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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猫语觉醒

    被公司扫地出门那天,我被一只流浪猫咬伤了手。

    当晚我竟听懂了楼下野猫的深夜吐槽:愚蠢的人类,连罐头都开不好。

    帮富豪找回爱猫后,我意外听到他的鹦鹉泄露商业机密。

    三个月后,我靠动物情报成为亿万富翁。

    华尔街巨鳄的赛马、中东王子的猎鹰都成了我的线人。

    名流晚宴上美女环绕,我肩头停着猎鹰婉拒邀约:抱歉,今晚要听老鼠汇报美联储动向。

    ---

    2

    猫眼窥秘

    那扇厚重的玻璃门在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里面恒温空调的冷气和那些刻意避开的目光。我抱着一个塞满杂物的纸箱,站在写字楼冰冷的大理石台阶上,初秋午后的阳光带着一种虚假的暖意落在脸上,却驱不散骨头缝里渗出的寒意。又一份工作,像一张用过的纸巾,被随意揉成一团,丢进了名为失败的垃圾桶。纸箱沉甸甸的,压得我手臂发酸,里面除了几盆半死不活的绿萝,还有一本翻烂了的《成功学》,如今看来,字字句句都透着讽刺。

    回家的路变得格外漫长。巷子口,几只野猫正懒洋洋地蜷缩在废弃的纸箱里,享受着阳光最后的余温。其中一只玳瑁色的老猫,缺了半只耳朵,眯缝着眼睛,姿态慵懒又睥睨。我拖着步子经过,纸箱一角不小心蹭到了它栖身的纸箱边缘。

    喵呜——!

    一声尖锐的嘶叫炸开,伴随着一道迅疾如电的灰影。手背骤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像被几根烧红的针同时扎了进去。我痛呼出声,纸箱差点脱手砸在地上。低头一看,手背上赫然多了几个深深的血洞,正往外冒着细小的血珠。那只玳瑁猫已如鬼魅般窜上旁边的矮墙,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竖起的瞳孔里毫无暖意,只有一种原始而冰冷的警惕,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我甚至能看清它胡须上沾染的灰尘。晦气!真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我连骂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忍着痛,加快脚步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出租屋里的空气沉闷得让人窒息。我草草用碘伏处理了手上那几道火辣辣的伤口,贴上创可贴,把自己重重摔进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沙发里。窗外,城市的灯光次第亮起,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嘲讽。失败者的夜晚,总是格外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更久,意识在困倦与烦闷中浮沉。楼下巷子里,野猫们惯常的午夜歌会开始了。尖锐的、拖长的、凄厉的叫声此起彼伏,搅得人神经末梢都在突突地跳。我烦躁地用枕头捂住头,那穿透力极强的噪音却无孔不入。

    ……吵死了!隔壁花坛那窝新来的,叫春能不能挑个没人的地儿扰猫清梦懂不懂

    一个粗嘎、带着浓浓怨气的声音,异常清晰地在耳边响起,仿佛说话者就贴着我的枕头。我猛地坐起身,心脏骤然缩紧,睡意瞬间被驱散得一干二净。屋里一片死寂,只有窗外野猫的叫声依旧。幻听被开除打击太大,精神出问题了

    ……就是!昨天那个两脚兽,开个金枪鱼罐头磨蹭半天,盖子都抠变形了,看得我爪子直痒痒!最后还不是靠我扑上去才弄开……啧,真够蠢的。

    又一个声音,语调尖细,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这声音不是来自空气,它更像是一种……直接在我脑海里生成的认知,带着强烈的情绪和画面感。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部,又瞬间褪去,手脚冰凉。

    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挪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拨开窗帘一角。昏黄的路灯下,正是白天那只凶悍的玳瑁猫和一只肥硕的橘猫,它们并排蹲在垃圾桶盖上,尾巴不耐烦地甩动着。橘猫舔了舔爪子,又喵喵叫唤了几声。而就在它叫声落下的瞬间,那尖细的、充满鄙夷的声音又在我脑中同步响起:

    ……饿死我了。今晚翻哪个垃圾桶东头那个穿蓝衣服的老头儿,总把剩鱼骨头放最上面,还算识相……

    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惊叫冲出口。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不是幻听!我真的……听懂了!那只橘猫在抱怨饥饿,在评价给它扔鱼骨头的邻居!白天被咬的伤口,此刻正隔着创可贴,传来一阵阵轻微的、奇异的麻痒。

    混乱、震惊、荒谬感如同海啸般将我吞没。我瘫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听着窗外那场野猫之间关于垃圾桶优劣、人类愚蠢行为以及地盘划分的深夜吐槽大会,直到天色微明。世界在我眼前,被彻底撕开了一道从未想象过的裂缝。

    几天后,当隔壁单元的李阿姨,那位养尊处优、丈夫据说在海外做着大生意的富态女人,哭哭啼啼地敲开我的门,诉说她那价值不菲的纯种布偶猫雪球又一次离家出走时,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我心中迅速成型。

    小陈啊,你年轻眼神好,求求你帮我找找雪球吧!它胆子小,这要是跑出去可怎么办啊!阿姨给你钱,重金酬谢!李阿姨眼圈通红,攥着我的手都在抖。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靠:李阿姨,您别急。我……试试看。雪球平时喜欢在附近哪些地方溜达或者有没有什么它特别害怕的东西

    李阿姨絮絮叨叨地描述着,我努力记住那些关键词:怕吸尘器的声音、喜欢邻居王大爷家阳台上种的猫薄荷、对小区后面小花园里某棵歪脖子树情有独钟……

    行,阿姨您回家等消息,我这就出去找。我安抚好她,转身回屋,从抽屉深处翻出仅剩的两小盒金枪鱼罐头——这是我最后的战略储备粮。揣上罐头,我像个奔赴战场的士兵,一头扎进了初秋微凉的空气里。

    目标明确:小花园,歪脖子树。那里是流浪猫相对固定的聚集点之一。

    果然,刚靠近那片半荒芜的小花园,几声警惕的喵呜就传了过来。灌木丛下、破旧的长椅底下,几双颜色各异的眼睛在阴影里闪烁。我停下脚步,心跳又开始加速。我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姿态显得毫无威胁,然后小心翼翼地拉开了其中一个金枪鱼罐头的拉环。

    浓郁的海腥味瞬间弥漫开来。灌木丛后的动静明显变大了。

    喵(什么味儿这么香)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带着好奇响起。

    嘘!别出声!是白天那个笨手笨脚的两脚兽!一个更粗犷、带着警惕的声音回应,是那只橘猫。我循声望去,看到它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正从灌木缝隙里探出来,鼻子一耸一耸。

    我清了清嗓子,感觉喉咙干得发紧。成败在此一举。我集中精神,尝试着将意念投向那片灌木丛,努力模仿着脑中那些猫语交流的感觉:嘿……朋友们闻到了吗顶级的金枪鱼,刚开的。

    声音出口,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那是一种介于嘶哑咕噜和人类语言之间的怪异调子。

    灌木丛后的几只猫明显僵住了。几双眼睛瞪得溜圆,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那只橘猫甚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

    ……你!你能……说话!橘猫的声音在我脑中炸开,充满了极度的震撼和怀疑。

    一点点,我努力让自己显得无害,把打开的罐头往前推了推,金色的鱼肉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油光,请你们的。帮个小忙找一只走丢的、毛特别长、特别白、像一团雪的布偶猫,叫‘雪球’。它可能躲在这附近,吓坏了。

    几只野猫面面相觑,短暂的沉默后,是对美食本能的贪婪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橘猫第一个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警惕地盯着我,又忍不住伸头去嗅罐头。

    ……雪球那只浑身喷香水、走路扭扭捏捏、还总嫌弃我们脏的娘娘腔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来自一只蹲在歪脖子树上的黑猫,它居高临下,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就是它!我心中一喜,赶紧点头,看到它去哪儿了吗

    橘猫已经埋头开始大快朵颐,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含糊地在我脑中回应:……唔…香!……那胆小鬼昨天下午被只野狗追,吓疯了,一路往东边蹿……好像钻到后面那栋新装修的别墅区,叫什么……‘御景园’那边铁栅栏底下有个破洞,它钻进去了就没见出来……喂!蠢黑!别抢我的!

    歪脖子树上的黑猫敏捷地跳了下来,加入了争食的行列,同时不忘补充:……对,就那个洞!里面院子可大了,全是新房子,没几个人住,躲着正好……不过那笨蛋估计吓得够呛,肯定缩在哪个角落哭鼻子呢……给我留点!

    御景园!那个新开发的、据说安保很严的高档别墅区!我心头狂跳,信息对上了!李阿姨提过雪球最怕狗!

    谢了!大恩不言谢!我立刻把另一盒没开的罐头也放在地上,这个也归你们了!说完,我拔腿就往御景园方向跑去,身后传来野猫们兴奋的呼噜和争抢声。

    御景园那气派的雕花铁门紧闭着,保安穿着笔挺的制服,眼神锐利得像鹰。我绕到小区侧面,果然在茂密的冬青树丛掩映下,发现了一个被野猫钻出来的、不起眼的破洞。我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别墅区里异常安静,崭新的房子像沉默的巨人。我压低声音,模仿着之前和野猫沟通的方式,轻轻呼唤:雪球雪球李阿姨让我来找你……安全了,狗跑啦……声音在空旷的花园里显得有些诡异。

    走了没多远,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抽噎声传入我的脑海,带着极度的恐惧和委屈:呜……妈妈……好黑……有怪物……呜呜……我要回家……

    这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明显的娇气。

    循着这心音,我在一栋别墅侧面巨大的空调外机箱后面,发现了缩成一团的白色毛球。雪球漂亮的蓝宝石眼睛哭得红红的,长毛沾满了灰尘和枯叶,看到我时吓得浑身一抖,又想往更深处缩。

    别怕,雪球,我尽量放柔意念,李阿姨在家等你,金枪鱼罐头开好了哦。

    我拿出手机,调出李阿姨抱着它的照片给它看。

    雪球抽抽噎噎地辨认着照片,又看看我,恐惧终于被熟悉的画面和金枪鱼的诱惑冲淡了一些。它迟疑地、一小步一小步地挪了出来。

    当我把这只虽然狼狈但毫发无损的金贵公主交还给激动得语无伦次的李阿姨时,她塞给我的厚厚一沓酬金,厚度超出了我的想象。但更重要的收获,是李阿姨紧握我的手,眼神热切:小陈!你太神了!简直就是福尔摩斯转世!我有个朋友,周董,他家的宝贝鹦鹉前几天好像也出了点状况,郁郁寡欢的,找了好几个专家都看不出毛病,急得不行!我一定把你介绍给他!酬劳绝对比我这个只多不少!

    周董本市那个传说中地产起家、后来涉足金融和科技、身家惊人的周董我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几天后,我站在了城市另一端,一个宛如森林公园般的顶级豪宅区入口。经过几道严格的身份核验,我才被一辆低调奢华的电动摆渡车送到了一栋宛如现代艺术馆的巨大别墅前。巨大的玻璃幕墙映照着蓝天白云和精心修剪的园林景观。空气里弥漫着金钱和距离感混合的冰冷气息。

    管家将我引到一间阳光充沛、布置着各种名贵鸟架和玩具的玻璃花房里。一个穿着考究休闲服、气场强大的中年男人正背对着我们,凝视着窗外。听到动静,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在我身上扫过,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他就是周董。

    你就是小李介绍来的……找猫专家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花房中央一个巨大的、镶嵌着宝石的黄金鸟架上,停着一只羽毛华丽得炫目、体型硕大的金刚鹦鹉。那鹦鹉神情恹恹,连最鲜艳的蓝色羽毛都似乎黯淡了几分,脑袋耷拉着,眼皮半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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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董您好,我叫陈默。我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对动物……可能有点特别的沟通方法。能让我看看它吗

    周董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算是默许。他显然并不抱太大希望,只是碍于李阿姨的情面。

    我慢慢靠近那只华丽却颓废的巨鸟。它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我集中精神,尝试将意念传递过去:嗨,大家伙,怎么了看起来不开心

    鹦鹉毫无反应。

    我换了个思路,想起李阿姨雪球那娇气的样子,试探着模仿一种可能更讨鸟类欢心的、略带夸张的语调:哇哦!瞧瞧这身羽毛!天底下最最漂亮、最最闪耀的蓝宝石和黄金!是哪位尊贵的王子殿下啊怎么垂头丧气的

    这一次,金刚鹦鹉那巨大的、弯曲的喙微微动了一下,眼皮终于掀开一条缝,露出一点浑浊的、带着点傲娇和委屈的黑色眼珠。一个尖细、模仿得惟妙惟肖、却又带着浓重鹦鹉腔调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充满了幽怨:

    哼!愚蠢的奴才!现在才来关心本殿下晚了!我的‘小甜甜’……我的‘小甜甜’被那个秃头老混蛋送走啦!呜哇——!

    这声音活脱脱就是周董平时说话的语气腔调,只是内容……

    小甜甜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鹦鹉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拍打了一下翅膀,声音带着哭腔:就是她!新来的那个!头发卷卷的,笑起来像太阳花,手指又软又香,天天给我剥最新鲜的夏威夷果仁,叫我‘亲爱的王子殿下’!比那个整天板着脸的老男人强一万倍!呜……那个死秃头!说小甜甜偷了他的什么‘破纸片’!明明是她不小心把咖啡洒在上面了!然后……然后就把我的小甜甜赶走了!哇——!我的小甜甜!我的果仁!赔我!赔我!

    我听得目瞪口呆,信息量巨大!这小甜甜显然是周董家新来的、很讨鹦鹉欢心的女佣或护理员,因为不小心弄脏了周董的重要文件(破纸片)而被解雇了。而这只鹦鹉,竟是为情所困,为食而哀!

    我强忍着脸上的古怪表情,转向旁边一脸不耐的周董,斟酌着用词:周董,它……它的问题可能出在情感和……嗯,饮食上。它非常依赖之前一位照顾它、经常给它剥坚果的女士那位女士是不是……最近离开了

    周董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被凌厉取代:你调查过我家

    他的声音陡然变冷,带着怀疑和危险的气息。

    绝对没有!我立刻澄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是它告诉我的。它叫她‘小甜甜’,说您因为她弄脏了文件把她解雇了,它非常伤心,也非常……想念她剥的坚果。

    我隐去了死秃头这个精彩称谓。

    周董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惊疑、审视、最终化为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撼。他死死盯着那只鹦鹉,又看看我,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世界。沉默了几秒钟,他忽然拿出手机,快速拨了个号码,走到花房角落,压低了声音。

    ……对,是我。立刻,把之前那个照顾金刚鹦鹉的小张……对,就是那个小张,请回来。工资翻倍……对,马上!……什么原因少废话,让你办就办!

    他挂断电话,再看向我的眼神彻底变了,之前的审视和冷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灼热的光芒,仿佛看到了稀世珍宝。

    他大步走回来,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陈先生!高人!真是神乎其技!他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酬劳马上打到您账上!另外……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托付,我书房里,还有几件心头肉,几条龙鱼,最近也蔫蔫的,不吃东西。烦请您务必也帮我看看!价钱,随您开!

    就在这时,那只原本萎靡不振的金刚鹦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刚才浑浊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周董放在旁边小几上的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正无声地播放着财经新闻,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镜头前侃侃而谈。

    鹦鹉突然激动起来,在架子上跳着脚,翅膀扇动,发出一连串高亢而清晰的、模仿周董平时打电话的腔调,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进我的脑海:

    蠢货!蠢货!都是蠢货!‘宏芯科技’!‘宏芯科技’才是宝贝!‘远航’呸!垃圾!空壳!骗局!那个姓刘的骗子!合同!全是坑!不能签!秃头!听见没!不能签!‘宏芯’!买!全买!抄底!快!快啊——!嘎!

    它叫得声嘶力竭,仿佛在拼命提醒,又像是在发泄不满。而屏幕上那个侃侃而谈的男人,新闻标题下方打着一行小字:远航集团CEO刘明远就新型半导体项目答记者问。

    周董正沉浸在发现我异能的兴奋中,被鹦鹉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皱眉呵斥:金刚!闭嘴!发什么疯!

    鹦鹉委屈地缩了缩脖子,但那双鸟眼依旧死死瞪着屏幕,喉咙里发出不甘心的咕噜声。

    而我,站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奔涌,冲得我耳膜嗡嗡作响。宏芯科技远航集团姓刘的骗子合同是坑抄底……全买

    这几个关键词,像带着高压电的火花,在我这个对金融市场一窍不通的脑子里疯狂碰撞、炸裂!我猛地抬头,看向周董。他脸上只有对鹦鹉吵闹的不悦,显然,他听不懂这撕心裂肺的警告。

    周董还在兴奋地安排管家带我去看他的宝贝龙鱼。我强行压下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好的周董,龙鱼的问题……我需要准备点东西,明天再来仔细看看,效果会更好。我需要时间!需要立刻、马上弄清楚这只愤怒的鹦鹉泄露的,到底是惊天秘闻,还是它单纯的胡言乱语!

    周董不疑有他,爽快地答应了。

    离开那座奢华得令人眩晕的别墅,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冲进了最近的一家大型网吧,包了一个最角落的隔间。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我在搜索框里敲下宏芯科技和远航集团。

    铺天盖地的新闻和股票走势图瞬间占满了屏幕。宏芯科技,一家专注于半导体材料研发的老牌公司,近期因为技术瓶颈和市场挤压,股价一路阴跌,跌到了历史低位,被分析师普遍唱衰,论坛里充斥着即将ST、退市风险的哀嚎。而远航集团,一家背景神秘、新近高调宣布进军高端半导体制造的新锐,正炙手可热,股价如坐火箭般飙升,CEO刘明远在各种场合意气风发,描绘着千亿帝国的蓝图,与多家巨头深度合作的消息满天飞。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鹦鹉那愤怒的尖叫在我脑中反复回荡:远航呸!垃圾!空壳!骗局!……合同!全是坑!不能签!……宏芯……买!全买!抄底!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野火般在我心底轰然燃起。我死死盯着宏芯科技那跌得惨不忍睹的K线图,又看了看自己账户里刚刚收到的、来自李阿姨和周董的两笔巨款——这笔钱,在几天前足以让我欣喜若狂,但此刻,在这可能撬动未来的杠杆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赌吗赌一只鹦鹉的牢骚话赌一个虚无缥缈、荒诞不经的情报

    窗外的城市霓虹闪烁,冰冷而现实。但我的血液却在沸腾。被开除时那彻骨的寒意,抱着纸箱站在街头的茫然,手背上被猫抓伤留下的隐隐刺痒……所有过往的狼狈,都化作了此刻孤注一掷的燃料。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眼中只剩下屏幕上宏芯科技那绝望的绿色数字。指尖带着孤勇者的决绝,重重敲下了全仓买入。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光怪陆离、转速失控的梦境。我以周董龙鱼精神顾问的身份,频繁出入那座顶级豪宅,表面上是观察那些价值百万的珍稀龙鱼为何食欲不振(它们只是集体嫌弃了新换的昂贵鱼粮牌子),暗地里,我全部的神经都紧绷着,如同最敏锐的雷达,捕捉着那只金刚鹦鹉在周董书房附近发出的任何一丝声音碎片。

    鹦鹉的情绪显然因为小甜甜的回归而大为好转,重新变得神气活现。它似乎对周董在书房里处理机密事务时喜欢自言自语、或者对着电话咆哮的习惯了如指掌,并热衷于在模仿中添油加醋地表达自己的高见。那些破碎的、夹杂着大量粗鄙鹦鹉脏话的片段,被我疯狂地记录、拼凑、分析:

    ……姓刘的……报表造假……海外皮包公司……洗钱……技术专利偷的!全是偷‘宏芯’老赵的!……下周对!下周发布会一开,骗局戳穿!……秃头!你乐什么现在买‘宏芯’才是捡金子!嘎!蠢蛋!

    每一个关键词都像一块滚烫的烙铁,烫得我坐立难安。我动用了周董预付的所有酬劳,加上抵押了自己那点可怜的不动产所能贷到的最后一分钱,甚至借遍了所有还能开口的网络小额贷——在宏芯科技跌到某个令人绝望的谷底时,再次全仓压上!账户里的数字,变成了一个庞大得让我头晕目眩的负数。

    等待宣判的日子,每一秒都被拉长成煎熬。我像个幽灵一样在出租屋和网吧之间游荡,盯着那如同心电图般微弱跳动的宏芯股价,靠着最便宜的方便面度日。巨大的压力像无形的巨石压在胸口,让我喘不过气。深夜惊醒,冷汗浸透后背,无数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被一只鸟耍得倾家荡产。

    终于,那一天到来了。

    远航集团那个筹备数月、万众瞩目的未来芯全球发布会,在无数闪光灯和掌声中拉开序幕。西装革履的刘明远站在舞台中央,志得意满。然而,就在他意气风发地准备展示核心专利技术时,一群穿着制服的执法人员如同神兵天降,在无数镜头前,将冰冷的手铐戴在了他那双刚才还在挥舞的手腕上!现场瞬间炸锅!

    紧接着,各大财经媒体头版头条被同一则爆炸性新闻血洗:《惊天骗局!远航集团涉嫌重大财务造假、技术盗窃、非法洗钱!CEO刘明远当场被捕!》《未来芯竟是偷来的芯!核心专利归属宏芯科技创始人赵某某!》《监管重拳出击,远航帝国一夜崩塌!》

    如同平地惊雷,远航集团的股价在开盘瞬间就表演了史无前例的自由落体,无数个跌停板像墓碑一样层层叠叠。而与之形成地狱天堂般对比的,是宏芯科技!

    随着真相大白,创始人赵某某在媒体前老泪纵横控诉远航的卑劣行径,加上其核心专利的价值被市场重新疯狂评估,还有传闻中某神秘资本在最低谷时的大举扫货……宏芯科技的股价,如同被压抑了千年的火山,以令人瞠目结舌的态势,喷发了!开盘即无量涨停!一天!两天!三天!连续一字涨停!红色的数字刺得人眼睛发痛!

    当我的账户余额终于冲破九位数,稳稳地停在一个我连数清位数都需要时间的天文数字上时,我瘫在网吧那破旧的电脑椅上,浑身虚脱,后背的衣服早已被冷汗和热汗反复浸透。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冲垮了所有堤坝,让我抑制不住地颤抖、大笑,笑到眼泪狂飙,笑到喉咙嘶哑,像一个真正的疯子。网吧里其他人投来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我浑然不觉。

    金钱,美女,曾经遥不可及的奢华生活,如同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汹涌地向我倾倒而来。顶级的江景大平层,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璀璨灯火臣服脚下;曾经只能在杂志上看到的限量超跑,引擎的咆哮成了我出入的背景音;衣帽间里挂满了认不出牌子但触感非凡的衣物。觥筹交错的顶级俱乐部里,衣香鬓影,暗香浮动。环肥燕瘦,风情各异的美女们眼波流转,巧笑倩兮,她们端着昂贵的香槟,带着精心修饰过的、最迷人的笑容,自然而然地向我靠近,温软的肢体语言带着若有若无的暗示,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与名贵香水混合的甜腻气息。

    陈先生,您的故事简直是个传奇!能请您喝一杯吗一个有着模特身材、眼尾微微上挑的丽人,红唇轻启,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崇拜和慵懒。

    默哥,听说您在瑞士订了游艇下次出海,可别忘了带上我们姐妹呀。另一个声音甜美,穿着亮片短裙的女孩凑得更近,指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酒杯。

    若在三个月前,此情此景足以让我面红耳赤、手足无措。但此刻,我只是微微侧身,礼貌而疏离地避开了那似有若无的触碰。我的目光并未在她们精致的脸庞上停留,而是越过人群,投向露台的方向。

    露台边缘,一个高大健硕、穿着考究马术服的外国男人正焦急地踱步,他是华尔街声名显赫的巨鳄,理查德森。而在他旁边,安静地站立着一匹皮毛油亮如缎、肌肉线条流畅完美的纯血赛马——雷霆公爵。这匹身价千万的冠军马,此刻却低垂着头,神情烦躁不安,健硕的身躯微微颤抖,时不时用蹄子刨着昂贵的大理石地面。

    理查德森看到我望过去,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走来,完全无视了那些试图与他搭讪的美女。他脸上写满了焦虑:陈!谢天谢地你在这里!公爵它……它状态糟透了!从昨天开始就不肯进食,训练时完全无法集中精神,甚至差点把骑师甩下来!兽医查遍了,一切生理指标正常!下周就是最重要的三冠王最后一战!我……这位在金融市场呼风唤雨的巨鳄,此刻因为一匹马,声音里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围在我身边的美女们识趣地让开空间,好奇又略带敬畏地看着。

    我点点头,没有多言,径直走向露台。越靠近雷霆公爵,它脑海中的声音就越发清晰地传入我的意识,不再是低沉的嘶鸣,而是充满了愤怒和委屈的咆哮:

    骗子!都是骗子!那个该死的、喷着刺鼻香水的金毛卷毛妞!她骗了我!她答应过!只要我赢了上一场,就带我去见‘月光女神’!我的女神!马房隔壁最温柔、鬃毛像银色瀑布一样的女神!我赢了!我拼了命第一个冲线!可她呢转头就上了那辆该死的、吵死人的红跑车!跟那个只会傻笑的骑师跑了!把我的女神忘得一干二净!骗子!人类都是大骗子!还想让我跑做梦!除非让我见‘月光女神’!现在!立刻!马上!不然我就躺下!罢工!让你们全都完蛋!哼——!

    我强忍着嘴角抽搐的冲动,这剧情……真是够马血沸腾的。我走到烦躁不安的雷霆公爵身边,无视了理查德森紧张的示意和旁人惊诧的目光,伸出手,轻轻按在它强健的脖颈上,感受着那紧绷肌肉下的力量和愤怒的脉动。我集中精神,将意念传递过去,带着一种同病相怜的调侃:

    嘿,大情圣,消消火。为了隔壁马房那位鬃毛像银色瀑布的‘月光女神’

    雷霆公爵猛地抬起头,巨大的马眼瞪得滚圆,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仿佛见了鬼。它脑海里的咆哮瞬间变成了惊愕的结巴:你……你……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的女神!

    不光认识,我继续用意念沟通,带着点循循善诱,我还知道,只要你下周在三冠王最后一战上,像上次那样第一个冲过终点,把那个骑师和金毛妞的脸面挣得足足的,我保证……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到它耳朵竖得像天线,保证让你和你的‘月光女神’共进一顿最浪漫的、只有苜蓿草和胡萝卜的烛光晚餐,单独相处至少一小时。怎么样这交易,干不干

    雷霆公爵的鼻孔激动地张合着,喷出灼热的气息,眼中的烦躁和愤怒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狂喜和熊熊燃烧的斗志火焰!它猛地扬起前蹄,发出一声穿云裂石般、充满力量与兴奋的嘶鸣:唏律律——!!!一言为定!看我的!!!

    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活力的嘶鸣,把旁边的理查德森吓了一大跳,随即是巨大的惊喜:上帝!它……它回应你了!它说了什么陈!它需要什么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我收回手,拍了拍雷霆公爵已经变得温顺的脖颈,对一脸狂喜和求知欲的理查德森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理查德森先生,公爵只是需要一点点……爱情的激励。放心,它现在充满了斗志。下周的比赛,它会像真正的雷霆一样碾碎对手。至于条件嘛……我压低了一点声音,赛后,安排它和隔壁马房那匹叫‘月光女神’的母马,单独相处一小时。记住,是真正的‘单独’。

    理查德森脸上的表情从狂喜瞬间变成了极度的茫然和错愕,嘴巴微张,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天方夜谭。爱情母马单独相处一小时他看看亢奋得不断踏着蹄子的雷霆公爵,又看看一脸笃定的我,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外星巫师。但他终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短暂的呆滞过后,立刻像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忙不迭地点头,甚至带着点敬畏:好!好!没问题!陈先生,只要公爵能赢!别说一小时,一天都行!您真是……太神奇了!他激动地搓着手,看着焕然一新的爱马,如同看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周围的宾客们,包括那些刚才还环绕在我身边的美女,此刻都安静了下来,目光聚焦在我和那匹神奇恢复状态的赛马身上,充满了震惊、好奇和难以言喻的敬畏。窃窃私语如同涟漪般扩散开:看到了吗他就摸了一下……天啊,理查德森刚才都快哭了……他到底跟那匹马说了什么

    我无视了那些目光,正准备离开这喧嚣的中心,一个穿着剪裁极致合体的纯白长袍、头戴红白格头巾的年轻男子,在几位神情精悍的随从簇拥下,径直向我走来。他面容深邃英俊,气度尊贵不凡,正是来自中东某产油国的王子——萨勒曼殿下。他肩上,稳稳地停着一只目光锐利如刀、羽毛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矛隼,那猛禽的眼神,带着一种俯视众生的冷漠。

    萨勒曼王子走到我面前,右手抚胸,行了一个优雅的礼节,动作流畅自然。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属于王族的矜持请求:陈先生,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冒昧打扰。这是我的伙伴,‘沙漠之箭’。他微微抬了抬肩膀,那只矛隼配合地发出一声短促而清越的鸣叫。

    它是我最好的猎手,我视它如兄弟。但最近几周,王子英挺的眉头微微蹙起,流露出一丝真切的忧虑,它在狩猎中屡屡失手,甚至对最熟悉的猎场表现出抗拒和……恐惧。我的驯鹰师束手无策。听闻您拥有与生灵对话的非凡天赋,不知可否请您……他的目光带着不容拒绝的期冀,停在我的眼睛上,为我的兄弟解惑

    肩头的矛隼沙漠之箭,那双锐利的鹰眼也转向我,眼神中没有了惯常的桀骜,反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惊悸一个低沉、冰冷、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的声音,直接刺入我的脑海,带着鹰隼特有的高傲和一丝被压抑的恐惧:

    哼!又找来一个装神弄鬼的人类告诉那个穿白袍子的,没用!除非他能解决掉地下那个‘轰隆’怪响、散发着硫磺恶臭、日夜不停震颤大地的‘钢铁巨虫’!它盘踞在我的猎场中心!那邪恶的震动让我无法锁定猎物!那刺鼻的毒气玷污了纯净的风!它的存在,就是对天空之王的亵渎!恐惧不!是厌恶!极度的厌恶!有它在,我拒绝狩猎!

    钢铁巨虫轰隆怪响硫磺恶臭日夜震颤大地我瞬间捕捉到了关键信息。这描述……太像大型工程机械了!王子在沙漠地带的传统猎场……

    我立刻看向萨勒曼王子,语气肯定:殿下,‘沙漠之箭’告诉我,问题出在猎场本身。它被一种巨大的、持续发出轰鸣和震动、并排放刺鼻烟雾的‘钢铁巨兽’严重干扰了。这‘巨兽’的存在,让它无法集中精神,甚至感到不安。猎场附近……是否在进行大型工程比如钻井、采矿之类

    萨勒曼王子脸上的从容瞬间冻结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涛骇浪!他肩上的矛隼也猛地转过头,锐利的鹰眼死死盯着我,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见我这个人。

    王子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周围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他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被戳破隐秘的震动:陈先生……您的能力,令人敬畏。他微微颔首,承认道,家族在猎场边缘……确实秘密启动了一个新的深层油气勘探项目。为了保密和减少外界干扰,设备都是最先进的,但震动和废气排放……看来依旧无法瞒过天空王者的感知。他看着肩头的矛隼,眼神复杂,我明白了。我会立即命令工程暂停,直至找到完全不影响‘沙漠之箭’狩猎的解决方案。或者,为它开辟新的、绝对宁静的猎场。他再次看向我,目光中的尊重已然不同,作为对您帮助我兄弟的谢意,您在迪拜的任何需要,将永远是我的优先事项。他递过来一张纯金打造、镶嵌着微小钻石的名片。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考究、气质精干的亚裔中年男子,端着酒杯,试图从萨勒曼王子随从形成的无形屏障外靠近我,脸上带着程式化的热情笑容:陈先生,幸会!鄙人是……

    我肩头那只原本只是安静停栖、来自北欧某国前政要赠送的猎鹰幽灵,突然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极其尖锐、充满警告意味的厉啸!啸声刺破晚宴的喧嚣,让所有人为之一静!同时,一个冰冷、迅疾的意念冲入我的脑海:

    注意!穿深蓝条纹西装、拿香槟杯的那个!他身上有‘灰胡子’(美联储主席绰号)家下水道老鼠的味儿!老鼠说‘灰胡子’明天早餐时会对老婆抱怨‘那群蠢驴又在逼我加息’!别理他!快走!后巷第三只垃圾桶旁边的褐家鼠有更劲爆的!关于中东油管和卢布!它只等你的杏仁!快!

    猎鹰幽灵的意念如同电流般击中我。深蓝条纹西装我眼角余光瞬间锁定了那个刚挤出笑容、试图靠近的亚裔男人。美联储主席早餐抱怨加息信号还有中东油管和卢布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每一个都足以在国际金融市场掀起腥风血雨!

    时间就是金钱,不,时间就是天文数字的金钱!

    我脸上瞬间挂起无可挑剔的、略带歉意的笑容,动作流畅地微微侧身,正好避开那亚裔男子伸过来的手,同时对着面前尊贵的萨勒曼王子,以及旁边一脸求知欲的理查德森等人,举了举手中几乎没动过的酒杯。

    殿下,理查德森先生,诸位,实在抱歉。我的声音清晰而平稳,盖过了猎鹰厉啸后的余音,今晚恐怕得失陪一下。

    在萨勒曼王子理解的目光、理查德森好奇的注视、那位亚裔男子僵在脸上的笑容,以及周围众多美女错愕、失望又带着深深敬畏的复杂眼神中,我毫不犹豫地转身。昂贵的皮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稳定的声响。

    肩头的猎鹰幽灵轻轻抖了抖羽毛,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如同一位高傲的监工。

    我径直走向灯火辉煌的宴会厅侧门,将那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价值连城的繁华与试探,连同那些未能出口的邀约与媚眼,干脆利落地抛在身后。侧门无声滑开,外面是相对安静的酒店后勤通道,混合着清洁剂和远处厨房飘来的食物气息。

    目标明确:后巷,第三只垃圾桶。以及,一把能撬开褐家鼠嘴巴的杏仁。

    城市璀璨的灯火在脚下流淌,如同铺开的、由黄金与数据构成的星河。我站在全球顶级金融中心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身后不再是狭窄的出租屋,而是一个由尖端科技与低调奢华装点的巨大空间。空气净化系统无声运转,巨大的屏幕上,代表全球资本流动的光点如同活物般明灭闪烁。

    门无声滑开,助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先生,白宫幕僚长已在线等候十七分钟,希望能就……‘近期某些市场的异常波动’与您进行非正式沟通。

    我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落在窗外那片由人类欲望铸就的光之丛林上。华尔街的铜牛、伦敦的金丝雀码头、东京的银座……这些曾经象征着不可逾越的财富壁垒的地标,如今在我眼中,不过是情报网络上的一个个节点。

    告诉他,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我今晚的议程排满了。南太平洋的一只信天翁,正在向我汇报新发现的深海稀土矿脉航路。让他下周再约。

    窗玻璃上,隐约映出我微微扬起的嘴角。这并非托词。那只翼展惊人的信天翁老船长,此刻正乘风破浪,它的长距离通讯芯片刚刚发回了第一手数据流。

    助理显然被这个拒绝白宫的理由噎住了,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才恭敬地应道:……是,先生。

    脚步声轻而迅速地退去,门重新合拢。

    办公室里恢复了绝对的安静,只有服务器集群运转时发出的、低沉而恒定的嗡鸣,如同这间动物情报帝国中枢的心跳。我转过身,巨大的办公桌对面,并非空无一物。一只毛发油亮、眼神狡黠的赤狐,正舒适地蜷卧在特制的软垫上,尾巴优雅地盖住鼻尖。它面前的小银盘里,几颗晶莹的提子已经消失无踪。

    赤狐感应到我的目光,抬起头,金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人性化的精明。一个略带沙哑、油滑如街头老商贩的声音直接在我脑中响起:嘿,老板,华尔街那群穿西装的两脚兽,最近可不太安分哦。三号(指某只潜伏在投行金库通风管里的褐家鼠)听到风声,他们打算联手做空东南亚的橡胶期货,先从舆论上唱衰产区‘病虫害爆发’。需要我让雨林那边的‘小可爱们’(指它统领的某个猴群)给那些橡胶树制造点……逼真的‘虫害现场’吗报酬嘛,老规矩,再加一箱东欧森林产的野蜂蜜

    它伸出粉红的舌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我看着它,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巨大的酒柜前。柜子里没有名贵的红酒,取而代之的是琳琅满目的、来自世界各地的顶级食材:散发着奇异香气的野生蜂蜜、饱满油亮的坚果、风干的特制肉脯、甚至还有密封保存的、来自深海的稀有鱼获。我取出一罐贴着西伯利亚冷杉林标签、色泽如琥珀般浓稠的蜂蜜,轻轻放在赤狐面前的银盘旁。

    赤狐的眼睛瞬间亮了,尾巴愉快地扫动了一下:老板爽快!放心,保证做得天衣无缝,连最资深的植物学家都看不出破绽!那群贪婪的秃鹫(指华尔街空头),休想从您的地盘叼走一块肉!

    它迫不及待地用爪子扒拉开蜂蜜罐的软木塞,陶醉地嗅着那冷冽而甜郁的香气。

    我走到窗边,再次望向脚下那片不夜之城。人类的权谋、资本的獠牙、政治的博弈……曾经高不可攀的一切,如今在我面前,仿佛变成了孩童沙盘上的游戏。而真正驱动着这颗星球隐秘齿轮的,是风中振翅的飞鸟传递的洋流温度,是洋流中鱼群迁徙暗示的矿藏脉络,是地底鼠辈们窃听的财富密码,是林间走兽们守卫的资源疆界。

    手腕上,那三道被流浪猫留下的旧爪痕早已平复,只留下极淡的白色印记,像一枚被岁月摩挲过的、奇特的勋章。指尖轻轻拂过那微微凸起的痕迹,一丝微不可察的麻痒感,如同初次觉醒时那般,悄然掠过。

    这不是诅咒,是馈赠。

    是只属于我的,通往世界真实心跳的密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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