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叮铃铃
黑暗中,我听到了铃铛声,熟悉又刺耳。
睁眼发现正躺在一张洁白的大床上,除了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外,周围全数落入黑暗。
这是哪儿我又是怎么到的这儿
动了动身体才发现全身绵软无力,随即放弃挣扎闭上眼开始回忆。
我的本职工作是考古人员,接到有人发现古宅的消息才匆忙赶去现场。
古宅看着有些年头,面积之大竟占了大半个森林,却被茂密的树木遮的严严实实。
要不是跟团旅游的人迷了路无意间闯入,怕是这辈子都没人会发现。
这个地方会有这么大面积的森林也让人匪夷所思,但它就是真实存在着。
因为是废弃的宅子,所以看着有些阴森恐怖,最让人觉得惊奇的是古宅主卧摆放的棺椁。
宅内本就装饰华丽,而棺椁更是用金丝楠木制成,要知道金丝楠木可是古代皇帝才能用的。
可如果是皇帝的坟冢未免太过潦草,所以可以断定里面的人非富即贵有着不凡的身份。
当费力开棺后,我看到了双眼睛,还是一双发着光的赤瞳。
紧接着从里面冲出团攻击性极强的黑雾,在把所有人击倒后,最后围着我不停打转。
这团黑雾虽没有攻击我,却一直在我的周身穿梭纠缠,就像是在确认什么。
突然,眼前闪过人影,我感觉双眼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就已经躺在这里,古宅的床上。
望着眼前的黑暗,我挣扎着起身却突感无力撑着床沿不停喘着气,就像被突然抽干力气。
又瞥到那唯一有光亮的地方,赫然放着没有盖棺的棺椁。
正当我打量,月光一瞬间全数照到棺椁。
突然从里面坐起来一个人,吓得我身体一颤。
那人侧对着我,头上盖着红盖头,在这昏暗如墓室般的地方看着极为诡异。
要不说中式恐怖最恐怖呢…
你是谁这一开口才发现我的嗓子已经哑的不成样子。
……
无人回应。
我忍着害怕深吸了口气继续询问:是你把我带过来的吗
你…认识我吗
话音刚落,随着响指声响起,房里的蜡烛被一排排点燃。
我的注意全部被点燃的蜡烛吸引过去,发现连托着蜡烛的底盘都是金属打造。
一股莫名的寒气缠绕着我,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发现床尾站着的人影后,我微怔:…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不免开始打量起眼前人。
这人穿着一身黑色长衣,却盖着红盖头把自己从头到尾捂得严严实实。
但从身高体型上来看,应该是个男人。
可男人怎么还会盖着红盖头
疑惑着,突然想起那些被攻击的学生,顾不得其他,质问:我的学生呢
你把他们怎么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人突然开口:是他们扰我休息
他们该死!
红盖头随之而起,映入我眼里的是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只是男子的一头长发却是银白色的。
…你把他们杀了
2
男子赤瞳微亮,却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我。
我被他盯的浑身发颤,却尽量保持冷静。
不管眼前人是人是鬼,输什么都不能输了气势,尤其是做我们这行的一定要气势足才不会被恐惧操控。
你把我抓来有什么阴谋!
就在眨眼间,男子已经到我眼前,捏着下巴迫使我注视他的的眼睛。
阴谋
明明是你召唤的我
男子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露出了可怖的獠牙像是要把我吞噬。
吸血鬼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吸血鬼,这里可是中国。
不是吸血鬼,那就是…鬼。
我害怕的吞了吞口水,考古这么多年虽然听老师们讲过做这一行可能会撞到邪物,但明明进古宅前已经祭出了老师的八字…
我不自觉的后退着,试图用大声否认安抚自己。
这、这样的恶作剧实在是太幼稚了!
男子冷笑了声,一把拽过正要逃跑的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咬上我的手腕。
我疼的缩了缩身体,却在与他发着红光的眼睛四目相对后定在原地,一时间忘记了疼痛与恐惧。
他的眼神太过执着炙热,刺的我心口滚烫。
他只是吸了几秒便松口,舔了舔唇上的血笑了,俨然一副得意姿态。
下一秒突然凑近,在我耳边似挑逗般轻笑了声:欢迎回家,我的爱人
话落,男子轻轻咬了咬我的耳朵。
这样亲昵的举动让我的身体微僵:爱人我是他的…爱人吗
男子捧起我的脸就要亲吻,被我别过脸躲开,又怕他生气急忙开口:你!你叫什么名字
修德
怕他看出我的小心思忙尴尬的低头,小声呢喃:修…德
以前你都喊我夫君他亲昵的揉着我的耳垂。
我可能是疯了,竟然觉得他刚刚是在跟我撒娇。
为了缓解尴尬,清了清嗓转移话题:你刚刚说以前,我们以前认识吗
我的提问似乎惹恼了他,突然感觉身体一轻就到了棺椁里。
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到的,只是感觉眼前一晃回过神就已经在棺椁里了。
看他抿嘴盯着我,试探性的问他:…生气了
他盘腿坐在我面前垂眸,细长浓密的睫毛半遮半掩着眸下的失落,随即点点头委委屈屈道:你把我忘了
不知怎么,看着他受伤的表情没来由的我竟然也跟着难受,手也不由自主向他的脸颊伸过去。
只是还未碰到,理智就被拉回,随即握拳克制。
他像是知道般抬眸,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缠。
我像是被蛊惑,慢慢张开握紧的拳,下一秒抚上修德的脸。
摸着他的脸就像摸一块冰,我被冰的猛收回手,却被他抓着手腕一把拉过去扑了个满怀。
我们抱在一起双双向后倒去,我下意识抱着他的腰不想松手。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指引着我动作,告诉我不要放手。
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在颤抖,甚至连声音都有些发颤:一千年…
我等了一千年
修德抱紧我,终于把你等到了
3
事情还是要追溯到一千年前,在修德还是楼兰王的时候。
皇帝为了巩固邦交,送公主去楼兰和亲。
可被选去和亲的公主死活不愿意,所以皇帝忍痛割爱把自己当时最宠爱的舞姬收为义女,赐名舒玉公主送去楼兰和亲。
其实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在众公主中并没有人的容貌能比得上舞姬。
舒玉虽身份低贱,却是才情样貌俱佳的女子,皇帝当时对舒玉极为宠爱。
可舒玉总觉得这个法子行不通,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和亲,因为传闻里的楼兰王是个暴君。
可当大婚那日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公主后,楼兰王并没有生气,反而还以王后的身份把舒玉留在身边宠爱着。
后来俩人的感情日渐加深,可舒玉却病了。
修德为了救舒玉不惜让巫师使用禁术,以心头血为引入药治病。
因为楼兰有个传说,就是当配偶病重时,若一方愿意用心头血做药引,就可以让对方起死回生。
取心头血风险很大,甚至会要了贡献者的半条命。
可修德不顾自己的安危,让巫师取了血为舒玉治病。
但传闻竟然是真的,舒玉竟然真的起死回生。
只是舒玉的病是好了,可修德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
然而好景不长,原以为痊愈了的舒玉却没能撑过一年就去了,甚至比当时元气大伤的修德走的还要早。
这让对她情根深种的修德怎么受得了,伤心欲绝下这才一瞬白了头,身体更是日渐衰弱。
-
随着修德娓娓道来,我的记忆也在一点点复苏,原来刘舒玉就是舒玉。
那一别,我的魂魄一直守在修德身边。
只是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让当时的我被强制性投胎转世。
一直以为当年真的是因为公主不愿意和亲才选的我,没想到是他把我的画像送到皇帝面前求亲。
修德当年作为楼兰王子去参加皇帝的立后大典,没想到一眼相中了当时刚被选进宫献舞的舞姬舒玉。
修德当时不知道舒玉的名字,只记得样貌,当皇帝说要派公主过来和亲时突然想到了舒玉。
所以他拒绝公主要了舒玉,即便她只是身份低微的舞姬。
但他要的人是舒玉这个人,一直以来只有我,只是当时的我并不知情罢了。
-
真的不记得我了
我的思绪被他小心翼翼的询问声拉回现实,转头一看他哪还有半点最初的黑暗与霸道。
此时就像是等待期末成绩的小朋友,浑身散发着不安与期待。
我垂眸消化着属于舒玉的记忆,心里沉甸甸的五味杂陈。
我的沉默让他再次失落的垂下眼,他以为我真的忘了不记得了。
等情绪消化的差不多,我突然好奇:之后呢我死后都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会是这个模样
他的目光如炬,似是要把我看出个窟窿:你都记起来了
我点点头。
修德突然如释重负的笑了出来,又沉重的叹了口气拉着我的手。
你走后,科隆将军伺机谋反,我当时也已经油尽灯枯根本无力抗衡
可那里有属于我们的记忆,有你种下的一草一木,我舍不得让它就这么消失
巫师说只要我变成妖魔就能救楼兰,但代价是永远不能转世为人
我答应了,所以守住了楼兰
越听我的心越痛,握住他的手愧疚道:对不起,苦了你了
修德咧嘴一笑摇摇头,似苦笑又似深情:我好想你
说罢可怜巴巴的望着我。
4
突然,修德一挥衣袖,破旧的房子顿时焕然一新,变成了最初我们行大婚时的布景。
阿玉,我还欠你一次揭红盖头,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当时是我自己揭的盖头,这让他遗憾到至今。
随即再次一挥衣袖,我们二人身上换上了喜服,他的头发也变回了原来的黑发,人与物皆是当时的模样。
我盖上红盖头等待。
修德伸出双手准备揭红盖头,却在快要碰上时停下:能不能…先让我抱抱你
虽不知道他的意图,但我还是点点头满足了他的要求。
从盖头下可以看到他正慢慢向我靠近,下一秒落入了宽厚踏实的怀抱,我伸手轻拍着他的背安慰。
修德难过的抚着我的头,像是溺水的人般拥紧了我。
等揭开红盖头,修德看着我温柔一笑:夫人,欢迎回家
随即覆上我的唇,吻得缠绵又深刻。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得太多,总觉得他的所有举动都带着决绝与悲伤。
吻罢,他抚着我的脸,深情凝望着:这一别,真的就是永远了
他在笑,可眼里却泛着泪光。
我不明所以。
我的阿玉一定要好好活着说着大手覆上我的眼,释然道:足够了
能再见到你,我已无憾
再睁眼,修德身上圈着圈白色光晕,他的身影从脚底慢慢蔓延至上身,一点点从我眼前消失。
尽管我用力去抓,却只抓到了掉落在地的红盖头。
我倒在地上挣扎着不愿闭眼,因为我知道现在闭眼便真的再也不能相见。
我攥紧手里的红盖头,眼泪不停夺眶。
修德留给我的竟然只有这一方红盖头,要我怎么甘心!
可到最后,我还是只能不甘的闭上眼。
-
再睁眼,是在医院。
学生见我醒来,惊喜道:老师,您终于醒了!
我…怎么在医院
您不记得了吗我们开棺的时候突然发生房屋倒塌,您为了棺椁不被破坏自己上前护住了棺椁,可惜棺椁连同房屋都塌的稀碎。由于破坏太严重,导致我们没办法再进行进一步考古。
我揉着发疼的头皱眉,可什么也想不起来。
手里攥着的红盖头被我抓的皱皱巴巴,却不知从何而来。
这红盖头让我觉得熟悉,可只要细想就会头痛欲裂。
有什么是被我遗忘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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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并没有放弃对古宅的考古,因为总觉得这个古宅有问题,也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指引着我继续探索。
然而每当要接近棺椁都会被一道莫名的力量推开,反反复复诡异异常。
当我又一次被推到门口,这次我选择蹲在原地打量。
直到察觉不出什么又起身走到放置棺椁的西侧继续打量,见没什么发现最后直接围着棺椁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个遍。
但除了贵重稀有的金丝楠木材质,和其他的棺椁别无二致。
我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奇了怪了,怎么就接近不了呢…
接近了才能打开棺椁看个清楚啊,不然怕是一辈子都没有进展。
不然,再试一次
正当我准备上前,突然顿住:刚刚…这棺材是抖了一下吗
甩了甩头,我只当是眼花。
再一次准备上前,没想到包里的红盖头毫无预兆的掉到了地上拦下了去路。
怎么好好的掉地上了
刚要弯腰去捡,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没过几秒便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是在森林外,又是不知道怎么出来的一天。
见太阳快要西下,转头深深看了眼遮的严严实实的森林,这次没有再坚持进去。
反正古宅就在这儿也跑不了,明天再来也可以,现在还是先回去查查资料来的容易。
回到研究所,我开始查阅大量的资料。
终于查到曾有人在古宅附近发现过楼兰古国遗址,但没过几天又神奇消失。
其实当年也有人考古过楼兰古国,但是没有任何发现,甚至连这片森林的存在都不曾记录。
而且考古过程困难重重,最后只能放弃打道回府。
可考古学家们从来没有放弃过,所以在许多年后考古工作轮到了我身上。
楼兰古国,楼兰…
正当我翻看有关楼兰古国的历史资料,学生领着个陌生人进了研究所。
老师,索教授是上面请来的历史学家,专门来协助咱们这次对古宅的研究。
我抬眸看了眼,在看到那张五官深邃的脸时心脏猛的漏了一拍。
你好,我叫索兰索教授礼貌的伸出手。
我没有动作,若有所思的望着他:…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对这张脸有股强烈的熟悉感,但又总觉得哪儿不对。
然而对于我的无礼,索教授没有半分尴尬与恼怒,只是收回手露出官方笑容:可能是我长了张大众脸
我若有所思的盯着索教授,这个回答未免太过敷衍,况且这张脸怎么可能是大众脸。
总觉得哪儿怪怪的。
这是我见到索教授后的第一感觉,很怪、很别扭,就像这具身体里面承载的不应该是这个灵魂。
等学生离开,我转过身投入到研究,没再管他。
索教授盯着我的后背微眯双眼,勾起嘴角笑得不明所以:听说刘教授对楼兰遗址很感兴趣
我依旧翻看着手上的古籍,语气淡淡没有过多的感情投入:不是很感兴趣,而是已经在考古中
见我不理他,索教授突然从我手中夺过古籍转身靠着桌子像个没事人般翻看。
我不悦的皱眉,别碰我的东西
索教授突然抬眸看着我,一脸懵懂:嗯
…你!然而看着这张脸实在是没法说重话,只能暗自叹气,无奈道:
书还我
索教授盯着我伸出来的手掌看了几秒,突然拍了下我的手掌,再次惹的我皱眉。
你看这些书倒不如问我呢,我可比你看的这些书懂得多了
思索再三,我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便抱着双臂准备洗耳恭听。
6
索教授合上书,拍了拍旁边的桌子:过来,到这边坐下
我不为所动,淡然道:站着挺好
索教授无所谓地耸耸肩,好吧
索兰平静的讲着一千多年前的故事,把楼兰古国盛极一时的面貌描绘的栩栩如生,就好像他是亲身经历过。
听到最后,我不禁疑惑:你说楼兰没落是因为国王的诅咒
可是古籍上记录的明明是大将霍光派傅介子刺杀了楼兰国王,另立其弟为王,迁都到了伊循城,后楼兰古国改名为鄯善国
我看到索兰好像有片刻的迟疑,但他很快便调整好了面部表情。
那部分历史自然是正确的,我讲的是在那之前的故事啊。楼兰古国是楼兰古国,鄯善国是鄯善国,不要把两者相提并论。说着冷哼了声不屑道:
鄯善国可没有古楼兰繁荣昌盛,鄯善国只不过是个附属国
怎么听着他好像还挺骄傲
我把无语吞入腹,不想跟他有太多争执。
算了算了,还是再听听吧。
当时国王为了救王后用自己的心头血为药引,然而可惜的是王后没过一年便去世
我心想,这国王还挺深情。
这都是因为国王无能!才害得那么善良美丽的王后离开
听着,我觉得疑惑便打岔:这心头血的方子是谁告诉的
索兰有一瞬的慌乱:当、当然是巫师啊,当时巫师还劝国王这个法子不行有可能会加快王后的死亡,可国王固执己见非要那么做,最后害得王后只活了一年
虽然王后体弱,但撑个四五年是没有问题的,都是因为国王一意孤行!
他好像格外的愤愤不平,也好像很向着王后。
可如果巫师不说,国王也不会那么做,更不会加快王后的死亡
说到底国王是救妻心切,可巫师作为旁观者没有加以阻拦也有错,怎么能把错全怪到国王身上
索教授撇撇嘴,小声嘀咕:转世了还不忘护着…
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我听的入迷,示意他继续说。
王后走后,国王日渐昏庸
当时内斗国王就已经处于下风,后来汉武帝派兵讨伐,国王无力抗衡最终投降
可当时巫师却死命抵抗,但终究一己之力敌不过万千士兵,只能眼睁睁看着楼兰古国毁在他的手里
我用食指轻敲着手臂若有所思,看的索兰有些紧张。
索教授,我怎么感觉你这么护着巫师
……
什么都说巫师好,明明巫师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职,却被你天花乱坠的一顿夸,好像就在夸你自己,真够费心的
索兰心虚的腾一下站直,辩解:我是实话实说!你要是不相信,就自己继续翻书!
说罢匆匆逃离。
我挑眉不以为意,本来就没指望他能说什么有用的线索。
就当是免费听了个故事,也当真没什么考古价值。
然而书翻到一半突然一顿,只是那张脸…
那张脸上出现那种表情实在是违和,明明应该很霸气才对,怎么会觉得格格不入呢
我摇摇头,罢了罢了,不想了。
7
这几天我一直窝在研究所翻资料,索教授倒是来得勤,可每次来都是被我的沉默与投入劝退。
他在急什么这么明显的表露情绪,不该是索教授那个年纪该有的浮躁。
我细细打量着红盖头上面的奇异图案,这红盖头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怎么会在我的手里
舒玉,你在干嘛
门外传来索兰的声音,我迅速把盖头藏进衣服。
你在里面怎么都不回我
我合上书,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我很忙。
对于我的铜墙铁壁,索兰不高兴的撇撇嘴,直接坐到了桌子上。
我不悦的皱眉,平生最讨厌别人坐到桌子上,有椅子不坐偏要坐桌子,脑子有病。
下去。
索兰耷拉下双眼,委屈的看着我: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说实话我对这张脸真的是毫无抵抗力,但就是非常不喜欢索兰的性格,索性不看他。
索兰的举动突然变得大胆,直接把我前面的书扔到地上坐到我面前,把我囚在了双腿之间。
我再次不爽的皱眉。
然而在下一秒他突然靠近,扳过我的脸让我看着他。
你是不是对这张脸毫无抵抗力
是不是很喜欢
我是很喜欢这张脸,但这张皮下的人真是让人厌恶,这么肤浅的性格根本配不上这张脸。
索兰伸手搂过我的脖子,作势就要亲上来,被我一把掐着脖子推远。
我是喜欢这张脸没错,所以舍不得见一丝半点的红。
但是除了这张脸,其他地方我可不喜欢,所以伤不伤也没关系。
索兰被掐的有些喘不过气,又怕伤到我不敢推开,只能被迫承受。
我突然松手,淡淡道:我最讨厌别人碰我
索兰捂着脖子咳嗽着,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有恨有妒。
我勾唇微笑,一点都不走心:明天去古宅
等等!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冷笑了声,却没有回应。
索兰不甘心道: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耍我很有意思吗!
有人想装聪明人,而我恰巧讨厌自作聪明的人
索兰不解:那你还肯带我去就不怕我从中作梗
我嗤笑了声,转身看着他:自古以来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应该明白
索兰不明所以,甚至有些怀疑我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但这都不重要。
8
第二天,我只身前去古宅,后面紧跟着索兰。
我对索兰的厌恶好像是本能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这也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喜欢皮相,却讨厌拥有皮相的这个人。
很矛盾哦。
前往古宅的这一路并不太平,不是树突然断了就是碰到野兽,好在身上带了点东西防身。
好不容易到了古宅,索兰却不敢再往前,我也懒得管他竟自推门进去。
然而刚进去,门就突然合上,直接把索兰拒之门外。
神奇的是索兰竟然怎么都进不来,像是被下了禁咒。
我小心翼翼走上前,一点点靠近棺椁,出乎意料的这次竟然没有那股阻碍的力量。
我站在棺椁前,被一路的顺利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刚要推开棺盖却听到空灵的声音。
不行!
我猛的缩回手,左右寻着声音却不见人。
就在这时那道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能开棺
我左右寻着声音,谁在说话
不要管我是谁,你现在快离开这里,记住不要相信索兰,他很危险!
为什么不能开棺
因为危险
我不懂,怎么个危险法
没时间跟你解释,快走!门就要被巫师撞开了,你快走!
无形中有股力量在推着我前进,让我来不及反应。
可刚到门口,门突然被一股蛮力撞开,紧接着就看到索兰穿着一件黑色长袍出现在面前。
然而在看到棺椁时露出抹嗜血的笑容,连眼瞳都是红的:原来你真的躲在这口棺材里,真是让我好找啊
快!快躲进棺椁!!
我又被看不见的力量拖着往回走,就在要碰到棺椁时被一道外力打伤,直接撞上了棺椁。
因为这一撞,棺盖开了一个小口,索兰见状兴奋不已:真是天助我也!
棺椁原本就是修德给舒玉准备的,只有我才能开棺。
突然从里面窜出来一团黑雾,紧接着我被人扶起,耳边传来焦急的声音:阿玉!受伤了吗
可我毕竟是血肉之躯,这么一撞瞬间疼的冷汗直冒,但在看到修德时突然一愣。
怎么和索兰长得一模一样
不对,不一样!眼神和气场都不一样。
我忍着疼,扶着棺椁站立:你是谁
修德犹豫了几秒,回:我是…修德
修…德我呢喃着他的名字,心脏竟一抽一抽疼了起来,像是遭受了难以言喻的刺激。
见我如此,修德又担心又心疼,却无能为力。
封住阿玉记忆的是我,如今现身让她瞧见的也是我,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修德自责不已。
索兰见我们搂抱在一起的亲密模样,一下子气红了眼,出声打断:一千年了
你真是好本事,能躲我这么久
索兰,你已经如愿得到了我的心脏,夺去了我的容貌,你如今还想怎么样!
修德也早就受够了这种躲藏的日子,千年时间里他的三魂七魄被索兰夺去了两魂七魄,用岌岌可危的一缕残魂躲到如今,他还想怎样!
索兰手里陡然出现一团白色的气焰,双眼发狠的盯着他:我要你完整的魂魄!
9
修德愤恨的瞪着索兰:你不要逼人太甚!
索兰突然失笑,你如今不过是一缕残魂,算什么人
他竟无以反驳,只能咬紧牙恨恨道:是你诓骗我让我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用我的心脏苟活到现在,现在连我的魂魄也要夺去,你就不怕遭反噬吗
你别忘了,我与你当初做过交易,可你并没有保住楼兰,你一定会遭天谴!
然而索兰不以为意:老天爷让我找到你就是最好的证明,什么天谴什么反噬,老天爷从来都是向着我的说着捂着心口:
不过也多亏了你的这颗心才让我活了千年都没有衰老,你的这颗心我用着甚好,只是还不够!
索兰因拥有修德的心脏可以维持他的样貌,而实际上的巫师以然是双鬓花白的老头。
我捂着胸口把挡在身前的人拉到身后护着,艰难道:巫师,我把我的心脏给你,你把王的心脏…还回来
修德拉着我的手臂,不可置信道:你…你都想起来了
我望着他凄惨一笑:我怎么能忘
索兰看红了眼,大手一甩:别天真了!
千年时间他的身心与灵魂早已和楼兰古国血脉相连,他的心脏是楼兰国的地基,身体是维持楼兰国的骨架,他的灵魂是打开楼兰国的钥匙
索兰看向我,试图说服:阿玉,难道你就不想让楼兰复国,再见它的昌盛吗明明你那么爱楼兰
看着已然走火入魔的索兰,觉得他不可理喻。
楼兰早在一千年前就消失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
不!是你死得早不清楚!
当初我用禁术以他为祭保住了楼兰,为了有朝一日能与你再相逢共享我们楼兰盛世,这才让楼兰埋于地下用他的心脏活到了现在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阿玉你啊!
索兰迫切的朝我走过来,妄想分开我和修德。
而我握紧修德的手,一点点朝棺椁退过去。
阿玉,你被他迷了心智下不了手,那我只好代你解决
说罢手一伸直接拽回修德的一缕残魂,而他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以前有棺椁庇佑他,让索兰没办法抓他。
但现在没了棺椁的庇佑,修德根本没办法与活了千年的妖物抗衡。
修德的三魂七魄终于合体完整,索兰这下都不用特意去找,因为脚下埋着的就是楼兰古国。
索兰用修德的魂魄为引召唤楼兰古国的大门,一阵地动山摇,进入楼兰古国的大门开启。
他必须要赶紧进去,完成和修德两个魂魄的转换,不然等到楼兰古国重新面世怕是没有机会坐上王位。
索兰从来都是狼子野心,千年前贪图修德的王位、贪恋王后舒玉。
他以为得到了王位就能连舒玉也一并得到,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知道阻止不了索兰,只能跟过去。
一路跟过去竟然真的看到了修德的肉身在他们以前的寝宫里安静的躺着,神奇的是竟然一点都没有腐烂,就像是睡着了。
这要是被媒体发现,免不了一通报道。
10
索兰跑过去,没有一点犹豫从自己的胸膛挖出心脏放进了修德的身体。
我在不远处直接看呆。
真、真是个狠人,怪不得活了千年都没死,都是有理由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有这狠劲在现代做什么不会成功非得执念这么深,做这种丧良心的事…
两个魂魄的转换必须在一分钟内结束,不然两个人都得死,而且还得是用生魂转换。
可想而知修德会有多痛。
我已经自动忽视索兰会不会疼,毕竟连自己心脏都敢生挖的人会在乎这点疼
看着修德痛苦的惨叫,我想靠近却被刺眼的光芒逼退直接撞到了柱子上,有那么片刻的眩晕。
但我不敢晕过去,怕这一耽搁修德真的会有性命之忧。
记得寝宫里有把刀,修德说过那是祖上传下来的。
如果有一天巫师的权利高过国王,那把刀是唯一可以与之抗衡斩立决的法器。
索兰此时还没有感觉到危险的降临,因为刚才生挖了心脏,嘴角和下巴上全是血,胸口也在不断流着血,而他却在笑。
画面诡异至极。
只要魂魄一换,到时候进入空心索兰身体里的修德就会死。
索兰等了千年,如今成功在即,忍不住兴奋大笑出声。
然而没笑多久,一阵晃眼的刀光闪过,索兰的头被砍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原本被抛到半空的修德也开始往下坠,我忙跑上前接住他。
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毫无生气。
眼看楼兰古国要塌,我顾不得其他直接把人背起来奋力往外跑。
虽然修德的脚拖着地,背着也很费劲,但我还是使上了吃奶的劲。
当心脏回到原主人身上,楼兰国便会在顷刻之间崩塌。
这是索兰不知道的,也是使用禁术的反噬。
11
修德是在一片白茫茫中醒来的,这里的一切都让他陌生。
我…没死吗
正当他疑惑,听到了刻在记忆中的那道温柔的声音:醒了啊
修德抬头就与我四目相对:阿玉…
看见修德眼里的不可置信,我坐过去握着他的手,温柔一笑:我的夫君睡了一个星期终于舍得醒了,真是让我等的心焦啊
我没死吗
我不禁失笑,当然没有啦
我在空中比划着,添油加醋的描述:我可是使出了洪荒之力,才把你从里面背出来的!
你都不知道你有多重!
那…
我收起笑,索兰已经死了,楼兰古国也长眠于地下
修德终于露出了笑容,他这一笑倒是让我看呆了。
果然,只有修德才能配上这张完美的脸。
他一笑,我就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捧到他面前。
以前是他宠着我顺着我,这次就换我来。
我倾身额头抵着他的,缱绻的呢喃:我好想你啊,修德
修德微微一笑,抚着我的后颈:我也是
也是什么我突然生了捉弄的心思。
很想很想你
原本还算老实的人突然歪头靠近,拇指指腹轻抚着我的脸颊,就在快要亲上时又停了下来,抬眸瞧着我:我爱你
仿若一千年间暗无天日的漫长等待只是一场梦,而他怕这一刻的温存也是一场梦。
好在现在是真的,这个能触碰到的人也是真的。
一切都已经雨过天晴,只剩美好。
他的一千年,我的三十年,其中故事与心情就等我们以后慢慢相互道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