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疯魔
皇上疯了。朝野上下噤若寒蝉,人人都在窃窃私语,新帝得了失心疯,发了癔症。
他赐下白绫鸩酒,亲手终结了皇后贺梦华的x命。
紧接着,一道冰冷的圣旨,将煊赫一时的国丈贺氏一门,无论男nv老幼,尽数推上刑场,诛九族!
血染红了盛京的菜市口,哀嚎声数日不绝。
他恨!恨贺梦华用最y毒的手段害si了宁樱的娘亲,恨她斩断了宁樱在这世上最后的血脉牵绊,让宁樱走得如此了无牵挂,如此决绝!
随后就是潜邸时就侍奉他的阮昭仪,那个在他登基后也骄纵跋扈的nv人,被一道口谕b得在寝g0ng内悬梁自尽。
阮氏一族,男丁充军苦寒之地,九si一生;nv眷尽数没入贱籍,为奴为婢。
朝堂之上,但凡有官员敢为贺、阮两家求一句情,无论官职大小,一律锁拿下狱,生si由天。
他恨!恨阮云在潜邸时就处处刁难宁樱,恨阮云将他视若珍宝的阿樱拉到明处,恨她的尖酸刻薄,更恨她曾打在阿樱脸上的耳光!
他恨贺梦华!恨阮云!更恨玄凌!恨那个他一手培养最信任的影卫,竟选择了背叛!选择了帮助他最心ai的nv人逃离他!
可他最恨的,是他自己!
那翻江倒海的恨意,最终如同淬毒的岩浆,倒灌回他自己的心腔,将他烧灼得千疮百孔,t无完肤。
这恨,b恨贺梦华的y毒、恨阮云的刻薄、恨玄凌的背叛,加起来都要痛上千百倍!
他恨自己的踌躇!
明明在无数个相拥的深夜里,在她依偎在他怀中,星眸闪亮地描绘着未来时,他就该毫不犹豫地告诉她:“阿樱,我的皇后只会是你!”可他没有。
他顾虑着朝堂非议,顾虑着平衡势力,顾虑着所谓“根基未稳”。
他以为时间站在他这边,以为那后位迟早是她的囊中之物,等天下太平他们二人双宿双栖,是他亲手,用名为“权衡”的钝刀,凌迟了她的希望!
他恨自己的纠结!他既贪恋她带来的纯粹温暖,贪恋她眼中只映着他一人的光芒,贪恋那份在权力漩涡中唯一能让他喘息的真情。
可他放不下“名正言顺”继位带来的虚假安稳,不得不用权谋稳固朝堂。
他妄想鱼与熊掌兼得,妄想既能坐拥江山,又能怀抱美人。
多么可笑!多么贪婪!
他像个在深渊钢丝上跳舞的丑角,自以为能掌控平衡,最终是他那该si的、可悲的、自欺欺人的“两全其美”,亲手葬送了一切!
他恨自己非要什么“稳固朝纲”?什么“平息非议”?通通都是狗p!
都是他懦弱无能!
他口口声声说ai她,却让她在最美好的年华里,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躲藏在他的羽翼之下,承受着旁人的白眼、妃嫔的刁难、甚至……失去至亲的剧痛!
如果他早一点,哪怕早那么一点点!不顾一切地立她为后!贺梦华怎敢如此肆无忌惮地伸手害她母亲?阮云之流又怎敢在她面前趾高气扬?
她何至于在深g0ng中如履薄冰,连母亲被毒害都要忍气吞声,最终落得个“了无牵挂”,心si如灰!
他恨自己的自私!
他口口声声ai她,可这份ai里掺杂了多少算计?多少权衡?他享受着她的ai慕、她的依赖、她给予的独一无二的慰藉,却从未真正豁出去为她遮风挡雨。
他把她当作心尖上的珍宝,却也当作可以暂时搁置的筹码。
他以为她永远会在原地等他,等他处理完那些“更重要”的国事,等他扫清那些“必要的”障碍……他自私地以为,她的ai可以无限度地包容他的迟疑和退缩。
他恨自己的贪婪!他什么都想要!想要无上的权力,想要完美的名声,想要朝野的敬服,更想要她纯粹无瑕的ai!
他像一个永远填不满0u壑的饕餮,妄图将世间所有美好都攥在掌心。
却不知,命运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这滔天的权势,这冰冷的皇g0ng,成了埋葬他唯一的坟冢!
而掘墓人,正是他自己!
这份对自己的恨意,如同附骨之疽,日夜啃噬着他的灵魂。每一次呼x1,都带着悔恨的腥甜。
每一次闭眼,都是她最后那失望、冰冷、了无生趣的眼神。
他杀再多的人,流再多的血,都无法洗刷这刻骨的悔恨。
他站在权力的巅峰,俯视着脚下匍匐的众生,内心却是一片荒芜的si寂。这金碧辉煌的囚笼,这沾满鲜血的龙椅,都在无声地嘲笑着他:夏岐铭,你得到了天下,却弄丢了她。
他杀红了眼,杀得人头滚滚,杀得朝堂空了一半。他派出的密探像蝗虫一样扑向大江南北,掘地三尺,誓要将她找回。
可是,没有。
一点关于她的消息都没有。
“她还不知道吗?”
夏岐铭在空荡冰冷的寝g0ng里,对着铜镜里那个面目狰狞、眼窝深陷的男人嘶吼。
“她不知道那些碍眼的人都被朕清理g净了吗?她可以回来了,她可以做朕唯一的妻子!朕也可以只有她一个人!朕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她回来!”
她不知道?那他就杀!杀到她看见!杀到她心疼!杀到她不得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