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双生劫终
暗河的腥气混着铁锈味涌入鼻腔,苏璃跌跌撞撞地在密道中奔逃。潮湿的石壁剐蹭着她的手臂,血诏碎片在怀中硌得生疼,母亲最后的遗言如厉鬼般在耳畔盘旋。身后传来暗卫靴底踏碎积水的声响,她摸到腰间短刃,却在摸到剑柄的瞬间想起沈宴染毒的手——那只手此刻或许正泡在雨水泥泞里,不知是生是死。密道尽头的机关被雨水侵蚀,苏璃拼尽全身力气推开暗门,扑面而来的竟是苏府后园的梅树。昔日春日繁花似锦的梅林,此刻只剩枯枝在风雨中摇曳。她顺着记忆摸到假山下的地窖,推门时腐朽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地窖里霉味刺鼻,角落的蛛网在穿堂风中簌簌抖动。
没想到你还能逃到这里。阴冷的女声从头顶传来。苏璃猛地抬头,只见苏婉披着湿漉漉的斗篷倒挂在梁柱上,苍白的脸几乎与墙面融为一l。她指尖缠着染血的锁链,锁链另一端勾着半块血诏,姐姐,你以为藏起来就能躲过皇后的天罗地网?
苏璃握紧怀中的玉佩,突然笑出声:苏婉,你真以为皇后会留你这条狗命?她连亲生骨肉都能利用,何况你这个棋子?话音未落,地窖突然剧烈震动,碎石从头顶簌簌落下。苏婉的瞳孔骤缩,锁链哗啦落地:你让了什么?
我不过是把剩下的半块血诏,托人送给了太子。苏璃举起手中的火折子,火苗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二十年前先帝暴毙,双生公主的秘密,还有皇后毒杀后宫的罪证,很快就会大白于天下。她想起沈宴最后推她时的眼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沈宴用命换来的时间,我不会浪费。
地窖上方传来重物倒塌的轰鸣,梅树连根拔起的断裂声混着人群的尖叫。苏婉发疯般扑向苏璃,却在即将触碰到她时被一道剑光拦住。太子身着玄甲,手持先帝遗剑踏碎地窖顶的石板,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御林军。
苏璃姑娘,多谢你送来的证据。太子将染血的诏书残片抛向苏婉,皇后已被拿下,她豢养的暗卫正在宫中被清剿。至于你他剑锋一转指向苏婉,私通逆党,谋害皇嗣,该当何罪?
苏婉突然仰头大笑,猩红的嘴角溢出黑血:太子殿下,你以为自已能独善其身?当年先帝之死,你母妃话音未落,一道毒镖破空而来,直取她咽喉。苏璃瞳孔骤缩,本能地扑过去将她推开。毒镖擦着苏璃的耳畔飞过,钉入石柱发出嗡的声响。
谁准你多管闲事!苏婉挣扎着爬起来,却被苏璃死死按住。御林军迅速包围了投掷暗器的黑衣人,竟是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女官。女官扯下面纱,眼中闪烁着疯狂:你们都得死!皇后说了,宁可玉碎她突然咬破口中的毒囊,七窍流血倒在地上。
混乱中,苏璃摸到苏婉后背的伤口,温热的血浸透了她的指尖。两人对视的瞬间,童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五岁那年高烧,她们挤在一张床上数星星;十二岁初入宫,苏婉偷偷把自已的糕点分给她。原来母亲一直都知道苏婉气若游丝,伸手抚上苏璃的脸,当年她把我们分开,是想让我们都活下去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整座地窖开始坍塌。太子一把抓住苏璃的手臂:快走!苏璃却转身抱住逐渐失去意识的苏婉,对着太子大喊:先救她!碎石如雨点般落下,她用身l护住苏婉,恍惚间看到沈宴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当苏璃再次醒来时,已是三日后。她躺在太医院的病床上,窗外阳光明媚,却照不进她冰凉的心。床边坐着面容憔悴的太子,手中捧着完整拼合的血诏:沈宴被救回来了,只是他顿了顿,毒性侵蚀太深,双腿恐怕
苏璃猛地坐起,扯动伤口却浑然不觉:他在哪里?苏婉呢?太子将血诏递给她,上面双生嫡女,择贤而立的字迹清晰可见:苏婉在静养,她醒后一直喊你的名字。至于沈宴他指向窗外的长廊,自已去看吧。
长廊尽头,沈宴倚着拐杖眺望远方。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却掩不住他苍白的脸色和空荡荡的裤管。苏璃的脚步声惊动了他,他转身时嘴角带着温柔的笑:你醒了。苏璃冲过去抱住他,泪水打湿了他胸前的绷带:对不起,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沈宴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沙哑,当年不该听信皇后的谗言,更不该让你独自面对危险。他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与苏璃的合二为一,这是我从火场里捡回来的,或许是天意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婉由宫女搀扶着走来。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眼中却褪去了疯狂:姐姐,太子说要公布我们的身份,立你为苏璃按住她的嘴,将玉佩分成两半,一半塞进她手中:不必了。这皇宫是座牢笼,我们逃出去,带着母亲的遗愿,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沈宴笑着拄起拐杖:算我一个?三人相视而笑,阳光穿过回廊的雕花窗棂,在青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更鼓声响,新的一天正在这座经历过血雨腥风的皇宫里悄然开始,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