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咖啡与雨
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在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我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眼睛酸涩得几乎要流下泪来。又一个加班到深夜的日子，连续三周的企划案修改已经耗尽了我最后一丝耐心。
小满，还不走啊同事刘美琪拎着包包站在门口，妆容精致的脸上写满了迫不及待。
再改最后一版，你先走吧。我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那我先撤了，明天见。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办公室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运作的嗡嗡声和我的键盘敲击声。
保存文档，关机，拎包走人。一系列动作机械而熟练。电梯下到一楼时，我才发现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摸了摸包里——果然又忘了带伞。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
写字楼对面的静隅咖啡馆还亮着温暖的灯光。我咬了咬牙，把包顶在头上冲进了雨幕。
推开咖啡馆门的瞬间，温暖的气息夹杂着咖啡香扑面而来。店里人不多，角落里零星坐着几个加班族。我抖了抖身上的水珠，走向吧台。
一杯热美式，谢谢。我的声音因为疲惫而有些沙哑。
等待咖啡的间隙，我从包里掏出速写本，随手勾勒着窗外的雨景和匆匆走过的行人。画画是我从小的爱好，也是现在高压工作中为数不多能让我放松的事情。
您的咖啡。服务员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合上速写本，接过咖啡，转身寻找座位时，不小心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滚烫的咖啡瞬间倾泻而出，在那人昂贵的深灰色西装上晕开一大片褐色污渍。
对不起！我真的非常抱歉！我慌乱地从桌上抽出纸巾，手忙脚乱地想要擦拭，却在抬头看清对方脸的瞬间僵住了。
程墨。公司新来的副总裁，以严苛著称的冰山总裁。上周的市场部汇报会上，他毫不留情地毙掉了三个提案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我的大脑瞬间空白，只能机械地重复着道歉的话：程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可以赔偿干洗费...
程墨皱了皱眉，接过我手中的纸巾，动作优雅地擦拭着西装上的咖啡渍。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腕表在灯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没关系。他的声音比我想象中要平静，下次小心点。
我呆立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逃过一劫。按照公司传闻，程墨应该当场把我开除才对。
他看了看我手中的速写本，突然问道：你喜欢画画
啊哦...只是业余爱好。我下意识把本子往身后藏了藏，那上面还画着夸张的Q版人物，其中有一个酷似程墨的冰山脸小人。
程墨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收银台结账。我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最近的椅子上，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十分钟后，当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服务员递给我一张折叠的便条：刚才那位先生留给您的。
我疑惑地打开，上面是一行苍劲有力的字迹：第17页右下角人物的透视有点问题，阴影应该再拉长一些。——M
我猛地翻到速写本第17页，那是我上周画的咖啡馆速写，角落里确实有一个模糊的侧影。他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雨还在下，我站在咖啡馆门口，看着那张便条发呆。程墨的字迹工整有力，就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第二天早晨，电梯里。我抱着一叠文件昏昏欲睡，门开时又挤进来几个人。突然，一股熟悉的冷冽香水味钻入鼻腔。我抬头，正对上程墨平静的目光。
早...早上好，程总。我结结巴巴地问候，想起那杯洒在他身上的咖啡，脸颊又开始发烫。
他微微颔首，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秒，然后移开。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我死死盯着楼层数字，祈祷快点到达市场部所在的25楼。
林小满。出电梯前，他突然叫住我，你的企划案，今天下午两点，不要迟到。
我愣在原地，电梯门已经关上。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又怎么知道我今天要汇报企划案
带着满脑子疑问，我走向办公区，没注意到身后刘美琪探究的目光。
2
意外交集
我攥着企划案站在会议室门口，深呼吸第三次。透过玻璃门，能看到程墨已经坐在里面，正翻阅着文件。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更加不可接近。
林小满，你打算在门外站到什么时候
他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我浑身一颤。他怎么知道我在外面我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程总早上好，我提前来准备演示材料。
程墨头也不抬：投影仪已经调试好了，坐吧。
我轻手轻脚地放下文件，打开笔记本电脑。会议室里只有我们两人，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我偷偷打量他——今天他穿了件深蓝色衬衫，袖口卷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那块低调的腕表依然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你的企划案我看过了。他突然说，创意不错，但可行性分析太单薄。
我的心沉了下去。这个案子我熬了整整两周，本以为能得到肯定。
我会重新修改的。我低声回应。
他抬眼看了我一下，又低头继续翻阅文件：不用紧张，等其他人到了再说。
陆陆续续，市场部和产品部的同事都来了。刘美琪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嗒嗒地走进来，在我旁边坐下时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听说你昨天和程总单独相处了她压低声音，语气里的暧昧让我耳根发热。
只是不小心把咖啡洒在他身上。我小声辩解。
刘美琪轻笑一声：哦那他怎么记得你的名字程总可是出了名的记不住小员工名字。
我还想说什么，程墨敲了敲桌子，会议开始了。
轮到我演示时，手心已经全是汗。我尽量保持声音平稳，讲解着企划案的亮点。程墨坐在长桌尽头，面无表情地听着，偶尔在笔记本上记录什么。
——所以，基于以上分析，我们建议在第三季度推出这个系列...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程墨皱起了眉。
林小姐，你的市场数据是去年的。他打断我，上季度行业报告显示消费者偏好已经发生了明显变化，你的目标用户画像需要全部调整。
会议室鸦雀无声。我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刺在我背上。
还有，预算分配比例不合理，线下活动占比过高，与公司目前的数字化战略不符。程墨的声音冷静而不容置疑，这个案子需要重做。
我攥紧了手中的激光笔，喉咙发紧：明白了，我会尽快修改。
我给你三天时间。程墨合上文件夹，散会。
同事们陆续离开，刘美琪走过我身边时轻飘飘地丢下一句：看来咖啡没起作用啊。
我机械地收拾着文件，大脑一片空白。三天时间重做整个企划案，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林小满。
我抬头，程墨还站在会议室门口，其他人已经走光了。
今晚八点，把初步修改思路发我邮箱。他说完转身离开，留下一句，重点看最新的行业分析报告，公司内网有。
回到工位，我立刻投入工作。午休时间办公室人渐渐少了，我泡了杯速溶咖啡，啃着便利店买的三明治，眼睛一刻没离开屏幕。
这么拼命啊刘美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听说程总单独给你指导了
我头也不回：只是在尽本分。
啧啧，全公司都知道程总最讨厌能力不足的下属。她俯身在我耳边说，你知道上个月他开除了多少个关系户吗
我转身直视她：我不是什么关系户，美琪。我只是想把工作做好。
她耸耸肩，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指在我桌上敲了敲：随便你怎么说。不过提醒你，程总的前女友下周就要从美国回来了，据说是某集团千金。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人家那才是门当户对。
我强迫自己专注于屏幕，不去理会她的话。但前女友三个字像根刺，莫名其妙地扎在我心里。
下午六点，办公室已经空了大半。我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继续埋头整理数据。八点整，我把修改思路发到了程墨邮箱，然后瘫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
电脑突然提示新邮件。我猛地坐直——是程墨的回复，只有简短一行字：现在方便电话讨论吗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犹豫了几秒，我回复：方便的。
手机几乎立刻响了起来。我手忙脚乱地接听：喂，程总
你的思路调整得不错。程墨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比平时多了几分质感，但竞品分析还不够深入。
我听到电话那头有轻微的键盘敲击声：您...还在公司
嗯。他简短地回答，打开你邮箱，我发了几份参考资料给你。
电脑叮的一声提示新邮件。我点开，是几份详尽的市场分析报告，有些甚至是英文原版。
这些...是内部资料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有些是。他似乎喝了口水，你看第三页的图表，注意到趋势变化了吗
我们就这样隔着电话讨论了一个多小时。奇怪的是，电话里的程墨比面对面时温和许多，甚至会耐心解释一些专业术语。有那么几个瞬间，我几乎忘记了他是那个让全公司闻风丧胆的冰山总裁。
——所以你应该把重点放在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疲惫，抱歉，我接个医疗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对话声，我隐约听到复查指标之类的词。几分钟后，程墨回来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明天按照这个方向修改，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好的，谢谢程总。我犹豫了一下，您...也早点休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嗯，晚安。
挂断电话，我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22:47。我竟然和程墨通了将近两小时的电话，这比我们之前所有对话加起来都长。
第二天一早，我刚进办公室就感受到了异样的目光。几个同事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到我立刻散开了。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邻座的张姐。
张姐神色复杂：你不知道吗公司群里都在传...她压低声音，说你昨晚和程总单独待到很晚。
我瞪大眼睛：谁说的我们只是通了电话讨论工作！
刘美琪说她昨晚十点多回公司拿东西，看到程总办公室亮着灯，听到他在和你打电话。张姐耸耸肩，你知道的，公司最不缺的就是八卦。
我转头看向刘美琪的工位，她正对着化妆镜补口红，感受到我的目光，她得意地挑了挑眉。
整个上午我都如坐针毡。午休时，我去茶水间泡咖啡，听到隔间传来刘美琪的声音：...当然是真的，我亲耳听到的。程总从来没对哪个下属这么特别关照过...
我握紧了杯子，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对峙。
林小满。
我浑身一抖，转身看到程墨站在茶水间门口，脸色阴沉。
程总！我...
他径直越过我走进茶水间，里面的谈话声戛然而止。几秒钟后，刘美琪脸色煞白地走出来，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到我办公室来。程墨对我说。
我跟着他进了电梯，心跳如擂鼓。他要训斥我吗还是要警告我不要散布谣言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人，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混合着咖啡的气息。
程墨的办公室宽敞而简洁，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景观。他在办公桌前坐下，示意我坐在对面。
企划案修改得怎么样了他开门见山。
我愣了一下：正在按昨晚讨论的方向修改，今天下班前能给您初稿。
嗯。他翻开一份文件，公司里的一些闲言碎语，你不必理会。
我抬头看他，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个。
我从不因私人关系影响工作判断。程墨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你的企划案最初版本确实有问题，但你有潜力。这才是重点。
阳光从他背后照进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我突然注意到他眼角有极细的纹路，那是长期熬夜工作的痕迹。
谢谢您的信任。我轻声说，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他点点头：去工作吧。对了——我转身要走时他叫住我，你的插画，很有灵气。
我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回应。他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
下午的部门会议上，程墨当着所有人的面肯定了我的修改方向：林小姐的企划案调整得很到位，体现了专业素养和学习能力。他的目光扫过会议室，我希望大家把精力放在工作上，而不是制造无谓的谣言。
散会后，刘美琪躲着我走。张姐悄悄对我竖起大拇指：厉害啊，能让程总亲自辟谣。
我低头整理文件，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虽然程墨表面上是在维护工作秩序，但我知道，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支持我。
下班时，电梯里又碰见了程墨。这次只有我们两人。
程总好。我规规矩矩地打招呼。
他看了我一眼：不用这么拘谨。顿了顿，又说，你常去那家咖啡馆
嗯，静隅的环境很适合思考。我鼓起勇气反问，您也常去吗
偶尔。电梯到达一楼，他迈步出去，又回头说，企划案明天最后讨论，别迟到。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旋转门外，我突然觉得，这座冰山或许并非那么不可接近。
3
心动痕迹
周一早晨，我刚走进办公室，就感觉气氛不对。几个同事围在公告板前窃窃私语，看到我进来，立刻散开了。张姐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过去看。
公告板上贴着新项目组的成员名单。星辰计划四个大字下面，我的名字赫然在列，而项目负责人一栏，清清楚楚印着程墨两个字。
这可是今年公司的重点项目。张姐压低声音，直接向董事会汇报的。小满，你什么时候被选中的
我摇摇头，同样困惑。上周五交完最终版企划案后，程墨只回复了一封公式化的确认邮件，没有任何关于新项目的暗示。
肯定是那杯咖啡起作用了。刘美琪的声音从背后飘来，林小满，你给程总下了什么蛊
我转身想反驳，部门主管李经理走了进来：林小满，程总让你十点去他办公室讨论新项目。
茶水间里，我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和衣领，心跳得厉害。镜子里的女孩眼睛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嘴唇因为紧张而抿成一条线。我沾了点水抚平翘起的发梢，深吸一口气走向电梯。
程墨的办公室在32楼，整层都安静得能听见电梯运转的声音。他的助理徐秘书示意我直接进去。
推开门，程墨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高领毛衣，比平时少了几分商务感，多了些随性的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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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方案我看过了，数据需要再核实。他对着电话说，声音低沉而笃定，先这样，我这边有会议。
他挂断电话转向我：坐。
我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程墨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个文件夹递给我：星辰计划的初步构想。你看一下，下午我们要和设计部开会。
我翻开文件，里面是一个全新产品线的策划案，涵盖市场定位、用户画像和初步设计方向。翻到最后一页时，我愣住了——那上面贴着一张小小的插画，风格和构图与我平时画的极为相似，但肯定不是我画的。
这是......我忍不住抬头。
程墨正在倒咖啡，背对着我：概念图，设计部提供的。
不对。我太熟悉这种画风了——线条的力道，阴影的处理方式，甚至签名的笔触。这张画简直像是从我速写本里撕下来的，但确实不是我画的。
你对这个方向有什么想法程墨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递给我一杯。
我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到方案内容上：目标用户定位很精准，但推广渠道可以考虑增加艺术类社区平台，比如Arthub和画语。
程墨眉毛微微挑起：你用过这些平台
嗯，我偶尔在上面发布作品。我抿了口咖啡，意外发现他记得我喝咖啡不加糖的习惯。
账号名是什么他突然问。
我差点被咖啡呛到：就...就是本名，林小满。我没说实话。我在画语上的账号是满月，有将近两万粉丝，但从没透露过真实身份。
程墨点点头，没再追问。他翻开日程本：接下来两周，你需要每天上午参加项目会议，下午处理原岗位的交接工作。有问题吗
没有。我顿了顿，鼓起勇气问，为什么选我加入这个项目
程墨停下书写的动作，抬眼看向我。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琥珀色，像是能看穿人心。
因为合适。他简洁地回答，然后补充道，你的企划案修改得很出色。
会议结束后，程墨要去见客户，让我留下来整理资料。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时，我忍不住环顾四周——极简的风格，每样东西都摆放得一丝不苟，唯一的装饰是书架上几盆绿植。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架前，想看看这位冰山总裁都读什么书。金融、管理、设计类居多，还有几本外文原版书。最下层有一排黑色文件夹，标注着参考资料。
正当我弯腰想看清楚时，一个不小心碰掉了最边上的文件夹。纸张散落一地，我慌忙蹲下收拾，却在拾起一张纸时愣住了。
那是一幅插画。画中是咖啡馆的一角，一个女孩正低头画画，侧脸被阳光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那个女孩——分明就是我。
我的手开始发抖。翻看其他散落的纸张，全都是插画，有些是街景，有些是办公室场景，而无一例外，画中都有我的身影——伏案工作的我，对着电脑发呆的我，在咖啡馆画速写的我。
最令人震惊的是，这些画的风格与我如出一辙，甚至比我自己的作品更加成熟老练。如果不是确定自己没画过这些场景，我几乎要以为这是自己的作品。
找到了吗
程墨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我吓得差点叫出声，手中的画纸又散落一地。他快步走过来，在看到地上的画时，表情明显僵住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我语无伦次地道歉，脸烧得厉害。
程墨沉默地蹲下，开始收拾画纸。他的动作很稳，但耳尖却泛着可疑的红色。
这些...是您画的我小声问。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整理好的画放回文件夹，站起身走向办公桌。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却听见他说：业余爱好。
我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程墨会画画而且还画了这么多我的肖像这完全颠覆了我对他的认知。
项目资料整理好了吗他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口吻，仿佛刚才的一幕没发生过。
马上好。我赶紧回到座位上，心跳如雷。
那天余下的时间，我都在恍惚中度过。程墨的那些画不断在我脑海中闪回——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画我的为什么要画我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他的风格和我如此相似
周五的公司邮件公布了周末团建活动——密室逃脱游戏，按部门分组。我本来打算请假，却收到程墨的短信：参加团建，明天九点公司门口集合。
简短得像一道命令。
周六早晨，我穿着休闲T恤和牛仔裤准时到达集合点。程墨已经在那里了，一身黑色休闲装，比平时年轻许多。他看到我时点了点头，没提那天办公室的事。
分组时，出乎所有人意料，程墨主动走到了我们部门这一组。刘美琪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李经理则受宠若惊地连连点头。
程总也喜欢密室逃脱路上，张姐试图活跃气氛。
第一次尝试。程墨的回答让全车人都安静了。副总裁居然为了团建尝试从未玩过的游戏
我们选择的主题是古墓探险，昏暗的灯光，错综复杂的通道，需要解开的机关和谜题。进入密室后，程墨自然而然地站在了我旁边。
大家分头找线索！李经理指挥道。
我在一面墙前研究着奇怪的符号，突然听到程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星图。
他离得太近，呼吸拂过我的耳廓，让我浑身一颤。他指向墙上的图案：北斗七星的变体，试试转动那个把手。
我照做了，果然触发了机关，暗格滑开露出下一关的钥匙。
你怎么懂这么多我忍不住问。
程墨嘴角微微上扬：小时候喜欢天文。
接下来的关卡中，我们配合得意外默契。我解开一个数字密码锁时，程墨投来赞许的目光；他发现隐藏线索时，我会立刻联想到相关谜题。当刘美琪不小心碰倒一个道具，眼看要砸到我时，程墨一个箭步上前，用手臂挡在了我前面。
没事吧他低头问我，眉头微蹙。
没、没事。我结结巴巴地回答，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他的手臂还护在我身侧，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我们组第一个通关，创下了这个主题的最快记录。回程的大巴上，同事们兴奋地讨论着刚才的游戏，程墨虽然话不多，但明显比平时放松。
小满，你和程总配合得真默契！张姐意有所指地小声说，简直像心有灵犀一样。
我假装低头整理背包，没敢接话。但心里某个角落，张姐的话像一颗小石子，激起了细微的涟漪。
回到家，我刚洗完澡，手机提示有新消息。是程墨发来的一张照片——静隅咖啡馆的角落，我正专心画画，阳光透过窗户在我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显示是三个月前。
紧接着又一条消息：那时我刚回国，偶然走进那家咖啡馆。
我盯着手机屏幕，心跳加速。所以，他认识我比我认识他要早得多那些画，这张照片...到底意味着什么
手指在键盘上悬停许久，我终于回复：那天我画的是窗外的梧桐树。
程墨的回复很快：我知道。你用了三种不同的绿色表现光影变化。
我震惊地盯着这行字。他不仅记得，还观察得如此细致。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我脑海：难道程墨就是...
不等我追问，他又发来一条：周一项目会议提前到八点，别迟到。
话题转得如此生硬，几乎能想象他板着脸发消息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回复：好的，程总。
放下手机，我走到书架前取下那本珍藏的画集——《墨城作品集》。墨城是我最喜爱的插画家，风格与我极为相似，但水平远在我之上。五年前我开始关注他时，他已经在网上小有名气，但从不露面，极少接受采访。
我翻开封底，那里印着作者的简短介绍：墨城，本名不详，毕业于...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击中了我。我拿起手机，搜索程墨
留学，百科页面显示他毕业于美国罗德岛设计学院，恰好与墨城的简历吻合。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我翻开程墨今天给我的项目文件，仔细对比上面的插画与墨城的作品——线条的力度，阴影的处理方式，甚至签名的笔触，都一模一样。
程墨就是墨城。而我崇拜了五年的插画家，竟然一直在默默观察、描绘着我。
4
暗涌与误会
周一早晨七点四十分，我抱着一叠资料站在电梯前，不断调整呼吸。自从发现程墨可能就是墨城后，周末两天我几乎没合眼，翻遍了他所有的访谈和作品，越看越确信这个惊人的事实。
电梯门开启，程墨已经站在里面，正在看手表。看到我，他微微点头：提前二十分钟，不错。
我走进电梯，与他保持礼貌距离，却忍不住偷瞄他的手指——就是这双手，创作出那些令我痴迷的画作。电梯上升的几十秒里，我的心跳快得不像话。
咖啡。程墨突然从公文包侧袋取出一个纸杯递给我，没加糖。
我接过杯子，温热透过杯壁传来：谢...谢谢程总。他竟然记得我喝咖啡的喜好，还特意带了一杯。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几位项目组成员。程墨径直走向主位，我则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会议开始后，他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条理清晰地分配任务，偶尔提出问题犀利精准。
我一边记录一边观察他。今天的程墨穿着深蓝色西装，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领带是低调的深灰色。他说话时偶尔会用手指轻敲桌面，那双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艺术家的手。
林小满，你对用户调研部分有什么补充
突然被点名，我猛地回神，发现全会议室的人都在看我。程墨的目光带着询问，还有一丝难以解读的情绪。
我认为可以增加对18-25岁用户的深度访谈，我迅速整理思路，这个年龄段是艺术类社区的主力用户，但我们的问卷设计对他们针对性不足。
程墨若有所思地点头：有道理。你来负责这部分调整。
会议结束后，我留下整理资料。程墨走过来，放下一瓶矿泉水：你今天没喝水。
我愣住了，抬头看他。阳光从侧面照过来，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深邃。
谢谢。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突然意识到，您怎么知道我没喝水
程墨嘴角微微上扬：我的办公室能看到市场部办公区。
这个回答让我耳根发热。所以，他一直在关注我
程总，我鼓起勇气，关于那些画...
中午一起吃饭。他打断我，声音很低，公司对面那家日料店，十二点半。说完便转身离开，没给我回应的机会。
整个上午我都心不在焉，不断检查时间。十一点半，办公室突然一阵骚动。我抬头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站在门口，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长发如瀑。
请问程墨在吗她的声音清脆悦耳。
李经理立刻迎上去：程总在开会，您是...
周莹，他的大学同学。女人微笑着递上一张名片，刚回国，正好路过想给他个惊喜。
我低下头假装工作，却忍不住偷看。周莹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优雅与自信，正与李经理谈笑风生。刘美琪不知何时凑到我旁边：看，我说什么来着前女友杀回来了。
只是同学而已。我小声反驳，心里却泛起一丝酸涩。
得了吧，刘美琪嗤笑，周氏集团的千金，和程总门当户对。听说他们当年差点订婚。
我握笔的手紧了紧。这时程墨从会议室出来，看到周莹时明显愣了一下：莹莹
Surprise！周莹快步走过去，亲昵地拉住程墨的手臂，我刚下飞机就来找你了，一起吃午饭
程墨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臂：我有工作午餐。
那就改晚饭周莹不依不饶，我有很多留学见闻要跟你分享呢。
程墨的目光越过她，扫了一眼办公室，在看到我时短暂停留：好吧，晚上七点。
周莹满意地笑了，凑到程墨耳边说了什么，然后挥手离开。她经过我桌前时，若有似无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后背一凉。
中午十二点二十五，我犹豫再三还是去了日料店。程墨已经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放着两杯绿茶。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他示意我坐下。
我紧张地捏着包带：您不是和周小姐有约...
那是晚饭。程墨推过菜单，点菜吧。
午餐在奇怪的氛围中进行。程墨问了我对项目的最新想法，我一一回答，但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避开那些画的话题。直到甜点上桌，他才突然问：你在画语上的账号是满月，对吧
我手里的勺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里：您...您怎么知道
你的画风很有辨识度。程墨的声音柔和下来，三年前我在画语上看到一组咖啡馆速写，就知道是你。
所以您真的是...墨城我屏住呼吸。
他轻轻点头，眼神中有一丝罕见的腼腆：从你入职第一天起，我就认出来了。满月是我最欣赏的插画师之一。
我感到一阵眩晕。墨城，那个我仰慕多年的画家，竟然一直在默默关注我的作品这个认知让我心跳加速。
那些画...我鼓起勇气问，为什么画我
程墨沉默了一会儿：因为你画画时的样子...很动人。他顿了顿，就像看到了光。
这句话让我眼眶发热。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屏幕，他皱了皱眉：抱歉，得接一下。
通话很短，主要是对方在说。程墨只简单回应知道了晚上见就挂断了。他看了看表：我得回公司了。你下午把用户调研方案修改好发我邮箱。
好的。我努力掩饰失落。我们还没谈完，但显然工作——或者周莹——更重要。
接下来的日子，周莹出现在公司的频率越来越高。有时是送咖啡，有时是顺路接程墨下班。每次她都打扮得光彩照人，故意在众人面前与程墨表现亲密。而程墨虽然不主动，但也没有明确拒绝。
公司里开始流传他们旧情复燃的消息。刘美琪更是添油加醋：听说周家要和程家联姻，强强联合啊。
我强迫自己专注于工作。程墨交给我的任务越来越多，我们几乎每天都要单独讨论项目。在这种密切合作中，我注意到一些细节——他会在我咳嗽时调高空调温度，在我熬夜后第二天准备提神饮料，甚至记得我提到过的每一本喜欢的书。
但这些细微的体贴与他在周莹面前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我开始怀疑，也许他对我的好，只是对一个有潜力下属的栽培
周四下午，我去程墨办公室送文件，他正在打电话。
莹莹，我说了这事没得商量。他的语气罕见地严厉，不要再插手我的工作。
看到我进来，他迅速挂断电话：资料放桌上吧。
我放下文件准备离开，程墨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条微信通知浮现在锁屏界面：
莹莹：今晚来我家好吗上次你落下的领带还在我床头呢，想你~
我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床头领带所以他们已经...我转身快步离开，生怕多待一秒就会哭出来。
林小满！程墨在走廊上叫住我，下周的客户演示...
我会准备好的。我头也不回地打断他，还有其他事吗，程总
他沉默了一下：没有了。
从那天起，我开始刻意避开与程墨的单独接触。项目会议我坐在最角落，邮件回复尽量简短专业，偶遇时点头问好就匆匆离开。程墨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反常，但什么也没说。
周五中午，我在公司附近的咖啡馆独自吃饭。一个陌生男人走到我桌前：林小满小姐
我警惕地抬头：您是
陈远，极光创意总监。他递上名片，久仰你的才华，有兴趣聊聊吗
极光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我正要拒绝，他却说：我们知道你在程氏集团的处境。周莹回归后，你的发展空间会越来越小。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直说吧，陈远压低声音，程墨和周莹的联姻是两家董事会都支持的事。像你这样有才华的人，不该被办公室政治埋没。我们愿意提供更高的职位和薪资。
我握紧了咖啡杯：谢谢好意，但我目前没有跳槽打算。
不急，陈远微笑，考虑清楚再联系我。对了...他意味深长地补充，程墨没告诉你他下个月就要调回美国总部了吧周莹会跟他一起走。
这个消息像一桶冰水浇在我头上。程墨要走了而且和周莹一起
回到公司，我魂不守舍。电梯里遇到程墨，两人之间的空气几乎凝固。
你最近怎么了他突然问，声音低沉。
没什么，程总。我盯着电梯按钮。
是因为周莹
我抬头看他，没想到他会直接挑明：那是您的私事，与我无关。
她只是老同学。程墨皱眉，那些传言...
我看到她的消息了。我打断他，关于您落在她床头的领带。
程墨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电梯到达我的楼层，门开了。不重要，我轻声说，祝您和周小姐幸福。
走出电梯，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也许陈远是对的，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周末，我关掉手机，独自在家整理作品集。如果决定跳槽，我需要准备材料。周日晚上，我终于开机，发现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程墨。还有一条短信：
我们需要谈谈。周莹的事是个误会。明天中午12点，老地方。——墨
我盯着那个签名——墨。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个身份联系我。我该相信他吗
辗转反侧一整夜，周一早上我顶着黑眼圈去上班。刚进办公室，就听见一阵骚动。周莹站在程墨办公室门口，眼睛红肿，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为你付出那么多！
程墨的声音冷静而坚决：我说过，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请你离开。
周莹转身跑向电梯，经过我身边时，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以为你赢了等着瞧吧！
所有人都看着我，窃窃私语。我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对上程墨的目光。他看起来疲惫不堪，但眼神坚定。
中午，我如约来到日料店。程墨已经在等，面前放着两杯茶和一份文件。
先看看这个。他推过文件。
那是一份法律文书，标题是《禁止骚扰令》。我惊讶地抬头：这是...
周莹和我早就分手了。程墨的声音沙哑，她无法接受，一直纠缠。那条信息是她故意设计的，领带是大学时落在她家的，最近她才找出来。
我不知该说什么。程墨继续道：关于调去美国的传言也是她散布的。我确实要出差，但只有两周，而且是一个人。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轻声问。
程墨直视我的眼睛：因为我受够了假装对你只是上司对下属的关心。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从你在咖啡馆画下第一片梧桐叶那时起，我就无法将目光从你身上移开。
我的心跳几乎停滞。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屏幕，他脸色骤变：董事会紧急会议...我得立刻回去。
他起身掏出钱包，我拦住他：我来付账，您先走吧。
程墨犹豫了一下：晚上我去找你，我们得好好谈谈。
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我既期待又害怕。如果他真的对我有感情，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的规定怎么办我的职业发展怎么办还有周莹的威胁...
下午回到公司，气氛明显不对。同事们看我的眼神充满探究，刘美琪更是毫不掩饰地冷笑。李经理把我叫进办公室：林小满，有人向HR投诉你和程总关系不当。
我浑身发冷：这完全是诽谤！
公司严禁办公室恋情，你知道的。李经理叹气，董事会已经介入调查。程总正在接受问询。
走出办公室，我看到程墨被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围着走向会议室。经过我身边时，他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眼神。
我的手机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享受成为焦点的感觉吗这只是开始。——Y
毫无疑问，Y就是周莹。她精心策划了这一切，而我正中下怀。
下班时间，我迟迟不敢离开，害怕面对媒体或HR的人。办公室空无一人时，我终于鼓起勇气走向电梯，却在拐角处听到程墨的声音：我会处理好...是的，我明白后果...
他在打电话，声音疲惫不堪。我悄悄退回，决定走楼梯。无论今晚他是否来找我谈话，我们都知道——这段还没开始就已险象环生的感情，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5
告白与未来
公司年会前夜，我辗转难眠。自从人事调查开始，程墨被暂停了所有项目，而我则被同事们用或同情或讥讽的目光包围。刘美琪甚至好心提醒我：办公室恋情被抓包的人，从来都是职位低的那个倒霉。
手机屏幕亮起，是程墨的短信：明天年会结束后等我，无论发生什么。
我盯着这条模棱两可的消息，心脏揪紧。明天会发生什么他会被迫辞职吗还是董事会已经决定把我们两人都开除
年会当天，我选了一条最保守的黑色连衣裙，试图让自己隐形。会场装饰得华丽耀眼，我却只感到窒息。程墨坐在高管席，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表情平静得仿佛这场风波与他无关。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络。我躲在角落小口啜饮香槟，祈祷时间快点过去。突然，一阵骚动从入口处传来——周莹穿着一身火红色礼服款款而入，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径直走向高管席。
程墨，她的声音清脆地穿透嘈杂，不请我喝一杯吗
会场瞬间安静了几分。程墨抬头，眼神冷峻：这里不欢迎你。
这么绝情周莹轻笑，手指抚过程墨的肩，我们可是有过婚约的人。
我握杯子的手微微发抖，香槟的气泡在杯中不断破裂，就像我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程墨站起身，避开她的触碰：周莹，我们五年前就结束了。请你离开。
是因为她吗周莹突然转向我的方向，所有目光随之投来，我僵在原地，那个小插画师
会场鸦雀无声。我感到血液冲上脸颊，手脚冰凉。
程墨的声音冷静而清晰：这与任何人无关。我们不适合，从来就不适合。
是吗周莹从手包里拿出一个U盘，那这段录音里，说我会处理好我的感情问题的人是谁
董事会主席王老站起身：周小姐，这是公司内部活动...
正好让大家都听听！周莹提高声调，你们尊敬的程总，是如何利用职权发展不正当关系的！
程墨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我不知哪来的勇气，放下酒杯走上前：周小姐，您和程总的私事不该在这里讨论。
周莹眯起眼睛：哦小三亲自下场了
够了！程墨厉声打断，林小满和我之间清清白白。周莹，你再侮辱她，我会以诽谤罪起诉你。
清清白白周莹冷笑，那你为什么为她修改企划案为什么深夜打电话指导她工作为什么收藏她所有的插画作品
我震惊地看向程墨，他也正看着我，眼神复杂。原来周莹知道这么多细节她到底监视了程墨多久
因为我欣赏她的才华，程墨一字一句地说，正如我欣赏所有努力工作的员工。至于我的私人收藏，那与公司无关。
周莹突然转向在场所有人：你们知道吗程墨有个秘密身份，是网络插画家墨城。而这位林小姐，正是他最忠实的粉丝。她恶意地补充，多么浪漫的偶像与粉丝的故事啊。
会场一片哗然。我感到天旋地转，这个本属于我和程墨之间的秘密，就这样被残忍地公开处刑。
程墨的表情变得极为可怕：周莹，你越界了。
我越界周莹的声音突然带上哭腔，我为你放弃国外的工作机会，等了五年，结果你爱上一个小职员
我从未要求你等待。程墨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事实上，我明确拒绝过你三次。
周莹的眼泪瞬间止住，脸色变得狰狞：你会后悔的。她转向董事会成员，各位，程墨违反公司规定与下属发展不正当关系，证据都在这里。她晃了晃U盘，我相信董事会会做出公正决定。
说完，她昂首阔步离开会场，留下一片死寂。
王老清了清嗓子：程墨，这事...
我会辞职。程墨平静地说，明天就提交正式申请。但林小满与此事无关，她是个优秀的员工，请公司公正对待她。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程墨要辞职为了保全我
程总...我声音颤抖。
他看向我，眼神温柔而坚定：这不是冲动决定。事实上，我早就有创业的打算。
年会在一片尴尬中提前结束。我恍惚地走向电梯，满脑子都是程墨说要辞职的画面。几杯香槟的酒劲上涌，视线有些模糊。
林小满。
我转身，程墨站在走廊阴影处，领带微微松开，眼神疲惫而温柔。
您真的要辞职吗我小声问。
他点点头：我已经想好了。其实...他犹豫了一下，我注册了一家设计公司，下个月就正式运营。
我瞪大眼睛：所以您早就计划...
不是因为这个。他向前一步，周莹的威胁加速了我的决定，但离开是迟早的事。他深吸一口气，我不想再假装对你只是上司对下属的关心。
这句话像一道电流击中我。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打断了这个危险的时刻。
我送你回家。程墨说。
车上，我们都很沉默。酒精作用下，我鼓起勇气问：您真的是墨城
程墨专注地看着前方道路：嗯。那是我大学时开始的笔名。
那为什么...为什么画我
红灯停下，他转头看我：因为第一次在咖啡馆看到你画画时，我就被吸引了。你的专注，你的笔触...后来发现你就是满月，我关注多年的插画师，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巧合。
我的心脏狂跳：所以那些画...
是我无法说出口的告白。他的声音很轻。
车子在我公寓楼下停下。程墨绕到副驾驶为我开门，夜风吹散了些许酒意。我站在台阶上，与他平视，突然不想就这样结束今晚。
要...要上来喝杯茶吗我听见自己问。
程墨的眼神深了几分：你确定
我点点头，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他跟着我上楼，电梯里两人的倒影在镜面中时隐时现。
公寓很小，但我庆幸昨晚收拾过。程墨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在墙上挂着的一幅画上——那是墨城作品的复制品。
你喜欢这幅他问，声音有些奇怪。
嗯，这是我最喜欢的墨城作品，《雨夜的光》。我递给他一杯茶，画的是一个女孩在雨中的咖啡馆画画，背影很像我...
那就是你。程墨接过茶杯，五年前，我在波士顿见过一幅相似的场景，画下了《雨夜的光》。回国后，在静隅咖啡馆看到你，简直像梦境成真。
我呆立在原地，茶杯在手中微微发烫。五年前那时我还没毕业，怎么可能...
等等，我突然想到什么，五年前您在美国
程墨的表情变了，像是说漏了嘴：嗯，我在罗德岛读书时...
不，我是说，我心跳加速，五年前三月，您是不是在波士顿艺术馆附近
这次程墨真的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我的双手开始发抖：因为那是我。我当时在波士顿交换学习，那天在艺术馆对面的咖啡馆画画...下雨了，我多留了一会儿。
程墨的脸色变得苍白：那幅速写...你画的是窗外的街灯。
而您坐在我斜后方，画了我的背影。我声音哽咽，我后来在Arthub上看到了《雨夜的光》，一直不知道画中人是我...
我们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的震撼。五年前在异国他乡的偶遇，竟然在冥冥中埋下了命运的种子。
所以您一直知道...我轻声问。
程墨摇头：不，直到看到你在静隅画画，我才认出来。那种握笔的姿势，低头时的角度...太独特了。他苦笑，我本想告诉你，但怕吓到你。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我们站在小小的客厅里，被这个惊人的巧合震撼得说不出话。
我得走了。程墨最终说，尽管雨势越来越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我送他到门口，他突然转身：林小满，如果我离开公司...
我也会辞职。我脱口而出，然后为自己的冲动脸红，我是说...我不能留在那里了，太尴尬...
程墨深深地看着我：来我的新公司吧。我们需要你这样的创意人才。
这...这不合适...
不是因为私心。程墨的声音变得坚定，我看过你的作品集，你完全够格。事实上...他犹豫了一下，新公司的第一个项目，就是我想和你合作的艺术平台。
雨声渐大，敲打着窗户。我站在门口，感到一种奇妙的勇气涌上心头。
程墨，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您辞职真的是因为周莹的威胁吗
他摇头：我早就不满公司的僵化体制。更重要的是...他深吸一口气，我想光明正大地追求你，而不必担心什么办公室规定。
这句话像一把火，烧光了我所有理智。我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却让我浑身颤抖。
程墨僵住了，然后猛地将我拉进怀中，加深了这个吻。他的唇温暖而柔软，带着淡淡的咖啡香。当我们分开时，两人都气喘吁吁。
这算是你的答复吗他声音沙哑。
我点点头，羞得不敢抬头。程墨捧起我的脸：明天我会正式提交辞呈。一周后，来我的新公司面试，好吗
好。
他在雨中离去后，我靠在门上，心跳快得不像话。这一晚上的信息量太大——程墨就是墨城，五年前我们就有过交集，而现在他要创办自己的公司，邀请我加入...
第二天，程墨辞职的消息传遍公司。刘美琪看我的眼神充满恶意，但我不再在意。下班前，李经理叫我去办公室：林小满，董事会决定不对你进行处分。
谢谢。我平静地说。
但是...李经理犹豫了一下，考虑到目前的情况，你可能会想调去其他部门或者...
我辞职。我递上早已准备好的信，立即生效。
走出公司大楼时，阳光明媚，完全看不出昨晚暴雨的痕迹。我深吸一口气，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一周后，我如约来到一栋创意产业园的小楼前。程墨——现在应该叫老板了——在门口等我。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比在公司时年轻许多。
欢迎来到墨满设计。他微笑着引我进门。
墨满我挑眉。
墨城和满月的结合。他耳尖微红，当然，如果你不喜欢...
我很喜欢。我轻声说。
面试更像是一场愉快的聊天。程墨介绍了公司愿景和首个项目——一个面向插画师的创作平台。当他展示平台原型时，我惊讶地发现首页推荐位留给了满月和墨城。
这是...
我一直想和你正式合作。程墨打开一个文件夹，这些是我五年来的作品，每一幅都有你的影子。
我翻看着那些画，眼眶逐渐湿润。从波士顿的雨夜，到静隅咖啡馆的阳光，再到公司楼下的梧桐树...程墨用画笔记录了我们每一次相遇，即使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谁。
为什么是我我轻声问。
程墨沉默了一会儿：就像黑暗中看到一束光，你会不由自主地靠近。你画画时的专注，你对细节的执着...这些都让我着迷。
他带我来到一间阳光充足的办公室：这是你的工作室，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
我看着窗外的绿植和专业的绘图设备，心中涌起无限感动：我需要带什么作品来面试
程墨笑了：你的整个满月账号就是最好的作品集。他顿了顿，当然，如果你不介意办公室恋情的话...
我上前一步，主动吻了他：我想这次没有公司规定能阻止我们了。
三个月后，墨满设计的第一个项目正式上线。我和程墨在同一个办公室工作，白天是专业合作伙伴，晚上则是一对普通情侣。有时深夜加班，他会突然放下工作，拿起画笔为我画一幅速写，就像最初吸引他的那样。
周莹曾试图在业内散布负面消息，但我们的作品质量让所有谣言不攻自破。至于那家前公司，听说在程墨离开后流失了好几个大客户，而刘美琪因为泄露商业机密被辞退——原来她一直是周莹安插的眼线。
一年后的春天，我们在静隅咖啡馆举办了小型联合画展。那幅曾经洒了咖啡的初遇画作被放在中央位置，旁边是程墨当时悄悄留下的便条，装在精致的画框里。
知道吗开幕式上，程墨在我耳边低语，那天你撞到我时，咖啡根本没洒多少。我只是想找个借口和你说话。
我惊讶地看着他：所以你早就...
从波士顿的雨夜开始。他握住我的手，我一直在等一个重逢的机会。
展览结束后，我们回到最初相遇的那个角落。程墨从包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这不是求婚，还太早。但我想正式地、光明正大地问你...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定制的钢笔，笔身上刻着To
my
moonlight。
愿意和我一起创作更多作品吗不仅是作为合作伙伴，更是作为...他难得地语塞了。
我接过钢笔，在他唇上轻吻：作为你的月光，永远愿意。
窗外，梧桐树的新叶在春风中轻轻摇曳，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落，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就像五年前那个雨后天晴的波士顿午后，就像静隅咖啡馆初遇时的那个下午，就像现在——我们故事的又一个新起点。[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