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卷：怀表里的心跳声第一章：雨夜里的凶杀案
灰港的雨，冷得像冰针，扎得人骨头缝都疼。沈夜撑着黑伞，雨水还是蛮横地灌进他脖子，激得他一哆嗦。这鬼地方，连雨都带着股铁锈的腥气，晦气。
案发现场是城郊一栋烂尾酒店，黑黢黢的，枯死的藤蔓扒在墙上，活像鬼爪子。警戒线被风吹得乱晃，警灯把雨丝染成红蓝交错的怪光，看着就邪门。
沈顾问！这边！江法医的声音从黑洞洞的大厅深处传来，头顶一盏破灯滋啦滋啦地闪，把他影子扯得忽长忽短。
沈夜收了伞，水珠砸在大理石地上，那声音脆得……让他想起掰断鸡脖子的动静。大厅中央，死者歪在一张破旧的欧式沙发里，姿势甚至有点优雅——如果不是胸口那个血糊糊的大洞的话。
喏，江法医戴上手套，指着那空腔，心脏让人掏走了，换了这玩意儿。
沈夜凑近一看，头皮嗡地一下麻了。
血泊里，躺着一块老式镀金怀表。表盖上刻着张人脸——沈夜认得，是名画《最后的晚餐》里那个叛徒，犹大。最瘆人的是，那秒针走动的咔、咔声，在死寂的大厅里格外清晰，活像……一颗人工心脏在跳。
死亡时间沈夜问，嗓子有点发干。
初步判断，昨晚7点到9点之间。江法医回答。
沈夜下意识地抬起手腕看表。表盘上的指针，像焊死了一样，稳稳地停在7点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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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戴上手套，小心地去捏那块怀表。冰凉的金属贴上皮肤，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他翻过表盘，指尖猛地一疼——表链上，紧紧缠着一根暗红色的长头发。
这头发……太眼熟了！
昨天下午，他在心理医生楚河的诊所沙发上，就捡到过一根一模一样的！当时楚河一脸无辜地说：哦，可能是上个病人掉的吧。
现在倒好，这上个病人的头发，缠在了死人怀表上
沈顾问江法医狐疑地瞅着他，脸怎么白了昨晚没睡好
没事，雨淋的。沈夜含糊过去，赶紧把怀表塞进证物袋。就在他松手的刹那——
咔哒！
怀表盖子自己弹开了！
沈夜的心脏猛地一缩。表盘背面，黏糊糊的，用暗红色的东西写着两个触目惊心的数字：7:00。
他猛地又看向自己的手表。那该死的指针，依然死死钉在7点整，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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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里空荡荡的，只有沈夜一个人。他盯着面前巨大的单向玻璃，玻璃上映出他自己那张脸——惨白，黑眼圈深重，像个连轴转的僵尸。
他烦躁地移开视线。等等……不对劲！
玻璃里那个他，居然没跟着转头！那个倒影定定地看着他，嘴角一点点咧开，扯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
你明明记得……
一个声音，像是从深水里冒出来的泡泡，又闷又黏糊，……你昨晚去了那家酒店。为什么撒谎
沈夜浑身汗毛倒竖，猛地回头！
玻璃上只有他自己惊恐的脸。刚才那声音……是幻觉这破案子把他逼得精神都不正常了
沈老师！门砰地被撞开，实习生小林嚼着泡泡糖风风火火冲进来，一看沈夜那鬼样，泡泡啪地破了糊一嘴，哇靠！沈老师您这脸色……比停尸房那位还难看！撞鬼了
鬼没见着，快被你吓出心脏病了。沈夜没好气地揉着太阳穴，监控有发现
何止是有发现！小林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把平板啪地拍在桌上，粘着的泡泡糖都没顾上擦，您快看吧！这监控……它不讲道理啊！
画面是酒店走廊，时间显示昨晚7:15。
一个穿着黑风衣的男人从房间走出来，手里拎着个银色工具箱。那侧脸，那身形……沈夜心里咯噔一下——是他自己！
7:20，同一个房间门又开了。这次走出来的是个穿灰色西装的……**还是他！**
7:25……第三个……第四个……
沈夜感觉呼吸都快停了。当第七个他出现在屏幕上时，沈夜差点把平板扔了——这个他穿着医生的白大褂，正慢悠悠地往下摘一副沾着暗红色污迹的橡胶手套，动作悠闲得像刚做完一台小手术。
技术部那帮人头发都快薅秃了，小林声音发颤，他们赌咒发誓说……不是合成的！更邪门的是……这些……呃，‘沈老师们’的指纹……跟您的档案，一模一样！
沈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手一抖，口袋里的药瓶哐当掉在地上，瓶盖摔飞，白色的小药片滚得到处都是。
小林下意识蹲下去帮他捡，捡起一片，凑到眼前一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老、老师……这药片上……刻着个……‘7’
她赶紧又抓起几片，每一片光滑的表面上，都清晰无比地刻着一个小小的数字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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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感觉脑袋要炸开。他抖着手点开上周和楚河医生谈话的录音，想找点线索。
录音笔里传出楚河温和又专业的声音：……沈先生，你描述的失眠症状，很可能不是单纯的睡眠障碍，而是……不同人格切换时出现的记忆空白区……还有你后腰上那道旧疤，根据我们的分析，它很可能源自你十七岁那次……
滋啦——！
录音突然中断，变成刺耳的忙音。
后腰的疤沈夜的手下意识摸向那个位置，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那道凸起的旧伤痕。十七岁他使劲儿回想，脑子里却像蒙着一层厚厚的雾，什么都抓不住。
更让他后背发凉的是——那枚该死的怀表，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他手里！他都没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拿出来的！
他烦躁地掰开表盖。里面，除了表盘，还卡着一张小小的、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七个半大孩子，背景是一栋正在熊熊燃烧的旧房子，黑烟滚滚。最中间那个男孩，手里高高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一个冰冷的数字：7。
照片有点模糊，但沈夜死死盯着中间那个男孩的脸……这张脸，他今天下午在死者徐世昌的办公室里见过！就在那张慈善企业家徐世昌先生亲切关怀福利院儿童的赞助合影上！那男孩就是徐世昌年轻时赞助的孩子之一！
沈夜心乱如麻，想把照片塞进另一个证物袋。就在他手指碰到照片边缘时，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
他左手捏着照片，可照片边缘那个清晰的拇指指纹印子……分明是右手的！
他僵硬地翻转照片。背面，一行用铅笔写下的字，歪歪扭扭，却像一根冰锥扎进他眼里——那字迹，跟他每次去楚河医生那儿写的病历笔记，分毫不差！
那行字写着：
游戏开始了，7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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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七个沈夜
警局的投影仪嗡嗡作响，冷光照亮了屏幕上七个依次从酒店房间走出的沈夜。
队长陈锐的手指敲打着桌面，节奏像在给枪上膛。
技术科确认了，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些影像没有剪辑痕迹，而且——他按下暂停键，放大第七个沈夜摘手套的特写，这个人的指纹和你的完全吻合。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像钉子一样扎在沈夜背上。
实习生小林偷偷把泡泡糖吐进纸巾里，黏腻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沈夜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盯着屏幕——第七个他袖口上，那抹暗红色的污渍格外刺眼。
那件白大褂，和他梦里反复出现的那件一模一样。
沈顾问陈锐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你昨晚7点到9点在哪儿
沈夜的视线模糊了一瞬。
——他看见自己站在燃烧的建筑物前，浓烟呛得他流泪。怀里抱着一个编号7的铁牌，烫得他掌心发疼。
我在家。沈夜听见自己说，声音陌生得像是别人的，看了一部老电影，《七宗罪》。
楚河医生的录音突然在脑海回放：当主人格开始用电影情节填补记忆空白时，说明副人格正在篡改你的认知......
江法医把尸检报告摔在桌上，纸张散开。
死者心脏被摘除的手法相当专业，他指着照片上整齐的切口，凶手至少要有五年以上外科经验。
会议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空调的滴水声。
沈夜大学读的确实是医学院——这件事他只在一份加密档案里见过。
巧合的是，江法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父亲沈教授，二十年前也在灰港中心医院胸外科工作，主攻心外。
沈夜的后腰疤痕突然灼烧般疼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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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的镜子上蒙着水雾。
沈夜用袖子擦出一块清晰区域，倒影里的他却没有同步动作。
撒谎的感觉如何镜中人穿着沾血的白大褂，声音带着手术刀般的精准讽刺，《七宗罪》真有创意。
沈夜一拳砸向镜子。
玻璃裂成蛛网状，每个碎片里都映出不同装扮的他——穿风衣的、穿西装的、穿白大褂的......
省点力气吧，最中间的医生人格舔了舔虎牙，你打不碎我们。
门外传来小林的喊声：沈老师！鉴定科在怀表里发现了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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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表的齿轮被拆开，里面藏着一枚微型胶卷。
投影仪上显现出一份泛黄的实验日志：
7号实验体表现异常，开始模仿观察者的行为。建议增加电击惩戒频率。
落款日期是二十年前的今天。
沈夜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日志上的笔迹，和他写给楚河医生的病历笔记一模一样。
还有更直接的，小林凑过来，薄荷味的口香糖气息喷在他耳畔，技术科在死者手机里恢复了这段录音。
录音笔里传出徐世昌极度惊恐、颤抖的声音：
他回来了......七个都是怪物......那个医生最危险......
一阵杂音后，响起沈夜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是他自己带着冰冷笑意的话：
晚安，徐叔叔。替我向十七年前的火灾受害者问好。
陈锐的手铐砸在桌上，金属碰撞声让所有人一颤。
沈夜，他第一次直呼其名，你需要解释为什么死者手机里有你的声纹！
沈夜的后脑勺像是被铁锤击中——他根本不记得这段对话。
镜子里，医生人格正用沾血的手指在雾气上写字：
你猜，我们谁才是真正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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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锐的手即将碰到他肩膀时，沈夜突然暴起。
办公桌上的咖啡杯飞出去，褐色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他撞开消防通道的门，冰冷的雨水立刻糊了满脸。灰港的暴雨像一万根银针扎进皮肤，远处警笛声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
口袋里的怀表突然发烫，表盖弹开——
那张七个孩子的照片背面，新增了一行血字：
跑快点，7号。猎人们都带着电击棒呢。
巷子尽头是一面涂鸦墙，喷绘着一个巨大的数字7。
沈夜的膝盖重重砸在积水里，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在怀表上。表盘玻璃映出他的脸——
突然变成了医生人格阴森的笑。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镜中人轻声说，顺便一提，楚河医生的诊所地址，是我故意留在死者手机里的。
沈夜猛地抬头。
远处诊所的霓虹灯牌在雨幕中闪烁，像一只充血的眼睛。
第三章：诊所里的标本瓶
楚河心理诊所的霓虹灯牌在暴雨中滋滋作响，漏电的蓝色火花偶尔照亮门口深度催眠的铜牌。沈夜的后颈传来细微的刺痛——那是他植入记忆芯片的位置，此刻正随着电流声隐隐发烫。
他踹开消防通道的门，潮湿的霉味混着浓烈的福尔马林气息扑面而来。走廊尽头的标本室里，一排玻璃罐在闪电中泛着幽光，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一颗人类心脏，标签上写着不同的编号：贪婪、暴怒、懒惰……最末端的罐子空了，标签写着7号：救赎。
沈夜的手指触到玻璃罐上的指纹锁——系统立刻响起机械女声：身份验证通过，沈夜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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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桌上的电脑还亮着，屏保是七个孩子的合影。沈夜点击鼠标，屏幕跳出一段监控录像——
年轻的楚河穿着白大褂，正对绑在电击椅上的少年说：7号，今天我们要清除你的暴力倾向人格。
少年抬起头，满脸是血地咧嘴一笑：医生，你搞反了。
镜头突然转向观察窗，七个相同面容的少年正齐声说：我们才是医生。
沈夜的后腰疤痕突然灼痛起来，他扯开衬衫——伤疤的缝合痕迹赫然是7的形状。
保险柜里藏着一份《人格养殖计划》的纸质档案：
实验对象：7号（沈夜）
人格数量：初始7个，现存活3个（医生暴徒旁观者）
最新指令：当主人格发现真相时，启动终极协议标本制作
档案最后一页贴着沈夜父亲的照片，下方批注：首席研究员沈教授，已于标本6号制作过程中失控自杀。
电脑突然自动播放音频，楚河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夜，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医生’已经准备好解剖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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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的镜子突然炸裂，无数碎片中同时浮现医生人格的脸。
欢迎回家，碎片里的白大褂们齐声说，需要我帮你回忆怎么摘除心脏吗
沈夜抄起灭火器砸向镜子，飞溅的玻璃划破了他的脸颊。鲜血滴在洗手台上，竟自动汇成一个7的数字。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是举着电击棒的陈锐：放下武器！你已经被——
他的话戛然而止。
沈夜转头看见医生人格正站在队长身后，手术刀横在对方喉咙上：我建议你重新组织语言，警官。
医生人格用沈夜的声音开口：三件事。
第一，徐世昌的心脏是我摘的，他用孤儿院孩子做药物实验。
第二，楚河昨天就被我做成标本了，现在和你说话的是我的‘伪装者’人格。
第三——
他突然把电击棒捅进自己脖子，电流声中整个人像接触不良的电视画面般闪烁：这才是我们真正的牢笼！
墙壁如潮水般褪去，露出后面巨大的玻璃舱——七个培养舱里漂浮着七个沈夜，而他们所在的诊所只是某个庞大实验室的虚拟投影。
陈锐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老天...这些都是什么怪物...
消防通道的门突然自动锁死，广播响起机械女声：
检测到7号实验体意识觉醒，启动清除程序。
沈夜踹开通风管道，爬进去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监控屏幕上，林夏正穿着白大褂对麦克风说话：准备第八次轮回，这次增加电击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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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风管深处传来医生人格的轻笑：猜猜看，我们谁才是第一个被清除的
第二卷：七个囚笼
第一章：白房间
白光吞噬了一切，没有影子，没有声音，只有消毒水的气味顽固地钻进鼻腔。沈夜站在纯白的虚无中，脚下是同样纯白、无缝的地面。他抬手摸向后腰——7字形的缝合疤痕消失了，皮肤光滑得像个谎言。
欢迎来到回收站。
声音空洞地回荡，分不清来源。
沈夜转身。七把椅子围成一个冰冷的圈。椅子上坐着七个他。
1号穿着染血的病号服，膝盖上放着那颗刻着7的臼齿；
3号用手术刀削着一个苹果，果皮垂落，像凝固的血线；
6号脖颈上套着滋滋作响的电击项圈；
正中央的7号椅空着，椅背上用暗红的漆写着：你的位置。
别紧张，这次不是实验。
穿白大褂的医生人格坐在1号椅上，手指无聊地敲击着臼齿，是清理废料前的……确认。
他抬手指了指头顶。
沈夜抬头。所谓的天花板是巨大的单向玻璃。玻璃后，林夏和一群穿着研究员制服的人影模糊晃动，他们手中的平板闪烁着刺目的数字：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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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墙光滑如镜。沈夜的手指摸索着，突然触到一道细微的缝隙。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缝隙在他触碰下无声扩大，露出后面黑暗的通道。通道深处，传来低沉的机械嗡鸣，还有……微弱的、扭曲的知更鸟叫声。
那是记忆焚化炉。暴徒人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铁锈味的呼吸喷在沈夜后颈，每次迭代失败，没用的‘你’就烧成灰。
通道深处飘出一片灰烬，落在沈夜掌心。焦黑的碎片上，勉强能辨认出几个字：7号主体意识第44次觉醒记录。
林夏冰冷的声音突然从头顶广播响起：7号主体，您还有七分钟决定是否接受记忆重置。
白房间的灯光骤然变得刺眼。沈夜眯起眼，再睁开时——七把椅子上的自己，全都变成了林夏的模样！她们整齐划一地开口，声音重叠：
这次想要什么新记忆我们推荐‘无忧童年’套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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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珠无声地从墙壁渗出，在纯白地砖上汇聚成小小的水洼。
沈夜蹲下，水面倒映出的却不是他的脸——是楚河！水中的楚河正专注地进行着开颅手术，手术台上的人穿着病号服，手腕上戴着熟悉的住院环：7号。
他们没告诉你吗孩子人格稚嫩的声音在水边响起，小手搅动水纹，每次你以为逃出去了，不过是掉进了更大的笼子。
水中的画面急速切换：警局看怀表、诊疗中心醒来、此刻的白房间……像一组无限嵌套的俄罗斯套娃。
警告！检测到记忆污染扩散！广播发出刺耳的电流杂音。
白墙突然渗出暗红的血，七个林夏的护士服瞬间被染红。她们同时举起针管，珍珠母光泽的液体在强光下泛着不祥的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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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通风口的铁栅栏哐当掉落。
沈夜毫不犹豫地钻进去。狭窄的金属管道刮擦着肩膀，带着铁锈和防腐剂混合的怪味。爬行了大约七米，前方豁然开朗——一个被无数老式显像管电视塞满的密室。每台电视都在播放不同的沈夜人生。
左上角那台：六岁的自己在孤儿院点燃火焰；
右下角那台：警局里七个自己的监控录像；
正中央最大的屏幕：此刻蜷缩在通风管里的自己。
有趣吗旁观者人格的声音从满是雪花的屏幕里传出，这些都是被剪掉的废片。
沈夜抓起一台电视狠狠砸向地面！显像管爆裂的瞬间，所有屏幕猛地切换成同一个画面：
一个巨大的、纯白的空间里，无数圆柱形玻璃舱排列成巨大的DNA螺旋结构，直通天顶。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一个沉睡的沈夜。舱体标签冰冷地标注着：7-001
到
7-∞。
找到你了。
林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沈夜猛地回头，她站在密室入口，白大褂下摆沾着通风管里的污渍。她举起手中的平板，屏幕上是血红的最终警告：
190号迭代终止，准备载入191号基础人格模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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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的坠落感让沈夜惊醒。
他躺在柔软的床上，晨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画出模糊的光斑。床头柜上摆着早餐托盘，煎蛋边缘的油渍在餐巾纸上诡异地洇出一个7的形状。
睡得好吗林夏推门进来，护士服洁白得刺眼，今天是2023年5月10日，您昏迷了……
三个月零三天。沈夜打断她，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他抬起手腕，住院环上崭新的塑料标签印着：191。
窗外，一只纯白的知更鸟无声地撞在玻璃上，羽毛散落。没有血，只有一片羽毛粘在玻璃上，像一张空白的病历纸。
第二章：标本间的回响
住院环的塑料边缘磨着皮肤，带着廉价电子产品的冰冷触感。沈夜盯着191的编号，指尖划过数字，刮下的不是油墨，而是一小片带着金属光泽的……皮肤底下隐约透出微型线路板的痕迹。
今天要做脑部核磁共振。林夏推着输液架进来，针尖闪着寒光，楚医生说你的记忆区最近‘噪音’很大。
她的护士鞋踩在地板上，几乎没有声音。沈夜突然注意到，她的影子淡得几乎看不见，像隔着一层毛玻璃。
我‘昏迷’那天，沈夜慢慢蜷起手指，藏住那片异样，窗外有只鸟撞死了吗
林夏推针管的动作顿了一下。悬挂的输液袋轻轻摇晃，透明的药液里悬浮着极其微小的颗粒——凑近细看，那些颗粒正缓缓聚拢成一个7的图案。
怎么会呢，她扬起职业微笑，露出过于整齐的牙齿，医院的玻璃都是特制的，防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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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7层的电梯按钮要求虹膜扫描。
沈夜站在摄像头前。红光扫过瞳孔的瞬间，显示屏猛地跳出刺目的红字：权限不足！。但电梯还是动了，以失控的速度疯狂下坠，强烈的失重感让人五脏六腑都翻腾起来。
门开。浓烈的福尔马林和旧纸张的霉味扑面而来。眼前是一条标本走廊。两侧墙壁嵌满玻璃罐，罐子里浸泡的不是器官，而是一片片灰白色的大脑组织切片，标签标注着记忆类型：
第一次说谎（7岁）；
恐惧阈值突破（12岁）；
人格分裂起始点（17岁）；
最末端的罐子空着，标签被一个血糊糊的指印覆盖，只能勉强认出191。
在找这个
医生人格的声音。沈夜回头，看到他站在解剖台前，手里捏着把细长的镊子。台上摊着一颗新鲜的大脑，灰质沟壑的表面，布满了用利器刻出的、密密麻麻的7。
你的海马体比前190次都……活跃。镊子尖轻轻拨弄着一条深刻的刻痕，尤其是储存‘楚河是凶手’这个错误认知的区域。
解剖灯猛地爆闪！在那一瞬间的强光里，沈夜清晰地看到解剖台不锈钢台面上映出的倒影——穿着白大褂，胸牌上写着：主刀医师：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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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风管道狭窄得令人窒息。沈夜蜷缩着爬行，肘部和膝盖在粗糙的金属接缝上反复摩擦，火辣辣地疼。管道深处传来液体滴落的粘稠声响，带着铁锈和……泪水的咸腥
爬过第七个弯道，前方出现微光。管道壁出现一个隐蔽的凹槽，里面塞着一本烧焦的日记。残存的纸页上，字迹狂乱：
第44次尝试：今天在B7层发现真相，他们不是清除记忆——
后半句被烧毁了，只留下焦黑的边缘。一张照片从残页中滑落——是六个孩子站在燃烧的建筑物前，但照片被粗暴地撕掉了一块，残留的边角显示，原本应该有第七个人。
冷风突然从通风口灌入，夹杂着楚河毫无感情的声音：191号，你违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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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磁共振仪的圆环像怪兽的巨口。沈夜躺进去，冰冷的金属台面贴着后颈。
楚河的脸出现在观察窗外，金丝眼镜反射着仪器幽蓝的启动光。今天我们重点扫描前额叶，他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回音，那里堆积了太多不该存在的碎片。
机器启动的轰鸣震得耳膜发疼。在噪音中，沈夜隐约听到微弱的知更鸟哀鸣。仪器的内壁上布满了指甲的划痕——全是7，最新的一道还带着暗红的血渍。
当磁场强度飙升到7特斯拉时，所有灯光骤然熄灭！黑暗中，核磁共振仪圆环的内侧，亮起一行荧绿色的字：
第191次提醒：楚河只是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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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急灯惨绿的光芒亮起时，沈夜发现自己站在监控室里。
数十块屏幕分割着不同角度的自己：在通风管里爬行、在标本室查看空罐、在核磁共振仪里抽搐……而主控台的键盘上，数字7键被磨得锃亮，像被无数手指反复按压。
沈夜按下7。
所有监控画面瞬间切换！显示出一个纯白的圆形大厅，七个巨大的玻璃舱围成一圈，每个舱里都浸泡着一个沈夜。大厅中央的操作台前，穿着白大褂的自己——胸牌写着首席研究员——正将一管琥珀色的液体，注入标注着191的玻璃舱。
这次能成功吗小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夜转身。她靠在门框上，悠闲地嚼着泡泡糖。但这次，她护士服左胸口袋上方，清晰地绣着一行小字：观察员0号。
知道为什么是7吗她吹破一个粉色的泡泡，因为人脑的短期记忆，最多只能同时处理7个信息块。
泡泡炸裂的脆响中，监控室的门被猛地撞开！楚河带着持电击棒的保安冲进来，电流噼啪作响。
记忆污染必须立即清除！楚河镜片后的眼睛空洞无物。
沈夜后退撞到控制台，主屏幕猛地弹出血红的对话框：
是否终止191号迭代
光标在YES与NO之间疯狂跳动，如同垂死挣扎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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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在浓烈的血腥味中惊醒。
窗外阳光刺眼，一片洁白的知更鸟羽毛卡在窗缝里。林夏正在调整输液速度，见他醒来，露出完美的微笑：
今天是2023年5月11日，您昏迷了……
沈夜抬起手。住院环上的数字，已经变成了：192。
输液袋里悬浮的颗粒，这次没有组成7，而是缓缓凝聚成一个微小的问号。
第三卷：记忆的标本师
第一章：标本间的低语
枕头下的怀表烫得像块烙铁。
沈夜将它掏出时，金属外壳灼得掌心生疼。表盖弹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铁锈腥味涌出——里面嵌着的不是表盘，而是一颗人类臼齿。牙根处，激光刻出的7字深入牙髓。
沈顾问小林的敲门声再次响起，紧贴着门板，还记得游戏规则吗
脚步声没有远离。沈夜盯着门缝下的阴影——那里多出了一道，分明是鞋尖的轮廓。
找到真正的你。小林的声音像是含着粘稠的糖浆，透过门板闷闷传来。
怀表里的臼齿突然渗出暗红色的粘液，顺着沈夜指缝滴落。床边的心电监护仪发出尖锐长鸣，屏幕上的绿色直线纹丝不动。
---
黑暗持续了大约七秒。
视野重新清晰时，沈夜站在一间冰冷的不锈钢实验室里。刺眼的无影灯下，操作台上摆着七个玻璃培养皿。
1号皿：盛放着海马体切片，标签空间记忆；
2号皿：杏仁核组织，标签恐惧反射；
……
6号皿：前额叶皮层碎片，标签决策逻辑；
最后一个皿里是团萎缩的灰质，标签被血污糊住，只能辨认出人格核心。
这次清醒效率很高。林夏的声音从标本架后传来。她手里拿着解剖刀，白大褂右口袋鼓囊囊的，露出怀表链子一角。上次你撑到第6天，她用刀尖挑起皿中的脑组织，这次能破纪录吗
解剖刀反射的冷光在天花板划出银痕。沈夜抬头，正好看到单向玻璃后——自己的脸正冷漠地俯视着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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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7层的走廊长得没有尽头，只有应急灯提供着惨绿的光源。
沈夜数到第七扇厚重的隔离门时，听见里面传出电击仪特有的、令人牙酸的嗡鸣。门缝下，淡蓝色的粘稠液体正缓缓渗出，散发着培养舱营养液特有的甜腥。
他推开门。
六个穿着病号服的沈夜围在房间中央的电击椅旁。椅子上绑着的人——正是他自己（7号），太阳穴上的电极贴片灼出焦黑的痕迹。
就差你了。1号抬起头，他的左眼浑浊灰白，像蒙着层翳，我们在提取上周‘越狱’的记忆碎片。
6号举起一支注射器，针管里珍珠母光泽的液体微微晃动：楚河说这次要加点‘稳定剂’。
沈夜后退撞上靠墙的标本柜。玻璃罐里的眼球突然齐刷刷转向他！罐壁的倒影里——是医生人格戴着橡胶手套、手持解剖刀的模样！
别紧张，3号咧嘴一笑，露出和沈夜一模一样的虎牙，只是个小手术，很快你就能‘忘掉’那些不该想的事了。
电击椅上的7号突然睁开充血的眼睛，嘶哑地喊：他们在外面！玻璃后面！
所有人同时扭头。
观察窗外，楚河和一群白大褂正记录着数据。而更上一层的观察窗后，另一个沈夜正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一切，胸牌上首席研究员的头衔冰冷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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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风管道的金属接缝割破了手肘。沈夜在黑暗中爬行，身后传来粘稠液体滴落的声音，带着防腐剂的刺鼻气味。
爬过第七个转弯，前方出现一方微弱的光亮。光线下，一台老式放映机兀自运转着，胶片转动投映在霉斑遍布的墙面：
画面1：六岁的自己被固定在牙科椅上，楚河拿着嗡嗡作响的电钻：这次要清除的是恐惧情绪。钻头刺向臼齿的瞬间——
画面2：切换成林夏在观察日志上书写：7号实验体第42次记忆重置，疼痛耐受力提升15%。
放映机突然卡住，胶片燃烧起来！跳跃的火光中，一行焦黑的字迹显现：
真正的囚徒不是身体，是记得真相的那个你。
怀表猛地发出震耳欲聋的报时声，七下钟响后，所有光源彻底熄灭。
---
沈夜在消毒水味和血腥味的混合中惊醒。
窗外暴雨如注，一只知更鸟的尸体躺在窗台积水中，羽毛被染成淡红。楚河站在床尾，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审视着他，钢笔在病历本上快速记录。
又做噩梦了他头也不抬，你刚才喊了‘标本’。
沈夜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碰翻了床头的水杯。他低头看见自己穿着条纹病号服，手腕上系着新的住院环：
灰港记忆诊疗中心
患者编号：7
->
192
今天是2023年5月12日。楚河合上日历，发出轻微的啪声，你昏迷了整整三个月。
沈夜的手摸向自己的后腰——光滑的皮肤下，一道崭新的、凸起的192烙印，正火辣辣地渗出血珠。
第二章：烙印的回声
烙印在后腰的皮肤下发烫，像刚烙上去的。
沈夜站在浴室镜前，扭身看去。镜中映出的192红肿凸起，边缘带着焦痕。冰冷的水流冲刷着手臂，水滴在下落过程中诡异地扭曲——第七滴水珠，在空中短暂地凝成一个完美的7字形，才坠入池中。
今天需要深度心理评估。林夏推门进来，护士鞋跟敲击地板的声音异常清脆，楚医生认为你近期‘幻觉’频发。
她的工牌换成了金属材质，反光中隐约可见观察员0号的字样。沈夜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指腹下的皮肤冰凉、僵硬，缺乏活体的弹性和温度。
你们重置了我多少次他的声音嘶哑。
林夏的微笑纹丝不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新的怀表——银质，表盖浮雕着192。她按下表冠，秒针开始**倒转**。
时间不多了。她的声音毫无波澜，你该去见见‘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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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迷宫的入口藏在B7层废弃的消毒间后。
沈夜推开锈蚀的铁门，霉味中混着一股焦糊的甜香。无数面镜子以诡异的角度林立，每一面都映出不同装扮的自己：警服的、病号服的、白大褂的……
最深处的那面镜子里，7号穿着囚衣，正用指节敲击玻璃。摩斯密码的震动传来：
他们删不掉全部
沈夜伸手触碰镜面。指尖没有遇到阻碍，镜面像水银般波动，将他整个人吞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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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世界是诊疗中心的倒影。
所有标识都是反的，医护人员行走如倒放的录像。导诊台的电子屏滚动着血红的文字：
第192次人格校准进度：87%
你迟到了。
沈夜转身。六个自己围坐在圆桌旁，每人面前都放着一块大脑切片。
1号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投票决定，是否告知你真相。
真相是，3号用手术刀戳着自己面前的切片，你才是最初的那个。
桌中央的投影仪自动开启，画面让沈夜胃部痉挛——
年轻的自己穿着白大褂，正给六个固定在手术台上的孩子进行脑叶手术。手术台边的电子标签闪烁着：人格分离实验：第一代。
欢迎回家，首席研究员。医生人格的声音在镜中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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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风管道在镜中世界变得异常宽敞，内壁光滑。
沈夜爬行时，金属壁上映出无数移动的影子。爬过第七个转弯，管道陡然垂直下落，他跌进一间布满灰尘的圆形档案室。
尘封的金属架上，排列着192个玻璃颅骨。每个颅骨的眼窝里都嵌着微型屏幕：
7-001：初始人格（已废弃）播放着哭泣的孩童；
7-044：首次觉醒（已销毁）显示着燃烧的实验室；
最新那个空颅骨的标签墨迹未干：7-192：最终版
沈夜的手刚碰到空颅骨，整个架子轰然翻转！露出后面一扇布满血手印的暗门。门上，血指印组成的箭头指向一行小字：
看看你真正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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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门后是环形手术室。刺眼的白光下，七张手术台呈星状排列。
每张台上都绑着一个孩子——他们有着相同的面孔，胸口贴着编号1至7的标签。
沈夜的太阳穴突突狂跳，记忆碎片如尖刀刺入：
自己穿着白大褂调整脑电图仪的旋钮；
楚河在一旁冷静地报出数据；
林夏给孩子们注射琥珀色的液体；
而手术室上方的观察窗后，站着七个穿着白大褂的成年自己！
想起来了吗孩子人格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冰凉的小手将一把沾血的手术刀塞进沈夜手里，你才是‘人格养殖计划’的创始人。
7号手术台上的孩子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清晰地映出沈夜惨白扭曲的脸：救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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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世界开始崩塌！
沈夜奔跑时，两侧的镜面接连炸裂，碎片在空中凝成巨大的7字。出口处最后一面镜子里，穿白大褂的自己正微笑着挥手告别。
下次别再醒了，镜中人轻声说，带着一丝怜悯，代价……太大了。
沈夜撞碎镜子冲出来，发现自己跪在诊疗中心卫生间的瓷砖上。面前的镜子完好无损，映出他惊恐万状的脸。
但洗手池里积着水，水面浮现一行血字：
第193次轮回已载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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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在浓烈的血腥味和消毒水混合气味中睁开眼。
他躺在核磁共振仪冰冷的舱内，机器的巨大嗡鸣震得牙齿发麻。楚河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带着失真的电子杂音：
扫描完成，未检测到记忆污染残留。
观察窗外，林夏正在平板电脑上快速记录。当她侧身时，沈夜看清了屏幕内容——
一张七个孩子的合影。但这次，站在最中间的那个被醒目的红圈标记了出来。
照片底部的时间戳，像烧红的烙铁：
2003年7月7日。
窗外，第192只知更鸟的尸体从窗台坠落，漆黑的羽毛撞在水泥地上，发出金属般的脆响。
第四卷：Ω的囚笼
第一章：第七道门
白光褪去，留下冰冷的死寂。沈夜站在纯白的虚无中，脚下没有影子，只有消毒水的气味像一层无形的膜裹住口鼻。他抬手摸向后腰——192的烙印消失了，皮肤光滑得像个拙劣的谎言。
欢迎来到归零之地。
声音空洞回响。
沈夜转身。七扇完全相同的金属门嵌在纯白墙壁上，每扇门中央都蚀刻着巨大的数字：1到7。脚下的地砖缝隙渗出淡蓝色液体，无声地汇聚成箭头，坚定地指向标着7的门。
门把手冰凉。触碰的瞬间，后颈的芯片接口针扎般刺痛。门后传来熟悉的、扭曲的知更鸟叫声。
推开。浓烈的消毒水味混合着陈旧纸张的霉味——是楚河的心理诊疗室。楚河坐在转椅上，指间把玩着那枚镀金怀表。
今天是2023年5月13日，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你昏迷了……
三个月零四天。沈夜打断他，声音沙哑，这次又是什么新剧本
楚河的笑容僵住。他手中的怀表突然弹开——里面没有表盘，只有一面微型镜子，映出的不是沈夜的脸，而是六个在玻璃舱中挣扎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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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7层的电梯按钮全部失效。
沈夜用从标本室顺来的手术刀撬开控制面板。电路板上焦黑的痕迹，诡异地组成了一个7的形状。应急灯亮起，照亮轿厢内壁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同一句话：
不要相信第7扇门
电梯失控下坠，最终停在了标着Ω的楼层。
门开。七条完全相同的走廊延伸至黑暗。每条入口都站着个穿病号服的沈夜，脖颈上烙着不同的编号：187、188、189……194。
别过去！194号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手腕上也有Ω标记，颜色更深，那里是记忆焚化炉的入口！
沈夜低头，发现对方的手异常冰冷，皮肤下隐约透出金属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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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本室的门换成了厚重的生物合金。
沈夜将手掌按在识别屏上。扫描仪的红光突然变成诡异的幽蓝。身份验证通过，沈夜博士的机械女声响起。门开瞬间，寒气裹着浓烈的腐臭味涌出——
不是器官标本。架子上摆满了玻璃颅骨，每个颅骨的眼窝里嵌着微型屏幕，播放着不同的沈夜人生：
1号颅骨：孤儿院放火；
3号颅骨：警局看怀表；
7号颅骨：一片刺眼的雪花噪点。
最末端的展示台空着，标签写着：7-193：载体（激活中）
台面升起全息投影：六岁的自己站在燃烧建筑物前的三维模型。当沈夜触碰影像，孩童突然转头，左眼角的褐痣渗出血珠：
你当年选的，根本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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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风管道深处传来电锯切割骨头的闷响。
沈夜爬行时，肘部蹭到的管壁渗出粘稠的蓝色液体，在黑暗的荧光下显现出文字：
第七宗罪：创造生命又将其毁灭
爬过第七个转弯，前方出现微光——是一间破败的教堂。七把长椅围成忏悔席。每把椅子上都放着一个金属颅骨，颅内嵌着不同颜色的芯片。
圣坛上没有神像，竖着一把巨大的骨锯，锯齿间挂着丝状神经组织。当沈夜靠近，彩窗玻璃投射出全息影像：
六个孩子跪在实验室里，而第七个——长着楚河的脸——正将注射器扎进他们的颈椎。
你当年修改了多少记忆林夏的机械骨骼从阴影中走出，胸腔打开，露出里面搏动的Ω核心，蓝光流淌，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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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形大厅的玻璃舱壁凝结着厚厚的冰霜。
1至6号舱里的躯体残缺不全，而7号舱前，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六岁的自己。
孩子的手贴在冰冷的舱体外壁，掌心与沈夜隔着玻璃相抵。沈夜低头，惊愕地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也变回了孩童大小，病号服袖口还沾着暗红的污渍。
他们让你以为自己是造物主。孩子的瞳孔漆黑如墨，声音带着不属于年龄的疲惫，可你才是第一个被绑上手术台的实验体。
7号舱体突然变得透明！里面被束缚在手术台上的，赫然是成年的沈夜！而六个穿着白大褂的孩子，正举起寒光闪闪的手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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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磁共振仪的内壁刻满了童谣歌词。
沈夜被固定进去，后颈的芯片接口自动接入系统。当磁场强度飙升到峰值，记忆碎片如海啸般席卷：
六岁的自己偷看标着Ω计划的加密档案；
十二岁的自己第一次颤抖着拿起手术刀；
十七岁的自己在焚化炉前剧烈呕吐；
最后一个画面——现在的自己，在Ω计划自愿终止协议上签下名字，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
系统错误！原始记忆污染爆发！机械女声发出刺耳警报。
束缚带崩裂的瞬间，沈夜看见内壁映出的真相——自己左眼角的褐痣，正渗出鲜红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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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在浓烈的血腥味和机油混合的气味中睁开眼。
他站在实验室总控台前。七个监控屏幕显示着相同的画面：六岁的自己被绑在手术台上，而执刀的——
是穿着白大褂、面容苍老的沈夜。
最终选择。林夏的机械手指悬在Ω键上方，核心发出过载的红光，承担所有罪孽，还是重启轮回
控制台升起两把手术刀，一把刻着研究员，一把刻着实验体。
当沈夜的手悬在上方时，所有屏幕猛地合并——
映出终极镜像：
年幼的自己挣脱束缚，将第七把手术刀狠狠刺入老年沈夜的心脏！
而镜子里映出的持刀者——是现在的沈夜。刀尖滴落的血，在控制台上烫出焦黑的Ω符号。
第二章：原罪代码
手术刀刺入血肉的触感，温软而粘腻。
沈夜看着镜中的自己——刀尖没入老年沈夜的心脏，对方浑浊的瞳孔里，倒映出六岁孩童染血的面容。温热的鲜血顺刀柄流下，在手腕皮肤上灼出清晰的Ω烙印。
认知矫正完成度99.9%。林夏脊椎伸展的数据线缆插入主控台，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最终确认：你的身份代码
老年沈夜染血的手指抓住刀刃，硬生生将伤口撕得更大，露出下面精密的金属构件和跳动的蓝色光点。
你……终于明白了……他的声带发出混着血沫的咕噜声，我们都在……扮演同一个角色……
天花板降下七块屏幕，同步播放：
六岁的自己蜷缩在实验室柜子里，恐惧地看着另一个沈夜给孩子们注射药剂——而那个沈夜转过头，露出的是楚河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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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7层的电梯变成了记忆熔炉。
轿厢四壁流淌着液态的画面，像融化的胶片。沈夜看到十二岁的自己站在焚化炉前颤抖，成年的自己正从电梯顶部剥落一块铭牌：原型体Ω保存舱。
显示屏血红：轮回次数：∞
门开。环形墓室。七具透明棺材呈放射状排列。沈夜走向中央——里面躺着穿白大褂的老年自己，胸口插着七把手术刀，排列成Ω。
选择权从未离开你手。林夏破碎的机械残骸发出最后的电子音，终结……还是循环
沈夜低头，左手无名指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冰冷的金属戒指，内侧刻着：
我即Ω
第五卷：第七重真相
第一章：闭环的裂痕
戒指上的我即Ω在手术灯下泛着冷光。
沈夜盯着那行刻字，指腹下的金属纹路如活物般蠕动，钻入皮肤。鲜血顺着无名指滴落，在控制台上溅开，瞬间被滚烫的Ω符号灼成焦黑的蒸汽。
林夏破碎的机械残骸在白光中彻底湮灭，只余悬浮的Ω核心，迸射出最后的全息影像——
六个孩子被绑在电击椅上，而第七把椅子上坐着穿白大褂的沈夜。他没有握刀，而是将一把钥匙，狠狠插入自己的太阳穴！
你终于想起来了。电子音在林夏残存的回路中消散，第七宗罪……是逃避轮回的懦弱。
白光具象为七道灼热的能量锁链，将沈夜死死禁锢在总控台前。七个监控屏幕再次分裂，映出终极的平行：
1号屏：自己作为研究员签署Ω协议；
3号屏：六岁的自己躲在实验室柜中啜泣；
7号屏：此刻被锁链禁锢的沈夜；
Ω通道屏——老年沈夜将染血的钥匙，递向现在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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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7层的电梯轿厢化为记忆熔炉。
四壁流淌着融化的画面：十二岁的自己僵立在焚化炉前；成年的自己正徒手撕开电梯顶板，露出锈蚀的铭牌：原型体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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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迭代。
显示屏血淋淋地跳动：轮回阈值突破。
门开。环形审判厅。七张被告席上，坐着不同年龄的沈夜。原告席——
是六个孩子的全息投影，脖颈挂着编号牌，胸口插着各自的手术刀。
陪审团就位。法庭广播是楚河冰冷的合成音，被告，认罪或抗辩
沈夜看向法官席。穿着白大褂的自己端坐其上，手中法槌滴着粘稠的蓝血——那是培养液与血液的混合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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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本室的冷冻柜自行瓦解。
7号抽屉里漂浮着七枚记忆芯片。沈夜抓起标记真相的那枚，整个房间被全息投影吞噬——
六岁的自己蜷缩在实验室档案柜后，缝隙外，另一个沈夜正将药剂注入孩子们的颈椎——那人转过头，金丝眼镜后的脸，是楚河！
记忆校验完成。机械女声轰鸣，最终指令：保留或格式化
沈夜的左手不受控地伸向遗忘芯片。而右手——
死死攥住了那枚染血的真相，指甲深陷进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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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风管道尽头传来骨骼被碾碎的闷响。
沈夜在粘稠的蓝色液体中爬行，肘部皮开肉绽。爬过第七个转弯，前方微光中是育儿室。七张婴儿床围成圈。7号床的标签被撕去一半，残留原型体。
监控屏突然亮起，播放最高加密档案：
年轻的自己站在婴儿床前，将第七枚芯片植入婴儿太阳穴。那孩子——
长着与楚河一模一样的脸！而培养槽外的观察日志显示：基因源：沈夜。代號：Ω-監管者。
系统错误！原始基因污染确认！警报声撕裂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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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形大厅的玻璃舱壁爬满裂纹。
1至6号舱内的躯体溶解殆尽。7号舱前，站着六岁的自己。孩子手中老式录音机磁带嘶哑：
爸爸……为什么是我
成年沈夜的回答被电流扭曲：……只有你能……容纳全部……
录音中断。所有玻璃舱投影出同一个地狱：
七个手术台围成圈。每个台上的沈夜，都在为下一个台上的自己进行开颅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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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磁共振仪的内壁刻满血指印。
沈夜被锁入其中，后颈芯片接口强制接入。磁场峰值冲击下，记忆碎片如玻璃渣席卷：
六岁颤抖的手偷启Ω加密箱；
十二岁第一次握紧沾血的手术刀；
十七岁在焚化炉前吐出胆汁；
最后一帧——现在的自己，在Ω自愿终止协议签下名字，钢笔刺破了纸张。
致命错误：原生意识复苏！警报尖啸。
束缚带崩裂！沈夜在眩晕中看见内壁最后的刻字：
第七个孩子：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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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在血腥、机油与焦糊电子元件混合的气味中睁眼。
他站在总控台前。七个屏幕同步播放：六岁的自己被绑在手术台上，而执刀者——
是老年沈夜。刀尖悬停在孩子跳动的心脏上方。
最终指令。林夏的Ω核心在头顶闪烁红光，濒临过载，承担或重启
控制台升起两把手术刀：一把刻造物主，一把刻实验体。
沈夜的手悬停。所有屏幕猛地合并——
映出终极镜像：孩童挣脱束缚，将第七把手术刀捅入老年沈夜心口！而镜中映出的持刀者，正是现在的沈夜！鲜血喷溅，在控制台蚀刻出焦黑的Ω。
第二章：归零（终章）
刀柄传来心脏破裂的震动。
沈夜看着镜中的自己——刀刃没入老年沈夜的胸膛。对方瞳孔扩散的瞬间，倒映出六岁孩童染血的脸。温热的血顺手臂流下，在皮肤上灼出清晰的Ω烙印。
认知闭环……完成。林夏的数据流在Ω核心中逸散，身份……确认……
老年沈夜染血的手抓住刀刃，用尽最后力气撕开胸腔——暴露出的不是心脏，是精密的金属腔体，中央跳动着幽蓝的Ω核心！
你……赢了……电子音混着血沫，打破……循环……
天花板降下七块屏幕，同步播放唯一真相：
六岁的自己蜷缩在实验室角落，恐惧地看着楚河给孩子们注射药剂——而楚河撕下面具，露出的，是年轻沈夜疯狂而绝望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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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轿厢在记忆烈焰中扭曲。
沈夜撕开顶板。铭牌原型体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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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迭代在高温中剥落，露出底层的蚀刻：摇篮与坟墓。
显示屏熔化成血红的：轮回：0。
门开。环形墓室中央水晶棺里，老年沈夜的仿生躯壳正在溶解，胸口七把手术刀熔成Ω符号。
钥匙……在你手里……林夏的电子音彻底消失。
沈夜低头。左手无名指上，冰冷的金属戒指内侧，激光蚀刻的我即Ω下方，浮现一行新的小字：
亦是钥匙
他抬起手，将戒指按向自己跳动的太阳穴。那里，一道陈年的、细微的疤痕骤然发烫。
白光。
不是吞噬。
是溶解。
沈夜站在一片纯白的寂静中。
没有门，没有椅子，没有镜子。
只有脚下平静如镜的水面，倒映出他完整的脸——带着左眼角那颗褐色的痣，以及平静如深海的眼神。
水面上，七个模糊的、穿着不同衣服的影子缓缓沉入水底，消失不见。
远处，似乎传来一声极轻、极疲惫的叹息，像一个长久背负的重担终于放下。
又像是一个被囚禁了无尽岁月的灵魂，终于吐出的第一口自由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