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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我叫林微,今年二十六,母胎solo的广告狗,唯一的超能力是能看见人身上飘红雾——俗称桃花劫雷达。红雾越浓,情路越狗血,轻则被小三,重则克死对象。这破能力害得我大学时被当成神棍,现在入职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祈祷别撞上浓得化不开的红雾怪。

    然而电梯门叮地打开时,我差点被迎面扑来的血腥味呛死。

    走廊尽头站着个男人,黑西装熨得像刀削,鼻梁高得能滑滑梯。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周身缠绕着一团咕嘟咕嘟冒泡的血红色浓雾,雾气里隐约能看见绞索和墓碑的虚影,这是我活了二十六年见过的最凶预警。

    超特级桃花劫,按照我私下记的《红雾等级手册》,这种级别的人要是谈恋爱,能把自己谈进棺材里。

    男人抬眼望过来,瞳孔是很深的黑,像浸在冰水里的黑曜石。我下意识往电梯角落缩,后背撞上金属壁,发出咚的轻响。他没说话,只是从喉结里滚出个单音节:让。

    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奏音,却让我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那团红雾随着他的靠近而翻涌,几乎要溅到我脸上。我眼睁睁看着雾气里浮出个穿寿衣的女人影子,正对着他的方向披头散发地哭嚎。

    好的好的马上让!我狗腿地鞠躬,差点把自己折成虾米。等他走过去,我才敢偷偷摸出手机,给合租闺蜜夏晓棠发消息:

    【林微:救命!我好像入职了阴间公司,顶头上司是行走的血雾绞肉机!】

    夏晓棠秒回:【你又犯神棍病了发个照片看看帅哥。】

    我举着手机假装拍天花板,镜头偷偷对准男人背影。他正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口,红雾突然剧烈波动,凝成一把悬空的菜刀,刀刃直直劈向他后心。我吓得手一抖,手机啪地摔在地上。

    男人闻声回头,眉骨压得很低:捡起来。

    我连滚带爬去捡手机,屏幕碎成蜘蛛网,刚好挡住他身后那把血淋淋的刀影。他盯着我掌心看了眼,眉头皱得更紧:你叫什么

    林微!双木林,微笑的微!我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心里疯狂刷屏:快跑!这男人的红雾能杀人!

    他没再说话,转身进了办公室。我瘫在原地,才发现后背全湿了。前台小妹凑过来八卦:你就是新来的策划林微吧刚才那位是市场部总监沈知衍,帅吧就是人有点冷……

    我看着她头顶飘着的淡粉色雾气——标准的办公室暧昧级别,安全。再想想沈知衍那团能腌入味的血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下午开部门例会,我坐在会议室角落,偷偷观察沈知衍。他坐在主位,指尖夹着钢笔,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切出冷硬的光影。而他周身的红雾比上午更浓了,雾气里开始浮现墓碑,碑上的字模糊不清,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突然,他抬眼看向我,笔尖在文件上顿出个墨点:林微,说说你的入职规划。

    我脑子嗡地一声,站起来时撞翻了椅子。全会议室的人都看着我,包括沈知衍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我张了张嘴,本想背段准备好的套话,却鬼使神差地

    blurt

    出来:沈总监,您最近是不是有桃花劫

    空气瞬间凝固。

    沈知衍放下钢笔,指节抵着下巴,嘴角似有若无地勾了下:哦你看出来了

    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可我分明看见他袖口下的红雾骤然暴涨,化作无数只惨白的手,正朝着我的方向抓来。

    我咽了口唾沫,强行扯出笑脸:开玩笑的总监!我这不是紧张嘛!我的规划是……

    会议结束后,我被沈知衍叫到办公室。他靠在办公桌边,手里攥着枚古玉扳指,那玉色红得像凝固的血。而他周身的红雾突然变得透明,隐约能看见雾气核心有个跳动的红点,和我掌心的朱砂痣一模一样。

    林微,他忽然开口,声音比上午更哑,你掌心的痣,是天生的

    我下意识攥紧手:嗯……

    他没再问,只是指了指门口:出去吧。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出办公室,心脏狂跳不止。刚到茶水间,就看见沈知衍的二叔沈敬之端着咖啡杯站在窗边,他看见我时,脸上堆起慈祥的笑:小林啊,刚来公司还习惯吗我是沈知衍的二叔,沈敬之。

    我看着他头顶飘着的灰黑色雾气——那是阴谋算计的颜色。正想客套几句,手腕突然一沉,原来是我拿咖啡时手滑,整杯美式全泼在了路过的沈知衍袖口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慌忙抽纸巾去擦,指尖却不小心蹭到他手腕内侧的皮肤。

    就在那一瞬间,沈知衍周身的血红色浓雾像被戳破的气球,啵地一声,骤然萎缩了半圈。而他原本冷硬的侧脸,耳尖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了。

    我惊呆了,手里的纸巾掉在地上。沈知衍低头看着自己的袖口,又看看我,眼神复杂得像团乱麻。

    三小时后,下班铃刚响,我就被沈知衍堵在了消防楼梯间。他手里拿着本泛黄的线装书,书页边缘磨损得厉害,显然有些年头了。

    翻开。他把书塞到我怀里。

    我忐忑地翻开,里面是用毛笔写的族谱,字迹古朴。翻到最后一页,是幅女子的工笔肖像,她穿着古代服饰,眉眼温婉,而她的掌心,赫然画着一颗和我

    identical

    的朱砂痣。肖像旁边用朱砂写着一行小字:

    天命破咒人,血契解情劫。

    沈知衍靠在楼梯扶手上,喉结滚动了一下,耳尖的红还没褪尽。他看着我,眼神里有种我读不懂的灼热:

    林微,他说,当我的防劫符。

    楼梯间的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中,我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和他周身那团虽然萎缩、却依旧猩红的雾气,发出的咕嘟咕嘟的冒泡声。

    2、

    消防楼梯间的黑暗里,沈知衍的话像颗炸雷在我脑子里炸开。防劫符我低头看看自己掌心的朱砂痣,又抬头看看他耳尖没褪尽的红,突然觉得这剧情发展比我追的十八线网文还离谱。

    沈总监,我咽了口唾沫,试图保持理智,您看我像那种……能驱邪的人吗我连自己的桃花都旺不起来。

    沈知衍没接话,只是摸出手机划了几下,然后把屏幕怼到我眼前。那是份电子合同,标题赫然写着特殊事务助理(防劫符方向)兼职协议,薪资栏填着30000元月,后面跟着一长串零。

    我瞳孔地震:三……三万!

    这够我交三个月房租了!

    签了。他把手机塞给我,从今天起,你的工作是记录我周身红雾的浓度、形态变化,以及任何异常事件。

    我看着合同里需24小时保持通讯畅通不得泄露雇主隐私等条款,手指悬在签名栏上发抖。三万块啊……但一想到那团能绞死人的红雾,我又有点发怵。

    那个……诅咒真的能破吗我小声问。

    沈知衍沉默了几秒,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族谱上是这么说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你昨天碰我手腕时,红雾确实减弱了。

    提到昨天的触碰,我的脸也跟着热起来。鬼使神差地,我点了确认签名。下一秒,手机收到银行到账提醒——三万块整。

    行吧老板!我立刻切换成社畜舔狗模式,您放心,小的一定肝脑涂地,保证完成防劫任务!

    沈知衍似乎被我这副样子逗得嘴角抽了下,不过很快又恢复冰山脸:明天开始,坐我办公室外间。

    第二天,我抱着纸箱刚挪到沈知衍办公室门口,全公司的目光就像探照灯似的打在我身上。前台小妹凑过来,八卦得眼睛都在放光:林微你牛逼啊!昨天才入职,今天就被总裁特批坐总监外间

    我干笑两声,刚想解释,沈知衍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

    他办公室大得离谱,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天际线。而他坐在真皮大板椅上,周身的红雾比昨天淡了些,但依旧能看见雾气里飘着零星的纸钱虚影。

    从现在起,每小时记录一次红雾状态。他扔给我个平板电脑,用这个APP,里面有红雾浓度对照表。

    我点开APP,里面果然有从淡粉到血赤的十二级分类,每个等级都配着示意图。我举起平板对准沈知衍,屏幕上立刻跳出血赤级(危险),浓度75%,形态:绞索+纸钱的字样。

    卧槽,75%我失声惊呼,这跟昨天比没降多少啊!

    沈知衍抬眼看我,眉峰微挑:急什么破咒是长期工程。

    他话音刚落,办公室门被敲响,行政部的实习生抱着束红玫瑰进来:沈总监,这是楼下花店送的,没留名字。

    实习生小姐姐长得甜滋滋的,脸颊泛红,显然对沈知衍有意思。我眼睁睁看着她把花放下时,沈知衍周身的红雾嗡地一声暴涨,瞬间凝成无数支射向实习生的毒箭。

    小心!我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把花连花瓶一起扫到地上。砰的一声,花瓶碎了,红玫瑰滚了一地。

    实习生吓得脸色发白:林微你干什么!

    沈知衍也皱起眉:你……

    这花不吉利!我指着地上的玫瑰,又偷偷对沈知衍使眼色,你看这颜色,跟你身上那啥……呃,跟你昨天说的那个啥颜色一样!

    沈知衍顺着我的话低头看了眼红雾,眼神微动,对实习生说:知道了,你先出去。

    实习生委屈巴巴地走了,我蹲在地上捡碎片,手心直冒汗。沈知衍递给我张湿纸巾,指尖擦过我手背时,红雾又微弱地颤了一下。

    谢……谢谢老板。我不敢看他,埋头擦手。

    下午开跨部门会议,沈知衍坐在主位,我抱着平板坐在角落记录。对面的销售总监王姐是个风情万种的御姐,开会时频频对沈知衍抛媚眼。我注意到她头顶飘着浓紫色的职场潜规则雾气,心里暗道不好。

    果然,王姐讲到一半,突然娇笑着说:沈总监,这次项目要是成了,我请你去新开的日料店庆祝呀

    她话音刚落,沈知衍周身的红雾猛地炸开,化作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影子,正举着武士刀劈向王姐。我吓得手一抖,平板哐当掉在地上。

    所有人都看向我,王姐脸色铁青:林微,你到底会不会开会

    沈知衍却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王总监,注意你的言辞。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以后非工作时间的邀约,不必提了。

    会议结束后,王姐摔门而出。我抱着平板跟在沈知衍身后,小声嘀咕:老板,你这红雾也太不稳定了,刚才差点劈到王姐……

    所以需要你。沈知衍脚步未停,晚上陪我去个饭局。

    啊饭局我愣了下,什么饭局

    沈氏集团的老客户,他回头看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据说那位陈老板的女儿,对我有意思。

    我心里咯噔一下。对沈知衍有意思那岂不是红雾要爆

    晚上七点,我穿着夏晓棠硬塞给我的小礼服,跟着沈知衍走进五星级酒店的包厢。陈老板果然带着女儿陈瑶瑶来了,那姑娘长得像个洋娃娃,看见沈知衍眼睛都亮了,上来就递了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沈哥哥,这是我亲手做的巧克力~

    我紧张地盯着沈知衍周身的红雾,果然,雾气开始疯狂翻滚,凝成一个巨大的墓碑,上面隐约浮现出陈瑶瑶之墓的字样。

    完了完了,我在心里哀嚎,这姑娘怕不是要被克死

    沈知衍接过巧克力,指尖刚碰到盒子,红雾里突然射出一道血色光刃,直逼陈瑶瑶面门。我脑子一热,想也没想就扑过去,伸手去挡——

    结果手没碰到光刃,反而一把抢过沈知衍手里的巧克力,塞进自己嘴里。

    咔哧。我咬了一大口,巧克力又甜又腻,差点把我齁死。

    全场寂静。

    陈瑶瑶目瞪口呆:你……你干什么

    沈知衍也看着我,眼神复杂得像片深潭。而他周身的红雾,在我吃掉巧克力后,竟然像被安抚的野兽,缓缓平息下来,光刃和墓碑都消失了,只剩下淡淡的血色雾气。

    我嚼着巧克力,含糊不清地说:太……太好吃了!我替沈总监尝尝有没有毒!

    沈知衍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抬手,用纸巾擦了擦我嘴角的巧克力酱。他的指尖温热,擦过皮肤时带着细微的电流感。

    抱歉,他对陈老板父女笑了笑,那笑容竟然带着点温度,我助理有点贪吃。

    我看着他耳尖又开始泛红,心里突然冒出个离谱的念头——

    这破诅咒,难道还能靠我抢男人的桃花来破

    3、

    饭局结束后,我坐在沈知衍的车里,嘴里还残留着巧克力的甜腻味。他开着车,侧脸在路灯下忽明忽暗,耳尖的红终于褪了些。

    老板,我忍不住开口,刚才我吃了巧克力,你的红雾好像真的淡了

    沈知衍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可能只是巧合。

    但他语气里的不确定,出卖了他。

    车子停在我家楼下,我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却看见副驾驶储物格里掉出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沈知衍和一个笑眼弯弯的女孩,背景是片桃林。女孩手腕上戴着枚古玉,和我外婆给我的那枚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我捡起照片。

    沈知衍的脸色瞬间变冷,劈手夺过照片:不该问的别问。

    他的反应太激烈,反而让我更好奇。我想起苏芮阿姨袖口的疤痕,想起沈敬之那枚血红的玉扳指,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第二天上班,我刚打开电脑,就收到封匿名邮件,附件是段模糊的监控视频。视频里是沈知衍的办公室,沈敬之正鬼鬼祟祟地在沈知衍的茶杯里倒红色粉末,而他戴在手上的玉扳指,正发出诡异的红光。

    我靠!我差点把咖啡喷在屏幕上。这红粉末,难道就是让红雾暴涨的东西

    我立刻拿着平板冲进沈知衍办公室,他正在看文件,红雾比昨天浓了些,雾气里开始出现锁链的虚影。

    沈总监!你二叔他……我把视频递给他看。

    沈知衍看完视频,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说话,只是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查一下沈敬之最近和什么人来往密切,尤其是一个叫‘红鸾社’的组织。

    红鸾社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对了!是我外婆临终前念叨过的,她说那是专门用邪术操控感情的组织。

    老板,红鸾社是不是……

    我的话没说完,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沈敬之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脸上挂着慈爱的笑:知衍,小林,叔给你们送咖啡来了。

    他把咖啡放在桌上,我注意到他玉扳指上的红光比昨天更亮了。而沈知衍周身的红雾,在沈敬之靠近的瞬间,猛地暴涨,化作无数条血色锁链,直朝沈敬之缠去。

    小心!我下意识挡在沈敬之身前。

    就在这时,沈知衍突然伸手拽住我,将我拉到他身后。他的指尖触碰到我手腕的瞬间,红雾锁链竟像遇到克星般迅速缩回,而沈敬之的玉扳指咔嚓一声,裂了道细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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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敬之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笑容:哎呀,知衍你这孩子,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毛手毛脚。

    他放下咖啡,转身离开,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他走后,我才发现沈知衍拽着我的手还没松开。他的掌心很烫,透过皮肤传来的热度让我心跳加速。而他周身的红雾,竟然在我们触碰的瞬间,降到了60%。

    老板,你的红雾……

    沈知衍猛地松开手,像是被烫到一样,耳尖又开始泛红。他转过身,背对着我:出去。

    我委屈地瘪瘪嘴,抱着平板出去了。刚坐下,夏晓棠就凑过来,挤眉弄眼地说:啧啧,我刚才看见沈总监拽着你的手,那姿势,啧啧啧。

    去你的,我拍开她的手,他那是怕我被红雾缠死。

    下午,沈知衍让我陪他去沈氏老宅取份文件。老宅阴森森的,到处都是红木家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香气。沈知衍带我走进书房,里面堆满了古籍。

    他让我帮忙找一本叫《情蛊秘录》的书。我在书架上翻找时,不小心碰掉了一个木盒。盒子打开,里面掉出半块玉佩,和我在温泉捡到的那半块一模一样,上面刻着阿微两个字。

    这是……我捡起玉佩。

    沈知衍闻声回头,看见玉佩时,眼神瞬间变得痛苦又温柔。他走过来,拿起玉佩,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字:这是苏芮的。

    苏芮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女孩

    她是……

    我十年前的女朋友,沈知衍声音沙哑,也是因为我,才被红鸾社的人害死的。

    他告诉我,十年前,苏芮突然被下了情蛊,周身也缠上了红雾。他为了救她,去找红鸾社谈判,结果中了他们的圈套,也中了情丝蛊。苏芮为了救他,耗尽心力,最后死在了他怀里。

    那她的双胞胎妹妹苏芮……我想起那个保洁阿姨。

    她叫苏蕊,沈知衍纠正我,她一直以为是我害死了苏芮,所以才潜伏在我身边。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沈敬之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根桃木符,符上画着血红的咒文。他看见我们手里的玉佩,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知衍,你终于还是把真相告诉她了。

    沈知衍把我护在身后,眼神冰冷:二叔,红鸾社的事,是你做的吧

    沈敬之冷笑一声,突然将桃木符拍在门框上。下一秒,整个老宅的灯光骤然熄灭,无数道血红色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我们困在书房里。

    我惊恐地看着那些雾气,它们比沈知衍的红雾更浓、更邪,雾气里浮现出无数张痛苦扭曲的脸。

    林微,沈知衍突然抓住我的手,掌心全是汗,别怕,有我在。

    他的手很稳,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而我们相握的掌心,我的朱砂痣和他后颈隐约浮现的红点,竟然同时发出微弱的红光,将周围的邪雾逼退了几分。

    沈敬之见状,脸色大变:不可能!血契怎么会这么快生效

    血契我和沈知衍之间,什么时候有血契了

    没等我想明白,沈敬之突然掏出一把匕首,上面刻着诡异的花纹,刀刃闪着幽蓝的光。他狞笑着扑向我们:既然你们要找死,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沈知衍猛地将我推开,自己迎了上去。匕首划破空气的声音刺耳,我眼睁睁看着匕首即将刺中沈知衍,却听见叮的一声脆响。

    沈知衍脖子上挂着的一枚银哨子,突然发出尖锐的鸣响,将沈敬之震得后退几步。而那枚银哨子,我认得——那是苏蕊阿姨经常戴在脖子上的!

    怎么会……沈敬之满脸震惊。

    就在这时,老宅的大门被猛地撞开,苏蕊举着一根燃烧的桃木枝冲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几个穿道袍的人。

    沈敬之,你终于露出马脚了!苏蕊怒喝一声,将桃木枝扔向沈敬之。

    沈敬之见状不妙,转身想跑,却被那几个道人拦住。混乱中,我看见沈敬之掏出手机,快速发了条消息,然后突然将玉扳指捏碎,一股更浓的血雾从他身上爆发出来,瞬间笼罩了整个老宅。

    快走!沈知衍拉着我,在苏蕊的掩护下冲出书房。

    跑到老宅门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沈敬之被血雾包裹,整个人都变得扭曲起来。而他手机屏幕上,最后那条消息的内容,我看得清清楚楚:

    红鸾社长老:破咒人已出现,启动B计划。

    我的心猛地一沉,B计划那是什么

    沈知衍拉着我上了车,他发动车子,脸色苍白:林微,对不起,把你卷进了这么危险的事情里。

    我看着他后颈那枚若隐若现的朱砂痣,又看看自己掌心的红点,突然觉得,我和他之间的联系,可能远比我想象的要深。

    老板,我深吸一口气,不管B计划是什么,我都会帮你破掉这个诅咒。

    沈知衍转头看我,路灯的光映在他眼里,像是落了片星辰。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他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挂了电话后,他看着我,声音低沉而沙哑:

    林微,他说,红鸾社的人,盯上你了。

    4、

    沈知衍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是黑客发来的追踪截图——红鸾社的信号源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我们。车窗外的霓虹突然开始扭曲,化作无数条血红色的光带,缠绕在车窗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他们来了。沈知衍猛打方向盘,车子在马路上漂移调头。他从储物格里摸出把银质手枪,枪柄上刻着与苏蕊那枚哨子相同的纹路。

    我看着窗外扭曲的光带,掌心的朱砂痣突然发烫,像是有电流在血管里窜动。与此同时,沈知衍后颈的红点也亮了起来,我们相握过的手腕处,竟浮现出淡红色的契约纹路。

    这是……血契我震惊地抬手。

    沈知衍瞥了眼我的手腕,脸色凝重:看来沈敬之之前说的没错,触碰太多次,血契提前生效了。

    他话音刚落,车子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上了。

    我回头望去,只见一辆黑色面包车紧贴着我们的车尾,车窗摇下,里面坐着个脸上纹着桃花咒的男人,他手里拿着面小铜镜,镜面正对着我们,射出一道血色光束。

    小心!沈知衍猛地踩下刹车,光束擦着车顶飞过,将旁边的路灯劈成两半。

    我吓得浑身发抖,却听见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缥缈而急促:快!用你的血滴在镜面上!

    谁谁在说话我惊恐地环顾四周。

    沈知衍似乎没听见,他掏出那半块刻着阿微的玉佩,咬牙塞进我手里:拿着这个!红鸾社的摄魂镜能吸走人的记忆,只有阿微的玉佩能挡!

    玉佩刚入手,我掌心的朱砂痣就像被点燃的引线,猛地渗出一滴血珠,滴在了车窗上。奇妙的是,那滴血珠竟化作一道光盾,将血色光束反弹回去,正中面包车的轮胎。

    砰!面包车爆胎失控,撞在了路边的护栏上。

    沈知衍趁机加速,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我瘫在座椅上,冷汗浸湿了后背。脑海里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响起来:别怕,我是阿微……

    阿微三百年前的制玉师

    车子开到一处废弃的码头,沈知衍停下车,立刻检查我的手腕:有没有哪里受伤

    他的指尖划过契约纹路,带着小心翼翼的温度。

    我摇摇头,举起玉佩:刚才是阿微在跟我说话,她说红鸾社的镜子能吸记忆。

    沈知衍瞳孔骤缩:血契不仅能破咒,还能连通前世记忆

    他拿出手机,快速发了条消息给苏蕊,内容是阿微记忆觉醒,速来码头。

    就在这时,码头的雾笛突然响起,低沉而悠长。浓雾中,走来几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他们手里都拿着桃花纹的法器,为首的正是那天在年会上见过的红鸾社长老。

    沈知衍,长老的声音像是指甲刮过玻璃,没想到你真能找到破咒人,还让她觉醒了血契。

    沈知衍将我护在身后,银枪直指长老:放她走,诅咒的事我一人承担。

    晚了。长老冷笑一声,抬手抛出一张血色符纸。符纸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只血色蝴蝶,扑向我们。

    我看着那些蝴蝶,掌心的痣又开始发烫,阿微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用玉佩画咒!

    我下意识举起玉佩,对着蝴蝶划了个奇怪的符号。没想到玉佩竟然发出金光,符号所过之处,血色蝴蝶纷纷消散。

    有点意思,长老挑眉,看来阿微的记忆不止一点半点。

    他突然掏出一个小巧的木雕人偶,人偶身上贴着沈知衍的生辰八字。

    不好!是牵魂术!沈知衍脸色大变,猛地将我推开,林微快跑!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沈知衍痛苦地捂住头,周身的红雾疯狂翻涌,竟凝成一条锁链,将他捆在原地。长老狞笑着走近,手里的木雕人偶正对着沈知衍,每走一步,沈知衍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沈知衍,你当年害死苏芮,现在轮到你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了!长老举起人偶,准备念咒。

    不!我尖叫着冲过去,想抢那个人偶。但我的手刚碰到人偶,掌心的血珠就再次渗出,滴在了人偶的眉心。

    下一秒,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人偶竟像活了一样,反过来咬住了长老的手指。长老痛呼一声,甩脱人偶,惊疑不定地看着我:你……你的血怎么会……

    就在这时,苏蕊带着几个道人赶到,他们手持桃木剑,冲向红鸾社的人。混乱中,我看见长老掏出一支毒针,趁乱刺向沈知衍。

    小心!我想也没想就扑过去,用身体挡在沈知衍面前。毒针噗地一声扎进我的胳膊,剧痛瞬间袭来。

    林微!沈知衍目眦欲裂,周身的红雾竟在愤怒中暴涨,形成一道血色屏障,将所有红鸾社的人震飞出去。他抱住我,手指颤抖着拔出毒针,你为什么这么傻!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胳膊上的伤口迅速发黑。但我能感觉到,沈知衍后颈的红点和我掌心的痣,正在发出温暖的光芒,治愈着我的伤口。

    我……我听见阿微说……血契能……共享生命……我虚弱地笑了笑,眼前开始闪过零碎的画面——三百年前的桃林,穿着古装的阿微,和一个与沈知衍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

    阿微……我喃喃自语,原来……你等了他三百年……

    沈知衍紧紧抱着我,声音哽咽:傻瓜,我等的是你,一直都是你。

    红鸾社的人见势不妙,纷纷化作血雾逃离。苏蕊跑过来,检查我的伤口:还好毒针被血契中和了,不然就麻烦了。

    她看向沈知衍,眼神复杂,沈知衍,看来我错怪你了。

    沈知衍没说话,只是抱着我,快步走向车子。码头上的浓雾渐渐散去,天边泛起鱼肚白。我靠在他怀里,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和我手腕上契约纹路的跳动,频率惊人地一致。

    老板,我轻声说,阿微说,红鸾社的B计划,是想夺走我的血,复活当年那个篡改咒文的小叔。

    沈知衍的脚步猛地一顿,低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后怕:你说什么

    我点点头,脑海里又闪过一个画面——红鸾社的密室里,一口棺材正缓缓打开,里面躺着的人,竟然和沈敬之长得一模一样!

    他们要复活的人,我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说出那个名字,是三百年前的沈敬之。

    沈知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像是要将我揉进骨血里。

    别怕,他在我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你。

    车子发动,驶向黎明。我靠在沈知衍的肩膀上,看着窗外逐渐清晰的城市,心里却沉甸甸的。红鸾社的阴谋才刚刚开始,而我和沈知衍之间的血契,似乎也预示着更危险的未来。

    但我知道,这一次,我们不会再分开了。无论是三百年前的阿微和沈郎,还是现在的林微和沈知衍,我们的命运,早已被这血色的契约,紧紧连在了一起。

    5、

    我在沈知衍怀里醒来时,车子正驶入城郊的桃林。三月桃花开得疯,粉白花瓣扑在车窗上,却透着股诡异的腥甜。沈知衍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苏蕊发来的定位——红鸾社的复活仪式,就在这片桃林深处。

    醒了他把保温杯递给我,里面是温热的红糖水,胳膊还疼吗

    我掀开袖子,昨天被毒针扎中的地方只剩道淡红印子,血契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脑海里阿微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清晰得像耳语:桃林是当年我和沈郎定情的地方,也是红鸾社封印沈敬之残魂的禁地。

    沈知衍将车停在桃林边缘,后备箱里露出半箱银色法器。他递给我枚刻着桃花的银哨:这是苏芮留给我的,吹响它能暂时压制红雾。

    他顿了顿,指腹擦过我眉心,记住,等下不管看到什么,都别松开我的手。

    我们走进桃林,越往里走,空气越冷。桃花瓣落在肩头,瞬间化作血色水珠。前方空地上,红鸾社的人正围着口黑棺念念有词,棺盖上刻着三百年前沈敬之的生辰八字,而沈敬之的残魂虚影,正飘在棺材上方,狞笑着汲取桃花精魄。

    动手!沈知衍低喝一声,银枪射出几道银光,击碎了红鸾社的阵脚。

    我握紧阿微的玉佩,掌心血珠渗出,在空气中画出古老咒文。玉佩爆发出金光,将扑来的血色蝴蝶烧成灰烬。但沈敬之的残魂突然化作黑雾,钻进了黑棺里。

    不好!仪式要开始了!苏蕊举着桃木剑冲过来,他们要用破咒人的血当引魂灯!

    话音未落,红鸾社长老猛地抛出锁链,缠住了我的脚踝。我摔倒在地,玉佩掉在黑棺旁。沈敬之的残魂从棺缝里伸出手,抓住了玉佩,棺盖应声打开——里面躺着的尸体,果然和沈敬之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穿着三百年前的官服。

    林微!沈知衍冲过来想救我,却被红鸾社的人用符纸困住。他后颈的朱砂痣疯狂跳动,红雾凝成巨蟒,却始终冲不出符阵。

    长老狞笑着拿出骨刀,划开我的手腕:三百年了,终于等到破咒人血祭!沈敬之大人,快醒来吧!

    我的血滴在黑棺上,棺中尸体的眼睛猛地睁开,发出幽幽红光。沈敬之的残魂与尸体融合,化作个半人半雾的怪物,周身缠绕着比沈知衍更浓的血雾,雾气里全是三百年前被他害死的冤魂。

    哈哈哈!我终于回来了!怪物抬手一抓,沈知衍被锁链拽到他面前,沈郎,当年你抢了我的家主之位,现在轮到我夺走你的破咒人了!

    我看着怪物脸上熟悉的皱纹,阿微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百年前,沈敬之是沈郎的小叔,因嫉妒阿微的制玉天赋,暗中篡改血咒,导致阿微和沈郎生生世世被情劫诅咒。

    你错了!我忍着剧痛站起来,血契纹路在全身亮起,阿微的血咒从来不是诅咒,而是封印!

    我捡起地上的银哨,用力吹响。尖锐的哨声穿透桃林,沈知衍后颈的朱砂痣与我掌心的痣连成一线,血契爆发出万丈金光。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上的血雾开始消散。

    不可能!血契怎么会反噬!沈敬之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透明。

    阿微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我用毕生精血设下‘以情解情’的血咒,表面是诅咒,实则是让沈郎每一世都能找到我,用真爱破除沈敬之的邪术。

    原来三百年前的真相是这样!沈敬之篡改的只是咒文表象,真正的破咒之法,是让沈郎和阿微的转世相爱,用血契的力量净化邪念。

    沈知衍挣脱锁链,冲过来抱住我,掌心贴上我的伤口。我们相握的瞬间,血契金光化作利剑,刺穿了沈敬之的残魂。怪物发出最后一声哀嚎,化作飞灰消散在桃林中。

    红鸾社的人见大势已去,纷纷跪地求饶。苏蕊上前收缴了他们的法器,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和沈知衍:原来姐姐和沈知衍的相遇,真的是命中注定。

    桃林恢复了宁静,只有桃花依旧盛开。沈知衍帮我包扎好伤口,指尖划过我手腕上的契约纹路,突然低头,在我眉心印下一个轻吻。

    林微,他声音温柔得像桃花瓣,三百年前我没能保护好阿微,这一世,换我守着你。

    我看着他眼底的星辰,突然想起阿微记忆里的沈郎,也是这样看着她。原来跨越三百年的时光,爱真的能找到回家的路。

    那你得先付我防劫符的工资,我笑着推开他,这个月的三万块还没到账呢!

    沈知衍被我逗笑,从口袋里摸出个丝绒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枚用阿微的玉佩重新打磨的戒指,戒面是朵栩栩如生的桃花。

    工资以后按月翻倍,他执起我的手,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不过现在,我想先谈谈终身合同的事。

    戒指戴上的瞬间,我和他手腕上的契约纹路同时亮起,化作永恒的印记。桃林深处,一道温柔的女声随风散去:沈郎,阿微等了你三百年,这一次,再也不分开了。

    6、

    我咬碎舌尖,将血沫喷在血玉上——那血色竟如活物般顺着玉纹攀爬,初代长老的虚影发出凄厉惨叫。她身上的红光骤然收缩,化作一枚桃花印记,猛地烙在我眉心。

    你竟敢……长老捂着胸口后退,血玉从他手中脱落,摔在石棺上碎成两半。

    碎裂的血玉里飘出缕白烟,缠绕在我指尖。阿微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快!用沈知衍的血激活契约!

    沈知衍挣扎着爬过来,银枪划破手掌,鲜血与我眉心的桃花印记共鸣。血契爆发出的金光如海啸般席卷墓室,红鸾社长老的身体寸寸瓦解,化作无数桃花瓣消散在空中。

    原来……血玉的真正力量是……苏蕊捡起半块血玉,上面刻着外婆的生辰八字。

    我摸着眉心的桃花印,阿微的记忆彻底融合:千年前初代长老自封血玉时,早已设下后手——每一代破咒人都是她的转世,而血契的终极力量,是让转世者继承她的全部灵力。

    外婆知道一切。我打开木盒底层的暗格,里面掉出封泛黄的信,她让我在夏至夜用经血祭玉,不是复活,是……

    信纸上的字迹突然渗出血色,变成一行新字:解除红鸾社千年诅咒,唯有破咒人自毁灵脉。

    沈知衍猛地抓住我的手:不行!你会魂飞魄散!

    古墓顶部突然塌陷,无数血色藤蔓钻了进来,缠绕在我们身上。我看着藤蔓上的桃花咒,想起阿微记忆里的画面——这是红鸾社最后的杀招万魂噬心,唯有破咒人灵脉能彻底净化。

    沈知衍,我踮起脚尖吻他,三百年前你没护住阿微,这一次,换我护着你。

    血契的金光在我体内暴走,眉心的桃花印化作利剑。我挥剑斩向藤蔓,每斩一段,身体就透明一分。沈知衍嘶吼着抱住我,红雾与金光交织,形成巨大的保护罩。

    林微!苏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快看血玉碎片!

    我低头看见碎玉正在重组,上面浮现出外婆的笑脸。碎片融入我掌心,竟化作枚银戒,戒面刻着完整的桃花——那是红鸾社真正的社徽,代表以情止戈。

    藤蔓在银光中彻底枯萎,墓室恢复平静。我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对沈知衍笑:原来外婆说的‘自毁灵脉’,是让灵力回归血玉,重铸社徽……

    沈知衍紧紧抱着我,眼泪滴在我眉心:别说话,我带你出去!

    他抱着我冲出古墓时,天边泛起夏至的朝霞。我靠在他怀里,感觉身体越来越轻,却听见阿微和初代长老的声音在重叠:傻孩子,灵脉回归不是消散,是……

    声音消失的瞬间,我掌心的银戒突然爆发出强光,将我和沈知衍卷入一片桃林幻境。三百年前的阿微和沈郎站在桃树下,对我们微笑着举起玉佩。

    这是……我看着沈知衍后颈重新亮起的朱砂痣,和我掌心重生的灵脉纹路。

    是千年咒文的真正解法。初代长老的声音在幻境中响起,破咒人以灵脉为引,与诅咒者共享生命本源,从此同生共死。

    沈知衍愣住了,低头看我:所以你不会……

    我笑着吻他,灵脉与血契在体内共鸣,形成永恒的循环。桃林幻境消散时,苏蕊正举着重组的血玉社徽,红鸾社的残余势力在社徽光芒下纷纷跪地忏悔。

    原来外婆早就知道,我摸着银戒,她让我自毁灵脉,其实是让我和你共享生命。

    沈知衍紧紧握住我的手,指腹擦过我掌心的纹路:林微,从今天起,你的心跳就是我的心跳。

    古墓外的桃花纷纷扬扬落下,每片花瓣都泛着银光。我靠在沈知衍怀里,听着他胸腔里与我同频的心跳,突然明白——三百年的等待,不是为了破咒,而是为了让相爱的人,终于能以命相守。

    7、

    验孕棒的两道红杠还在垃圾桶里躺着,沈知衍却先一步把B超单拍在办公桌上。照片里的胎儿蜷缩着,掌心那枚朱砂痣红得像滴凝固的血,和我掌心的印记分毫不差。

    股东们在开秘密会议,沈知衍捏碎了手里的钢笔,墨水溅在他后颈的朱砂痣上,他们说你是红鸾社余孽,胎儿是‘诅咒之子’。

    会议室的隔音玻璃外,老股东们正对着投影指指点点——上面是我和沈知衍血契共鸣时的监控截图,红光映得满屏血色。我摸着小腹,能感觉到胎儿在轻轻踢动,每一次胎动都让我眉心的桃花印发烫。

    预言说劫眼在孩子身上,苏蕊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捧着本烧剩的古籍,红鸾社密卷里写着:‘逆时劫眼开,生死轮回改’,但开启劫眼需要破咒人的心尖血。

    话音未落,天花板突然渗出血色纹路,组成桃花咒的形状。我抬头看见通风口倒挂着个黑衣人,手里的骨刀正对着我的小腹。

    沈知衍!我尖叫着被他推开,骨刀擦着我的腰侧划过,在B超单上留下道血痕。沈知衍的红雾凝成盾牌,却被黑衣人甩出的符纸洞穿——那符纸上画着和胎儿掌心相同的朱砂痣。

    是股东请来的邪修!苏蕊用桃木剑劈开符纸,黑衣人趁机扔出烟雾弹。混乱中,我听见他嘶哑的声音:交出劫眼,饶你不死!

    烟雾散去时,沈知衍的西装上多了道血口,而我的小腹传来阵阵刺痛。B超单上的血痕正在蠕动,渐渐变成一行小字:夏至夜,取血祭眼。

    他们要在孩子出生前动手。我扶着桌子喘气,掌心的痣和胎儿的胎动产生共鸣,眼前闪过零碎的画面——红鸾社残党在古墓里布置血阵,而沈知衍被铁链捆在中央。

    不可能。沈知衍突然抱起我,银枪在他掌心凝结成桃花形状,从今天起,你住到沈氏老宅,我调三百个保镖守着。

    老宅的桃木结界刚布置好,我就开始做噩梦。梦里总有双血红色的眼睛透过羊水看我,而外婆的声音在耳边重复:别让孩子哭,劫眼睁开会逆转时间……

    某天半夜,我被胎动惊醒,看见沈知衍坐在床边,指尖轻轻碰着我的小腹。他后颈的朱砂痣和胎儿的掌心遥相呼应,发出微弱的红光。

    我查到了,他声音疲惫,当年红鸾社初代长老有个双胞胎妹妹,她的后代一直潜伏在沈氏集团,就是想等劫眼出世,逆转当年被封印的命运。

    他话音刚落,窗外突然飞满血色蝴蝶,撞在桃木结界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我摸着小腹,胎儿突然剧烈胎动,我眉心的桃花印猛地爆发出强光,将蝴蝶烧成灰烬。

    林微,沈知衍的瞳孔里映着红光,胎儿在保护你。

    夏至夜如期而至,沈氏老宅的桃木结界被血色雾气腐蚀出裂缝。我听见股东们在门外叫嚣,让沈知衍交出诅咒之子。而地下室内,苏蕊突然发来紧急消息:不好!红鸾社残党挖通了老宅地宫,直达你的卧室!

    我刚想下床,地板突然裂开,三只血色手臂抓住我的脚踝。沈知衍挥枪斩断手臂,却看见地宫深处,红鸾社余孽正抬着口刻满桃花咒的石棺,棺盖上赫然印着我和胎儿的生辰八字。

    把劫眼交出来!为首的老妇人张开嘴,里面全是血红色的牙齿,当年初代长老被封印,现在该轮到你们母女了!

    沈知衍将我护在身后,红雾与血契金光交织,形成巨大的防护罩。但老妇人掏出枚血玉,上面刻着和胎儿掌心相同的朱砂痣——那是用我外婆的血祭炼的邪器。

    外婆……我看着血玉,突然明白外婆留下木盒的真正用意——她不是要我毁掉血玉,而是要我用爱去净化邪念。

    我推开沈知衍,走到老妇人面前,掌心按在血玉上。胎儿在腹中剧烈胎动,我眉心的桃花印和掌心的痣同时亮起,将血玉染成纯净的白色。

    不可能!老妇人惊恐地看着血玉碎裂,劫眼怎么会……

    她的话没说完,我腹中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一道柔和的金光从我的小腹溢出,照亮了整个地宫。所有的血色雾气在金光中消散,红鸾社余孽纷纷跪地忏悔。

    沈知衍冲过来抱住我,脸色苍白:孩子……

    她没事。我摸着小腹,能感觉到胎儿的心跳和我的同频共振,外婆说,劫眼不是用来逆转时间,而是用来治愈所有被诅咒的人。

    地宫顶部的桃花咒文渐渐褪去,露出三百年前阿微刻下的真迹:以爱为引,破咒重生。

    老妇人看着真迹,突然咳出一口黑血,化作桃花瓣消散了。

    走出地宫时,天边泛起晨曦。沈氏集团的老股东们看着我小腹上淡淡的金光,纷纷跪下认错。而我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女儿,她掌心的朱砂痣正在变淡,最终化作一朵小小的桃花印记。

    她叫什么名字苏蕊递来襁褓,上面绣着阿微最喜欢的桃花。

    我看着沈知衍,他眼里映着女儿的笑脸,后颈的朱砂痣和我掌心的痣同时发出微光。

    叫沈念微吧,我笑着吻了吻女儿的额头,思念的念,微笑的微。

    阳光透过老宅的窗棂,照在女儿掌心的桃花印记上。我知道,红鸾社的千年诅咒终于破除,而属于我和沈知衍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8、

    念微周岁宴的红鸡蛋还没分完,那枚刻着沈郎留的银哨就开始在夜里发出细碎鸣响。我把哨子放在手心,月光透过摇篮纱帐照下来,哨柄上的刻痕突然渗出淡红色光晕——三百年前沈郎的字迹在光线下流转,渐渐显露出隐藏的咒文:以哨为引,唤魂归位。

    这哨子是沈郎留给阿微的。沈知衍用银枪挑开哨口的暗格,里面掉出卷发丝,苏蕊查到,红鸾社总坛的地宫里藏着‘三生镜’,能映照转世者的记忆碎片。

    他话音刚落,念微突然咯咯笑起来,小手抓向空无一物的空气。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摇篮上方漂浮着片半透明的桃花瓣,瓣尖映着阿微抱着婴儿的虚影——和帛画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妈妈……太外婆……念微咿咿呀呀地伸手,桃花瓣突然化作光点钻进她眉心。沈知衍后颈的朱砂痣猛地亮起,我掌心的桃花印也随之发烫,血契共鸣的金光中,三百年前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阿微在桃林深处埋下木盒,里面除了帛画,还有枚能连通阴阳的银哨。她对沈郎说:若后世子孙眉心生桃花,便用哨音唤我,我会在三生镜里等他们。

    所以帛画是钥匙,银哨是信号。我握紧念微的小手,她掌心的桃花印记正与银哨共鸣,红鸾社残党解析念微的基因,就是为了找到开启三生镜的方法。

    沈知衍突然将我们护在身后,书房的落地窗爆碎成桃花形状。窗外站着个穿黑袍的女人,她手里举着台平板电脑,屏幕上滚动着念微的基因序列,每段碱基对都对应着红鸾社的咒文。

    把三生镜的钥匙交出来。女人摘下兜帽,露出与老妇人

    identical

    的血红色牙齿,当年初代长老被封印时,在三生镜里藏了逆转时空的方法。

    念微突然大哭起来,她眉心的桃花印爆发出强光,女人手中的平板瞬间炸裂。我看着女儿眼泪里闪烁的光点,突然明白外婆说的别让孩子哭——劫眼睁开时,眼泪能映照出被诅咒者的前世痛苦。

    快走!去古墓地宫!沈知衍抱起念微,红雾在他周身凝成盾牌。我们冲进车库时,苏蕊发来紧急定位:红鸾社残党正在破解古墓的三生镜封印,他们用的是……沈郎的骸骨!

    古墓地宫的石门已经裂开,红鸾社残党围着中央的石台念念有词。石台上摆放着具白骨,头骨后颈处嵌着枚血玉——正是三百年前沈郎下葬时佩戴的陪葬品。

    住手!我举起银哨吹响,清亮的哨音穿透地宫,白骨后颈的血玉突然发出红光。念微在沈知衍怀里伸出小手,眉心的桃花印与血玉共鸣,石台四周的壁画开始流动,显现出阿微封印三生镜的场景。

    原来三生镜不是镜子,是阿微的记忆结晶。苏蕊用桃木剑劈开符咒,红鸾社想强行唤醒记忆,会让所有转世者魂飞魄散!

    黑袍女人狞笑着拿出骨刀,刀刃上刻着念微的生辰八字:晚了!只要取到破咒人之女的心尖血,就能逆转初代长老被封印的命运!

    她扑向念微的瞬间,我下意识挡在前面,却听见念微突然清晰地喊出:太外婆,救妈妈!

    阿微的虚影猛地从血玉中冲出,袖中甩出条桃花锁链,将黑袍女人捆在石台上。三百年前的记忆如电影般在虚空中播放——当年沈敬之篡改咒文后,阿微早已预料到后世危机,便将自己的记忆封入血玉,只等眉心有桃花印记的子孙唤醒。

    红鸾社的终极诅咒,是让破咒人世代背负拯救使命。阿微的虚影看向我,眼中满是温柔,但我在三生镜里留下的,不是逆转时空的方法,而是……

    她的话没说完,石台上的白骨突然爆发出强光,沈郎的残魂虚影与阿微相拥。血契的金光与记忆结晶共鸣,形成巨大的防护罩,将所有红鸾社残党震飞出去。

    是原谅。沈知衍看着虚空中渐渐融合的两个虚影,声音哽咽,阿微留下的,是让后世子孙不再被仇恨束缚的方法。

    地宫顶部的桃花咒文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用鲜血写成的八个字:情劫已破,生死相随。

    黑袍女人看着这八个字,突然咳出黑血,身上的邪咒寸寸瓦解。

    我们抱着念微走出古墓时,天边的桃花云正缓缓散去。念微手里的银哨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哨音中夹杂着阿微和沈郎的轻笑,仿佛在说:傻孩子,好好活着。

    沈知衍低头吻我,他后颈的朱砂痣与我掌心的桃花印同时亮起,在女儿眉心的桃花印记上汇成永恒的光纹。

    现在怎么办我摸着念微柔软的头发,她正对着空气挥舞小手,仿佛在和看不见的人玩耍。

    沈知衍从口袋里摸出枚新刻的玉佩,上面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名字:把银哨和帛画封进沈氏祖祠,以后我们只做普通人。

    夕阳落在桃林深处,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知道,红鸾社的千年恩怨终于画上句点,而属于沈念微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掌心的桃花印记不再是诅咒,而是三百年爱与勇气的传承。

    9、

    念微用指尖血滴在血玉碎片上的瞬间,玉纹里渗出的红光突然组成阿微的全息影像。影像中的女子穿着现代围裙,正对着镜头轻笑:傻丫头,当你看见这段记忆时,妈妈应该在给你织桃花毛衣吧

    妈妈念微震惊地看着影像里与林微

    identical

    的眉眼,血玉碎片突然发烫,将她卷入三百年前的桃林幻境。阿微蹲在桃花树下埋木匣,身后的沈郎正把银哨挂在她脖子上:等我们的子孙眉心生花,就让他们用爱解开最后的谜题。

    与此同时,沈知衍推开祖祠暗门,密室里的石桌上摆着阿微的嫁妆箱。箱盖上刻着与血玉相同的桃花咒,却在他掌心朱砂痣的触碰下,显露出烫金小字:红鸾社本无诅咒,是初代长老以自身魂灵设下的守护结界。

    爸爸!念微抱着木匣冲进密室,匣中掉出阿微的日记和最后一块血玉。日记里夹着张泛黄的剪报,报道着民国时期红鸾社曾阻止过一场灭门惨案,而被救的婴儿手腕上,正戴着与念微同款的桃花银镯。

    原来红鸾社不是邪派!林微抚摸着血玉上的裂痕,阿微的声音在记忆中响起,当年初代长老预见到后世会有血脉危机,才自封魂灵设下‘诅咒’,实则是筛选出拥有守护之力的子孙。

    沈知衍突然举起银哨吹响,密室四壁的壁画开始流动——三百年前沈敬之篡改的并非咒文,而是结界的启动方式,让后世误以为是诅咒。真正的破咒之法,是让拥有桃花印记的人以爱唤醒守护之力。

    劫眼未闭……念微看着血玉碎片重组,中央浮现出婴儿闭目的图案,不是危机,是初代长老留在血脉里的守护之眼,每当子孙遇到危险就会睁开。

    这时,祖祠外突然狂风大作,桃花瓣组成巨大的旋涡。念微眉心的桃花印与血玉共鸣,爆发出柔和的金光,漩涡中显现出初代长老的虚影:好孩子,终于等到你们解开误会。

    长老虚影散去时,血玉化作流光融入念微掌心,她的桃花印记变成晶莹的守护符。沈知衍后颈的朱砂痣与林微掌心的印记同时亮起,三人的血契连成三角结界,将祖祠笼罩在温暖的金光中。

    所以红鸾社的秘密,是守护而非诅咒。林微看着念微掌心的新印记,突然明白外婆信里的深意,太外婆们一代代传承,其实是在守护我们。

    密室深处的石床上,沈郎的遗书静静躺着,墨色在金光中化作飞蝶:吾爱阿微,此生能与你同历三百年,已是上天垂怜。后世子孙若见此书,望抛却前尘恩怨,以爱为甲,护佑彼此。

    十年后的桃花祭上,念微作为玉器修复师,将重组的血玉制成了三座桃花碑,分别刻着阿微、沈郎和初代长老的名字。碑前的桃花树下,林微正给念微的女儿系上银哨,小女孩眉心的桃花印记轻轻发亮,像极了当年的念微。

    妈妈,太外婆们会来看我吗小女孩抓着沈知衍的手指,指向碑顶飞舞的桃花瓣。

    沈知衍笑着抱起外孙女,他后颈的朱砂痣与林微掌心的印记在阳光下交相辉映:她们一直都在,在每一片桃花瓣里,在我们跳动的心脏里。

    桃林深处,阿微与沈郎的虚影相视而笑,三百年的诅咒终于化作永恒的守护。而念微修复的最后一件玉器,是块刻着劫眼新生的玉佩,那是她送给女儿的礼物——不是为了破咒,而是为了让爱,永远有迹可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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