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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黎初晴,你现在走,就别再回来。

    订婚宴上,水晶灯璀璨,香槟塔流光溢彩。

    她提着百万高定的婚纱裙摆,头也不回地冲向医院——为了那通救命电话。

    却没看见身后,许墨深平静地摘下戒指,眼底的光一寸寸熄灭。

    三个月后,医院病房里。

    男闺蜜醉醺醺地炫耀:我就擦破点皮,她为你连婚都不订了!

    黎初晴浑身发抖地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

    您拨打的用户已加入国家机密项目,无法接通。

    **后来,军事基地的铁丝网外。**

    她裹着军用毛毯数了47天星星,终于换来他5分钟的见面。

    许墨深军装笔挺,眼神比戈壁滩的夜还冷:说完了那就滚。

    直到爆炸声响彻基地的那天——

    他推开同事冲向泄露的冷却剂,而她扑向他挡下爆炸冲击波。

    鲜血染红沙地时,许墨深终于崩溃嘶吼:黎初晴!你敢死试试看!

    第一章完美订婚

    水晶吊灯将宴会厅照得如同白昼,香槟塔折射出璀璨的光芒。黎初晴站在化妆间的全身镜前,手指不自觉地抚过身上那件价值连城的定制礼服。裙摆上手工缝制的碎钻随着她的动作闪烁,像是撒了一片星河。

    黎小姐,许先生已经在等您了。酒店经理恭敬地敲门提醒。

    黎初晴深吸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今天是她和许墨深订婚的日子,全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场了。黎氏集团的独女与科技新贵许墨深的联姻,堪称商界盛事。

    我马上来。

    她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精心打造的妆容,盘起的发髻露出优美的颈部线条,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完美,无可挑剔。

    宴会厅的大门缓缓打开,数百道目光齐刷刷投向她。黎初晴的视线却只锁定在红毯尽头那个挺拔的身影上。许墨深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那双总是让她想起深邃星空的眼睛此刻只盛着她一人。

    她缓步向前,耳边是此起彼伏的赞叹声和快门声。父亲黎志明站在许墨深身旁,脸上是难得的满意笑容。这场联姻对黎氏集团意义重大——许墨深创办的深蓝科技虽然成立仅五年,却已经在人工智能领域独占鳌头,市值远超许多老牌企业。

    你今天美得让人窒息。许墨深牵起她的手,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让她耳根发烫。

    司仪开始主持仪式,黎初晴却有些心不在焉。她注意到前排空着的座位——那是她最好的朋友程昱的位置。明明答应一定会准时到场,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接下来,请准新郎许墨深先生致辞。

    许墨深松开她的手,走向话筒。宴会厅安静下来。

    七年前,在

    A

    大的新生开学典礼上,我第一次见到初晴。许墨深的声音低沉有力,当时她作为新生代表发言,阳光透过礼堂的玻璃窗照在她身上,我就知道,我完了。

    宾客中传来善意的笑声。黎初晴微微脸红,她记得那天——她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发言结束后差点在台阶上绊倒,是一双温暖的手及时扶住了她。等她回过神来,那人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后来我才知道,扶我的人是许墨深黎初晴惊讶地小声问道。

    许墨深仿佛听见了她的疑问,微笑着点头:是我。那时候我只是个穷学生,不敢高攀黎氏集团的千金。但我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要堂堂正正地站在你面前。

    他继续讲述着那些黎初晴不知道的往事——他如何默默记下她喜欢的每一本书,在她忘带伞的雨天恰好路过,如何熬夜帮她整理考试重点却假装只是顺便。

    今天,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许墨深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水光,黎初晴,我爱你。从过去到现在,直到生命尽头。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用余生继续守护你吗

    黎初晴眼眶湿润,在众人的掌声中点头。她正要走向许墨深,手提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本想忽略,但铃声执着地响个不停。

    抱歉。她尴尬地对宾客笑笑,掏出手机——屏幕上程昱两个字不断闪烁。

    许墨深的表情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微笑:没关系,你先接。

    黎初晴走到一旁接听,电话那头传来程昱急促的呼吸和嘈杂的背景音:初晴...我出车祸了...在人民医院...好疼...你能来吗

    什么严不严重我马上到!黎初晴脸色骤变,挂断电话后匆忙对许墨深说:程昱出车祸了,我得去医院!

    许墨深拉住她的手腕:订婚仪式还没结束,我让司机先去看看情况好吗

    不行!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需要我!黎初晴甩开他的手,声音因为焦急而提高了几分,你根本不懂我们的感情!

    宴会厅一片哗然。黎初晴顾不得众人的目光,拎起裙摆就往出口跑去。身后传来许墨深压抑的声音:黎初晴,如果你现在离开,就不要再回来。

    她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程昱的命比你所谓的仪式重要多了!

    大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留下一室震惊的宾客和站在红毯中央、手中还握着订婚戒指的许墨深。

    第二章七年守护

    宴会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许墨深站在红毯中央,手中的戒指盒还开着,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几百双眼睛盯着他,窃窃私语声像无数细小的针,扎在他的皮肤上。他能感觉到黎志明愤怒的目光,自己父母担忧的视线,还有那些商业伙伴们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表情。

    各位,非常抱歉。许墨深听见自己的声音,平稳得不像话,突发了一些紧急情况。宴席已经准备好,请大家移步用餐区。

    他机械地合上戒指盒,放进口袋。那枚他精心挑选了三个月的戒指,此刻像块烧红的炭,灼烧着他的大腿。

    司仪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许墨深对他点点头:继续流程吧,把交换戒指的环节去掉就行。

    许先生,这...

    按我说的做。许墨深的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

    他走向黎志明,九十度鞠躬:黎叔叔,对不起。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黎志明脸色铁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知道今天来了多少媒体吗

    许墨深直起身,转向自己的父母。母亲眼眶泛红,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必说。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许墨深像台精密运转的机器。他挨桌敬酒,对每一位宾客微笑,解释突发情况,感谢他们的到来。没人敢当面议论什么,但那些躲闪的目光和刻意的安慰比直接嘲笑更令人难堪。

    初晴她...有点任性,但心地是好的。一位与黎家相熟的夫人试图安慰他。

    许墨深举杯示意,嘴角挂着完美的微笑:当然,我理解。

    理解什么理解他的未婚妻在订婚仪式上当众抛下他,去找另一个男人理解七年的感情比不过一个电话

    宴会终于接近尾声。许墨深送走最后一批客人,肩膀终于垮了下来。助理小林快步走来:许总,车已经准备好了。媒体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他们会...谨慎报道。

    谢谢。许墨深松了松领带,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还有,国防科技处的张处长刚才来电话,说有事想跟您谈。我说您今天不方便,他坚持要您回电。

    许墨深皱眉:现在

    他说是紧急项目,国家级的。

    许墨深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酒店顶层套房是专门为今晚准备的。许墨深刷卡进门,没有开灯,径直走到落地窗前。城市灯火通明,车流如织,一切都那么正常,只有他的世界天翻地覆。

    口袋里的戒指盒硌得他生疼。他掏出来,打开,铂金戒圈上的钻石依然璀璨。这枚戒指的内侧刻着两人的名字缩写和今天的日期——2023

    年

    5

    月

    20

    日。

    多讽刺。

    许墨深将戒指盒扔在茶几上,脱掉西装外套,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酒劲开始上涌,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他拿出手机,屏幕干干净净——没有未接来电,没有短信,黎初晴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窗外开始下雨,雨滴打在玻璃上,像一道道泪痕。

    许墨深闭上眼睛,记忆不受控制地回溯到七年前的那个雨天。

    ——

    大学图书馆门口,年轻的黎初晴望着瓢泼大雨发愁。她没带伞,下午还有重要的专业课。

    用我的吧。

    一把黑伞递到她面前。黎初晴抬头,看见一个高个子男生,眉眼深邃,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

    那你怎么办她犹豫道。

    我住校内的宿舍,跑两步就到了。男生笑了笑,你是经管院的黎初晴吧我们上周在新生代表会议上见过。

    你是...

    计算机系的许墨深。他没有伸手,因为两手都抱着书,你的发言很精彩。

    雨越下越大。黎初晴最终接过伞:谢谢,我明天还你。

    不急。许墨深已经退到屋檐边缘,我经常在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自习。

    第二天,黎初晴不仅还了伞,还带了一杯热奶茶。她发现许墨深说的经常是谦虚——那个位置根本就是他的固定座位,书架上的专业书和笔记本都整齐地码放在那里。

    你每天都学习到这么晚吗黎初晴好奇地翻看他桌上的书,全是她看不懂的代码和算法。

    习惯了。许墨深接过奶茶,耳尖微微发红,谢谢。

    应该我谢你才对。黎初晴在他对面坐下,对了,下周的微观经济学期中考试,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许墨深眨眨眼:我是计算机系的。

    啊!对不起!黎初晴捂住嘴,我搞混了,还以为你是我们系的。

    没关系。许墨深笑了,不过如果你需要经济学笔记,我倒是认识你们系的一个学长。

    一周后,黎初晴在考场门口收到一个匿名信封,里面是完整的经济学重点整理,字迹工整,重点突出。她考了全系第一。

    ——

    手机铃声将许墨深拉回现实。是陌生号码。

    喂

    许总,我是国防科技处的张振国。中气十足的男声,打扰了,但事情紧急。

    许墨深揉了揉太阳穴:张处长,有什么事明天谈可以吗

    恐怕不行。张振国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天穹项目获批了,首长点名要你负责核心算法。这是国家机密,必须当面谈。

    许墨深沉默了片刻:什么时间

    明天上午八点,我派车接你。项目周期预计两年,期间需要全封闭研发,地点在西北基地。

    两年。全封闭。西北。

    许墨深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戒指盒上。钻石在黑暗中依然闪烁。

    好。他说。

    挂断电话,许墨深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桌面照片刺痛了他的眼睛——那是他和黎初晴在深蓝科技上市那天的合影。她穿着淡蓝色连衣裙,踮起脚亲吻他的脸颊,而他笑得像个得到全世界的孩子。

    许墨深打开邮箱,开始写辞职信。作为

    CEO,他需要安排好公司未来两年的运营。然后是一封给黎志明的信,解释今晚的情况,并表示愿意承担所有违约责任。

    最后一封,写给黎初晴。

    他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只留下两行字:

    初晴,祝你幸福。

    ——许墨深

    点击发送后,许墨深关掉电脑,走到窗前。雨已经停了,夜空如洗。七年的感情,就这样画上句号。

    他想起大三那年,黎初晴高烧住院,他翘了期末考试,在医院守了三天三夜。当她醒来第一眼看到他时,那个笑容让他觉得一切都值得。

    他想起毕业典礼上,他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台下黎初晴骄傲的眼神。那天晚上,在校园的樱花树下,他第一次吻她,她的嘴唇像花瓣一样柔软。

    他想起创业最艰难的时候,黎初晴偷偷用自己的零花钱给他交办公室租金。他发现后,她红着脸说:我只是投资未来而已。

    所有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又退去,最终只剩下酒店套房里的寂静,和一枚无人认领的戒指。

    许墨深拿起手机,拨通了小林的电话:明天早上七点,来酒店接我。带上我的护照和那套深蓝色西装。

    许总,您要出差

    嗯。许墨深顿了顿,很长一段时间。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仿佛在嘲笑人类短暂的爱恨痴缠。许墨深关上窗帘,将所有的光与回忆都隔绝在外。

    第三章选择与决裂

    黎初晴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她几乎是跑进急诊大厅的,礼服裙摆上沾了雨水,头发也因为匆忙而散落了几缕。

    程昱!程昱在哪里她抓住一个护士的手臂,声音发抖,车祸送来的,二十多岁的男性!

    护士皱眉看了一眼她华丽的装扮:三楼

    312

    病房。不过女士,您需要冷静——

    黎初晴已经冲向电梯。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脑海中全是程昱电话里虚弱的声音。七年友情,程昱对她而言就像家人一样重要。如果他有任何不测...

    电梯门一开,黎初晴就冲了出去。312

    病房门半掩着,她直接推门而入:程昱!你怎么样——

    声音戛然而止。

    病床上,程昱正倚在床头玩手机,左手拿着一只苹果,右手拇指在屏幕上灵活滑动。听到动静,他抬起头,脸上绽放出笑容:初晴!你真的来了!

    黎初晴站在原地,呼吸急促。程昱额头上贴着一小块纱布,左手臂上有几处擦伤,除此之外,完好无损。

    你...你不是说车祸很严重吗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

    程昱放下手机,做出一个夸张的痛苦表情:是挺严重的!那辆电动车突然冲出来,我的车都刮花了。你看我这里,还有这里,都擦伤了。他指着自己几乎看不见的伤口,医生说我可能有轻微脑震荡,需要观察。

    黎初晴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裙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在订婚仪式上当众抛下许墨深,穿着礼服冒雨打车,像个疯子一样冲进医院...而程昱只是在玩手机游戏

    所以...只是擦伤她的声音开始发抖。

    程昱似乎终于察觉到她的异常,坐直了身子:初晴,你怎么了我真的很害怕,所以才给你打电话。你知道的,我父母都在国外,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黎初晴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父亲。她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爸,我——

    立刻给我滚回来!黎志明的怒吼通过话筒传来,震得她耳膜生疼,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全城的媒体都在报道黎氏千金在订婚宴上为别的男人逃跑!

    黎初晴的脸色刷地变白:爸,程昱出车祸了,我只是——

    我不管什么理由!许墨深已经离场了,留下我一个人应付所有宾客和记者!立刻回来收拾你的烂摊子!

    电话挂断了。黎初晴站在原地,感到一阵眩晕。她看向程昱,后者脸上闪过一丝她读不懂的表情。

    是...许墨深程昱轻声问,他生气了

    黎初晴突然觉得眼前的程昱无比陌生。七年的友谊,程昱比任何人都清楚今天对她意味着什么。他明明可以叫护工,可以叫其他朋友,甚至可以叫出租车...但他选择了在她人生最重要的时刻,用一个谎言把她叫走。

    你故意的。她低声说,不是疑问句。

    程昱的表情僵住了:初晴,你在说什么我真的吓坏了...

    轻微擦伤和脑震荡观察需要我抛下订婚仪式赶来黎初晴的声音越来越尖锐,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我在所有人面前丢下许墨深!

    程昱下床想拉她的手:那个许墨深有什么好不过是个暴发户程序员!他配不上你!

    黎初晴猛地后退一步:所以这就是你的目的

    我只是不想看你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程昱提高了声音,初晴,我们认识七年了,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你真的爱他吗还是只是为了满足你父亲的商业联姻

    黎初晴感到一阵恶寒爬上脊背。程昱的话像一面扭曲的镜子,照出她从未正视过的疑虑。但此刻,她只想离开这里。

    我需要找许墨深解释。她转身要走。

    程昱拦住她:等等!你就这样走了我——

    让开。黎初晴冷冷地说,我们完了。

    走出医院时,雨已经停了,但黎初晴的礼服和头发都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她颤抖着手指拨通许墨深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她挂断,又打了一次。同样的提示音。第三次,直接转入语音信箱。

    微信。消息发出去,旁边立刻出现一个红色感叹号——她被拉黑了。

    微博,抖音,甚至支付宝...所有能想到的社交平台,许墨深都切断了与她的联系。黎初晴站在街头,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不是普通的生气,这是彻底的决裂。

    一辆黑色奔驰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父亲铁青的脸:上车。

    回家的路上,黎志明一言不发。直到进入别墅书房,他才爆发:你知道许墨深刚刚发来什么吗解除婚约的正式通知!还有违约赔偿条款!媒体已经炸锅了!

    黎初晴跌坐在沙发上:爸,这是个误会,程昱他——

    我不管那个程昱怎么样!黎志明一掌拍在红木桌上,黎氏和深蓝科技的合作关系到集团未来五年的战略布局!你以为这只是你们两个小孩子过家家吗

    黎初晴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愤怒。她咬住嘴唇:我会和许墨深解释清楚...

    晚了。黎志明冷笑,你知道他接下来要去哪吗西北。国家机密项目,至少两年全封闭研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宁愿躲到戈壁滩去也不想见你!

    黎初晴感到一阵刺痛,仿佛有人在她胸口插了一把刀。许墨深要走去那么远的地方两年

    不可能...她喃喃道,他不可能就这样走...

    事实就是如此。黎志明的声音突然疲惫下来,初晴,你二十四岁了,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这次,爸爸也帮不了你。

    黎初晴回到自己房间,机械地脱下湿透的礼服。镜中的她妆容晕染,头发凌乱,像个狼狈的落汤鸡。她再次尝试联系许墨深,依然无果。

    最后,她拨通了小林——许墨深助理的电话。

    黎小姐...小林的声音充满为难,许总交代了,不接任何关于您的电话。

    就告诉我一件事,黎初晴紧紧握住手机,他真的要去西北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是的。明天一早的飞机。

    具体去哪里我要见他。

    不可能的,黎小姐。小林叹气,那是保密单位,连家属都不能探视。许总...他签了保密协议。

    黎初晴挂断电话,走到窗前。夜色如墨,她想起许墨深在订婚宴上说的话:如果你现在离开,就不要再回来。

    原来他不是在威胁,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许墨深站在国防科技处的会议室里,面前摊开着一份厚厚的合同。

    许博士,天穹项目是国家重点工程。张振国严肃地说,一旦签字,未来两年你将与外界完全隔离。没有私人通讯,没有探访,一切都要按照军事化管理。

    许墨深的目光落在合同的保密条款上:我明白。

    你的家人...他们同意吗

    我没有直系亲属需要照顾。许墨深平静地说,钢笔在纸上划出流畅的线条,公司事务我已经安排好了。

    张振国点点头:明天早上六点,会有专车接你去机场。到了基地会有人给你详细介绍项目细节。他顿了顿,许博士,我必须再确认一次——这是自愿的。

    许墨深抬起头,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再自愿不过了,张处长。

    签完最后一个名字,许墨深走出国防科技处大楼。夜风拂过他的脸,带着初夏特有的潮湿。他掏出手机,最后一次翻看相册里黎初晴的照片——她笑着的,生气的,睡着的,各种各样的黎初晴。

    然后,他选择了全部删除。

    手机相册空了,就像他此刻的胸腔。许墨深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小林的电话:明天早上五点来接我。还有,把公寓里的私人物品都处理掉。

    许总...您确定要这样做吗

    非常确定。许墨深看着远处的霓虹,就当过去的许墨深,已经死了。

    第四章真相一角

    酒杯碰撞的声音在嘈杂的酒吧里几乎听不见。黎初晴机械地举起香槟,抿了一口,气泡在舌尖炸开,带着微苦的甜味。

    初晴,生日快乐!闺蜜苏媛搂住她的肩膀,别闷闷不乐的嘛,三个月了,该走出来了。

    黎初晴挤出一个微笑。三个月零七天,自从订婚宴那天起,每一天都像被拉长的橡皮筋,缓慢而煎熬。她的手机屏保还是和许墨深的合照,虽然她知道他的手机里早已删除了所有关于她的记忆。

    我去下洗手间。她放下酒杯,穿过拥挤的人群。

    从洗手间出来,黎初晴在走廊拐角处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程昱。自从医院那天后,她再没和他说过话,但今晚苏媛不知情地邀请了他。

    ...那傻女人还真信了...程昱的声音带着醉意,我不过擦破点皮...她就抛下订婚宴跑来找我...

    黎初晴的脚步骤然停住,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程少,你这招够狠啊。一个陌生男声笑道,不过那许墨深也不是吃素的,直接解除婚约走人了。

    哼,他算什么。程昱的声音充满轻蔑,我认识初晴七年了,七年!她每次恋爱都是我陪她度过难关。那个许墨深不过是个暴发户,凭什么...凭什么娶她

    所以你故意在她订婚那天...

    我只是让她看清谁更重要!程昱提高声音,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我,不是吗

    黎初晴感到一阵眩晕,胃里翻江倒海。三个月来的自责、痛苦、辗转反侧,原来都建立在一个精心设计的谎言上。程昱根本没有出严重车祸,他只是在测试她,像摆弄玩具一样操纵她的感情。

    她大步走过去,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初晴程昱转过头,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容,却在看到她表情的瞬间僵住了。

    黎初晴抬手,狠狠甩了他一耳光。啪的一声脆响,程昱的脸偏向一边,酒也醒了大半。

    你...你听到了他捂着脸,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全部。黎初晴的声音冷得像冰,七年友谊,程昱。七年。你就这样对我

    周围的人识趣地散开。程昱抓住她的手腕:初晴,你听我解释,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太爱我了黎初晴甩开他的手,不,你只是自私。你不想我幸福,因为你从来没把我当真正的朋友,我只是你满足控制欲的玩具!

    程昱的脸色变得惨白:不是这样的...我确实爱...

    闭嘴。黎初晴后退一步,从今以后,我们恩断义绝。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会让全城都知道程家大少爷做了什么好事。

    她转身离开,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走廊似乎变得无限长,耳边嗡嗡作响。直到冲出酒吧,冷风扑面而来,黎初晴才大口喘息起来,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

    苏媛追了出来:初晴!怎么了程昱对你做了什么

    黎初晴把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苏媛震惊地捂住嘴:天啊...他怎么能...那许墨深知道真相吗

    不知道。黎初晴苦笑,他把我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去了西北某个保密基地。

    你可以找他公司的人传话啊!

    试过了。黎初晴摇摇头,深蓝科技的人说许墨深明确下令不接受任何关于我的信息。国防项目有保密协议,连他父母都不知道具体位置。

    苏媛握住她的手:那你打算怎么办

    黎初晴望向远处闪烁的霓虹,突然意识到这三个月来她一直在自怨自艾,却从未真正为挽回许墨深做过什么努力。程昱的欺骗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自己的问题——她总是把程昱的需求放在许墨深前面,从未真正把许墨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我要找到他。黎初晴轻声说,声音却异常坚定,无论他在哪里,我都要当面道歉,告诉他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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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国防保密项目...

    我爸爸。黎初晴突然想起来,他和军方有合作,也许知道些什么。

    回到家已是深夜。黎初晴轻手轻脚地穿过客厅,却看见父亲书房的灯还亮着。她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

    进来。

    黎志明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着一堆文件。三个月来,父女俩的关系因为订婚宴风波跌至冰点,几乎没怎么交谈。

    爸,这么晚还没睡

    黎志明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有事

    黎初晴深吸一口气:我想知道许墨深在西北的具体位置。

    不可能。黎志明斩钉截铁地说,那是国家机密。

    爸!黎初晴走到书桌前,我今天发现程昱那天根本没出严重车祸,他是故意骗我离开订婚宴的!许墨深误会了,我必须解释清楚!

    黎志明的表情微微松动,但很快恢复严肃:就算如此,许墨深现在参与的是国家重点工程,安保级别极高。别说你,连我都接触不到。

    一定有什么办法...黎初晴的声音带上哭腔,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但我不能就这样放弃...

    黎志明沉默良久,突然拉开抽屉,取出一张名片:张振国,国防科技处的处长。他负责天穹项目的人员调度。明天他正好要来参加我的午宴。

    黎初晴接过名片,手指微微发抖:谢谢爸...

    别高兴太早。黎志明冷冷地说,张振国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就算是我,他也不会透露机密信息。

    但总得试试。黎初晴握紧名片,爸...对不起,让你丢脸了。

    黎志明叹了口气:初晴,你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从没真正为谁付出过什么。这次...如果你真的在乎许墨深,就证明给我看。

    回到房间,黎初晴辗转难眠。她打开抽屉,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许墨深送给她的二十四岁生日礼物。当时因为订婚宴风波,她连拆开的勇气都没有。

    盒子里是一本手工相册。扉页上写着:给我生命中最美的风景——初晴。

    相册里全是她的照片,从大学到现在,有些甚至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拍的。每张照片旁边都有许墨深手写的小字:

    初晴在图书馆睡着的样子,偷拍的,希望她不要生气。

    初晴第一次给我做饭,虽然煎蛋焦了,但我觉得是全世界最好吃的煎蛋。

    初晴毕业典礼,她笑得真好看。今天我决定创业,想给她最好的生活。

    最后一页是空白的,只写着一行字:留给我们的婚礼照片。

    黎初晴的眼泪砸在相册上,晕开了墨迹。她终于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不是一个完美的未婚夫,而是一个用整个青春默默爱着她的人。

    第二天中午,黎初晴精心打扮后等在餐厅包厢。当张振国在黎志明陪同下走进来时,她立刻站起身。

    张叔叔好。

    张振国五十出头,身材挺拔,眼神锐利如鹰。他微微点头:黎小姐。

    寒暄过后,黎初晴直奔主题:张叔叔,我想知道许墨深在西北的具体位置。我有重要的事情必须当面告诉他。

    张振国放下筷子:黎小姐,许墨深同志现在参与的是国家重点项目,有严格的保密规定。我不能透露任何信息。

    就告诉我基地在哪个城市也行!黎初晴恳求道,我可以自己去打听...

    不行。张振国斩钉截铁,黎小姐,恕我直言,许墨深同志加入项目时特别强调过,不希望被打扰,尤其是...他顿了顿,与你有关的任何事。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黎初晴心里。但她没有退缩:张叔叔,我昨天才知道,订婚宴那天我离开是因为被最好的朋友欺骗了。许墨深误会了,我必须解释清楚。

    即便如此,张振国摇摇头,规定就是规定。我不能因为你个人的感情问题就违反保密条例。

    午餐在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临走时,张振国似乎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基地的邮政编码。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如果你真有心...也许能找到办法。

    黎初晴如获至宝,紧紧攥住纸条:谢谢张叔叔!

    张振国叹了口气:黎小姐,许墨深同志是难得一见的天才。这三个月,他几乎不眠不休地工作,像是要把自己累死。作为领导,我很担心他的状态。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黎初晴一眼,有时候,最好的爱不是纠缠,而是放手。

    回到家,黎初晴立刻打开电脑,搜索那个邮政编码。结果显示是西北某省一个偏远小镇,方圆几百公里都是戈壁滩。

    青泉镇...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然后开始查询航班信息。

    苏媛打来电话:怎么样有消息吗

    嗯。黎初晴一边浏览网页一边回答,我要去西北。

    你疯了那里荒无人烟!而且就算你到了那个镇子,军事基地也不可能让你进去啊!

    总得试试。黎初晴坚定地说,苏媛,你知道吗昨晚我翻看了许墨深送我的生日礼物,是一本相册,记录了我们七年的点点滴滴。他记得每一个细节,而我...我甚至记不清他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你真的变了,初晴。

    不是变了。黎初晴关上电脑,只是终于长大了。

    她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行李。戈壁滩昼夜温差大,她需要带厚衣服。还有防晒霜、保湿品、常用药品...一件件物品被放入行李箱,就像她一点一点拾起的决心。

    窗外,夕阳西下,将整个城市染成金色。而在几千公里外的西北戈壁,许墨深正走出实验室,望着同一轮落日。

    三个月的高强度工作让他瘦了一圈,眼下是浓重的阴影。但他设计的核心算法已经初步成型,比预期快了整整一个月。

    许博士,又加班同事走过来,食堂快关门了。

    许墨深点点头:这就去。

    他机械地咀嚼着饭菜,味同嚼蜡。基地的生活规律而单调,正好适合他——工作、吃饭、睡觉,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回忆、去痛苦。

    回到宿舍,许墨深打开电脑,检查明天的实验方案。屏幕上突然弹出一条公司邮件,标题里有黎氏集团四个字。他下意识要点开,却在最后一刻停住,直接将邮件拖进了垃圾箱。

    然后他关掉电脑,走到窗前。戈壁的夜空繁星密布,美得令人心碎。许墨深点上今晚的第三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似乎又看见了黎初晴的脸——她笑着朝他跑来,长发在风中飞扬。但下一秒,画面变成了她拎着裙摆决绝离去的背影。

    许墨深掐灭烟头,重新打开电脑。工作,只有工作能让他忘记这一切。

    第五章艰难追寻

    青泉镇的阳光比黎初晴想象中更加毒辣。她站在简陋的汽车站前,用手遮在额前,眯眼打量着这个边陲小镇。低矮的土黄色建筑,尘土飞扬的街道,远处隐约可见的戈壁滩——与繁华都市相比,这里像是另一个世界。

    姑娘,住店吗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走过来,带着浓重的口音。

    黎初晴点点头:要干净一点的。

    咱家戈壁人家最干净!妇女热情地接过她的行李箱,你是来旅游的

    来找人。黎初晴跟着妇女走向一辆破旧的面包车。

    车开过镇中心时,黎初晴注意到一家小超市、几家餐馆和一个邮局。整个镇子不过十几分钟就能逛完。远处,几座低矮的山丘后,隐约能看到一些建筑和天线。

    那边是军事基地吗她装作随意地问道。

    妇女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姑娘,不该问的别问。那里不让外人靠近。

    面包车在一栋二层小楼前停下。旅馆比黎初晴预期的要整洁,房间虽然简陋但有独立卫生间。她放下行李,立刻拿出手机——没有信号。

    镇上只有邮局附近有信号。妇女解释道,还有,晚上九点后全镇断电。

    黎初晴谢过她,简单洗漱后立刻出门。按照妇女指的方向,她找到了邮局。手机终于有了两格信号,她立刻给苏媛发了定位。

    我到青泉镇了。这里比想象的还要偏远。许墨深所在的基地就在几公里外,但当地人似乎讳莫如深。

    发完消息,她走向邮局工作人员:您好,我想打听一下附近的军事基地...

    工作人员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姑娘,你不是第一个来找人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那里的人与世隔绝,家属都见不到,更别说外人了。

    黎初晴不甘心: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带个信进去或者...

    老人摇摇头:除非你有国防部的通行证。他顿了顿,不过每周三下午,基地的家属会来镇上采购。你可以试试运气。

    周三。还有四天。黎初晴买了张当地地图和几瓶水,决定先去基地外围看看。

    步行半小时后,一道铁丝网出现在视野中。远处是灰白色的建筑群和几个雷达似的设备。黎初晴刚靠近铁丝网,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士兵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女士,请止步。这里是军事禁区。

    黎初晴的心跳加速:我...我想找许墨深。他在里面工作。

    士兵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没有通行证不得入内。请立即离开。

    能不能帮我传个话就说黎初晴来找他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解释...

    女士,士兵的语气强硬起来,如果你不自行离开,我将不得不采取强制措施。

    黎初晴后退几步,却不甘心就此放弃。她沿着铁丝网走了几百米,发现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哨兵。基地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戒备森严。

    回到旅馆,黎初晴制定了计划:先等到周三,接触基地家属,再想办法。

    四天的等待漫长而煎熬。小镇生活单调,旅馆没有网络,她只能反复翻看手机里许墨深的照片,和那本他送的相册。每晚九点断电后,她就点着蜡烛写日记,记录自己的心情和对许墨深的思念。

    周三下午,黎初晴早早等在超市门口。两点左右,几个穿着朴素的妇女陆续到来。她们说话带着天南地北的口音,但彼此很熟络的样子。

    黎初晴深吸一口气,走向一个看起来最和善的中年妇女:阿姨您好,我想打听一下...

    妇女警惕地看着她:你是

    我叫黎初晴,来找许墨深。他在基地工作。

    几个妇女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冷冷地说:又是来找男人的。今年第三个了。

    我和她们不一样!黎初晴急忙解释,许墨深和我本来要结婚的,但因为误会...

    每个都这么说。妇女打断她,姑娘,回去吧。基地有规定,工作人员不准与外界接触。我家老李三年没回过家了,我每个月也只能见他两小时,还得隔着玻璃。

    黎初晴的眼眶红了:求求你们,帮帮我。我大老远从海城来,就为了见他一面...

    也许是她的眼泪起了作用,那个和善的妇女叹了口气:许博士啊...他来了以后几乎不出实验室。听我家那口子说,他工作起来不要命,领导都担心他身体垮掉。

    黎初晴的心揪了起来:他...他过得好吗

    好什么好。另一个妇女插嘴,瘦得跟竹竿似的,整天板着脸。上个月还因为低血糖晕倒在实验室。

    黎初晴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她颤抖着手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能不能...帮我把这个带给他就说是黎初晴写的...

    妇女们犹豫了一会儿,最终那个和善的接过信封:我试试,但不保证他能收到。基地有审查制度。

    谢谢!谢谢您!黎初晴连连鞠躬,我住在戈壁人家旅馆,有任何消息请告诉我!

    信里,她写下了程昱欺骗的真相,和自己的悔恨。但没有提及这三个月来她是如何度过的——如何被媒体嘲讽,被社交圈排斥,如何每晚梦见许墨深转身离去的背影。

    等待回音的日子比之前更加煎熬。黎初晴每天去邮局等消息,却始终没有音讯。一周后,她再次遇到那些家属妇女。

    那个...她怯生生地上前询问。

    和善的妇女摇摇头:信被退回来了。许博士说...他不接受任何外界信件。

    黎初晴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他...原话是怎么说的

    妇女面露难色:他说...如果是黎初晴的信,直接退回。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插进黎初晴心里。但她没有放弃:还有其他办法吗

    除非你认识基地高层领导...

    黎初晴突然想起什么:基地的人需要看病吗镇上有没有合作的医院

    有个小诊所,但大病都去市里。妇女看了她一眼,你想装病没用的,他们有军医。

    接下来的日子,黎初晴改变了策略。她开始在镇上做义工,帮老人提东西,教孩子们认字,甚至去诊所帮忙打扫卫生。戈壁滩的气候干燥,她的皮肤很快变得粗糙,手上也起了茧子,但她不在乎。

    三个月过去,黎初晴几乎成了镇子的一份子。连最初警惕她的基地家属们也开始接受这个从大城市来的痴情姑娘。她们偶尔会告诉她一些许墨深的近况——他设计的系统通过了初步测试;他得了表彰;他又一次因为加班晕倒...

    一个寒冷的傍晚,黎初晴正在诊所帮忙整理药品,那个和善的妇女匆匆跑来:初晴!张处长来基地视察,听说你的事后,同意安排你们见面!

    黎初晴手中的药瓶掉在地上:真...真的吗

    明天下午两点,基地接待室。只有五分钟。

    那一晚,黎初晴彻夜未眠。她试遍了带来的所有衣服,最后选了一条简单的淡蓝色连衣裙——许墨深曾说过喜欢她穿蓝色。她练习了无数遍要说的话,却总觉得不够。

    第二天,在严格的安检后,黎初晴被带进一间简陋的接待室。墙上挂着国旗和军队标语,一张金属桌,两把椅子。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门开了。

    许墨深穿着朴素的军便服,比上次见面瘦了许多,眼下有明显的阴影。他的表情在看到黎初晴的瞬间微微动摇,但很快恢复成冰冷的平静。

    墨深...黎初晴站起身,声音发抖。

    许墨深没有坐下,也没有靠近她:你有五分钟。

    这种疏离的语气让黎初晴的心沉到谷底。她深吸一口气:首先,我要道歉。订婚宴那天,我不该那样离开。但我后来发现程昱根本没有出严重车祸,他骗了我,他——

    我知道。许墨深打断她。

    黎初晴瞪大眼睛:你...知道

    小林查过了。许墨深的声音没有起伏,医院记录显示他只是轻微擦伤。

    那你为什么...黎初晴的声音哽咽了,为什么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许墨深终于看向她,眼神冷得让她发抖:因为不重要。你选择了他,就像你一直做的那样。

    不是这样的!我当时以为他生命垂危!如果是你,你也会——

    我不会。许墨深再次打断她,在我们最重要的日子里,我会把你看得比其他任何人都重要。

    这句话像重锤击中黎初晴。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时间到了。许墨深转身要走。

    黎初晴冲上去抓住他的手臂:等等!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许墨深轻轻但坚定地挣脱她的手:黎初晴,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工作。请你回去吧。

    我不会放弃的。黎初晴擦去眼泪,我会一直等,等到你愿意见我为止。

    许墨深没有回头:随你。

    门关上的声音在黎初晴耳中如同雷鸣。她瘫坐在椅子上,泪水模糊了视线。五分钟,她准备了三个月,却只换来更深的绝望。

    回到旅馆,黎初晴趴在床上痛哭。但第二天太阳升起时,她依然出现在了基地大门外。

    哨兵皱眉看着她:女士,请离开。

    我不会进去。黎初晴在距离大门一百米外的空地上支起帐篷,但我也不会走。

    哨兵试图驱赶她,但黎初晴只是退到更远的地方,依然能看见基地的位置。她买了足够的水和干粮,决定长期驻扎。

    第一天,烈日暴晒,她中暑呕吐。

    第二天,沙尘暴来袭,帐篷几乎被吹走。

    第三天,夜间温度骤降,她冻得瑟瑟发抖。

    ...

    一周后,基地的家属们看不下去了,给她送来厚毯子和防晒用品。她们劝她放弃,但黎初晴只是摇头:我会等到他愿意见我。

    她开始写一本新的日记,记录每天对许墨深的思念和悔恨。有时候,她会对着基地的方向大声朗读,希望风能把她的声音带进去。

    许墨深,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七年三个月零十二天。我记得你第一次送我伞的那个雨天...

    许墨深,我学会了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等你出来做给你吃...

    许墨深,对不起,我以前总是记不住你的生日,现在我连你第一次吻我的日期都记得清清楚楚...

    而许墨深,站在实验室的窗前,望着远处那个小小的帐篷。同事告诉他,黎初晴还在那里,日复一日。

    许博士,同事小心翼翼地说,要不要让警卫强制驱离她

    许墨深沉默了很久:...不用。戈壁滩晚上很冷,给她送条毯子去。别说是我让的。

    同事惊讶地看着他,但什么也没问。

    那天晚上,黎初晴收到了一条匿名送来的军用毛毯。她把脸埋进粗糙的布料里,闻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是许墨深的味道。他还在关心她!这个发现让她泪流满面,却也给了她坚持下去的勇气。

    帐篷里的烛光在戈壁的夜色中微弱但坚定,就像黎初晴心中的希望。而远处基地的瞭望塔上,一个身影久久伫立,凝视着那一点光芒。

    第六章危机转折

    戈壁滩的夜风呼啸着刮过帐篷。黎初晴裹紧军用毛毯,就着充电台灯的微光在日记本上写道:

    第

    47

    天。今天沙尘很大,帐篷里全是沙子。王嫂(基地家属)给我送来了口罩,说你的项目到了关键阶段,已经三天没出实验室了。许墨深,记得按时吃饭,你胃不好...

    笔尖突然顿住。远处传来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寂静的夜空。黎初晴冲出帐篷,只见基地方向亮起旋转的红光,隐约有人声喧哗。

    她的心脏骤然缩紧。抓起外套就向基地大门跑去,却被哨兵拦住:女士,请退后!基地发生紧急事故,禁止靠近!

    发生什么事了许墨深呢黎初晴的声音在发抖。

    无可奉告!哨兵神色严峻,请立即回到安全区域!

    黎初晴被强行带离。她站在警戒线外,望着基地内闪烁的灯光和奔跑的人影,浑身冰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刀割般漫长。凌晨三点,几辆救护车呼啸着驶出基地大门。

    伤员送哪个医院黎初晴抓住一个路过的后勤人员。

    市立医院。对方匆忙回答,冷却剂泄露,好几个人受伤...

    黎初晴立刻拦了辆过路车赶往市区。两百公里的路程,她不断拨打基地电话询问情况,却始终得不到确切消息。到达医院时天已微亮,急诊室外挤满了穿着军装的人。

    许墨深在哪儿她抓住一个护士。

    护士翻看记录:重伤昏迷的那个在

    ICU...

    黎初晴腿一软,扶住墙壁才没倒下。透过

    ICU

    的玻璃窗,她看见许墨深浑身插满管子,脸色惨白如纸,只有监护仪的曲线证明他还活着。

    医生,他情况怎么样

    主治医师摘下口罩,神色疲惫:三级化学灼伤,肺部吸入有毒气体,最严重的是头部撞击伤。现在还在危险期。

    怎么会...这么严重

    听现场人员说,冷却剂管道破裂时,他推开了一个年轻研究员,自己却滑倒撞到设备。医生叹了口气,他求生意志很弱,这不利于恢复。

    黎初晴的眼泪夺眶而出:我能进去看他吗

    按规定只有直系亲属...

    我是他未婚妻!黎初晴脱口而出,我们本来要结婚的!

    或许是她的绝望打动了医生,或许是基地领导的特批,黎初晴终于穿上无菌服走进

    ICU。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各种仪器的滴答声令人心慌。她轻轻握住许墨深没受伤的右手,那曾经温暖有力的手此刻冰凉无力。

    墨深...她哽咽着,我在这里,别怕...

    许墨深毫无反应。黎初晴用棉签蘸水,小心润湿他干裂的嘴唇。她开始说话,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他:记得大二那年我食物中毒吗你逃课送我去医院,结果被记过...其实那家餐厅是程昱选的,我一直没告诉你...

    她絮絮叨叨说着往事,从初遇到误会,从甜蜜到分离。护士来换药时忍不住说:多说点,昏迷病人有时能听见。

    第三天,许墨深出现高烧。黎初晴整夜用酒精棉擦拭他的身体降温。当擦到他胸口时,她发现一道陈旧的疤痕。

    这是...她问换班的护士。

    哦,许博士的旧伤。护士压低声音,听说是当年创业时,实验室起火他抢救数据被灼伤的。这人啊,总是不要命...

    黎初晴的眼泪滴在许墨深胸口。她从来不知道这道疤的存在。许墨深总是把伤痕藏起来,只给她看阳光的一面。

    一周后,许墨深脱离危险期,转入普通病房,但仍昏迷不醒。基地派了警卫,但默许黎初晴留下陪护。她日夜守在床边,困了就趴着睡会儿,醒来就继续说话。

    黎小姐,你该休息了。医生劝道,他脑部有淤血,可能...不愿醒来。

    这句话击垮了黎初晴最后的坚强。她跪在病床前,握着许墨深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求求你...别放弃...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她哭得浑身颤抖,没注意到许墨深的手指轻微动了一下。

    第二天,护士送来一个金属箱子:这是许博士的私人物品,基地让转交给你。

    箱子没有上锁。黎初晴打开,里面是几件换洗衣物,一本专业书籍,还有一个不起眼的铁盒。她犹豫片刻,打开了铁盒。

    呼吸骤然停止。

    铁盒里整整齐齐码放着各种小物件:

    -一根用旧的黑色发绳(标签:2018.4.12

    初晴打网球掉的)

    -半张电影票根(标签:2019.7.7

    第一次约会她看哭了)

    -糖纸折成的千纸鹤(标签:2020.3.1

    她生病时送药的谢礼)

    -贝壳碎片(标签:2021.8.15

    三亚海滩她踩到的)

    ...

    最底下压着一枚订婚戒指。黎初晴颤抖着拿起戒指,在内圈看到一行小字:L&H2023.5.20Forever

    H

    是他名字深的缩写。他早就刻好了永恒。

    黎初晴抱着铁盒泣不成声。她终于明白,许墨深的爱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七年如一日收集她生命中的碎片,珍藏成自己的星辰大海。

    深夜,许墨深开始发高烧,意识模糊地呓语。黎初晴用冷毛巾敷他的额头,突然听到他含糊地呼唤:晴晴...别走...

    我不走!黎初晴紧紧握住他的手,我在这里!

    许墨深在昏迷中皱眉,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危险...快跑...

    黎初晴的心都要碎了。即使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他担心的还是她的安危。她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这次换我保护你,墨深。醒来看看我好不好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病床上。黎初晴没有看见,一滴眼泪从许墨深紧闭的眼角滑落,没入枕间。

    第二天清晨,护士查房时惊呼:黎小姐!快看!

    黎初晴猛地抬头——许墨深的眼皮在颤动!她扑到床边,屏住呼吸。漫长的几秒钟后,那双她思念了无数个日夜的眼睛,缓缓睁开。

    茫然的目光扫过天花板,最后落在黎初晴脸上。许墨深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医生!他醒了!黎初晴激动地按铃,眼泪止不住地流,墨深,是我,初晴...

    许墨深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然后缓缓闭上,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但这一次,他的手没有松开黎初晴的手。

    医生检查后露出欣慰的笑容:奇迹啊!脑部淤血开始吸收了。不过...他转向黎初晴,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养。

    黎初晴点头如捣蒜:我会注意的!

    接下来的日子,许墨深时醒时睡。清醒时,他看着黎初晴忙前忙后,眼神复杂,却始终沉默。黎初晴也不强求他说话,只是细心照料,换药喂饭,擦身按摩。

    一天下午,黎初晴去打开水,回来时看见许墨深正试图伸手够床头柜上的水杯。她急忙放下水壶:我来!

    许墨深缩回手,目光落在她因熬夜而深陷的眼窝上:你...没必要这样。

    这是他醒来后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黎初晴的手抖了一下,温水洒出几滴:我自愿的。

    回去吧。许墨深转过头看向窗外,基地会派人照顾我。

    我不走。黎初晴固执地把水杯递到他唇边,喝水。

    许墨深沉默地喝了水。黎初晴替他擦嘴角时,他忽然问:那个铁盒...你看了

    嗯。黎初晴的声音哽咽,对不起...现在才懂。

    许墨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但黎初晴注意到,他放在被子外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她刚为他修剪过的指甲。

    夜里,黎初晴在陪护椅上浅眠。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给她盖毯子。她睁开眼,看见许墨深正艰难地探身,将病号服外套盖在她身上。

    墨深

    许墨深迅速收回手躺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黎初晴看见了,月光下他泛红的耳尖。

    她悄悄握住他放在床边的手。这一次,他没有挣脱。

    第七章真心考验

    医院的窗帘被风吹起一角,阳光斜斜地照在病床上。许墨深靠在床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铁盒边缘。医生说他恢复得不错,再过一周就能出院回基地。这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可他却感到一丝说不清的烦躁。

    门被轻轻推开,黎初晴端着早餐盘走进来。三个月来的陪护生活让她瘦了一圈,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但她的笑容依然明亮:今天有你喜欢的小米粥,我特意让食堂阿姨多熬了一会儿。

    许墨深接过碗,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两人同时一颤。他低头喝粥,避开她的目光:你不用每天这样。

    我喜欢照顾你。黎初晴自然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翻开一本笔记,今天医生说要增加康复训练,上午我陪你去走廊走两圈好吗

    许墨深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她手中的笔记本:那是什么

    黎初晴下意识合上本子,耳根微红:没什么...就是些记录。

    许墨深伸手:给我看看。

    黎初晴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过去。翻开第一页,许墨深愣住了。这不是普通的笔记本,而是一本详实的悔过日记。

    5

    月

    20

    日。今天是我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我伤害了最爱我的人...

    6

    月

    15

    日。终于知道程昱骗了我。七年友情,原来只是他的控制欲...

    7

    月

    2

    日。爸爸说许墨深去了西北。地图显示那里荒无人烟,他该多孤单...

    8

    月

    10

    日。青泉镇比想象中还艰苦。但只要能离他近一点...

    9

    月

    5

    日。今天在基地外站了

    12

    小时,哨兵说我疯了。也许我是疯了,疯了一样想见他一面...

    10

    月

    12

    日。他昏迷第七天。医生说他不愿醒来。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翻到后面,内容变成了密密麻麻的科研笔记,全是关于人工智能和算法的基础知识,有些地方还用红笔标注着许墨深论文中提到过、这是他擅长的领域。

    你...学这些干什么许墨深的声音有些哑。

    黎初晴绞着手指:我想...了解你的世界。这半年我读完了你所有的论文和采访,虽然大部分看不懂...

    许墨深合上笔记本,胸口发紧。他想起铁盒里那些小物件,想起自己曾经如何珍藏与她有关的每一个碎片。现在,她也在做同样的事。

    没必要。他把笔记本还给她,项目结束后我会回海城,你...也该回到你的生活。

    黎初晴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慢慢接过笔记本,指尖微微发抖:我明白了。

    接下来的几天,黎初晴依然细心照料许墨深,但话变少了。她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把病房里为他准备的书籍和生活用品一一归位。

    许墨深站在窗前,看着她在病房里忙碌的背影,喉咙像堵着什么。他想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道歉质问还是告诉她,每当她靠近,他都能闻到那缕熟悉的栀子花香,让他想起大学校园里她笑着向他跑来的样子

    明天我就能出院了。最终,他只是这样说道。

    黎初晴叠衣服的手顿了一下:嗯,基地派车来接你。她抬起头,努力微笑,我订了后天的车票回海城。

    许墨深的心突然漏跳一拍:...是吗。

    这段时间打扰你了。黎初晴的声音很轻,你说得对,我们都该回到各自的生活。

    她走到许墨深面前,伸手整理他的衣领。这个动作如此自然,仿佛做过千百遍。许墨深僵在原地,能清晰地数出她的睫毛。

    许墨深,黎初晴直视他的眼睛,这半年,我努力弥补自己的过错。现在,我尊重你的选择。她收回手,退后一步,祝你项目顺利。

    许墨深想说点什么,但黎初晴已经转身去收拾行李。阳光照在她的背影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轮廓。他突然想起昏迷时,那个不断呼唤他回来的声音,那么执着,那么温暖。

    第二天清晨,许墨深换好军便服,等待基地的车。黎初晴不在病房,护士说她一早就出去了。他坐在床边,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一个信封上。

    信封上写着许墨深亲启,是黎初晴的笔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拆开了。里面是一张车票——明天上午十点,青泉镇到海城的单程票。还有一张便签:

    我走了,不打扰你的工作。这张票是当初来时的凭证,现在物归原主。谢谢你曾经爱过我。

    ——初晴

    许墨深攥紧车票,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钝痛。他以为自己早已筑起坚不可摧的墙,却没想到黎初晴用半年的坚持,一砖一瓦地拆除了它。

    许博士,车到了。护士在门口提醒。

    许墨深收起信封,拎起行李。走到医院门口时,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黎初晴没有出现。也许这样最好,他想。有些裂痕,终究无法修补。

    回到基地后,许墨深立刻投入工作。同事们热烈欢迎他的回归,项目组汇报了这半年的进展。会议室里,他专注地听着技术汇报,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空荡荡的病房,和那张单程车票。

    许博士,这是最终测试方案。年轻的研究员递上一份文件,按照计划,三天后进行全系统联调。

    许墨深点点头:好,我今晚看完。

    夜深人静,实验室只剩下许墨深一人。他揉了揉太阳穴,打开电脑准备加班。桌面弹出一条新闻推送:《黎氏集团千金低调回京,疑似新恋情》。

    他的手指悬在鼠标上,迟迟没有点击。最终,他关闭了网页,打开测试方案。但那些专业术语突然变得陌生,眼前不断浮现黎初晴在病床前为他擦汗的样子,她在戈壁滩帐篷里写日记的样子,她笑着说我等你的样子...

    该死。许墨深摔下笔,仰头靠在椅背上。他以为自己足够坚强,足够冷漠,但那张车票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锁起来的所有情感。

    他拉开抽屉,拿出那个铁盒。里面的小物件在灯光下泛着温柔的光泽。七年来的点点滴滴,他从未真正放下。就像黎初晴说的,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但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第二天清晨,同事发现许墨深在实验室睡了一夜,桌上摊开的测试方案上满是修改意见,角落里还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那是黎初晴的签名方式。

    许博士,您没事吧同事小心翼翼地问。

    许墨深摇摇头:准备最终测试吧。按修改后的方案进行。

    接下来三天,许墨深几乎不眠不休地工作,仿佛要用忙碌麻痹自己。测试前一天晚上,张振国来到基地视察。

    许博士,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张振国关切地问。

    没问题。许墨深简短回答。

    张振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个黎小姐...回去了

    许墨深的手指微微收紧:嗯。

    可惜了。张振国叹气,那姑娘在戈壁滩等了你

    47

    天,又守了你三个月。我当兵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执着的人。

    许墨深没有回应,但手中的笔差点被捏断。

    明天测试结束后,项目就进入收尾阶段了。张振国拍拍他的肩膀,你也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

    送走张振国,许墨深独自走到基地的瞭望塔上。戈壁滩的夜空繁星密布,美得令人心碎。远处,青泉镇的灯火依稀可见。黎初晴现在应该已经回到海城了,回到她光鲜亮丽的生活中。也许很快,她就会忘记这段戈壁滩上的插曲,忘记那个叫许墨深的人。

    这个念头让他胸口发闷。许墨深掏出钱包,取出那张车票。明天上午十点,她本应乘坐这班车离开。而现在,她可能已经在千里之外。

    许博士!同事的声音从塔下传来,控制系统出了点问题,需要您来看看!

    许墨深收起车票,快步走下瞭望塔。工作至少能让他暂时忘记那些纷乱的思绪。

    测试当天,整个基地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许墨深站在主控室,盯着大屏幕上的数据流。所有前期测试都很顺利,只等最后的全系统联调。

    准备开始最终测试。他下达指令。

    就在这时,警报声突然响起。安全主管冲进主控室:许博士!外围哨兵报告有可疑人员接近!可能是商业间谍!

    许墨深皱眉:加强警戒,继续测试。

    五分钟后,警报升级。监控画面显示,几辆无牌越野车正强行突破外围防线。

    是冲着项目来的!张振国脸色骤变,启动应急预案!许博士,你带核心数据从地下通道撤离!

    不行!许墨深断然拒绝,测试进行到关键时刻,现在中断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这是命令!张振国厉声道,天穹关系国家安全,绝不能落入敌手!

    许墨深咬牙:再给我十分钟!系统就能完成自检!

    突然,一声巨响震动了整个基地。监控画面显示,东侧围墙被炸开一个缺口,数名蒙面武装分子冲了进来。

    他们进来了!安全主管大喊,全体人员立即撤离!

    许墨深飞快地在键盘上输入最后几行代码:启动系统自保护程序!快!

    又一爆炸声传来,这次更近。主控室的灯光闪烁几下,熄灭了。应急灯亮起,投下诡异的红光。

    许博士!必须走了!张振国拽住他的手臂。

    许墨深甩开他:再等三十秒!系统正在加密数据!

    二十五秒后,电脑屏幕显示加密完成。许墨深迅速拔出密钥卡,砸碎在桌角。

    走!

    他们刚冲出主控室,走廊尽头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枪声。许墨深跟着张振国拐进一条备用通道,却听见身后追兵越来越近。

    分开走!张振国推了他一把,你去地下车库,我去引开他们!

    许墨深犹豫了一瞬,点头转身。他刚跑出几步,就听见身后一声闷响和张振国的痛呼。回头一看,张振国倒在地上,腿部中弹,三个武装分子正逼近他。

    没有多想,许墨深折返回来,抄起墙边的灭火器砸向最近的一个敌人。对方吃痛倒地,但另外两人立刻调转枪口。

    许墨深!跑啊!张振国大喊。

    许墨深站在原地没动,眼睁睁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侧面走廊冲出来,狠狠撞开了持枪者。

    初晴!许墨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黎初晴穿着基地后勤人员的制服,手里拿着一根铁棍。她挡在许墨深面前,声音坚定:快带张处长走!

    你怎么在这里!许墨深又惊又怒。

    我没走...黎初晴紧盯着敌人,我换了工作证留在基地做保洁...小心!

    一个武装分子突然开枪。黎初晴推开许墨深,自己却被子弹擦过手臂。她闷哼一声,但没有退缩,反而举起铁棍冲了上去。

    许墨深想拉住她,却见另一个敌人从侧面举起了枪。时间仿佛慢了下来,他能清晰地看见枪口冒出的火光,听见子弹破空的声音。

    不——!

    第八章生死抉择

    枪声在耳边炸开的那一刻,黎初晴感到一阵剧痛从左臂蔓延开来。温热的液体顺着胳膊流下,但她顾不上查看伤口,因为另一个武装分子已经重新举起了枪。

    趴下!许墨深猛地扑过来,将她按倒在地。

    子弹擦着他们的头顶飞过,打在金属墙面上迸出火花。黎初晴闻到许墨深身上熟悉的气息,混合着硝烟和汗水,如此真实又虚幻。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而现在,他就在眼前,用身体护着她。

    你怎么这么傻!许墨深在她耳边怒吼,声音里是压不住的颤抖,不是让你回海城吗!

    黎初晴想解释,但走廊尽头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许墨深迅速拉起她,拽着受伤的张振国躲进旁边的配电室。

    狭小的空间里,三人屏住呼吸。黎初晴撕下制服袖子,熟练地给张振国包扎腿伤。许墨深盯着她染血的左臂,眼神阴沉。

    只是擦伤。黎初晴小声说,扯出个勉强的笑容,我在基地这半个月,连急救都学会了。

    许墨深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你一直没走

    我换了身份在后勤部工作。黎初晴低头包扎,本来今天想偷偷看你最后一眼就走...然后听到警报...

    外面传来爆炸声和喊叫声,配电室的灯光闪烁几下,彻底熄灭了。黑暗中,黎初晴感觉许墨深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温暖而有力。

    听我说,许墨深的声音低沉急促,他们目标是主控室的数据核心。现在基地通讯中断,我们必须去西侧岗哨求援。

    你们走。张振国咬牙道,我拖住他们。

    不行!许墨深和黎初晴同时反对。

    黎初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这是我在后勤部拿到的备用通道钥匙,可以通向西区。

    许墨深接过卡片,在微弱的光线下仔细查看:走通风管道。初晴,你能行吗

    能。黎初晴毫不犹豫地回答。

    许墨深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迅速制定计划:他先出去探路,确认安全后接应他们。黎初晴留在配电室保护张振国。

    十分钟。许墨深临行前捏了捏黎初晴的手,如果我没回来,你们就按原计划撤离。

    黎初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许墨深的身影消失在通风口,留下她和张振国在黑暗中等待。

    黎小姐,张振国虚弱地说,你不该冒险。

    我欠他的。黎初晴轻声回答,耳朵紧贴门板监听外面的动静。

    不,张振国摇头,许博士这半年...他从未真正放下你。每次有人提起你的名字,他的笔就会停住。

    黎初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枪械上膛的声音。她立刻示意张振国保持安静,自己抄起一根铁管守在门后。

    脚步声在配电室门前停住了。黎初晴屏住呼吸,握紧铁管的手渗出冷汗。门把手缓缓转动——

    是我。许墨深的声音。

    黎初晴长舒一口气,迅速开门。许墨深闪身进来,身上沾满灰尘,但看起来没有受伤。

    通道安全,但敌人已经控制了主走廊。他快速说道,我们需要从维修井下去,穿过地下管道。

    张振国尝试站起来,却因腿伤踉跄了一下。许墨深二话不说蹲下身:上来。

    三人艰难地穿过狭窄的维修通道。黎初晴走在最后,左臂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她咬牙坚持。许墨深不时回头看她,眼中是掩不住的担忧。

    前面右转就是西区出口。许墨深低声指示,初晴,你先出去求援。

    一起走!黎初晴固执地说。

    许墨深刚要回答,一阵剧烈的爆炸突然从头顶传来。整个通道剧烈震动,碎石和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

    他们在炸主控室!张振国惊呼,数据!

    已经加密了。许墨深冷静地说,但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但爆炸会引发连锁反应,我们必须立刻——

    话音未落,又一声更近的爆炸震耳欲聋。这次冲击波直接掀翻了他们所在的通道,墙壁出现巨大裂缝,刺眼的火光从缝隙中透进来。

    跑!许墨深拽起张振国,另一只手抓住黎初晴,前面五十米就是出口!

    他们跌跌撞撞地向前冲去,身后传来结构坍塌的轰鸣。就在距离出口不到十米的地方,一块巨大的混凝土从天花板砸下,直直朝许墨深头顶坠去。

    墨深!黎初晴尖叫一声,毫不犹豫地扑过去推开他。

    爆炸的冲击波和混凝土碎块同时击中她的后背。黎初晴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然后世界天旋地转,她重重摔在地上。

    初晴!许墨深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想回答,但一张嘴就咳出一口血。视线模糊中,她看见许墨深疯狂地扒开压在她腿上的碎石,他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惊恐。

    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出口了!许墨深的声音破碎不堪。

    黎初晴想点头,但发现自己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了。她感到许墨深将她抱起,继续向前奔跑。他的怀抱很温暖,像七年前那个雨天的图书馆门口。

    光亮越来越近,但黎初晴的视线却越来越暗。她听见张振国在喊什么,听见远处警笛声大作,但最清晰的还是许墨深急促的心跳,就在她耳边,如此鲜活。

    初晴,看着我!别睡!许墨深拍打她的脸,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求求你,看着我...

    黎初晴努力聚焦视线。许墨深的脸近在咫尺,沾满灰尘和血迹,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泪水。她想伸手擦去他的泪,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无力抬起。

    对...不起...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鲜血从嘴角溢出。

    别说话!救援马上就到!许墨深抱着她冲出通道,刺眼的阳光让他们都眯起了眼。

    远处,军用直升机正朝他们飞来。但黎初晴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迅速流逝。有些话,再不说就永远没机会了。

    墨深...她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他的衣领,我...爱你...从没...停止过...

    许墨深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眼泪砸在她脸上:我知道...我知道...我也爱你,一直爱你...

    黎初晴想微笑,却只感到更多的血涌上喉咙。她听见直升机降落的轰鸣,听见医护人员奔跑的脚步声,但最清晰的还是许墨深一遍遍的我爱你,像咒语,像祈祷。

    血压骤降!

    肺部贯穿伤!

    准备紧急输血!

    专业术语在她耳边飘过。有人想从许墨深怀里接过她,但他死死抱住不放:救救她...求你们救救她...

    许博士,您必须放手让我们抢救!

    最终,黎初晴被放在担架上。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看见许墨深跪在地上,双手沾满她的血,像个失去一切的孩子般崩溃痛哭。

    黑暗。

    无边的黑暗。

    然后是一束光。

    黎初晴朝着光走去,耳边回响着许墨深的哭声。她想回头告诉他别哭,但光越来越亮,越来越温暖...

    心跳恢复!

    血压稳定!

    准备手术!

    嘈杂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黎初晴想睁开眼睛,但沉重的眼皮拒绝服从。她感觉自己被推着快速移动,各种仪器声在耳边此起彼伏。

    家属止步!

    许墨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是她未婚夫!让我进去!

    许博士,您必须在外等候!

    然后是长久的寂静。手术灯刺眼的光透过眼皮,麻醉剂开始发挥作用。黎初晴最后的意识是许墨深说我爱你的样子,那么真实,那么痛。

    不知过了多久,黎初晴在剧痛中恢复了一丝意识。全身像被卡车碾过一样,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她试图睁开眼睛,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危险期...48

    小时...

    ...脾脏破裂...

    ...可能脑损伤...

    断断续续的对话飘进耳朵。黎初晴想告诉他们她听得到,但身体不听使唤。

    然后,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那触感太熟悉了,即使隔了七年,即使在全世界的黑暗中,她也认得出来。

    初晴...许墨深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能听见我吗

    黎初晴用尽全力想回应,却只能微微动了动手指。

    她动了!医生!她动了手指!许墨深激动地大喊。

    急促的脚步声靠近,有人翻开她的眼皮用手电筒照射,检查各种仪器读数。

    很好的迹象。陌生的男声说,但还需要观察。

    医护人员离开后,许墨深的手再次握住她的。这次,他轻轻抚摸着她的每一个手指,像是在重温那些曾经错过的触碰。

    初晴...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如果你能听见...求你...别离开我...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她手背上。是眼泪。骄傲的、冷静的许墨深在为她哭泣。

    我错了...我不该推开你...不该说那些话...他的声音支离破碎,这半年...每一天我都在想你...但我太懦弱...不敢承认...

    黎初晴想抱抱他,想擦去他的眼泪,想告诉他没关系,可她被困在这具不听话的身体里,什么都做不了。

    还记得大学时...你说想看极光吗许墨深继续说着,声音渐渐平稳,等你好起来...我带你去挪威...去冰岛...去哪里都行...

    他的话语像温暖的毯子包裹着她。黎初晴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袭来,但她拼命抵抗着,不想再次陷入黑暗。

    睡吧...许墨深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挣扎,我会在这里...一直在这里...

    他的声音渐渐远去,黎初晴再次沉入无边的黑暗。但这一次,黑暗不再冰冷,因为有他的承诺像星光一样闪烁。

    我爱你...这是她陷入沉睡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九章浴火重生

    刺眼的白光。这是黎初晴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受。

    她试着睁开眼睛,但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全身的疼痛提醒她还活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刀子在肺部搅动。

    初晴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医生!她醒了!

    急促的脚步声,冰凉的手电筒光扫过瞳孔,血压袖带收紧的压迫感。黎初晴艰难地聚焦视线,首先看到的是一张憔悴不堪的脸——许墨深双眼通红,下巴上胡茬凌乱,白大褂皱巴巴的,哪还有半点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样子。

    项...目...她挤出两个字,喉咙火辣辣地疼。

    许墨深的眼眶瞬间红了:安全了...都安全了...别说话。

    医生做完检查,露出欣慰的笑容:黎小姐恢复得比预期好。许博士,别让她太累。

    医护人员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仪器的滴答声。许墨深小心翼翼地握住黎初晴的手,生怕碰疼她。他的手指轻轻描摹着她的指节,像是确认她的真实存在。

    水...黎初晴嘶声道。

    许墨深立刻用棉签蘸水润湿她的嘴唇:慢点...你肺部受伤,不能直接喝。

    黎初晴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白色被单下,她的身体缠满绷带,左臂打着石膏,各种管子连接着旁边的仪器。她试图回忆发生了什么,但记忆只到许墨深抱着血染的她痛哭为止。

    我...死了吗她半开玩笑地问,声音细如蚊蚋。

    许墨深的手猛地收紧:不准开这种玩笑!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你知道...你知道我差点...

    一滴泪落在黎初晴手背上。她惊讶地发现许墨深在哭,这个从不在人前示弱的男人,此刻泪流满面。

    两周...他哽咽着,你在

    ICU

    躺了两周...三次病危通知...

    黎初晴想抬手擦他的泪,但稍微一动就疼得倒吸冷气。许墨深立刻按住她:别动!你背部严重灼伤,脾脏破裂,左臂骨折...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都是为了我...

    值...得...黎初晴努力勾起嘴角。

    许墨深将脸埋进她的手心,肩膀剧烈抖动。黎初晴感受到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流下,心口疼得比伤口还厉害。

    门外传来脚步声,张振国拄着拐杖走进来,看到清醒的黎初晴,眼睛一亮:黎小姐!太好了!

    许墨深迅速擦干眼泪站起身:张处长,您腿伤还没好...

    别废话。张振国摆摆手,走到病床前,郑重地鞠了一躬,黎小姐,我代表基地全体人员感谢你的英勇行为。你不仅救了许博士,还保住了国家机密。

    黎初晴微微摇头:他...先救我的...

    张振国笑了,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总统亲自签署的嘉奖令。等你好起来,会有正式仪式。

    黎初晴惊讶地睁大眼睛,看向许墨深,后者点点头,眼中满是骄傲。

    还有,张振国神秘地眨眨眼,天穹项目成功了。多亏许博士最后时刻完成的加密系统,敌方一无所获。

    许墨深的表情却黯淡下来:代价太大了...

    胡说什么!张振国拍拍他的肩,技术可以重建,人没了就真没了。黎小姐的壮举,全基地都传遍了。他转向黎初晴,对了,医生说你需要多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张振国离开后,病房再次陷入安静。许墨深坐在床边,轻轻梳理黎初晴的头发。

    我...丑吗黎初晴突然问。

    许墨深的手顿住了:什么

    伤疤...黎初晴声音很轻,我背上...很多伤疤吧

    许墨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你是我见过最美的人。

    黎初晴鼻子一酸。曾经的她多么在意容貌,现在却满身伤痕,可许墨深眼中的爱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为什么...当初不给我解释的机会这个困扰她半年的问题终于问出口。

    许墨深沉默了很久,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病床护栏:因为我害怕。

    害怕

    害怕听到你说...你选择了他。许墨深苦笑,懦夫的做法,对吧直接切断所有可能被拒绝的机会。

    黎初晴想反驳,但他继续道:后来我得知真相,但自尊心作祟...再加上项目确实需要我...

    你恨我吗黎初晴小声问。

    从未。许墨深斩钉截铁地说,愤怒过,伤心过,但从未恨你。

    那...为什么在基地那么冷漠

    许墨深叹了口气:因为我以为...长痛不如短痛。如果让你以为我已经不爱你了,你就能回到原来的生活,不必在戈壁滩受苦。

    黎初晴的眼泪涌出来:可我不要原来的生活...我要你...

    许墨深用拇指擦去她的泪水:现在我知道了。这半年...看着你在基地外等,看着你学那些艰深的科技论文,看着你为我挡子弹...他的声音哽咽了,我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病床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线。黎初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仿佛经历风暴后终于靠岸的船。

    累了吗许墨深注意到她眼皮开始打架。

    黎初晴微微点头:陪我...别走...

    我哪儿也不去。许墨深调整了一下她的枕头,睡吧,我就在这儿。

    黎初晴沉入梦乡前,感觉许墨深的手指轻轻描摹着她的眉骨,像在铭记每一处细节。

    接下来的日子如流水般平静。黎初晴的身体慢慢恢复,能够坐起来,然后下床走动。许墨深几乎寸步不离,只有工作必须时才回基地处理事务。

    一个月后的清晨,黎初晴第一次看到自己背部的伤疤——狰狞的红色痕迹蜿蜒在原本光滑的皮肤上。她站在浴室镜前,眼泪无声滑落。

    许墨深发现她在浴室待太久,推门进来,看到她对着镜子哭泣的样子,心都要碎了。他二话不说单膝跪地,轻轻吻上她背上最长的疤痕。

    这才是我见过最美的极光。他轻声说。

    黎初晴转身扑进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许墨深紧紧抱住她,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我不后悔。黎初晴抽泣着说,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推开你...

    许墨深将她搂得更紧:我知道。

    伤愈出院那天,基地为天穹项目举行了盛大庆功宴。黎初晴穿着简单的淡蓝色连衣裙,站在角落里看着许墨深被同事们簇拥。他穿着笔挺的军便服,眉宇间的阴郁一扫而空,整个人仿佛焕发新生。

    黎小姐。张振国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果汁,身体还好吗

    好多了,谢谢。黎初晴微笑。

    张振国看着人群中的许墨深: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开心过。以前在基地,大家都叫他机器人,因为他除了工作什么都不关心。

    黎初晴脸红了:是项目成功的缘故吧。

    不,张振国意味深长地说,是因为你。

    就在这时,会场灯光暗了下来。许墨深走上临时搭建的小舞台,清了清嗓子。

    今天,我想借这个机会说几句话。他的目光穿过人群,锁定黎初晴,天穹项目的成功,离不开在座每一位的付出。但有一个人的牺牲,是项目无法回报的。

    黎初晴愣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她。

    七个月前,许墨深继续道,我在订婚宴上失去了最爱的人。六个月前,我选择用工作麻痹自己。三个月前,那个人千里迢迢来到戈壁滩,只为了跟我说一声对不起。

    会场鸦雀无声。许墨深走下舞台,朝黎初晴走来。她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

    一个月前,许墨深停在她面前,声音微微颤抖,这个人用身体为我挡下爆炸,差点付出生命。他深吸一口气,初晴,我曾经以为,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无法挽回。但你用行动告诉我,真爱能跨越一切伤痕。

    在众人注视下,许墨深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黎初晴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那是订婚宴上没能送出的戒指。

    黎初晴,许墨深打开盒子,钻石在灯光下璀璨夺目,七年前那个雨天,我就知道自己会爱你一辈子。今天,我想正式问你:愿意嫁给我吗不是商业联姻,不是利益交换,只是许墨深爱黎初晴,仅此而已。

    黎初晴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但她不需要看清,因为许墨深的脸早已刻在她心里。她用力点头:我愿意!一千次一万次愿意!

    全场爆发出热烈掌声和欢呼。许墨深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在她手上,然后低头吻住她的唇。黎初晴闭上眼,尝到了泪水的咸涩和幸福的甜。

    戒指完美契合,仿佛它本就属于这里。内侧的刻字依然清晰:L&H2023.5.20Forever

    日期没改黎初晴轻声问。

    许墨深摇头:那是我们故事的一部分,无需抹去。

    庆功宴后,许墨深兑现了他的承诺——带黎初晴去看极光。他们来到挪威特罗姆瑟,住在玻璃屋顶的小木屋里,等待北极光的降临。

    冷吗许墨深将毛毯裹紧黎初晴的肩膀。

    黎初晴摇摇头,靠在他怀里:比戈壁滩的夜晚暖和多了。

    夜空中,绿色的光带开始舞动,像被风吹起的轻纱。黎初晴屏住呼吸,被这自然奇观震撼得说不出话。

    美吗许墨深问。

    黎初晴仰头看他:没有你带我伞的那天美。

    许墨深笑了,低头吻她。极光在他们头顶流转,见证着这个迟到七年的约定终于实现。

    对了,分开时黎初晴突然想起什么,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国防项目仅仅是为了躲我吗

    许墨深望向远方的极光:部分原因是。但更重要的是...他转向她,眼神坚定,我想做些有意义的事。失去你让我明白,生命太短暂,不能只为自己活。

    黎初晴将头靠在他肩上:现在呢还觉得生命短暂吗

    许墨深搂紧她:现在我觉得,一辈子刚刚够爱你。

    极光在夜空中变幻着形状,如同他们曲折却最终圆满的爱情故事。黎初晴知道,前方的路或许仍有风雨,但再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因为她会用余生证明,许墨深永远是她毫不犹豫的第一选择。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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