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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5

    傅斯年细心的替林薇掖好被角,温声叮嘱护士按时给她换药。

    斯年…林薇拉住他的衣袖,眼眶微红,你就别怪绵绵了,她只是太爱你了。

    傅斯年微皱眉头,轻轻拍了她的手,我知道,只是我不能这么放任她。这段时间就让她自己在医院里好好反省吧。

    医院病房里,林薇和傅斯年坐在餐桌边。

    林薇夹起了一块鱼肉放到傅斯年碗里。

    他盯着那块鱼肉,突然想起每次阮绵绵给他夹鱼肉时,都会细心的剔掉所有的鱼刺。

    怎么了林薇歪着头问道。

    傅斯年放下筷子,摇了摇头。

    他没有告诉林薇,这几天一直在医院里,一直都没吃好。

    他此刻只是突然想起了阮绵绵每次为他煮的汤了。

    午饭结束后,傅斯年把林薇哄睡后,转身离开。

    他走到阮绵绵的病房。

    却看到病房里空荡荡的,床单平整的好像从未有人住过。

    傅斯年一把抓住门外的护士。

    这里住的病人呢

    病人你是说阮小姐吗

    护士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你是谁

    我是绵绵的老公。

    老公护士一脸的不相信。

    患者住院这么久,我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你

    傅斯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要拿出手机证明自己是阮绵绵的老公,可是打开手机突然想到,自己和阮绵绵没有一张合照。

    软绵绵呢!傅斯年厉声道。

    护士被吓了一跳,才弱弱的说道。

    告诉你也没什么,患者前天就转院了。

    在花园落水后,伤口感染,情况不太好…

    转院

    落水

    傅斯年瞳孔皱缩。

    怎么可能

    明明那天林薇说绵绵把她推倒之后就跑了。

    怎么可能落水呢

    傅斯年内心一阵惊慌,有一种莫名的恐慌感席卷而来。

    他冲进监控室,着急的让人调出监控。

    监控室里,画面清晰的显示:轮椅上的阮绵绵被林薇一把推入湖里,而林薇则假装跌倒。

    自己竟然还贴心的扶起林薇,任凭绵绵在湖水里拼命的挣扎!

    不可能!傅斯年手指发抖,薇薇不会的…

    这时,助理递过来一份调查报告:傅总,火灾现场的监控也被人动了手脚,经查实,这一切都是林小姐自导自演的。

    还有…

    傅斯年猛地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还有什么!

    当年,老宅失火,救您出来的其实是阮小姐…

    傅斯年踉跄着后退一步,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的画面:

    阮绵绵不止一次的向他辩解的画面。

    阮绵绵送进手术室时,后背狰狞的伤疤。

    …

    傅斯年猛地冲出们,却在走廊上撞上林薇。

    斯年林薇笑的一脸甜美,我特意来找你…

    啪!

    一记耳光狠狠地甩在林薇的脸上,她踉跄着撞在墙上,嘴角渗出了血丝。

    林薇!傅斯年一把掐住林薇的手腕,力道大的能听见骨骼错位的声音。

    火灾是你自导自演的,绵绵落水也是你故意谋杀的,就连当年的救命之恩!也是你冒名顶替的。

    傅斯年一把把林薇拖到窗户前,把林薇举在半空中。

    你真是好样的!

    林薇脸色煞白,你听我解释…

    解释傅斯年低笑一声,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你就在精神病院里好好解释吧。

    来人!把她送去精神病院,让人好好照顾照顾她。

    两个保镖立刻上前架住林薇。

    不!斯年…我错了!林薇疯狂挣扎着,昂贵的裙子在地上磨得破烂。

    我只是太爱你了。

    傅斯年慢条斯理的整理袖口。

    放心,你的爱意我会让医生加倍还给你的。

    他俯身在林薇耳边轻语,比如…每天电击十二个小时

    林薇的尖叫声渐渐远去。

    傅斯年转身妄想窗外,暴雨中,整座称是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突然想起阮绵绵总爱在雨天里煮姜茶,而他每次都会嫌弃的推开:难喝

    心口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傅斯年跪倒在地。

    绵绵,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喝姜茶…

    傅斯年嘶哑的嗓子喃喃道。

    6

    傅斯年突然站起身来,眼里闪过一丝偏执的光。

    绵绵这么爱我,她不会主动离开我的。

    查!他猛地抬头,眼中布满了血丝。把全市的医院都翻过来,也要找到她。

    傅斯年从医院跌跌撞撞的回到家里。

    推开门,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绵绵常用的茉莉花香。

    傅斯年的手轻轻抚过客厅的窗帘,那也是绵绵亲手选的。

    淡雅的米色,上面还绣着细小的花纹,嵌着米粒大小的珍珠。

    太素了!傅斯年还记的当时的自己,头也不抬的评价道。

    现在,这窗帘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光,就像绵绵看他的眼神,永远那么温柔和包容。

    傅斯年踉跄着走进厨房,灶台上还放着绵绵常用的砂锅。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绵绵系着围裙,正小心翼翼的为他熬汤。

    他伸出手来,轻声唤道,绵绵

    却只抓住了一团空气。

    耳边似乎还在响着,绵绵一边搅动汤勺,一边轻声哼着的歌。

    可是绵绵却已不再了。

    他的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他还记得当初的自己是多么口是心非,每次都喝着汤,却抱怨道难喝。

    眼泪顺着脸庞,重重的砸在灶台上。

    傅斯年颤抖着这打开冰箱,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他爱喝的矿泉水,摆在前面的矿泉水都细心的拧松了瓶盖,只因为绵绵不想自己劳累工作后还要费力拧瓶盖。

    绵绵…傅斯年哽咽着跪倒在地上,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主卧的梳妆台上,还放着绵绵的化妆品。

    傅斯年拿起那瓶已经见底的京沪也,想起自己有天深夜回来,看见绵绵正对着镜子小心翼翼的涂抹后背的伤疤,溅到他进来后,慌张的拉好衣服。

    可他当时说了什么

    丑死了!别让我看见。

    心脏突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傅斯年痛苦的蜷缩在床边。

    他想起绵绵每次被他伤害后,总是默默的擦干眼泪,第二天又对他露出笑容的样子。

    绵绵!

    等你回来,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傅斯年红着眼睛喃喃自语道,我们会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我会每天早点回家陪你,每天好好对你,再也不做辜负你的事情了…

    他会每天都陪着绵绵吃早餐,也会记得绵绵的所有喜好,会把绵绵宠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傅斯年接起电话,声音里有着一丝急切。是绵绵吗

    傅先生,您好。我是阮绵绵女士的代理律师。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静而专业的男声。

    关于您和阮女士的离婚协议的事情,需要和您确认。

    傅斯年的手指猛地攥紧手机,指节泛白:你说什么

    离婚协议已经寄到贵公司了,请您尽快签署。律师的声音毫无波澜。

    不可能!傅斯年猛地站起来,声音陡然拔高,绵绵不可能和我离婚的!她在哪她现在在哪家医院!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淡淡道:阮女士的隐私不便透露。她只委托我转告您,请您签字,祝您和林女士新婚快乐,你们从此两不相欠了。

    我要见她!傅斯年的声音几乎嘶哑,她不可能离开我的,她明明那么爱我…

    电话骤然挂断,冰冷的忙音在空档的房间里回荡。

    傅斯年站在原地,手机无力的从掌心滑落。

    他抱着自己的脑袋,不敢相信这一切。

    不!

    不可能!

    傅斯年抱着头疯狂的吼出声。

    7

    冰冷的湖水不断涌进自己的鼻腔,我听着岸边傅斯年温柔的声音,最终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事一片陌生的纯白天花板。

    刺眼的无影灯晃得我视线模糊。

    耳边传来陌生的英语交谈声,穿着蓝色防护服的医护人员在病床周围忙碌着。

    她醒了!一个金发医生惊喜的喊道,随即用英文对着门外喊道:傅先生,她醒了。

    沉重的隔离门被打开,一个穿着全套防护服的高大男人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

    透过透明的防护面罩,我认出了那张中国人面孔。

    是傅沉舟。

    我想开口说话,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疼。

    别着急!傅沉舟的嗓音低沉温和,带着医用手套的手轻轻抚过我的额头。

    你在湖水里泡的太久了,全身伤口严重感染,我只能把你带到美国最好的医院,顺便给你做了皮肤再生治疗。

    我艰难的转动眼球,看到自己全身都包裹着特殊的生物敷料,手臂上也插满了各种管子。

    我…我拼劲全身力气,终于挤出一个又一个的气音,离…婚…

    傅沉舟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他俯下身,在我耳边轻声道,你放心,我会帮你离婚的,等你好了,你就会是一个自由的人了。

    我露出微微的笑意,终于放心的放任自己陷入黑暗中了。

    在美国顶级医疗中心的普通病房里,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洁白的床单上。

    我虚弱的靠在床头,看着傅沉舟疲惫的面容。

    他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这些日子他一直都日夜的守护在我身边,已经好久没有去休息了。

    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我轻声的说,不用这样照顾我。

    傅沉舟正在削苹果的手顿了顿,修长的手指捏着水果刀。

    他抬眼看我,深邃的眼眸里装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现在没有什么比照顾你更重要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抿了抿唇,有些不知所措。记忆里,我和这位小叔交集不多。他常年在国外,偶尔家族聚会的时候才会见面。

    如果你是为了报答我奶奶当年救你爷爷的恩情…我催下眼眸,就不必这样了,奶奶说过,当年救你爷爷本就不图回报。

    如果不是我爱上了傅斯年,我也不会…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

    傅沉舟突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无奈。

    他放下苹果,缓缓的站起来,走到窗前。

    修长的背影立在窗边。

    你以为我是为了报你奶奶的恩情他转身,目光灼灼的看向我。

    当年,那场火海里,从你把我救出来的那一刻,我的眼里除了你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可你的眼里却只有傅斯年,如果不是这样,我又怎么会出国发展呢

    傅沉舟走近病床,轻轻握住我的手。

    现在,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阳光在病房里流淌。

    傅沉舟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我心底的波澜。

    我下意识的别过脸,避开他炽热的目光。

    手指无意识的揪紧了被角。

    对不起…我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现在的我,只想一个人好好的生活。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不仅伤了他,也划开了我自己尚未愈合的伤口。

    我太累了,累到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相信爱情,再去接受另一个人的靠近。

    傅沉舟沉默了片刻。

    我听见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蹲在我的病床前,视线和我齐平。

    没关系,他的声音低柔,我可以等。

    我抬眼看向他,发现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那笑容里没有半分勉强,只有令人心安的坚定。

    绵绵,我不急着要你的答复。他伸手,轻轻的把我被角展平,只要你允许我站在你伸手,让你每一次的转身,第一时间看到的人是我,就够了。

    窗外的鸟鸣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阳光洒在傅沉舟的身上,泛起点点金光。

    这一刻,我忽然意识到,原来被一个人珍而重之的爱着,是这样的感觉。

    好!我听见自己说。

    8

    我站在落地窗前,指尖轻轻摩挲着手臂上新生的皮肤。半年的治疗让那些狰狞的疤痕褪去,新生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珍珠的光泽,娇嫩得能看见底下淡青色的血管。

    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皮肤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转身,看到傅斯年站在病房门口,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跑了一路。

    他瘦了很多,曾经剪裁精良的西装如今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领带歪斜,衬衫领口泛黄。

    那双总是盛满傲慢的眼睛布满血丝,眼下青黑一片,像是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绵绵…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我平静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扑通一声,傅斯年直直的跪在我面前。

    膝盖重重的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闷响。

    跟我回家吧…

    他仰起脸,泪水顺着下巴滴落。

    绵绵,回来吧,我知道错了…

    我轻轻的衣角从他手里抽出。

    我们已经离婚了。我轻声的说道,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娶林薇了。

    不!傅斯年突然激动起来,脖颈上青筋暴起。

    那个贱人!

    我已经知道了那个贱人的真面目,当年救我的人也不是她,而是你!绵绵。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点开一段视频。

    屏幕上的林薇穿着精神病院的衣服,全身绑满了束缚带,曾经精心打理的卷发如今枯黄如草,脸颊凹陷,眼神涣散的对着墙壁自言自语。

    我已经让她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傅斯年的声音带着病态般的狠厉。

    我轻笑一声,把手机推过去。

    所以,我抬眼看着傅斯年,谁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爱谁

    傅斯年愣住了,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那你的爱可真廉价。我转身望向窗外。这种廉价的爱,我也不需要。

    不!不是这样的…傅斯年慌乱的抱住我的腿,泪水浸湿了我的裤脚。

    我是真的爱你…我只是被蒙蔽了…

    他的额头抵在我的膝盖上,滚烫的泪水透过布料灼烧着我的皮肤。

    病房门被再次推开,傅沉舟带着两个保镖走了进来。

    带走他!他冷冷的吩咐道。

    保镖立刻架起傅斯年。

    他的西装在拉扯中皱的更厉害。

    绵绵!再给我一次机会!傅斯年挣扎着,声音撕心裂肺,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的皮鞋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指甲在门框上留下几道白痕。

    傅沉舟走到我的身边,温热的手掌轻轻搭在我肩上。

    绵绵现在是我的未婚妻,傅沉舟淡淡说道。请你自重!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彻底击垮了傅斯年。

    他的挣扎突然停止了,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颓然的垂下头。

    被拖出去的时候,他回头看了我最后一眼,那双曾经让我沉溺的眼睛里,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之后的日子里,我总能在窗户边看到楼下跪着的傅斯年。

    无论是烈日还是暴雨,傅斯年都固执的跪在那里,像一座忏悔的雕塑。

    有时,深夜醒来,我拉开窗帘,还能看见他跪在那里,月光将他影子拉的很长,孤零零的投在地上。

    要见他吗傅沉舟递给我一杯温水。

    我摇摇头,拉上窗帘。

    窗外传来傅斯年嘶哑的哭声,那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最终消散在夜风里。

    就像我对他的爱,也早已在沉溺在那片湖底了。

    9

    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田在阳光下泛着紫色的波浪,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我牵着五岁女儿的销售,漫步在路上。

    他蹦蹦跳跳的指着远处的风车,奶声奶气的问:妈妈,那是大风车吗

    是啊!宝贝。我笑着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

    身后传来几个中国游客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傅氏集团那个傅斯年,被董事会赶出公司后跳楼自杀了。

    真的假的那么年轻有为…

    据说是为情所困,前妻改嫁给他小叔了…

    我的脚步微微一顿,但很快又继续向前。

    远处,傅沉舟举着两个冰淇淋向我们走来。

    阳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边,那双向来锐利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温柔。

    爸爸!女儿欢呼着挣脱我的手,像一只快乐的小鸟扑进他的华丽。

    傅沉舟弯腰将她抱起,递给我一个香草味的冰淇淋。

    尝尝,是你喜欢的口味。

    冰淇淋的甜香在舌尖划开,我望着眼前笑闹的父女俩,突然觉得那些前程往事,早已烟消云散了。

    傅沉舟腾出一只手,轻轻擦去我嘴角的冰淇淋渍:怎么了

    没什么。我挽住他的手臂,只是觉得很幸福。

    夕阳下,我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远处,薰衣草花瓣随风飘起,飞向天空。

    就像那些逝去的过往,终将消散在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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