下巴,轻轻抬起,我的小妻子长大了。
姚春艳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啄一下:才不是小妻子了。从今天起,我是姚春艳女士,商学系优秀毕业生。
是,姚女士。张振坤笑着退后一步,做了个夸张的鞠躬,您的司机随时为您效劳。
这一年来,张振坤变了很多。眼镜换成了隐形眼镜,笑容多了,连公司员工都说张总变得有人情味了。而这一切,姚春艳骄傲地想,都是她的功劳。
对了,上车后张振坤递给她一个细长的绒盒,毕业礼物。
姚春艳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精致的钢笔,笔身上刻着她名字的缩写和今天的日期。
希望你签重要文件时都用它。张振坤说,眼睛看着前方的路,比如...入职合同。
姚春艳心头一跳:你同意了
下周一,销售部实习。三个月考核期,不合格照样开除。张振坤的语气恢复了总裁的威严,但嘴角的弧度出卖了他。
耶!姚春艳欢呼一声,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放心,张总,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毕业后直接进入张氏集团是她的主意。经过无数次辩论(和几次特别的劝说),张振坤终于同意让她从基层做起,不搞任何特殊待遇。
毕业典礼结束后,姚春艳的父母和张振坤一起在餐厅为她庆祝。姚父现在担任张氏集团的顾问,公司在他的协助下扩张迅速。看着父亲和张振坤讨论市场趋势的热络样子,姚春艳不禁想起一年前那场闹剧般的商业联姻。
想什么呢张振坤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
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姚春艳小声回答,我那时候真讨厌你。
彼此彼此。张振坤挑眉,穿得像个小太妹,还故意迟到。
那你为什么还娶我
因为你扔咖啡杯的样子很可爱。
姚春艳掐了他一下,两人相视而笑。这一幕被姚母拍下来,后来一直放在他们的床头柜上。
三个月后·夏
我反对!这个方案风险太大了!
会议室里,姚春艳拍桌而起,对面的销售总监脸色铁青。这是她转正后的第一次项目会议,也是第一次公开挑战公司元老的意见。
姚助理,总监冷冷地说,你才来三个月,有些经验——
和市场数据无关。姚春艳调出提前准备的PPT,这是我做的消费者调研,78%的目标群体更看重性价比而非品牌溢价。如果按原方案定价,我们会失去这部分市场。
总监还想反驳,坐在首位的张振坤抬手示意安静:姚助理的数据很有说服力。李总监,重新做一份方案,参考她的建议。
散会后,张振坤把姚春艳叫到办公室:刚才很勇敢。
只是实话实说。姚春艳松了松紧绷的领口,你没生气吧
为什么要生气张振坤绕过办公桌,将她拉起来,我娶你又不是为了要个应声虫。
那你是为了什么姚春艳故意问,手指玩着他的领带。
张振坤低头吻住她,直到她气喘吁吁才松开:为了这个。
张总办公室恋情,影响不好吧姚春艳红着脸嘟囔。
合法夫妻,谁敢废话。张振坤又亲了她一下,今晚去个地方。
黄昏时分,张振坤开车带她来到城郊的墓园。夕阳将石碑染成金色,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姚春艳跟着他走到一块朴素的墓碑前,上面刻着慈母张林氏之墓。
妈妈,张振坤轻声说,我带妻子来看您了。
姚春艳心头一热。这是张振坤第一次带她来见他母亲,也是第一次在她面前称呼她为妻子而非小猫或春艳。
她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阿姨好,我是姚春艳。您儿子把我宠坏了,您别见怪。
张振坤轻笑出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其实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的日子。
姚春艳瞪大眼睛。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她完全忘了这个商业联姻的起始日。
一年前的今天,我们在酒店签了协议。张振坤打开盒子,里面是两枚朴素的对戒,现在,我想重新向你求婚。
他单膝跪地,夕阳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姚春艳,不是因为承诺,不是因为责任,仅仅因为我爱你。你愿意成为我真正的妻子吗
姚春艳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伸出手,让他为自己戴上戒指,然后掏出自己偷偷准备的对戒:巧了,我也准备了。张振坤,你愿意做我真正的丈夫吗
张振坤站起身将她拥入怀中,吻去她的泪水:愿意。
他们在墓碑前交换了新的誓言,张振坤的声音几度哽咽。当他提到妈妈,我终于有家了时,一滴泪滑落脸颊。姚春艳第一次见他哭,心揪成一团,只能紧紧抱住他。
回程的路上,两人十指相扣。姚春艳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下周是婉如基金会的慈善晚宴,你准备好了吗
一年前,他们用赵世凯的赔偿金成立了以姚春艳母亲名字命名的基金会,专门帮助单亲家庭的孩子。张振坤亲自担任理事长,姚春艳则负责活动策划。
嗯。张振坤点头,有个惊喜给你。
什么惊喜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晚宴当天,张振坤的惊喜揭晓——他买下了城郊的一片土地,准备建造一所现代化的儿童福利院,以林婉如的名字命名。
这是设计图。他在台上展示效果图,将有完善的住宿、教育和医疗设施,能容纳200名孤儿...
姚春艳在台下泪流满面。这个曾经被继母虐待的男人,如今用自己的方式弥补着所有孩子的不幸童年。
晚宴结束后,他们回到新婚时住的别墅。这一年两人都太忙,很少有时间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张振坤开了瓶红酒,两人坐在露台上看星星。
我有件事告诉你。姚春艳突然说。
张振坤挑眉:嗯
我...怀孕了。她小声说,两个月。
张振坤的酒杯掉在地上,红酒洒了一地。他猛地站起来,又坐下,又站起来,像个第一次约会的毛头小子。
真...真的他的声音颤抖得不像话。
姚春艳点点头,被他一把抱起来转了个圈。
放我下来!头晕!她捶着他的肩膀笑骂。
张振坤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回椅子上,单膝跪地,将耳朵贴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你好,小家伙,我是爸爸。
这个画面让姚春艳心头一热。她抚摸着他的头发,想起一年前那个冷酷强势的大叔,再看看眼前这个温柔似水的男人,不禁感慨爱情的力量。
对了,张振坤突然抬头,我也有东西给你。
他回到书房,拿出一个熟悉的文件夹——正是当年那份家规。
现在可以作废了。他说着就要撕掉。
等等!姚春艳抢过来,留着,当纪念。
她翻开泛黄的纸页,突然笑了:其实...有些条款还挺合理的。比如这条每天必须吃早餐,还有这条不准熬夜...
张振坤凑过来看:这条晚上七点前回家呢
想得美!姚春艳把文件拍在他胸口,我现在可是职业女性,应酬多着呢。
那这条呢张振坤指着必须穿得体那条,眼神危险地眯起。
姚春艳眼珠一转,突然跨坐到他腿上,在他耳边轻声道:在家可以不穿...
文件再次掉在地上,这次没人去捡。
夜深了,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床上相拥的两人身上。姚春艳靠在张振坤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
张振坤。她轻声唤道。
嗯
谢谢你等我长大。
张振坤收紧手臂,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吻:值得。
这个简单的词,包含了他们所有的故事——从误会到理解,从抗拒到接纳,从责任到爱情。姚春艳知道,无论未来如何,这个男人都会像他承诺的那样,一直守护在她身边。
而她,也会用自己的方式,继续欺负他一辈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