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男朋友每天睡觉都必须开着灯，就算和我在床上...也要开灯。直到我发现了他的秘密...林小雨翻了个身，第无数次尝试入睡失败后，她烦躁地睁开眼睛。卧室的吸顶灯明晃晃地亮着，像一只永不疲倦的眼睛，无情地刺穿她的视网膜。
陈默，我真的睡不着。她推了推身旁熟睡的男友，能不能把灯关掉就今晚。
陈默的鼾声停顿了一下，他迷迷糊糊地咕哝道：宝贝，我们说好的...开灯睡...
但我们从来没说过为什么必须开灯。林小雨坐起身，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这半年来我每天都睡不好，黑眼圈都快掉到嘴边了。
陈默终于完全醒来，他揉了揉眼睛，伸手将林小雨搂进怀里。他的胸膛温暖而结实，心跳声平稳有力，这曾经是林小雨最安心的声音。
对不起，宝贝。他亲吻她的发顶，我有夜盲症，记得吗关灯我会害怕。
林小雨皱起眉头。陈默确实提过他有轻微的夜盲症，但同居这半年来，她从未见过他在黑暗中行动不便。相反，有时候她半夜醒来，会发现陈默正凝视着她，眼神清醒得不像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人。
今天是我生日。林小雨突然说，就当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就关一晚。
卧室陷入短暂的沉默。林小雨感觉到陈默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他缓缓松开了她。
好吧。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轻快，既然是生日，那可以破例一次。不过...他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关灯的话，我得蒙住你的眼睛。
林小雨愣住了：什么
惊喜。陈默微笑着，那笑容在刺眼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我给你准备了生日惊喜，但需要完全黑暗才能看到效果。所以我要先蒙住你的眼睛，等我关灯后，再给你解开。
这个要求太奇怪了。林小雨盯着男友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心跳突然加速。陈默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亮色，像是镜头的反光。
什么惊喜需要这么...她的话没说完，陈默已经翻身下床，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条丝巾。
相信我，宝贝。他将丝巾对折，你会喜欢的。
林小雨的喉咙发紧。陈默的表情温柔如常，但有什么东西变了——他的眼神不再聚焦在她身上，而是不断扫视着房间，特别是天花板。
好吧。她最终妥协了，一方面是出于好奇，另一方面是因为内心深处对陈默的信任还未完全崩塌，但别太久，我可能会害怕。
陈默的笑容扩大了：不会太久的。
丝巾覆上眼睛的那一刻，林小雨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陈默的动作很轻柔，但丝巾的质地让她联想到某些不愉快的记忆——医院的眼部检查还是小时候玩的捉迷藏游戏
好了吗她问，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颤抖。
马上。陈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接着是开关的咔嗒声。
黑暗降临。但林小雨眼前的丝巾下缘留有一条缝隙——陈默绑得不够紧。她本可以提醒他，但某种直觉让她保持了沉默。
三、二、一...陈默倒数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透过那条缝隙，林小雨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天花板。在原本安装吸顶灯的位置附近，有一个小小的、几乎不可见的红点正在闪烁。
一下。两下。像一颗微型的心脏在跳动。
林小雨的呼吸停滞了。那不是灯具的指示灯——他们家的吸顶灯从来没有这种功能。那个位置，那个角度...
摄像头的红灯。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陈默坚持要自己挑选和安装卧室的灯具；他总是不让她碰他的笔记本电脑，说里面有重要的工作文件；每次她提议请朋友来家里玩，他都会找各种理由推脱；甚至在他们在床上运动时，他也总是调整她的位置，仿佛在遵循某种看不见的构图...
惊喜来了！陈默的手伸向丝巾的结。
等等！林小雨突然捂住肚子，我...我有点想吐。可能是晚餐吃坏了。
她迅速扯下丝巾，装作难受地蜷缩起来，同时用余光再次确认那个红点。它还在那里，无情地记录着一切。
要我去拿药吗陈默关切地问，但林小雨注意到他的目光不断瞟向天花板。
水...给我倒杯水就好。她虚弱地说。
陈默犹豫了一下，终于转身走出卧室。林小雨立刻跳下床，光着脚跑到开关前打开了灯。刺眼的光线重新充满房间，那个红点消失了——摄像头很可能设置了在强光下自动关闭或隐藏指示灯。
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她知道那是什么了。
陈默端着水杯回来时，林小雨正坐在床边，脸色苍白但平静。
感觉好些了吗他问，将水递给她。
林小雨接过水杯，突然将水全部泼向陈默的脸。在他惊愕的瞬间，她抓起枕边的手机冲向门口。
小雨！你在干什么陈默在身后大喊。
我知道你在拍我！她回头尖叫，手指已经按下了110，天花板的摄像头！你这个变态！
陈默的表情瞬间扭曲。那种温柔体贴的面具碎裂了，露出下面林小雨从未见过的狰狞。把手机放下！他命令道，声音低沉而危险。
林小雨转身就跑，但陈默比她更快。他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手机掉在地上，屏幕还亮着——通话已经接通。
救命！我在阳光花园7栋902，我男朋友要杀我！林小雨对着空气大喊，希望电话那头能听见。
陈默的脸色变得惨白。他松开林小雨，后退几步，突然笑了：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小雨，你太天真了。
他快步走向书桌，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林小雨看到了让她血液凝固的画面——数十个视频文件整齐排列，每个都以日期命名，最早的可追溯到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而更可怕的是，有些文件名明显是在她之前的时间...
你不是第一个，陈默轻声说，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林小雨听到楼下传来警笛声。她冲向掉落的手机，抓起它对着陈默和电脑屏幕拍照。陈默想要阻止，但为时已晚。
警察马上就到，她颤抖着说，眼泪终于落下，这些足够让你坐牢了，你这个怪物。
陈默的表情变得空白。他缓缓合上电脑，用一种奇怪的平静语气说：你知道吗，小雨我真的很喜欢你。你是最像她的一个。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和警察的喊话。林小雨冲向门口，而陈默站在原地，目光再次飘向天花板角落——那里，红点又开始闪烁，记录着这一切的终结。
林小雨盯着咖啡杯里自己的倒影，黑眼圈像淤青一样盘踞在眼下。三十二天。距离她从那个充满红点的地狱逃出来已经三十二天了。
小雨你的咖啡要凉了。苏婷推了推她的手臂。
林小雨猛地抬头，咖啡厅柔和的灯光在她看来依然刺眼。自从那天晚上后，任何光源都让她联想到天花板上那个闪烁的红点。
抱歉，我走神了。她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双手环抱住咖啡杯汲取温暖。冷气开得太足了，她总是觉得冷。
苏婷叹了口气，伸手握住林小雨冰凉的手指：警察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林小雨摇头，他们说陈默——如果那真的是他的名字的话——消失得很彻底。监控只拍到他离开小区，之后就再没踪迹。
她下意识地摸向脖子，那里曾经挂着陈默送她的项链。在警察取证时她才知道，吊坠里藏着一个微型定位器。现在想起来，陈默总是能恰好在她独自外出时打电话问候，根本不是心有灵犀。
那个电脑呢苏婷压低声音，就是...有视频的那个。
林小雨的指尖开始颤抖，咖啡表面荡起细小的波纹。警方在陈默的笔记本电脑里发现了超过500G的视频文件，最早的可追溯到五年前。除了她自己的影像，还有至少七个不同的女性出现在视频中，有些明显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拍摄的。
他们在分析那些视频。林小雨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李警官说...说那些女性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被偷拍了。
最令她作呕的是，警方在陈默的云盘里发现了更多备份。那些视频被精心分类，按日期、地点甚至类型命名。而她，被标记为居家系列-7号。
畜生！苏婷愤怒地拍桌，引来周围几道好奇的目光。她连忙压低声音：所以你搬出来是对的，谁知道那变态在公寓里装了多少摄像头。
林小雨没有告诉苏婷，她已经换了三次住处。每次安顿下来不久，就会开始发现微妙的异常——窗帘的位置变了，牙刷朝向相反，笔记本电脑的摄像头指示灯偶尔会闪烁一下。她知道这可能是创伤后的过度敏感，但恐惧如影随形。
对了，苏婷突然想起什么，你上次说警察发现的那个数字，有进展吗
林小雨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笔记本，翻到做了标记的一页：这个数字组合出现在多个视频文件名里——XC2769。警方认为可能是某种密码或标识。
XC...听起来像车牌号的前缀
警方查过了，没有匹配的。林小雨合上笔记本，李警官说这可能是某个网站的代码，或者...她停顿了一下，或者受害者编号。
苏婷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可能有二十多个...
七百六十九个。林小雨纠正道，胃部拧成一团，如果这是编号的话。
咖啡厅的玻璃门被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林小雨条件反射般瑟缩了一下，视线迅速扫向门口。进来的只是一对普通情侣，女孩正笑着靠在男孩肩上。
曾几何时，她和陈默也是这样。他会温柔地搂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说情话。现在回想起来，那些甜蜜时刻里，他的眼睛总是在观察什么——光线的角度、背景的布置，确保一切都符合拍摄要求。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苏婷担忧地看着她，要不要考虑去看心理医生王医生的诊所就在——
我看过了。林小雨打断她，开了安眠药和抗焦虑药。她从钱包里抽出一张药方，但药物解决不了问题。只要他还在逃，我就...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李警官。林小雨的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突如其来的恐惧攫住了她。警方来电只可能有两种消息：要么抓到了陈默，要么...
接啊。苏婷催促道。
林小雨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李警官
林小姐，有个情况需要你协助。李警官的声音严肃而急促，我们在排查陈默的社交账号时发现，他可能不是单独作案。
林小雨的血液瞬间冻结：什么意思
有一个加密聊天群组，成员都使用化名，但发言模式和陈默很像。他们交流...偷拍技术和躲避侦查的方法。李警官停顿了一下，更重要的是，我们发现陈默提供给您的所有身份信息都是伪造的。他的学历、工作经历甚至身份证都是假的。
林小雨感到一阵眩晕。两年。他们交往两年，同居半年，而她竟然爱上一个不存在的人
林小姐您还好吗
我...没事。她机械地回答，还有什么发现吗
我们正在追踪那个数字线索。XC2769中的XC可能指偷拍的拼音首字母，后面的数字是编号。如果是这样...李警官的声音变得沉重，这背后可能有一个庞大的偷拍网络。
挂断电话后，林小雨呆坐在椅子上，耳边嗡嗡作响。苏婷焦急地问着什么，但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的视线落在咖啡厅角落的监控摄像头上，那个小小的黑点像一只冷酷的眼睛，静静注视着所有人。
小雨！看着我！苏婷用力摇晃她的肩膀，呼吸！你在过度换气！
林小雨这才发现自己正大口喘息，手指痉挛地抓着桌沿。她强迫自己放慢呼吸，像心理医生教的那样数数：一、二、三...
我没事。她最终说道，声音出奇地平静，李警官说陈默的身份全是假的。我这两年爱上的，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幽灵。
苏婷的眼中充满怜悯：至少你现在安全了。
安全林小雨想笑。当陈默的电脑里存着她的裸照和私密视频时当那个数字可能意味着还有数百个受害者时当他的同伙可能仍在暗处窥视时
她突然站起身：我得走了。
等等！你去哪
回家。林小雨抓起背包，不，不是家。那个临时住处。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走出咖啡厅，夏日的阳光灼烧着她的皮肤。林小雨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地址后便蜷缩在角落。车窗外的城市景象飞驰而过，每个路灯、每个监控摄像头都像在无声地嘲笑着她的无知。
出租车在一个红灯前停下。林小雨无意识地望向窗外，对面人行道上，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正在看手机。他的站姿，低头时脖颈的弧度...
陈默
男人突然抬头，视线穿过车流与她相遇。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林小雨猛地缩回座位，心脏狂跳。又是幻觉。自从那晚后，她总能在每个街角看到陈默的影子。
出租车终于到达目的地——一栋老旧的公寓楼。这是她两周前刚租的地方，连苏婷都不知道具体地址。林小雨付完车费，警惕地环顾四周后才进入楼道。
四楼。没有电梯。她一步步爬上楼梯，每经过一个楼层都会停下来听是否有脚步声。钥匙插入锁孔时，她的手仍在颤抖。
门开了。林小雨习惯性地检查了门缝处的透明胶带——完好无损。她设置的其它小陷阱也都没被触发：地板上撒的面粉没有脚印，书桌上的头发丝还在原位。
她锁好门，拉上所有窗帘，然后瘫坐在沙发上。公寓很简陋，但至少是临时的避风港。警方建议她暂时离开城市，但在陈默被抓到前，逃到哪里才算安全
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林小雨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它。屏幕亮起时，她下意识地用贴纸盖住了摄像头。李警官昨天发来的邮件还在收件箱最上方，附件是几张需要她辨认的照片——陈默可能使用过的其他化名和伪装形象。
她一张张点开，每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都让她的胃部绞痛。这些照片来自酒店监控、街头摄像头，甚至其他受害者的偷拍视频。这个男人像变色龙一样改变着外貌和身份，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眼睛——冷静、计算、贪婪的眼睛。
邮件最后，李警官写道：最新线索：XC2769中的27可能指地区代码。我们怀疑这个组织按地域划分受害者。您曾听陈默提起过27相关的内容吗
林小雨皱眉思索。27...这个数字确实有些耳熟。她打开手机备忘录，翻看过去记录的生活片段。在和陈默交往初期的一则记录里，她写道：陈默说他的幸运数字是27，因为这是他家乡的区号。
当时她曾好奇地问他是哪个城市，陈默笑着岔开了话题。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回避，而是精心的谎言构建——他不能透露任何真实的个人信息。
林小雨正要回复邮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咔哒声，像是有人不小心碰到了消防栓。她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绷紧。
又是一声。这次更近。
有人在外面。
她悄悄移动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楼道空荡荡的，只有忽明忽暗的廊灯。正当她松一口气时，一个黑影快速从猫眼视野边缘闪过。
林小雨后退几步，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准备报警。就在这时，一张纸片从门缝底下滑了进来。
她盯着那张白纸看了足足十秒，才颤抖着弯腰捡起。纸上打印着一行字：
小雨，你知道红灯会闪烁多少次才熄灭吗
落款处画着一个微小的红色圆点。
林小雨的手机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她冲向窗户，拉开窗帘一角向下看——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街对面，正抬头望着她的窗户。
他举起手，缓缓比出一个数字：2...7...
雨水顺着林小雨的刘海滴落，打湿了手中的纸条。上面的字迹已经被水晕开，但那个红色圆点依然刺目，像一滴血。她站在废弃工厂的铁门外，耳边只有雨声和自己的心跳。
二十七下。
这是纸条上的数字，也是陈默在街对面比划的数字。红灯会闪烁二十七次才熄灭——他在告诉她，他偷拍时摄像头的红灯会闪烁多少次。
李警官，我已经到了。林小雨对着藏在衣领下的微型麦克风低声说，他还没出现。
耳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然后是李警官紧绷的回应：我们的人已经包围了工厂三个出口，记住，不要冒险，一旦发现目标立刻撤退。
林小雨没有回答。她知道警方希望她做诱饵，但她要的不只是陈默被捕。她需要答案——关于那些数字，关于XC2769，关于为什么选中她。
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林小雨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工厂内部空旷阴冷，雨水从破损的屋顶漏下，在水泥地上形成一个个小水洼。远处，一盏应急灯忽明忽暗，正好闪烁了二十七次后熄灭。
你来了。
声音从头顶传来。林小雨猛地抬头，看到陈默站在二层的金属走道上。即使光线昏暗，她也能认出那个轮廓——肩膀的弧度，头的倾斜角度，这些细节已经刻进她的骨髓。
我该叫你陈默吗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还是应该用你电脑里那些假名
陈默轻笑一声，脚步声在金属楼梯上回响。他慢慢走入光线中，林小雨的胃部一阵绞痛——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胡子拉碴，但眼睛依然锐利如刀。
名字不重要。他停在距离她十米的地方，重要的是你找到了线索。27，对吗
你家乡的区号。林小雨强迫自己站在原地，也是你前女友自杀的日子。
陈默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你查得比我想象的深。
警方查的。林小雨慢慢移动，确保自己背对着警方埋伏的方向，周雅，五年前从27层公寓跳下。而你当时在楼下，用摄像机记录全过程。
那不是自杀！陈默突然咆哮，声音在厂房墙壁上反弹，她是被逼的！那些视频，那些评论，那些该死的转发！他们杀了她！
林小雨心跳加速。警方推测是对的——陈默的偷拍癖好源于那场悲剧。但有些细节仍然对不上。
所以你开始偷拍女性为了...纪念她林小雨故意让声音带上轻蔑。
你不明白！陈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设备，林小雨认出那是无线监控终端，我在收集证据！每一个被偷拍的女性都是潜在受害者，我在保护她们！
林小雨盯着那个屏幕，上面分割显示着多个实时监控画面。她突然认出一个画面中的背景——是她现在的临时住所。
你在我的公寓装了摄像头恐惧如冰水浇下。
当然，从你搬进去的第一天。陈默露出病态的微笑，你以为那些幻觉是真的幻觉吗我调整过你的牙刷位置，移动过你的化妆品，就是要让你知道——你永远逃不掉。
耳机里传来李警官急促的警告：林小姐，撤退！现在！他有武器！
林小雨的视线落在陈默腰间凸起的形状上。枪还是刀她咽了口唾沫，决定赌一把。
XC2769是什么意思她突然问道，我是第769个受害者
陈默的表情变了，某种狂热的光芒在眼中闪烁：不，你是特别的。XC是小雅的缩写，2769是她跳楼的时间——下午2点7分69秒。
林小雨感到一阵恶心。她成了这个疯子对亡者执念的替代品。
那其他视频里的女人呢她继续移动，引导陈默背对警方埋伏点，她们也是小雅
她们是数据！陈默激动地挥舞着监控器，我在研究模式，什么样的女性更容易成为网络暴力的目标。而你...他的声音突然柔软下来，你侧脸的角度和她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林小雨注意到陈默身后的阴影动了一下。警方的人不，太近了——
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站在陈默身后。那是个留着短发的女子，面容苍白如鬼魅。最让林小雨毛骨悚然的是，那个女人的脸和警方提供的周雅照片一模一样。
陈默，游戏该结束了。女人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陈默像被雷击中般僵住，缓慢转身。当他看到身后的女子时，整个人仿佛瞬间崩溃：小...小雅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你...
跳下去女人冷笑，那是个替身，就像你找的这些女人一样。她看向林小雨，眼中毫无温度，我是XC，他是2769。我们是完美的组合，不是吗
林小雨的大脑飞速运转。周雅没死她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耳机里李警官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干扰...太强...支援...
你利用我...陈默的声音支离破碎，这些年...那些女人...
你本来就有偷窥癖，我只是给了你一个借口。周雅——或者说XC——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精巧的手枪，现在，我们需要一个完美的结局。痴情男子在被警方围捕时拒捕身亡，多么感人。
林小雨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错误——他们以为陈默是主谋，实际上他只是一个棋子。而真正的恶魔正举着枪，准备清除证据。
警察已经包围了这里！林小雨大喊，希望能震慑对方，你逃不掉的！
XC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戴着窃听器整个工厂的无线干扰已经开了十分钟。她举起枪，正好，两个见证人一起解决。
陈默突然扑向XC，两人扭打在一起。枪声在空旷的厂房内炸响，陈默闷哼一声，但仍死死抓住XC的手腕。
跑！他对林小雨吼道，硬盘在地下室！毁了它！
林小雨犹豫了一秒，然后转身冲向厂房深处的楼梯。身后传来又一声枪响和痛苦的呻吟，但她不敢回头。
地下室的门被锁住了。林小雨疯狂地四处寻找工具，最后抓起一根生锈的铁管，用力砸向门锁。第三下时，锁终于崩开。
黑暗。潮湿。腐臭。
林小雨摸索着墙壁，找到电灯开关。荧光灯闪烁几下后亮起，照亮了房间中央的景象——一个由数十块硬盘组成的服务器阵列，指示灯如繁星般闪烁。墙上贴满了女性的照片，每张照片旁都标注着数字：XC145，XC218，XC327...她的照片在最中央，标记着XC2769。
这就是所有偷拍视频的存储中心。
林小雨抓起铁管，正要砸向服务器，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转身，看到XC站在门口，左肩有血迹，但手中的枪依然稳如磐石。
你知道这些视频值多少钱吗XC的声音出奇地平静，某些特殊客户愿意为真实偷拍付出天价。
你是个怪物。林小雨紧握铁管。
不，我只是个商人。XC举枪瞄准，陈默才是那个怪物。他沉迷于记录女性的痛苦，而我...我只是从中获利。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警笛声和扩音器的喊话。XC咒骂一声，扣动了扳机——
子弹擦过林小雨的手臂，灼热的疼痛让她踉跄了一下。但她没有退缩，反而冲向XC，用全身重量将对方撞倒在地。枪滑到远处，两人在地板上扭打。
XC的指甲抓过林小雨的脸，但她死死压住对方，抓住XC的头发狠狠撞向地面。一下，两下...第三下时，XC的身体软了下来。
林小雨喘息着爬起来，捡起铁管走向服务器阵列。红灯闪烁，像无数只眼睛注视着她。27下，然后熄灭。她高高举起铁管——
住手！XC虚弱地喊道，那些视频...有些女孩还活着...你可以救她们...
林小雨停顿了一秒。然后她用尽全力砸了下去。
金属碰撞的火花中，硬盘阵列发出刺耳的嗡鸣，数据灯一个接一个熄灭。红灯最后一次闪烁，正好二十七下，然后永远归于黑暗。
当警方冲进地下室时，发现林小雨跪在废墟中，手中紧握着一张从墙上扯下的照片——XC001，最早期的受害者，照片上的女孩有着和她相似的侧脸轮廓。
三个月后，林小雨站在心理诊所的窗前，阳光温暖地洒在肩上。手臂上的枪伤已经愈合，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最后一次治疗了。王医生合上病历本，你恢复得比预期好。
林小雨微笑：因为我找到了更有意义的康复方式。她从包里拿出一张传单——女性隐私安全互助会的成立公告。
走出诊所时，李警官正在门口等她。
有消息林小雨问。
周雅认罪了，但她只承认经营偷拍网站，否认直接参与谋杀。李警官递给她一个U盘，我们在服务器残骸中恢复了一些数据，这是...与你有关的部分。
林小雨接过U盘，感受着它的重量。那里有她最不堪的隐私，也有她最勇敢的时刻。
陈默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李警官犹豫了一下，他的胃里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红灯熄灭时。
林小雨望向天空，阳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在偷拍视频中，红灯熄灭代表录制结束。对陈默而言，那意味着执念的终结。
都结束了。她说，将U盘放进口袋，但我不会忘记红灯闪烁的次数。二十七下，然后继续前进。
她转身走向马路对面，那里有一个年轻女孩正在等待——XC001，第一个受害者，现在成了互助会的第一个成员。女孩紧张地摆弄着手机摄像头，当镜头无意中对准林小雨时，那个小小的红色指示灯亮了起来。
林小雨没有躲闪。她直视着那个红点，直到它熄灭。然后她握住女孩颤抖的手，两人一起走向阳光更盛处。
红灯会熄灭，但生活不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