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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大齐国京城的西市街上,人声鼎沸,各色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温婉蹲在自家温记杂货门前,托着腮帮子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眉头拧成了一个小结。

    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她小声嘀咕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画着圈。

    铺子里堆满了积压的货物——褪色的绸缎、发霉的干货、生锈的铁器,每一样都在无声地嘲笑着她的经营无能。父亲去世前留下的这点家当,眼看就要败在她手里了。

    温姑娘,这个月的租金该交了吧隔壁布庄的王大妈探出头来,脸上堆着笑,眼睛里却闪着精明的光。

    温婉强撑起一个笑容:王婶,再宽限几日吧,您看这雨天...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了下来。行人纷纷抱头鼠窜,寻找避雨之处。温婉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摆在门外的货品,忽然瞥见雨中一个踉跄的身影。

    那是一位衣衫褴褛的老道士,白发苍苍,被雨水淋得狼狈不堪。他跌跌撞撞地跑到温婉铺子前,差点被门槛绊倒。

    道长快请进!温婉顾不上自己的货物,连忙扶住老人。

    老道士抬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精神矍铄的脸:小姑娘心善,老道玄清子叨扰了。

    温婉将老道士让进屋内,翻出一条干毛巾递给他:您先擦擦,我去煮碗姜汤。

    不必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温婉已经麻利地生起了小火炉,这雨天寒气重,您这把年纪可受不得凉。

    玄清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默默打量着这个虽然贫穷却热心肠的姑娘。铺子虽小,却收拾得井井有条;衣衫虽旧,却洗得干干净净。

    温婉端来姜汤,又翻出半块硬饼:道长将就着用些,家里没什么好东西...

    玄清子接过,忽然抓住温婉的手腕:小姑娘,你心地纯善,老道无以为报。

    哎呀,不过一碗姜汤...温婉想抽回手,却发现老道士的手像铁钳一般牢固。

    玄清子另一只手在她掌心迅速画了个复杂的符号,温婉只觉得一阵灼热,惊叫一声缩回手,却见掌心什么痕迹也没有。

    道长这是...

    一点小把戏,不成敬意。玄清子神秘地笑笑,三口两口喝完姜汤,起身告辞,雨停了,老道也该走了。记住,真金不怕火炼,真心不怕考验。

    温婉还没回过神来,老道士已经飘然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次日清晨,温婉整理货物时,不小心碰倒了一筐鹅卵石——那是父亲生前从河边捡来,准备雕刻成摆件卖的。石头滚落一地,她蹲下身一一拾起,忽然觉得掌心一阵发热。

    咦她瞪大眼睛,手中的石头竟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她揉了揉眼睛,没错,原本灰扑扑的鹅卵石,此刻竟变成了货真价实的金子!

    这...这不可能!温婉手一抖,金石头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她颤抖着又捡起一块石头,集中精神盯着它。掌心再次发热,转眼间又是一块金子。反复试验了几次后,温婉终于确定——自己真的能点石成金了!

    我是不是在做梦她掐了掐自己的脸,疼得直咧嘴。

    正当她沉浸在震惊与狂喜中时,铺门被推开,一个修长的身影迈了进来。

    温姑娘,本月的租金该交了。

    温婉抬头,对上了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来人一袭靛青色长衫,腰间玉佩叮咚,面容俊朗却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这是齐氏当铺的少东家齐墨,整条街上最年轻的财主,也是她这间铺子的房东。

    齐、齐公子...温婉慌忙把金石头藏在身后,能否宽限几日...

    齐墨挑眉:温姑娘,这已经是第三次延期了。他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货架,或者,我可以现在就开始清点铺面。

    温婉急中生智,从身后摸出那块金石:我用这个抵租金!

    齐墨接过金子,眉头微蹙。他熟练地掂了掂重量,又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划了一下,眼中闪过惊讶:成色上乘...你从哪里得来的

    祖...祖传的!温婉结结巴巴地说。

    齐墨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仿佛要看穿她的谎言。温婉只觉得脸颊发烫,心跳如鼓。

    有意思。齐墨最终收起金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收下了。不过,温姑娘,我对你的祖传宝贝很感兴趣,改日再来讨教。

    他转身离去,留下温婉双腿发软地靠在货架上,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躲过一劫,还是担忧更大的麻烦即将上门。

    2.

    温婉盯着水缸里那条一动不动的金鱼,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活见鬼了...她小声嘀咕,用筷子轻轻戳了戳那条鱼。金鱼纹丝不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光泽——它已经变成了一块完美的金雕塑。

    这是温婉获得点金术后的第三天。前一天晚上,她试图给养在后院水缸里的几条金鱼喂食时,不小心将手中的馒头屑掉进了水里。她急忙伸手去捞,指尖触碰到一条游过的金鱼,刹那间,掌心熟悉的灼热感传来,那条金鱼便定格成了现在的模样。

    婉丫头,你在后院捣鼓什么呢前院传来王婶的大嗓门。

    温婉手忙脚乱地抓起一块破布盖住水缸:没、没什么!我在晾衣服!

    晾衣服这大清早的露水还没干呢!王婶的声音越来越近,对了,你昨天给我的那个金苹果,我拿去给当铺的齐少爷看了——

    什么温婉差点跳起来,转身时手肘撞到了水缸,那条金鱼咚地一声沉到了缸底。

    王婶已经掀开后院的帘子走了进来,手里拿着那个温婉昨天不小心点化的苹果。现在它金光闪闪,看起来价值连城,但温婉知道它硬得能崩掉人的大牙——她昨晚已经亲身体验过了。

    齐少爷说这金苹果成色极好,但造型奇特,想问问你是从哪里得来的。王婶眯着眼睛,一脸狐疑,丫头,你最近怎么总有这些稀奇古怪的金子该不会是...

    温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偷了哪个大户人家的库房吧王婶压低声音问道。

    王婶!温婉哭笑不得,我哪有那个胆子!这、这都是我爹生前藏的私房钱,我最近才找着的。

    王婶半信半疑地打量着温婉,正要再问,前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温姑娘在吗一个清朗的男声传来。

    温婉和王婶同时僵住了——是齐墨的声音。

    哎呀,说曹操曹操到!王婶挤眉弄眼,齐少爷亲自上门了,你可得好好解释解释。说完,她扭着腰往前院走去,嘴里还念叨着:年轻真好...

    温婉手忙脚乱地把水缸推到角落,又用一堆杂物挡住,这才匆匆整理了一下衣裙往前院跑。刚踏进铺子,她就看到齐墨正背着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货架上那些积压已久的货物。

    今日他穿着一身靛蓝色锦袍,腰间挂着一枚羊脂玉佩,黑发用一根玉簪束起,整个人清俊挺拔得像一棵青竹。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温姑娘,打扰了。

    温婉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髻,确认没有乱糟糟的,这才福了福身:齐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齐墨轻笑一声:几日不见,温姑娘倒是客气起来了。他从袖中取出那个金苹果,王婶说这是你给她的

    温婉咽了口唾沫:是...是我爹的收藏...

    哦齐墨挑眉,温老伯生前还有这等雅好我与他相识多年,竟不知他有收集金制水果的癖好。

    温婉感到脸颊发烫。父亲与齐家确实有些交情,这也是为什么齐家愿意把铺子租给她们父女的原因。但现在这个谎言显然站不住脚。

    我...她正绞尽脑汁想借口,忽然听到后院传来咣当一声巨响,接着是王婶的尖叫。

    鱼!金子的鱼!

    温婉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齐墨已经一个箭步冲向后院,她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后院一片狼藉。王婶打翻了水缸,那条金鱼正躺在湿漉漉的地上,旁边是被杂物砸倒的晾衣架。王婶本人则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盯着那条鱼。

    温丫头,这、这鱼...

    齐墨弯腰捡起金鱼,在手中掂了掂,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转向温婉,目光如炬:温姑娘,可否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后院会有纯金打造的金鱼而且...他蹲下身,从打翻的水缸旁捡起几片落叶,这些叶子也变成了金子。

    温婉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感到掌心开始发烫,那种熟悉的灼热感又来了——在紧张的时候,她的点金术似乎更容易失控。

    我...我可以解释...她结结巴巴地说,同时悄悄把手背在身后。

    齐墨的目光在她藏起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忽然笑了:不如我们进屋慢慢说王婶,麻烦您去前院照看一下铺子。

    王婶如梦初醒,连忙爬起来,临走时还不忘给温婉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屋内,温婉给齐墨倒了杯茶,手抖得洒了一半在桌上。茶水接触到她手指的瞬间,桌面上出现了一小片金色痕迹。

    齐墨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所以,这就是你的秘密

    温婉的手腕被他握得生疼,却挣脱不开。她抬头对上齐墨的眼睛,发现那里没有预想中的贪婪或震惊,而是...好奇

    你...你不害怕吗她小声问。

    齐墨松开手,反而笑了起来:害怕温姑娘,你知道我们齐家是做什么生意的。金子对我们来说,不过是货物罢了。他顿了顿,不过,能点石成金的人,倒是第一次见。

    温婉垂下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几天一个老道士...

    她将玄清子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齐墨,说完后,整个人如释重负。这个秘密压在她心里太久,现在终于有人可以分担了。

    齐墨听完,若有所思:所以你能把任何东西变成金子,但还控制不好

    温婉点点头,指了指桌上的金斑和院里的金鱼:活物变了就活不成了,食物变了就不能吃了...我本来想帮王婶的,结果...

    结果给了她一个咬不动的金苹果。齐墨忍俊不禁,温姑娘,你可真是...

    他忽然伸手,轻轻拂去温婉脸颊上不知何时沾上的一点灰尘。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两人都愣住了。齐墨迅速收回手,咳嗽一声掩饰尴尬。

    总之,这个能力很危险。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

    正说着,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是王婶提高八度的声音:哎哟,这不是赵掌柜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温婉和齐墨对视一眼,同时起身往前院走去。

    前院站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衣衫朴素,面容憔悴。看到温婉,他老泪纵横:婉儿,救救我家莲儿吧!

    赵伯伯温婉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老人,怎么了莲妹妹出什么事了

    赵掌柜是温婉父亲的故交,开着一家小药铺。他女儿莲儿与温婉年纪相仿,两人情同姐妹。

    莲儿染了重病,需要百年人参做药引...可我那点家底...赵掌柜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温婉握紧老人的手:需要多少银子

    至少...至少二百两...

    二百两!温婉倒吸一口冷气。这对现在的她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但看着赵掌柜绝望的眼神,她咬了咬牙:您等等。

    她转身回到后院,从墙角捡了几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握在手中。熟悉的灼热感传来,再张开手时,掌心里是几块沉甸甸的金疙瘩。

    赵伯伯,您拿这些去...她回到前院,将金子塞进老人手里。

    赵掌柜看着手中的金子,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这...

    温老伯的私藏。齐墨突然插话,上前一步挡在温婉和赵掌柜之间,他一直没舍得用,现在正好救急。

    赵掌柜感激涕零,连连道谢后匆匆离去。温婉长舒一口气,转身却发现齐墨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了她问。

    齐墨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轻易地把金子给别人。

    那是救命的钱!温婉瞪大眼睛,莲儿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

    齐墨的嘴角微微上扬:温姑娘,你果然...

    他的话被街上一阵喧哗打断。几个粗犷的男声正在打听什么,隐约能听到点石成金仙子之类的字眼。齐墨脸色一变,迅速关上店门。

    看来你的秘密已经传出去了。他低声道。

    温婉脸色煞白:怎么会我只告诉了你...

    王婶看到了金鱼,赵掌柜得到了来路不明的金子...齐墨叹了口气,市井之中,哪有不透风的墙

    那怎么办温婉无助地问。

    齐墨沉思片刻,忽然笑了:从今天起,我每天都会来检查你的账目。有我在,没人敢打你的主意。

    温婉怔住了:你...为什么要帮我

    齐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那条金鱼,放在柜台上:明天我带些小物件来,你帮我加工一下。分成嘛...三七开如何

    啊温婉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三我七。齐墨眨眨眼,毕竟我要负责销赃...啊不,销售。

    温婉这才明白他在开玩笑,忍不住噗嗤一笑:奸商!

    齐墨也笑了,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温婉忽然发现,这位当铺少东家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有细小的纹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没那么精明世故,反而多了几分少年气。

    对了,临走前,齐墨回头道,最近别单独出门。钱多多的人已经在找你了。

    钱多多

    地下钱庄的老板,专放高利贷。齐墨的表情严肃起来,如果他知道你能点石成金...

    温婉打了个寒颤,点点头表示明白。

    齐墨离开后,温婉靠在门板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她的秘密暴露了,却又好像...不是坏事至少,现在有个人可以分担这个沉重的秘密了。

    而且这个人,还是齐墨。

    想到这里,温婉不自觉地摸了摸刚才齐墨拂过的那边脸颊,嘴角微微上扬。

    街对面,一个黑影闪进小巷,低声对同伴说:去告诉钱爷,找到点金仙子了。就在温记杂货铺。

    3.

    浓烟呛入鼻腔的那一刻,温婉才从睡梦中惊醒。

    她猛地坐起,看到橘红色的火光已经舔舐到了卧室的窗棂。热浪扑面而来,木制窗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着火了!温婉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滚下床。

    她抓起外衣胡乱套上,赤着脚冲向门口,却被热浪逼退。火舌已经从门缝钻进来,贪婪地吞噬着木质地板。温婉转身扑向窗户,却发现窗外的火势更加猛烈——整个后院都已经陷入火海。

    救命啊!救火啊!她拼命拍打窗户,声音在噼啪的燃烧声中显得如此微弱。

    浓烟越来越重,温婉的视线开始模糊。她滑坐在地上,用衣袖捂住口鼻,绝望地想:难道我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意识逐渐模糊之际,一声巨响传来。温婉勉强抬头,看到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冲破浓烟闯了进来。

    温婉!

    是齐墨的声音。温婉想回应,却只能发出一串咳嗽。齐墨二话不说,抄起床上的被子浸入洗脸盆中,然后裹住温婉,一把将她抱起。

    抱紧我!他在她耳边吼道。

    温婉本能地搂住他的脖子,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齐墨抱着她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他们重重摔在后院的地上,齐墨护着她滚了几圈,避开了坠落的燃烧木梁。

    齐...齐公子...温婉虚弱地唤道。

    别说话,我们还没安全!齐墨的声音紧绷,他半拖半抱地将温婉带离火场。

    街坊邻居已经聚集过来,有人提着水桶试图灭火,有人大声呼喊着水龙队。齐墨将温婉安置在安全距离外的一棵老槐树下,这才喘着粗气检查她的伤势。

    你没事吧有没有烧伤他的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焦急。

    温婉摇摇头,这才注意到齐墨的样子有多狼狈——他的衣袖被烧焦了一截,脸上满是烟灰,右手还有一道正在流血的口子。

    你的手...她伸手想去查看,却被齐墨躲开。

    小伤,不碍事。他转向围观的人群,谁去请个大夫来

    王婶从人群中挤出来:已经让人去请了!哎呀我的老天爷,婉儿你吓死我了!她一把抱住温婉,眼泪鼻涕一起流,要不是齐少爷半夜路过看到火光...

    温婉惊讶地看向齐墨:你...半夜路过

    齐墨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我...呃...正好去城东验一批货回来。

    王婶狐疑地看着他:城东那怎么会路过西市...

    王婶,齐墨打断她,麻烦你去看看水龙队来了没有。

    王婶撇撇嘴,扭着腰走了。齐墨这才转向温婉,低声道:我听说钱多多的人在打听你的住处,担心他们会对你不利,所以...

    温婉心头一暖:所以你特意来保护我

    齐墨没有回答,但他的耳根明显红了。这时,一阵更大的喧哗声传来——温记杂货铺的主梁倒塌了,整座建筑在冲天的火光中化为废墟。

    温婉捂住嘴,眼泪无声滑落。那里有父亲留下的所有回忆,有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家,现在全都...

    别怕。齐墨的手轻轻搭在她肩上,有我在。

    简单三个字,却让温婉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天亮时分,火势终于被扑灭。温婉的铺子已经变成一堆焦黑的废墟,只剩下几段残垣断壁倔强地立着。衙门的人来调查起火原因,初步判断是后院堆放的油布自燃所致,但齐墨私下告诉温婉,他在废墟中发现了火油的痕迹。

    有人纵火。他阴沉着脸说,八成是钱多多的人。

    温婉抱着王婶借给她的干净衣服,茫然地问: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暂时住我那里。齐墨斩钉截铁地说。

    什么温婉瞪大眼睛,这...这不合适吧

    齐墨似乎早就料到她的反应,从容道:放心,不是你想的那样。齐家宅院很大,你可以住在客房。而且...他压低声音,在我眼皮底下,钱多多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温婉还在犹豫,王婶已经拍板:就这么定了!婉儿现在无家可归,总不能跟我挤在那个小破屋里吧齐少爷家高墙大院,最安全不过!

    于是,当天下午,温婉就带着仅剩的几件随身物品——一个包袱里装着几件衣服、父亲留给她的玉佩,以及那条意外点化的金鱼——坐上了齐家的马车。

    齐家大宅位于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五进五出的院落,朱漆大门前蹲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温婉下车时,腿都有些发软——她从未进过如此豪华的宅邸。

    少爷回来了!门房高声通报。

    齐墨领着温婉穿过重重庭院,一路上仆人纷纷行礼,好奇的目光不断往温婉身上瞟。温婉低着头,感觉自己的粗布衣裙与这雕梁画栋的环境格格不入。

    父亲,齐墨在正厅向一位严肃的中年男子行礼,这位是温婉姑娘,温老伯的女儿。她的铺子昨晚失火,无处可去,我想请她暂住我们家。

    齐老爷放下手中的账本,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温婉:温家的丫头你父亲去世有两年了吧

    温婉福了福身:回老爷的话,正是。

    听说你最近得了些奇珍异宝齐老爷突然问道。

    温婉心头一跳,下意识看向齐墨。齐墨面不改色地接话:父亲,温姑娘对珠宝玉器颇有研究,我正想请她帮忙评估那批新到的抵押品。

    齐老爷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只是对温婉道:既然是墨儿的朋友,就住下吧。西厢房还空着,让王妈收拾一下。说完,他又埋头于账本中,显然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

    退出正厅后,温婉长舒一口气:你父亲...好威严。

    齐墨笑了笑:他对谁都那样,别往心里去。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西厢房是个精致的小院,一明两暗的格局,窗外还有一株盛开的海棠。王妈——齐墨口中的王婶的堂姐,一个圆脸慈祥的老妇人——已经准备好了干净的被褥和热水。

    温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王妈笑眯眯地说,少爷难得带姑娘回来,我们可得好好招待。

    温婉的脸腾地红了:王妈误会了,我只是...

    她是我聘请的抵押品评估师,齐墨干咳一声,别瞎猜。

    王妈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退下了。齐墨尴尬地摸摸鼻子:宅子里的下人就这样,爱嚼舌根,你别介意。

    温婉抿嘴一笑:齐公子还会不好意思

    叫我齐墨吧,他突然说,既然你要在这里住一阵子,总是公子来姑娘去的太生分。

    温婉怔了怔,轻轻点头:好,齐墨。

    这个名字从她唇间吐出,莫名带着一丝亲昵。两人一时无言,气氛有些微妙。

    你先休息,齐墨最终打破沉默,晚饭时我来叫你。对了...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木盒,给你的。

    温婉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银簪,簪头雕着一朵小小的海棠花,与她窗外的花树相映成趣。

    这...

    工钱预付,齐墨迅速解释,从你评估抵押品的酬劳里扣。说完,他匆匆离去,背影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温婉握着银簪,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晚饭时分,温婉换上了王妈送来的干净衣裙——虽然仍是素色,但料子明显比她平时的衣服好多了。她小心地将银簪别在发间,这才跟着引路的丫鬟前往饭厅。

    齐家的饭厅宽敞明亮,一张红木圆桌上摆着七八道菜肴。齐老爷已经端坐在主位,齐墨坐在他右手边。看到温婉进来,齐墨立刻起身为她拉开椅子。

    老爷,公子。温婉规规矩矩地行礼。

    齐老爷点点头:坐吧。听说你父亲生前收藏了不少奇珍异宝

    又来了。温婉暗自苦笑,这位齐老爷对珍宝的执念还真深。她谨慎地回答:家父确实有些收藏,但多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是吗齐老爷夹了一筷子青菜,可我听说你最近出手阔绰,连二百两银子都能随手送人。

    温婉的筷子僵在半空。齐墨皱眉:父亲,温姑娘已经说那是她父亲的积蓄了。

    齐老爷哼了一声:积蓄温老哥去世前还向我借过二十两银子没还呢,哪来的积蓄

    温婉如坐针毡,正不知如何作答,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动。接着,王妈慌慌张张跑进来:老爷!不好了!库房...库房...

    齐老爷猛地站起:库房怎么了

    库房里有东西变成金子了!

    饭厅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温婉的心跳如擂鼓——坏了,她今天下午闲来无事,在院子里练习控制点金术,难道不小心...

    齐老爷已经大步流星往外走,齐墨和温婉只好跟上。齐家库房位于后院,平日里重兵把守,此刻却乱作一团。几个仆人围着一个木箱,见老爷来了,纷纷让开。

    箱子里原本装的是丝绸,现在却有一匹变成了纯金织就的料子,在火把照耀下熠熠生辉。

    这...这...齐老爷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温婉悄悄后退一步,却被齐墨一把抓住手腕。他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你干的

    温婉咬着嘴唇点点头。

    齐墨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即松开她,上前对父亲说:父亲,这必是上天眷顾我齐家!

    齐老爷回过神来,皱眉道:胡说什么!事出反常必有妖!

    或许是财神显灵呢齐墨笑道,不如先把这匹金丝绸收好,明日请白马寺的高僧来看看。

    齐老爷沉吟片刻,勉强同意了。回到饭厅后,他明显心不在焉,匆匆扒了几口饭就离席了。

    对不起...回到西厢房后,温婉愧疚地对齐墨说,我不是故意的...

    齐墨却笑了:没关系,反而帮了我个忙。

    啊

    父亲最近沉迷求神问卜,想找什么点金术的秘方。这下他有的忙了,不会总盯着你问东问西。

    温婉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担心起来:可是...万一他查出是我...

    放心,齐墨拍拍她的肩,有我在。

    这句话像有魔力一般,让温婉悬着的心落回了原处。

    接下来的日子出乎意料地平静。温婉以抵押品评估师的身份在齐家住了下来,每天的工作就是帮齐墨鉴定当铺收来的各种抵押品。她很快发现,自己对金属有种奇特的感应——尤其是贵金属,只要靠近就能感觉到它们散发出的气息。

    这个能力在三天后的商人集会上派上了大用场。

    这次集会很重要,出发前齐墨对温婉解释,江南来的丝绸商带了批新货,好几家都在盯着。我需要你帮我辨别哪些是真品,哪些是次货。

    温婉紧张地绞着手指:可我只会感应金属...

    丝绸中掺的金线、珠宝首饰的真伪,这些都需要你的能力。齐墨为她披上一件淡青色披风,别怕,跟着我就行。

    集会在城东的商馆举行,各路商贾云集。温婉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紧张得手心冒汗。齐墨却如鱼得水,带着她穿梭于各个展位,谈笑风生。

    齐少爷,这位是...一位胖商人好奇地看着温婉。

    我的评估师,温姑娘。齐墨从容介绍,她对珠宝玉器很有研究。

    胖商人明显不信:女子也能做评估师

    温婉鼓起勇气,指向他展台上的一条珍珠项链:这条项链是假的。真正的南海珍珠在烛光下会泛七彩光,而这些...她拿起项链,感受了一下,只有表面一层珍珠粉,里面是蜡做的。

    胖商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齐墨挑眉:张老板,做生意要讲诚信啊。

    这件事很快在集会上传开,温婉一炮而红。接下来的时间里,不断有人请她鉴定珠宝。她靠着点金术的感应能力,无一失手。齐墨则趁机谈成了好几笔大生意,包括那批他们最初瞄准的江南丝绸。

    你太棒了!回程的马车上,齐墨难得地喜形于色,看到张胖子那张脸了吗简直像吞了只苍蝇!

    温婉也忍不住笑了:我只是说了实话...

    正因为是实话才更致命。齐墨笑道,温婉,你真是我的福星。

    这句话让温婉心头一颤。她偷瞄齐墨的侧脸,发现他也在看她,两人目光相接,又同时移开,各自红了脸颊。

    当晚,温婉辗转难眠,索性起身到院中散步。齐家的花园在月光下别有一番韵味,海棠花瓣随风飘落,像下了一场粉色的雪。

    睡不着

    温婉吓了一跳,转身看到齐墨站在廊下,手里提着盏灯笼。

    嗯,有点想家了。她轻声说。

    齐墨走过来,与她并肩站在海棠树下:虽然家没了,但人没事就是万幸。

    温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有时候我在想,这个能力到底是福还是祸...如果没有它,或许铺子就不会着火...

    别这么想。齐墨的声音异常温柔,火是钱多多的人放的,与你无关。至于点金术...他顿了顿,任何能力本身都没有好坏,关键看怎么用。你今天不就帮了很多人的忙吗

    温婉抬头看他,月光下的齐墨少了几分白日的精明世故,多了几分真诚。

    齐墨,她突然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齐墨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也许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什么意思

    我母亲去世得早,父亲把所有心思都放在生意上。齐墨望着远处的月光,十岁那年,我生了场大病,高烧不退。父亲却因为一笔大生意,连看都没来看我一眼。

    温婉心头一紧,不自觉地握住了齐墨的手。

    那天晚上,我躺在病床上,听着外面庆祝生意成功的鞭炮声,暗暗发誓要成为比父亲更成功的商人。齐墨苦笑,可笑的是,我最终变得和他一样,把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直到遇见你。

    我

    你明明有那么神奇的能力,却愿意用它帮助素不相识的人。齐墨转头看她,眼中闪烁着温婉看不懂的情绪,温婉,你让我想起了那个还没被金钱蒙蔽的自己。

    温婉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觉得心跳加速,手心发烫。就在这时,一阵窸窣声从假山后传来。

    谁齐墨厉声喝道。

    一个黑影仓皇逃窜,齐墨追了几步没追上,脸色阴沉地回来:有人偷听我们说话。

    温婉害怕地问:是...钱多多的人吗

    很可能。齐墨严肃地说,从明天起,你不要单独行动。齐家虽然戒备森严,但难保没有内鬼。

    温婉点点头,突然打了个寒颤。夜风吹拂,花瓣纷飞,她恍惚间有种预感——平静的日子恐怕要结束了。

    4.

    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温婉。

    温姑娘!温姑娘!快开门!是王妈焦急的声音。

    温婉一骨碌爬起来,胡乱披上外衣打开门。天还没亮,王妈提着灯笼站在门外,脸色凝重。

    老爷让您立刻去前厅,出大事了!

    温婉心头一紧,匆匆梳洗后跟着王妈往前院走。一路上,齐家上下灯火通明,仆人们神色慌张地跑来跑去,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前厅里,齐老爷背着手来回踱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齐墨站在一旁,正在低声与几个风尘仆仆的汉子交谈。看到温婉进来,齐墨快步迎上来。

    怎么了温婉小声问。

    从江南运来的那批货被劫了。齐墨的声音压得极低,但温婉还是听出了其中的紧绷,整整十车丝绸和瓷器,价值五万两白银。

    温婉倒吸一口冷气。五万两!这足以让一个中等商人家破人亡了。

    齐老爷重重拍了下桌子:查!给我查到底是谁干的!他转向那几个汉子,你们确定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为首的汉子低着头:回老爷,那些贼人下手极狠,护卫队十八人全部...全部遇难。我们是恰好在后面押运第二批货,才逃过一劫...

    齐老爷的脸色更难看了。温婉悄悄观察齐墨,发现他虽然表面镇定,但指节已经攥得发白——这批货是齐家今年最大的投资,若找不回来,恐怕连根基都要动摇。

    父亲,齐墨沉声道,当务之急是筹钱补上窟窿。这批货是预付了定金的,若不能按时交付...

    我知道!齐老爷烦躁地打断他,可一时半会上哪去筹五万两钱庄的银子都压在这次的货上了!

    温婉咬了咬嘴唇,突然开口:也许...也许我能帮上忙。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她。齐墨皱眉:温婉...

    给我三天时间。温婉坚定地说,我不敢保证,但...我想试试。

    齐老爷狐疑地看着她:你能有什么办法

    温婉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向齐墨。两人目光交汇,齐墨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骤变:不行!太危险了!

    什么危险齐老爷追问。

    齐墨迅速调整表情:我是说...温姑娘身体不好,不能太劳累。

    齐老爷失望地摆摆手:算了,这事还得靠我们自己。墨儿,你立刻去拜访几位世交,看能不能周转一些。我去钱庄看看能不能用宅子抵押...

    会议草草结束,众人各自领命而去。齐墨抓住温婉的手腕,将她拉到僻静处。

    你疯了吗他压低声音,眼中满是焦急,你想用点金术变出五万两那会要了你的命!

    温婉摇头:我没那么傻。但我可以试着找到被劫的货物...

    怎么找

    我的能力...对金属有感应。温婉解释道,如果那些货物中有金银器皿,或者劫匪带着兵器,我应该能感应到。

    齐墨神色稍缓,但仍不放心:太冒险了。万一遇到劫匪...

    你派几个得力的人跟着我。温婉坚持道,齐墨,让我帮你。你们收留了我,这是我唯一能报答的方式。

    齐墨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长叹一声:好吧。但你必须听我安排,不能擅自行动。

    当天下午,一支小型商队从齐家后门悄悄出发。温婉扮作商人妇,坐在马车里,身边是齐墨精心挑选的四名护卫——都是跟随齐家多年的心腹,功夫了得。

    根据幸存者的描述,劫案发生在城东三十里的黑松林。那里地形复杂,常有强盗出没。马车缓缓前行,温婉闭目凝神,尝试着感应周围的金属气息。

    起初,只有一些零散的感觉——路过的农夫身上的铜钱、远处村庄的铁器...但随着越来越接近黑松林,温婉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波动。

    停一下。她叫住车夫,那边...有东西。

    她指向一条偏离主道的小路。护卫们交换了个眼神,为首的赵护卫低声道:温姑娘,那条路通向一个废弃的矿场,平时没人去的。

    我能感觉到...有很多金属在那里。温婉坚持道,请相信我。

    护卫们最终同意了。马车小心翼翼地转向小路,越往里走,温婉的感应越强烈。她的掌心开始发烫,那种熟悉的点金术前兆又来了,但这次似乎有些不同——热度比平时高得多,几乎到了灼痛的地步。

    就在前面!当一座破旧的矿场建筑出现在视野中时,温婉叫了起来。

    护卫们立刻警觉起来,两人护住温婉,两人前去探查。不多时,一个护卫匆匆返回:找到了!货物都在里面!只有几个看守,已经被我们制服了!

    温婉大喜,跟着护卫进入矿场。昏暗的仓库里,整齐堆放着数十个木箱,正是齐家被劫的货物。几个被绑起来的强盗躺在地上,嘴里塞着布条,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快通知齐墨...温婉刚开口,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的掌心烫得吓人,眼前一阵阵发黑。

    温姑娘赵护卫关切地问,您脸色很差...

    我没事...温婉强撑着说,却感到双腿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

    最后的意识中,她听到护卫们的惊呼,感觉到有人接住了她下坠的身体,然后...一片黑暗。

    温婉感觉自己在一片金色的海洋中沉浮。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偶尔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但听不清内容。最清晰的感觉是掌心的灼热,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炭。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帐——这是她在齐家的房间。窗外已是黑夜,一盏油灯在桌上发出柔和的光。而最让她惊讶的是,齐墨正坐在床边,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温婉想开口叫他,却发现喉咙干得冒烟,只发出一声微弱的气音。但这已经足够惊醒齐墨了。

    温婉!他猛地抬头,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你醒了!

    他手忙脚乱地倒了杯水,扶起温婉小心喂她喝下。温水滋润了干裂的喉咙,温婉终于能出声了: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齐墨的声音沙哑,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很久没好好休息了,大夫说你过度劳累,气血两亏...

    温婉突然想起什么,挣扎着要起来:货物!那些货物...

    都安全运回来了。齐墨按住她,别急,一切都处理好了。劫匪也招供了,是钱多多指使的。

    温婉这才放松下来,重新躺回枕上。这时她注意到自己的右手被纱布层层包裹着:这是...

    齐墨的表情变得复杂:你的手...大夫说看不懂。皮肤下出现了金色纹路,像是...他顿了顿,像是要变成金子一样。

    温婉心头一震。她早该想到的——点金术不可能没有代价。

    温婉,齐墨握住她没受伤的左手,声音异常严肃,告诉我实话,这个能力...对你有什么伤害

    温婉别开目光。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点金术的副作用,但现在...看着齐墨担忧的眼神,她决定不再隐瞒。

    每次使用能力,都会消耗我的...生命力。她轻声说,小物件还好,但如果一次性转化太多...她举起包扎的右手,就会这样。

    齐墨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所以那天你昏倒是因为...

    我感应那些货物时,无意中触发了点金术。温婉苦笑,那些货物上应该有一些细小的金线或金属装饰...我太着急了,没控制好力度。

    你这个傻姑娘!齐墨突然提高了声音,眼中闪烁着愤怒和后怕,为什么不早说如果知道会伤害你,我绝不会让你去冒险!

    温婉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但随即明白这是出于关心。她轻声道:你们收留了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没有什么应该!齐墨几乎是吼了出来,随即又压低声音,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答应我,以后不要再使用这个能力了,至少不能过度使用。

    温婉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问:齐家...渡过危机了吗

    齐墨的表情软化下来:多亏你找到了货物。不仅如此...他露出一个微笑,那些劫匪为了保命,供出了钱多多地下钱庄的位置。官府连夜查封,搜出了大量赃物。父亲因为协助破案有功,得到了知府的嘉奖。

    温婉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好。齐墨严肃地说,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一切都没有意义。

    这句话让温婉心头一热。她看着齐墨疲惫却关切的脸,突然有种冲动想伸手抚摸他的面颊,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我饿了。她转移话题。

    齐墨这才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额头:看我糊涂的!王妈一直温着粥呢,我这就去拿。

    他匆匆离去,很快端回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粥。温婉想自己吃,但齐墨坚持要喂她。一勺一勺,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什么易碎品。温婉有些不自在,但更多的是甜蜜。

    齐墨,吃到一半,温婉突然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齐墨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喂粥:因为你帮了齐家大忙啊。

    就这样

    还因为...齐墨放下空碗,直视她的眼睛,我喜欢你在我身边的感觉。

    这个直白的回答让温婉的脸腾地红了。她低下头,不敢看齐墨的眼睛,心跳如擂鼓。

    齐墨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温婉,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齐老爷的咳嗽声:墨儿,温姑娘醒了吗

    齐墨迅速收回手,起身开门:父亲,温婉刚醒。

    齐老爷走进来,脸上带着难得的笑容:温姑娘,这次多亏了你啊!齐家上下感激不尽!

    温婉勉强笑了笑:老爷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哎,什么应该不应该。齐老爷摆摆手,你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他转向齐墨,墨儿,你跟我来,有要事相商。

    齐墨不情愿地跟着父亲离开,临走时给了温婉一个等我回来的眼神。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温婉看着自己被包扎的手,心中五味杂陈。点金术的副作用比她想象的更严重,但...能帮到齐墨,这一切都值得。

    她轻轻抚摸齐墨坐过的位置,那里还残留着他的体温。那句我喜欢你在我身边的感觉在她脑海中回荡,让她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温婉期待地抬头,却发现是王妈。

    温姑娘,好些了吗王妈端着一碗药走进来,少爷让我送药来,他被老爷叫去书房了,一时半会脱不开身。

    温婉有些失落,但还是接过药碗:谢谢王妈。老爷找齐墨什么事啊,这么急

    王妈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这个...老爷没说...

    温婉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王妈,您知道什么对不对

    王妈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压低声音道:我听说...是刘员外来了,带着他家千金...

    温婉的手一抖,差点打翻药碗:刘员外

    京城首富刘百万啊!王妈一脸你懂的表情,他家小姐今年十八,生得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温婉感到一阵眩晕:所以...老爷是要...

    给少爷说亲呗!王妈叹了口气,其实这事早有风声,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温婉机械地喝完药,躺回床上,感觉心口像压了块大石头。她早该想到的——齐家是商界翘楚,齐墨又是独子,婚姻大事怎么可能由他自己做主

    王妈看她脸色不对,连忙安慰:温姑娘别多想,少爷他...

    我累了,想睡会儿。温婉打断她,翻身背对王妈。

    王妈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离开了。

    温婉盯着墙壁,眼泪无声滑落。她算什么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一个有点特殊能力的怪人...怎么能与京城首富的千金相比

    最让她心痛的是,齐墨刚才差点表白...而现在,他正在相亲。

    夜深了,温婉仍睁着眼睛无法入睡。突然,窗外传来轻微的敲击声。她警觉地坐起来,看到齐墨的脸出现在窗边。

    温婉,他小声呼唤,开下窗。

    温婉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床打开了窗户。齐墨利落地翻进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

    你好些了吗他关切地问,伸手想摸她的额头,却被温婉躲开了。

    我没事。温婉冷淡地说,刘小姐好看吗

    齐墨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你知道了

    全府上下都知道了。温婉转过身,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恭喜你啊,齐公子。

    温婉...齐墨转到她面前,强迫她看着自己,父亲确实有意撮合我和刘小姐,但我...

    你答应了温婉直视他的眼睛。

    齐墨移开视线:我...没有当场拒绝。刘家势力庞大,直接拒绝会让父亲难堪...

    温婉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早该明白的,在家族利益面前,个人的感情算什么

    我理解。她强作镇定,门当户对嘛。

    温婉,听我说完。齐墨急切地抓住她的肩膀,我需要时间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给我几天时间...

    不用了。温婉挣开他的手,齐墨,我本来就想告诉你...等我伤好了,我就离开齐家。

    什么齐墨脸色大变,不行!你还没痊愈,而且钱多多的人还在找你...

    我会小心的。温婉坚持道,这段时间多谢你们照顾,但我不能一直寄人篱下。

    齐墨看起来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们明天再谈这个好吗你今天刚醒,需要休息。我也...需要时间思考。

    温婉点点头,齐墨依依不舍地看了她一眼,又从窗户离开了。

    房间里重新归于寂静。温婉滑坐在地上,抱紧双膝,无声地哭泣。她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的——留下来只会让齐墨为难,也让自己痛苦。可是...心为什么这么痛呢

    窗外,一轮孤月高悬,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5.

    天刚蒙蒙亮,温婉就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了包袱。

    右手上的纱布已经拆掉,露出皮肤下蔓延的金色纹路——像树枝一样从掌心延伸到手腕,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温婉用袖子遮住它,深吸一口气,最后环顾了一圈这个住了月余的房间。

    桌上放着她写给齐墨的信。信中只说她要离开京城去寻找控制点金术的方法,没提刘家小姐的事,也没说那些让她辗转难眠的酸楚。她不想让齐墨为难,更不想成为他与父亲之间的隔阂。

    就这样吧。温婉喃喃自语,轻轻带上门。

    齐家大宅还沉浸在睡梦中。温婉像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穿过回廊,避开早起的仆役,从侧门溜了出去。清晨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只早起的麻雀在路边啄食。

    温婉拢了拢斗篷的兜帽,加快脚步。她计划先去找赵掌柜,借些盘缠,然后南下寻找玄清子——那个给她点金术的老道士。也许只有他知道如何解除这个越来越危险的能力。

    转过一个街角,温婉突然感到一阵异样。身后似乎有脚步声,可她回头时,街上却空荡荡的。她摇摇头,继续前行,但那种被盯梢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谁在那里她猛地转身。

    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晨风吹动一片落叶。温婉松了口气,暗笑自己疑神疑鬼。可就在她准备继续赶路时,一个麻袋突然从天而降,将她整个人罩住!

    唔!温婉刚想尖叫,一只粗糙的大手就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点金仙子,一个嘶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钱爷想见你。

    钱爷钱多多!温婉的心跳骤然加速,她拼命挣扎,但对方力气大得惊人,轻而易举地制住了她的反抗。她感到自己被抬起来,扔进了一辆马车,随后有人用绳子捆住了她的手脚。

    老实点,那声音威胁道,否则现在就废了你这双点金的手。

    温婉僵住了。马车开始移动,她绝望地意识到——自己落入了钱多多的手里,而齐墨甚至不知道她离开了齐家。

    齐墨是午膳时分才发现温婉不见的。

    他原本打算一早就去找她,继续昨晚的谈话,但父亲临时叫他去处理一批紧急货物。等忙完回来,王妈慌慌张张地跑来告诉他,温姑娘的房门一直关着,敲门也没人应。

    破门。齐墨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

    门撞开后,空荡荡的房间让齐墨如坠冰窟。床铺整齐,桌上的信纸在微风中轻轻颤动。他一把抓起来,温婉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齐墨:

    我走了。点金术的反噬越来越严重,我必须去寻找控制它的方法。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请不必寻我。

    温婉

    信纸右下角有一点暗红的痕迹,像是血迹。齐墨的手微微发抖——她的伤还没好,一个人能去哪

    备马!他转身吼道,把府里的人都派出去找!

    少爷...王妈怯生生地说,老爷吩咐了,今天刘家要来赴宴,您不能...

    去他的刘家!齐墨罕见地爆了粗口,温婉比什么都重要!

    他旋风般冲进书房,齐老爷正在查看账本,抬头看到儿子铁青的脸色,皱眉道:怎么了

    温婉走了。齐墨将信拍在桌上,我要去找她。

    齐老爷扫了眼信纸,不以为然:走了就走了吧,反正她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父亲!齐墨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手上有伤,外面还有钱多多的人在找她!您怎么能这么说

    墨儿,齐老爷放下账本,语气严肃,别忘了你的身份。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不值得你如此上心。今天刘家...

    够了!齐墨一拳砸在桌上,我不会娶刘小姐,也不会放弃寻找温婉!

    齐老爷脸色阴沉下来:你为了一个女人,要违抗父命

    她不是一个女人!齐墨声音嘶哑,她是我...我在乎的人。而且她救了齐家两次!

    那又如何齐老爷冷笑,商人重利轻别离,这话还是你教我的。

    齐墨深吸一口气,突然换了个话题:父亲,您还记得温老伯是怎么死的吗

    齐老爷明显怔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一直觉得奇怪,齐墨紧盯着父亲的眼睛,温老伯为人正直,怎么会突然欠下一屁股债,最后郁郁而终直到昨天,我在整理旧账时发现了这个。

    他从袖中抽出一本发黄的账册,翻到某一页:十五年前,齐家曾有一批官银在运输途中被劫,当时负责押运的正是温老伯。账上记录他监守自盗,但...他又翻到另一页,同一天,齐家却收到一笔神秘款项,正好弥补了损失。

    齐老爷的脸色变得煞白。

    所以真相是什么齐墨逼问,温老伯是不是替人背了黑锅而那个人...

    是我。齐老爷颓然坐下,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那批官银是我挪用的...本想短期周转,谁知朝廷突然查账。温兄知道后,主动提出替我顶罪...他说自己孤家寡人,无所谓名声...

    齐墨虽然已猜到七八分,但听到父亲亲口承认,还是感到一阵眩晕:所以您就让他背负骂名,最后郁郁而终

    我...我后来想补偿的!齐老爷激动地说,我给他银子,帮他开店,可他都不接受...最后连他女儿都不让我接近...

    因为愧疚,您才同意收留温婉齐墨恍然大悟。

    齐老爷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我欠温家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那您现在还要阻止我去找她吗齐墨质问。

    齐老爷长叹一声:去吧...刘家那边,我来处理。

    齐墨转身就走,刚到门口,又被父亲叫住:墨儿...一定要把她安全带回来。

    齐墨郑重点头,大步离去。

    整个下午,齐家的人几乎翻遍了京城,却找不到温婉的半点踪迹。赵掌柜说没见到她,城门守卫也说没注意到这样一个姑娘出城。温婉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傍晚时分,齐墨疲惫地回到齐家,刚进门,王妈就急匆匆地跑来:少爷!有个小乞丐送来这个,说一定要亲手交给您!

    她递上一块折叠的布条。齐墨展开一看,上面用炭笔潦草地写着:

    点金仙子在钱爷手中。欲救人,明日午时独自带千金到城西废砖窑。若报官,立毙之。

    齐墨的手攥紧了布条,指节发白。钱多多!果然是他!

    少爷,要报官吗王妈担忧地问。

    齐墨摇头:太冒险了。他沉思片刻,突然问,王妈,温姑娘之前给你的那个金苹果还在吗

    在、在啊,我一直藏着...

    拿来给我。齐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另外,请赵掌柜立刻来见我,就说...我有笔大买卖要谈。

    次日正午,齐墨独自骑马来到城西的废砖窑。这里远离官道,四周杂草丛生,几座破旧的砖窑像怪兽的巨口般张着黑洞洞的大嘴。

    钱多多!齐墨高声喊道,我来了!

    一阵窸窣声后,几个彪形大汉从砖窑后走出,为首的正是钱多多——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脖子上挂着粗大的金链,十指戴满了宝石戒指。

    齐少爷果然守约。钱多多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金牙,金子带了吗

    齐墨拍了拍马背上的包袱:一千两,一分不少。温婉呢

    钱多多打了个响指,两个手下押着被绑的温婉从砖窑里走出来。她脸色苍白,嘴角有血迹,右手被特制的铁链锁着,看到齐墨时,眼中瞬间涌出泪水。

    齐墨!你不该来的!她哽咽道。

    看到温婉的样子,齐墨胸口一阵刺痛,但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放了她,金子就是你的。

    钱多多贪婪地盯着包袱:先验货。

    齐墨解开包袱,露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金光闪闪的苹果——正是温婉当初点化的那个。

    钱多多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拿,齐墨却啪地合上盒子:先放人。

    你当我傻钱多多冷笑,把盒子扔过来,我确认是真金就放人。

    齐墨犹豫片刻,将盒子抛了过去。钱多多急切地打开,拿起金苹果咬了咬,又用随身带的小刀刮了刮,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是真的!哈哈哈,传说中的点金术果然...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金苹果在他手中突然噗地一声,变成了一堆粉末!

    什么鬼东西钱多多暴怒,你敢耍我

    齐墨冷笑:你以为就你会玩阴的那只是个镀金的蜡苹果,里面的机关到时间就会让它化为粉末。

    钱多多脸色铁青:给我抓住他!

    几个大汉扑向齐墨,却见他一吹口哨,四周突然冲出十多个手持棍棒的汉子——是赵掌柜和齐家的护院!双方顿时打作一团。

    趁乱中,齐墨冲向温婉,却被钱多多拦住。这个看似臃肿的商人竟灵活地抽出一把匕首,直刺齐墨心口!

    齐墨小心!温婉尖叫。

    齐墨侧身避开,反手一拳打在钱多多脸上。钱多多踉跄后退,气急败坏地吼道:杀了那丫头!既然得不到点金术,谁也别想有!

    控制温婉的歹徒闻言举起刀,温婉绝望地闭上眼睛——

    无量天尊!

    一声清亮的道号如惊雷般炸响,那歹徒的刀突然脱手飞出,像是被无形的手打落。众人愕然望去,只见一个白发老道不知何时出现在战场边缘,手持拂尘,仙风道骨。

    玄清子道长!温婉惊呼。

    老道士拂尘一挥,温婉手上的铁链咔嚓一声断开。钱多多见势不妙,转身要逃,却被赵掌柜带人团团围住。

    绑了送官!齐墨厉声道,随即奔向温婉,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你没事吧伤到哪里了

    温婉在他怀里发抖,却说不出话,只是摇头。齐墨这才发现她的右手已经变成了完全的金色,纹路蔓延到了手肘!

    这是...

    过度使用点金术的反噬。玄清子不知何时已走到他们身边,叹息道,再晚一步,她整个人都会变成金子。

    齐墨心头一颤:求道长救她!

    玄清子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确定要救有了她,就等于有了取之不尽的金山...

    我不要什么金山!齐墨怒吼,我只要温婉平安!

    玄清子突然笑了:善哉善哉。老道果然没看错人。他转向温婉,丫头,你现在明白了吗

    温婉虚弱地问:明白...什么

    点金术不是礼物,而是试炼。玄清子捋着长须,老道游历人间百年,寻找心金之人——心比金坚,情比金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驾驭点金之术而不被其反噬。

    齐墨和温婉面面相觑。玄清子继续道:温婉心地纯善,不惜自伤也要助人;齐墨不贪财富,只重真情。你二人正是老道要找的心金之人。

    那...温婉的手...齐墨急切地问。

    解铃还须系铃人。玄清子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玉瓶,此乃真心泪,唯有至情之泪可化解金咒。

    齐墨一头雾水,但温婉似乎明白了什么,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

    走吧,玄清子挥挥拂尘,回齐家再说。这里不是施法之地。

    回到齐家,齐老爷见到温婉的样子,老泪纵横,连连道歉。温婉虽虚弱,却安慰他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众人将温婉安置在床上,玄清子这才详细解释。

    点金术本是考验,看持术者会否被贪婪吞噬。温婉频繁使用此术救人,虽是好心,却也加速了反噬。如今金毒已蔓延过半身,唯有真心泪可解。

    怎么取得这真心泪齐墨追问。

    玄清子神秘一笑:需得一个真心爱她之人,为她流泪,滴在金印之上。

    房间内瞬间安静下来。温婉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不敢看齐墨。齐墨也愣住了,耳根通红。

    齐老爷看看儿子,又看看温婉,突然拍板:那还等什么墨儿,赶紧哭啊!

    齐墨哭笑不得:父亲,这...这又不是说哭就能哭的...

    玄清子大笑:不急不急。老道观齐公子情根深种,只是碍于面子不便表白。不如这样...

    他附在齐墨耳边低语几句,齐墨的表情从尴尬变成惊讶,最后化为坚定。

    我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温婉床前,握住她那只尚未金化的左手,温婉,有些话我早该告诉你...

    温婉紧张地看着他,心跳如鼓。

    初见时,我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小商贩;发现你能点石成金时,我承认,最初是带着商人的算计接近你。齐墨的声音低沉而真诚,但不知从何时起,我看你的眼神不再是为了金子,而是...为了看到你的笑容。

    温婉的眼眶湿润了。

    你善良、勇敢、无私...拥有这世上最纯净的心。齐墨继续道,大火那晚,当我以为要失去你时,才明白你对我有多重要。温婉,我...

    他的声音哽咽了,我不能想象没有你的生活。如果你变成了金子,那我的心也会随之化为金属,再不会跳动了。

    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正好滴在温婉金色的掌心。刹那间,金光大盛,照亮了整个房间!

    温婉手上的金色纹路开始消退,皮肤恢复了原本的白皙。与此同时,她掌心那个一直看不见的金印渐渐浮现,然后又慢慢淡去,最终完全消失。

    咒解了。玄清子欣慰地说,从今往后,点金术将不再反噬,但能力也会逐渐消失。毕竟...他眨眨眼,真金不怕火炼,真心不需试炼。

    温婉试着动了动右手,完全恢复了知觉。她喜极而泣,起身扑进齐墨怀中。齐墨紧紧抱住她,像拥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齐老爷擦了擦眼角,对玄清子拱手:多谢道长救我儿媳。

    父亲!齐墨抗议,但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温婉羞得把脸埋在齐墨肩头,耳边听到玄清子爽朗的笑声:好事将近啊!不过在那之前...

    老道士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门外有位客人,你们得见一见。

    6.

    客人齐墨疑惑地看向门口。

    玄清子拂尘一挥,房门无风自开。门外站着一个身着靛蓝锦袍的中年男子,面容威严,身后跟着几个便装侍卫,腰间佩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齐老爷一见来人,脸色大变,慌忙跪下行礼:草民叩见...

    免礼。那人抬手打断,声音低沉有力,今日微服私访,不必多礼。

    齐墨这才反应过来,拉着温婉一起跪下。皇帝!竟然是当今圣上亲临齐家!他的心脏狂跳,手心沁出冷汗。温婉在他身旁微微发抖,齐墨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皇帝步入房间,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停在玄清子身上:道长,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玄清子笑呵呵地拱手:托陛下的福,老道这把老骨头还能走动走动。

    皇帝又看向温婉:这位就是传闻中能点石成金的姑娘

    温婉伏低身子,声音发颤:民女温婉,参见陛下。

    抬起头来。

    温婉战战兢兢地抬头,对上皇帝锐利的目光。那目光如刀,仿佛能剖开人的伪装,直达心底。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听说你能把普通物件变成金子皇帝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演示给朕看看。

    房间内空气瞬间凝固。齐墨心头一紧——温婉的点金术刚刚解除,还能使用吗而且,在皇帝面前展示这种能力,会不会招来祸端

    温婉咬了咬唇,轻声道:回陛下,民女...民女已经失去点金之力了。

    哦皇帝挑眉,这么巧朕一来,能力就没了

    玄清子适时插话:陛下明鉴,点金术本是试炼,如今试炼结束,能力自然消退。

    皇帝眯起眼睛:那朕岂不是白跑一趟

    齐墨感到温婉的手在他掌心微微颤抖,鼓起勇气开口:陛下容禀,温婉虽不能点石成金,但她对金属矿物的感知力仍在。草民斗胆猜测,陛下关心的并非点金奇术,而是...

    而是什么皇帝目光如电,射向齐墨。

    齐墨深吸一口气:而是如何增加国库收入,造福百姓。

    房间内鸦雀无声。齐老爷在一旁急得直冒冷汗,生怕儿子言语冒犯天威。谁知皇帝突然大笑:好个伶牙俐齿的齐家小子!不错,朕确实是为这个而来。

    他转向温婉:听说你能感知地下矿藏

    温婉迟疑地点头:民女对金属有些微感应,但范围有限...

    足够了。皇帝一挥手,身后的侍卫展开一幅地图,近来边境屡有异族侵扰,军费开支巨大。若能发现新矿脉,可解燃眉之急。你若有功于社稷,朕自有重赏。

    齐墨和温婉对视一眼,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转折。温婉仔细查看地图,手指在几个点位停留:这里...还有这里,民女感应到较强的金属气息,可能是铁矿或铜矿。

    皇帝示意侍卫记下,又问:关于点金术,你二人有何看法

    齐墨恭敬回答:回陛下,点金虽能致富,但真金不如真心。草民以为,与其追求点石成金的奇术,不如踏实经营,利国利民。

    温婉也补充道:民女深有体会。点金术看似神奇,实则暗藏危险,若非齐公子...她脸一红,没再说下去。

    皇帝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有意思。玄清子,你这次倒是找了两个妙人。

    玄清子笑而不语。皇帝起身:既如此,朕赐你二人皇家特许经营资格,专营矿物勘探与买卖。望你等善用所长,报效朝廷。

    齐墨和温婉大喜,连忙叩首谢恩。皇帝摆摆手,转向玄清子:道长,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院中,低声交谈。透过窗户,齐墨看到皇帝递给玄清子一个锦囊,老道士则回赠了一枚符箓。片刻后,皇帝带着侍卫离去,没有惊动任何外人。

    这...这就走了齐老爷擦了擦额头的汗,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陛下会抓我们去炼金齐墨笑着扶起温婉,陛下圣明,岂会执着于这等虚妄之事。

    玄清子回到屋内,满意地点头:善哉善哉。你二人已得陛下认可,今后可安心过日子了。

    温婉却想起一事:道长,钱多多他...

    自有国法处置。玄清子捋须道,他伪造官银,放高利贷,罪行累累。方才陛下已命人将其押送大理寺,不日问斩。

    齐墨松了口气,这个心腹大患总算解决了。他转向父亲:关于温伯父的事...

    齐老爷会意,正色道:明日我便召集商会众人,当众澄清当年之事,还温兄一个清白。

    温婉眼眶湿润,深深一福:多谢齐老爷。

    还叫老爷齐老爷佯装不悦,该改口了吧

    温婉顿时羞红了脸,齐墨也尴尬地咳嗽两声。玄清子哈哈大笑:喜事将近啊!不过在那之前...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玉瓶,温丫头,每日服一粒,连服七日,可除体内残余金毒。

    温婉感激地接过。齐墨突然想起什么:道长,您说点金术会逐渐消失,那温婉对矿物的感应...

    放心,那是她自身天赋,与点金术无关。玄清子眨眨眼,好好利用这个能力,你二人前途无量。

    说完,老道士转身欲走。温婉急忙叫住他:道长留步!您...您还会回来吗

    玄清子回头,神秘一笑:缘聚缘散,皆有时机。老道去也!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烟般消散在空气中。众人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真...真是神仙啊!齐老爷喃喃道。

    齐墨握紧温婉的手:不管是不是神仙,他给了我们最好的礼物。

    温婉回望他,眼中满是柔情。

    一个月后,齐家大摆宴席,一是庆贺钱多多伏法,二是为温父平反。齐老爷当着京城众商贾的面,详细讲述了当年温父如何为保护齐家而自愿背负骂名的事迹,在场众人无不唏嘘。

    宴席散去后,齐老爷将齐墨和温婉叫到书房:你二人如今有了皇家特许,打算如何经营

    齐墨早有打算:父亲,我想开设一家金石阁,主营矿物买卖,兼做珠宝玉器。温婉负责勘探鉴定,我负责买卖经营。

    好!齐老爷满意地点头,又从抽屉取出一份地契,这是西大街的一处铺面,算是我给你们的贺礼。

    温婉受宠若惊:这太贵重了...

    收下吧。齐老爷和蔼地说,就当是...我对温兄的一点补偿。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接下来的日子,齐墨和温婉忙于筹备新店。温婉每日服用玄清子留下的药丸,体内的金毒逐渐清除,但对金属的感应却越发敏锐。她发现这种感应不仅能辨别金属种类,还能大致判断纯度和含量,简直是做矿物生意的天赐之能。

    开业前一天,齐墨带着温婉来到城南的一片荒地。

    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温婉好奇地问。

    齐墨神秘一笑:你感应一下。

    温婉闭目凝神,片刻后惊讶地睁大眼睛:地下有...很多金属反应!

    不错。齐墨点头,我查阅了古籍,这里曾是前朝的官银熔炼场,地下应该埋有不少遗留的碎银。我已经买下了这块地。

    温婉恍然大悟:所以我们要...

    开挖!齐墨笑道,这就是金石阁的第一桶金!

    两人相视而笑,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

    开业当天,金石阁门庭若市。不仅有商贾前来道贺,连官府都派人送了匾额。温婉穿着新做的衣裙,站在齐墨身旁招待客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温姑娘...不,现在该叫齐夫人了赵掌柜打趣道。

    温婉羞红了脸:还...还没成亲呢。

    齐墨搂住她的肩,大声宣布:下个月初八,欢迎各位来喝喜酒!

    众人哄笑着道贺。人群中,一个白发老道远远望着这一幕,欣慰地捋了捋胡须,转身消失在熙攘的街市上。

    当晚,忙碌了一天的温婉和齐墨坐在后院赏月。温婉突然问:齐墨,如果...如果我的点金术没有消失,你会怎么想

    齐墨想了想,从地上捡起一块鹅卵石放在她手心:那就帮我把它变成金子吧。

    温婉疑惑地看着他:可是...

    话音未落,她的掌心突然传来熟悉的温热感。鹅卵石在两人眼前慢慢变成了金色,但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一种温暖的金色玉石,在月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彩。

    这...温婉惊呆了,我以为能力已经...

    齐墨笑着从她手中拿起金石:这不是点金术,而是...他轻轻掰开金石,里面竟藏着两枚金戒指,我的心意。

    温婉捂住嘴,眼中泛起泪光。齐墨单膝跪地:温婉,愿意嫁给我吗不是因为你有点金术,不是因为任何利益算计,只因为...我爱你。

    我愿意!温婉扑进他怀里,两人相拥在月光下,金石在地上闪闪发光,仿佛在见证这一刻的誓言。

    远处屋顶上,玄清子看着这一幕,满意地点头。他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在温婉、齐墨的名字旁画了个圈,然后翻到下一页,继续他寻找心金之人的旅程。

    7.

    初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账房,温婉拨弄着算盘,指尖在珠玉间灵活跳跃。桌面上摊开的账本显示着金石阁上个月的收入——三千七百两白银,比开业初翻了三番不止。

    夫人,东山的矿工又送样品来了。丫鬟小翠在门外轻声道。

    温婉抬头,嘴角不自觉扬起。尽管已成亲半年,每次听到夫人这个称呼,她心里仍会泛起一丝甜蜜的悸动。

    让他们送到前厅去,我马上来。

    她合上账本,整理了一下衣裙。镜中的女子一袭湖蓝色罗裙,发髻简单挽起,只簪着一支白玉簪子——那是齐墨送她的第一件礼物。比起一年前那个为生计发愁的小商贩,如今的她眼神中多了自信与从容。

    前厅里,两个风尘仆仆的矿工正小心翼翼地从布袋中取出几块矿石。见到温婉,他们恭敬地行礼:齐夫人。

    不必多礼。温婉微笑着走近,这次是什么矿

    回夫人,按您上回指点的位置挖了半个月,找到了这个。年长的矿工递上一块青灰色的石头。

    温婉接过,闭目凝神。片刻后,她睁开眼,眼中闪烁着惊喜:是银矿!而且含量不低。她轻轻敲击石块某处,从这里切开,应该能看到银线。

    矿工们大喜过望:太好了!村里上百口人就指望这个矿过活了!

    自金石阁开业以来,温婉利用自己对金属的独特感应,已经帮助三处贫瘠的山村找到了矿脉。这些村子因此摆脱了贫困,而金石阁则以合理的价格获得部分开采权,实现了双赢。

    等齐掌柜回来,我们会尽快派人去实地勘察。温婉说着,示意小翠取来赏钱。

    矿工千恩万谢地离去后,温婉走到店门前,望着街上熙攘的人群。金石阁位于西市最繁华的地段,三间门面宽敞明亮,货架上摆着各色矿石样本和精致的金银器皿。谁能想到,一年前她还是个差点被点金术反噬的小商贩呢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一双温暖的手从后面环住她的腰,齐墨的下巴轻轻搁在她肩头。温婉放松地靠在他怀里:东山找到银矿了。

    真的齐墨松开她,眼睛发亮,含量如何

    中等偏上,但矿脉应该不小。温婉笑道,足够那个村子吃上十年八年了。

    齐墨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我夫人真厉害。今天还有个好消息——朝廷批下来了,允许我们在洛阳开设分号。

    太好了!温婉拍手,什么时候动身

    下个月吧。齐墨牵着她往后院走,正好赶上我们成亲半年,就当是带你游玩一番。

    后院凉亭里,王妈已经摆好了午膳。自从齐墨成亲后,齐老爷就搬到了城外的别院养老,将主宅完全让给了小两口。不过老人家每月都会回来住几天,每次都要念叨着抱孙子的事,惹得温婉又羞又窘。

    对了,用膳时齐墨突然说,今早收到赵掌柜的信,莲儿要出嫁了,请我们回去喝喜酒。

    温婉惊喜道:莲妹妹终于好了

    不仅好了,还找了个秀才夫君。齐墨笑着给她夹了块鱼肉,信上说多亏了你当初那二百两银子,买了百年人参做药引,才救回她一命。

    温婉感慨万千。当初为了救莲儿,她冒险使用点金术,差点暴露能力。如今想来,一切仿佛命中注定——若不是那一连串事件,她不会与齐墨相知相爱,也不会有今天的幸福生活。

    我们一定要去。她坚定地说,还要备一份厚礼。

    齐墨点头,突然神秘兮兮地从袖中掏出一个小锦盒:说到厚礼...我给你带了样东西。

    温婉好奇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精致的金耳坠,造型是两片小巧的银杏叶,做工极为精细。

    这是...

    用我们挖到的第一桶金打造的。齐墨柔声道,银杏象征坚韧与长寿,就像我们的感情。

    温婉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一直以为齐墨这个商人不懂浪漫,没想到他竟有如此细腻的心思。

    帮我戴上她轻声说。

    齐墨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耳坠,然后退后一步欣赏:真好看。

    阳光下,金银杏叶在她耳畔轻轻摇曳,熠熠生辉。温婉突然想起什么,噗嗤一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板着脸来收租,我手忙脚乱地用点化的金子付账...

    齐墨也笑了:那时我就觉得这姑娘不简单,居然拿得出成色那么好的金子。

    你怀疑我是偷的!

    谁让你鬼鬼祟祟的...齐墨装作委屈的样子,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还能点石成金吗

    温婉摇摇头:自从金印消失后,那种能力就完全没有了。不过...她握住齐墨的手,金属感应反而更敏锐了。

    两人的手相触的瞬间,接触的皮肤突然泛起一道微弱的金光,转瞬即逝。这现象从婚后开始出现,虽然不明白原因,但他们已经习以为常,甚至视之为爱情的象征。

    时光如水,转眼到了他们成亲一周年的日子。齐家大摆宴席,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道贺。就连皇帝都派人送来了贺礼——一幅亲笔题写的金石良缘匾额,引得宾客啧啧称羡。

    宴席散后,温婉换下繁重的礼服,穿着轻便的居家常服在新房中休息。齐墨被灌了不少酒,脸颊微红地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袱。

    还有礼物温婉好奇地问。

    齐墨神秘地摇头:不是我的。刚才在门口发现的,说是玄清子道长送的贺礼。

    道长温婉惊喜地接过包袱,小心打开。里面是一对精致的金铃铛,铃身刻着繁复的符文,轻轻一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奇怪...温婉皱眉,这铃声...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

    齐墨拿起一只铃铛仔细观察:这里刻着小字——心金胜真金。

    就在此时,窗外突然吹进一阵清风,带着若有若无的桂花香。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窗外,只见一轮明月高悬,一个白发老者的剪影在月下一闪而过。

    道长!温婉冲到窗边,却已不见人影。只有夜风送来飘渺的声音:百年好合...

    齐墨从后面搂住她:看来道长一直关注着我们呢。

    温婉靠在他怀里,心中满是感动。这对金铃铛被他们郑重地挂在床帐两侧,每当微风吹过,便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祝福的低语。

    夜深人静,红烛高烧。温婉突然调皮地看向齐墨:问你个问题。

    嗯

    如果我现在还能点石成金,你会怎么样

    齐墨假装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从窗台上的盆景里取出一枚鹅卵石,放在她手心:那就帮我把它变成金子吧。

    温婉笑着拍了他一下:正经点!

    我很正经啊。齐墨握住她的手,轻轻一吻,不管你有点金术还是没有,是富是贫,我都爱你如初。

    温婉心头一热,正想回应,突然感到掌心一阵熟悉的温热。她惊讶地张开手,只见那枚鹅卵石正在两人眼前慢慢变化——不是变成冰冷的金子,而是化作一块温暖的心形金石,表面流转着金色的光晕。

    这...温婉目瞪口呆。

    齐墨得意地笑了:惊喜吗我找能工巧匠特制的,里面掺了一种特殊的荧光粉末,遇热就会显现金色。

    温婉这才明白自己被戏弄了,娇嗔地捶打丈夫的胸口:坏蛋!吓我一跳!

    齐墨大笑着将她搂入怀中,两人一起倒在铺满花瓣的婚床上。心形金石在枕边静静发光,如同他们真挚的感情,温暖而永恒。

    云端之上,玄清子——或者说,财神爷赵公明——正捋着长须,满意地看着人间这一幕。他身旁的童子好奇地问:师父,为何选中这对凡人

    财神笑道:世人皆道我爱财,殊不知我最重真情。那丫头有点金之能却不贪财,那小子见利不忘义,正是我道中人。

    说着,他撒下一把金粉,金粉化作点点星光,飘向人间:愿天下有情人都能明白,心金胜真金的道理。

    星光中,一对金铃铛在无风的夜里轻轻摇曳,发出悦耳的声响,仿佛在应和着这份祝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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