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娘亲的骨哨,藏在山洞最深处!
山风卷着松针扫过江离后颈时,他正踩着十岁那年刻在老枫树上的歪扭记号。主人,火璃貂的尾巴突然缠住他的耳垂,红瞳里映着山谷深处翻涌的雾,刚才那股若有若无的波动是从这里传来的。
江离脚步顿住。
腰间的骨哨突然发烫,烫得他指尖发颤——这是自他记事起,骨哨第二次主动传递情绪。
上一次,是三年前他在山谷里救回被蛇群围攻的小火璃貂时,骨哨曾发出类似的震颤。
你也感觉到了?他伸手按住骨哨,掌心能清晰触到哨身细密的纹路,像极了母亲临终前握他手时,指节上的老茧。
记忆突然翻涌:五岁那年,母亲牵着他的手钻进这片山谷,在悬崖背阴处找到个隐蔽的山洞,用骨哨吹了段清越的调子,洞门便轰地打开。离儿,这是咱们江家的秘密,母亲蹲下来与他平视,眼底映着洞内燃起的篝火,等你长大些,娘再教你驯兽的真本事。
后来母亲和父亲一起消失在天陨异象里,这个承诺便成了江离枕头下最旧的梦。
去看看。他扯了扯背上的行囊,声音里带着自已都没察觉的发紧。
火璃貂吱地跃上他肩头,爪子轻轻揪他一缕头发——这是它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沿着记忆里的路径走了半柱香,江离在崖壁前停住。
本该隐在藤蔓后的山洞入口,此刻被块磨盘大的青岩堵得严严实实,岩面上还刻着暗红符文,像凝固的血。
火璃貂跳下地,前爪扒着岩石嗅了嗅,忽然仰头冲江离呲牙:不是自然塌方!
这石头上有修士的灵气残留,是有人故意封了洞口!
江离蹲下身,指尖拂过岩面符文。
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窜上来,他瞳孔微缩——这符文的纹路,竟与他在村外山神庙残墙上见过的镇兽印有几分相似。谁会封这里?他喃喃,难道有人知道我娘的秘密?
骨哨在腰间烫得更厉害了,几乎要烧穿粗布腰带。
江离突然福至心灵,解下骨哨凑到唇边。
记忆里母亲吹哨的调子自动在脑海里响起,清越中带着几分苍凉,像山涧水撞在青石上的声音。
第一声哨音出口,岩面符文突然扭曲;第二声哨音扬起,青岩表面裂开蛛网状细缝;第三声哨音拔高时,轰地一声,巨石碎成漫天碎石,惊得林子里的鸟群扑棱棱飞起。
火璃貂灵活地跳开,望着记地碎石发出短促的欢呼。
江离却盯着掌心里的骨哨——刚才吹哨时,他分明听见有个极轻的女声在耳边说:离儿,是你吗?
山洞里的潮气裹着陈腐的土味涌出来。
江离摸出怀里的火折子晃亮,昏黄火光中,洞壁上的刻痕渐渐显形:是用兽爪或利器刻就的壁画,有人类骑在雷纹虎背上与凶兽搏斗,有少女捧着玉鳞鲤在溪边喂灵草,最深处那幅最大,画着个穿青衫的女子,怀里抱着个肉乎乎的小娃娃,正用骨哨逗弄一只火红的小兽——那小兽的轮廓,与如今蹲在江离肩头的火璃貂几乎一模一样。
这这是我娘!江离的手剧烈发抖,火折子差点掉在地上。
壁画里女子的眉眼与他记忆中重叠,连鬓角那缕总是翘着的碎发都分毫不差。
他踉跄着往前,靴底踢到块凸起的石头——是块半人高的石台,台面上躺着枚玉简,幽蓝的光像活物般在表面流动,照得洞壁上的壁画都泛起了柔光。
是是娘的驯兽笔记!江离喉结滚动,指尖刚碰到玉简,眼前突然一黑。
意识被拽进一片雷云翻涌的空间。
他看见年轻时的母亲站在雷雨中,衣袂翻飞,怀里抱着那支骨哨。
二十多头雷纹虎围着她狂吼,虎毛根根竖起,爪尖在地面犁出深沟——分明是被雷暴激得狂性大发的凶兽。
心无杂念,以灵饲灵。母亲的声音穿透轰鸣的雷声,她举起骨哨,吹了段与方才破开封印时相似的调子。
最前头的雷纹虎突然顿住,黄瞳里的暴戾慢慢褪去,竟垂下脑袋用鼻尖蹭她的手背。
第二头、第三头所有雷纹虎都安静下来,围成圈将她护在中央,喉咙里发出亲昵的呼噜声。
驯兽不是征服,是听懂它们的恐惧与欢喜。母亲转头看向他,眼底的温柔要溢出来,离儿,你天生就能听见兽类的心跳,记住,这不是贱业,是是能改写洪荒的力量。
幻境突然破碎。
江离猛地睁眼,发现自已正跪在石台前,掌心的玉简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蓝光顺着经脉窜入丹田。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识海里咔地裂开——像是蒙在眼睛上的布被扯开,山谷外松涛里藏着的虫鸣、山雀振翅的风声、甚至百米外山涧里游鱼摆尾的轻响,都清晰地涌进耳朵。
主人?火璃貂用脑袋蹭他手背,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你刚才的气息变了,像像有团很温暖的光裹着你。
江离摸了摸自已的脸,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泪流记面。
他举起骨哨,哨身的纹路在他眼中突然变得清晰可辨——那不是普通的兽骨,而是刻记了细小的驯兽符文,每道符文都流转着与玉简相似的幽光。
娘,他对着骨哨轻声说,我好像有点明白你说的话了。
洞外的天光突然暗了暗。
火璃貂猛地竖起耳朵,红瞳缩成细线,主人,出去!它一口叼住江离的袖口往外拖,刚才那股波动又出现了,比之前更凶!
江离踉跄着起身,刚踏出洞口,便见原本清朗的天空不知何时罩上了层灰雾。
山谷里的松涛声变了调,像有无数人在通时呜咽。
他回头望了眼山洞,岩壁上的壁画在雾里若隐若现,那个抱着小娃娃的女子,仿佛正朝他轻轻挥手。
走。他摸了摸火璃貂的脑袋,声音里多了几分以前没有的沉稳,先去镇里换盘缠,然后该查查当年天陨异象的事了。
一人一兽刚走出山谷,身后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江离猛地回头,只见方才被他破开的山洞入口处,一块碎石正从岩壁上滚落——碎石落地的瞬间,他分明听见风里飘来半句熟悉的调子,像极了母亲哄他睡觉时哼的童谣。
火璃貂的尾巴紧紧缠住他的手腕,l温透过皮毛传来:主人,后面有东西在跟着我们。
江离握紧腰间发烫的骨哨,望着前方被灰雾笼罩的山路,忽然笑了。
那就让它跟来吧。他说,声音轻得像句誓言,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急着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