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高考最后一科。我冲着万年第一的顾亦恒，做了个口型。
考完等我。
他那张冰山脸，破天荒地，红了。
结果
他最后一面大题，直接没看见。
我，常年老二，反超了。
他把我堵在墙角，眼都红了。
舒悦，你故意的
1.
高考最后一门，英语。
进考场前的走廊，挤满了人，吵得像个菜市场。
我一眼就看见了顾亦恒。
他太显眼了。
别人都在对答案，或者做最后的挣扎。
只有他，一个人靠在窗边，塞着耳机，手里夹着一本书，安安静静的，好像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没关系。
清冷，矜贵，像博物馆里隔着玻璃罩的珍品。
我从高一，就跟在他屁股后面。
他是雷打不动的全校第一。
我，就是那个铁打的老二。
全校师生提起我，总要加一句哦，就是那个总也考不过顾亦恒的舒悦。
我他妈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我喜欢他，也是全校皆知的秘密。
我追得轰轰烈烈，他拒绝得干干脆脆。
送的水，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写的情书，看都不看就扔进垃圾桶。
我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跟他告白。
他只冷冷地丢下一句：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刷两道题。
行。
这三年，我别的没学会，题倒是刷了够够的。
今天，就是决战紫禁之巅的时刻了。
我深吸一口气，拨开人群，径直朝他走过去。
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抬起了眼皮。
那双眼睛，总是淡淡的，没什么情绪，看谁都像在看一道数学题。
我在他面前站定。
周围瞬间安静了一瞬，无数道八卦的目光射了过来。
我不管。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用口型说：顾亦恒，考完等我。
没出声。
但我知道，他看懂了。
因为他捏着书页的指节，猛地泛白。
耳机线从他耳廓滑落，他却浑然不觉。
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一丝慌乱，一丝错愕，还有……一丝可疑的红晕，从他耳根迅速蔓延到了脖子。
监考老师开始喊了：准备进场了，准备进场了！
我冲他得意地扬了扬眉，转身，潇洒地走进了我的考场。
留他一个人，在原地石化。
顾亦恒，这次，我看你还怎么躲。
2.
考英语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顾亦恒那张红透了的脸。
真是……带劲。
我一边涂着答题卡，一边忍不住地笑。
前面的男生回头瞪了我好几次，估计以为我疯了。
我才不管他。
这是我这辈子，考得最爽的一次试。
最后一篇理解，讲的是墨菲定律。
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我看着这文章，笑得更欢了。
顾亦恒，你现在是不是满脑子都是我
是不是在担心，考完我到底要跟你说啥
越担心，就越要想。
越想，就越没法专心考试。
我几乎能想象出他坐在考场里，握着笔，眉头紧锁，却一个字也写不进去的样子。
太解气了。
这三年来受的委屈，好像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考完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我第一个冲出了考场。
整个世界都沸腾了。
有人在撕书，有人在尖叫，有人抱着朋友又哭又笑。
我穿过狂欢的人潮，直奔他的考场门口。
可是，我没等到他。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考场的人一个个走出来，兴奋地，失落地，疲惫地……
直到最后一个人都走光了，顾亦恒还是没出现。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家伙，不会为了躲我，从后门溜了吧
不能够啊。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临阵脱逃。
我冲进他们考场。
空的。
监考老师正在收拾东西，看见我，愣了一下：同学，你找谁
老师，顾亦恒呢
顾亦恒啊，老师想了想，他好像是最后一个交卷的，交完就走了，脸色不太好，白得吓人。
脸色不好
我心里更没底了。
难道是……考砸了
不至于吧。
就我那一句话，威力这么大
3.
接下来的半个月，是焦灼又难熬的等待。
估分，报志愿。
我跟家里报了个惊天动地的分数。
我妈乐得合不拢嘴，天天在亲戚群里花式炫耀。
我姐，就是那个长得漂亮会弹琴成绩也好的亲姐姐，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
舒悦，你没发烧吧就你那万年老二的水平，能考这个分吹牛也要打个草稿。
我懒得理她。
这半个月，顾亦恒彻底人间蒸发了。
微信不回，电话不接。
我去他家楼下堵过两次，灯都是黑的。
听邻居说，他考完就跟他爸妈出去旅游了。
我有点烦躁。
这算什么一句话就给干沉默了
心理素质这么差，怎么当上的年级第一
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把我的话当回事，只是单纯地想出去放松一下
我宁愿相信是前者。
查分那天，我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我姐在一旁阴阳怪气：哟，某些人不是挺能耐的吗怎么现在怂了
我没空跟她斗嘴，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刷新按钮。
时间一到，我哆哆嗦嗦地输进准考证号。
页面跳转。
一个鲜红的数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总分：718。
全省排名：1。
我，舒悦，成了省状元。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操。
玩脱了。
我只是想在分数上压他一头，没想过直接把他干到省状元这个位置上啊！
我姐凑过来看了一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是不是P图了
我妈一把推开她，激动得声音都抖了：我的天！我的宝贝女儿！状元！我们家出状元了！
整个屋子都陷入了一种狂喜的混乱中。
只有我，慢慢冷静下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顾亦恒呢
他考了多少
4.
很快，学校的喜报就铺天盖地地发了出来。
红底金字，挂在校门口，要多扎眼有多扎眼。
热烈祝贺我校舒悦同学以718分勇夺本省理科状元！
下面一行小字。
热烈祝贺我校顾亦恒同学以698分位居全省第三名。
差了整整20分。
我看着那张喜报，心里五味杂陈。
喜悦肯定是有的。
毕竟，我终于，堂堂正正地，赢了他一次。
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
尤其是当我听说，他英语只考了128分的时候。
这对于一个平时英语稳定在145以上的学神来说，简直是史诗级的滑铁卢。
据说，他最后一篇完形填空和理解D篇，一整页，一个字都没写。
空白的。
全校都疯了。
所有人都想不通，那个神一样的顾亦恒，怎么会在最关键的考试里，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只有我知道。
是我。
是我把他从神坛上，一脚踹了下来。
班级群里炸开了锅。
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我和顾亦恒。
我靠！舒悦也太牛逼了吧！直接逆袭啊！
这才是真正的黑马！平时藏得也太深了！
你们说，顾亦恒是不是心态崩了啊
肯定是啊，最后一门了，估计是太紧张了。
心疼我男神，差20分啊，这得是什么样的暴击。
我默默地窥着屏，一个字都不敢说。
就在这时，一个头像跳动起来。
是顾亦恒。
他在群里艾特了我。
@舒悦，毕业聚会，你来吗
就这么一句，平平淡淡的。
群里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我捏着手机，手心又开始冒汗。
该来的，总会来的。
我回了一个字：来。
5.
毕业聚会的地点，定在了一家KTV。
包厢很大，灯光昏暗，烟雾缭绕。
我到的时候，里面已经鬼哭狼嚎成一片了。
我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的顾亦恒。
他没参与那群疯子的狂欢，一个人坐在最暗的角落里，面前摆着一排啤酒瓶。
他没看我，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上撕心裂肺的情歌。
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气。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在他身边坐下。
他身上的烟酒味很重，混着他惯用的，那种清冷的雪松香，形成了一种很奇怪的味道。
有点颓，又有点……性感。
我清了清嗓子：好久不见。
他终于动了。
缓缓地转过头，看向我。
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像两个黑洞，要把我吸进去。
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索的红。
是气的，还是喝酒喝的
我猜是前者。
舒悦。
他开口，声音比平时要沙哑低沉。
你挺厉害啊。
这话说的，听不出是夸奖还是讽刺。
我扯了扯嘴角：还行吧，运气好。
运气好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有点冷，有点自嘲。
他拿起一瓶啤酒，仰头灌了一大口。
喉结上下滚动，几滴酒液顺着他修长的脖颈滑落，没入衣领。
我看得有点口干舌燥。
他放下酒瓶，重重地磕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舒悦，我们认识三年了。
嗯。
这三年，你觉得我是一个会因为紧张，就漏看一整页题的人吗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直直地扎进我心里。
我没法回答。
包厢里突然切了一首很嗨的歌，闪烁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明暗交替。
他突然凑近我。
近得我能闻到他呼吸里浓烈的酒精味。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说的。
告诉我，是不是你故意的
6.
那一瞬间，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周围的喧嚣和音乐，仿佛都离我远去了。
我只能听见他带着酒气的呼吸，和我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声。
故意的吗
当然是。
从头到尾，都是我精心策划的一场阳谋。
但我能承认吗
承认了，他会怎么想
觉得我是一个为了赢，不择手段的恶毒女人
然后，更加讨厌我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
就在我准备装傻充愣，死不承认的时候。
他却突然笑了。
那是一种很无奈，又带着点认命的笑。
他直起身，往后靠在沙发上，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算了。
他轻声说，像是在对我，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反正，也已经这样了。
我愣住了。
这……这是什么反应
不应该是暴怒，质问，然后跟我老死不相往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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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算了
我有点看不懂他了。
他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动作娴熟，一点也不像个好学生。
他偏过头，用打火机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
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英俊的轮廓。
舒悦。
他又叫我。
嗯
你赢了。
他说。
现在，年级第一，可以约年级第二了吗
我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正侧着脸看我，嘴角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眼睛里，没有了刚才的冰冷和审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玩味又热烈的……光。
我感觉自己的脸，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
这家伙……
他是不是也喝多了
7.
我承认，我怂了。
在他那样的目光下，我准备好的一肚子胜利宣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家，我把自己摔在床上，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狂跳。
顾亦恒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年级第一可以约年级第二了吗
他这是……在反向将军
还是说，他只是单纯地不甘心，想看看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不行，主动权必须掌握在我手里。
我可是舒悦，是那个追了顾亦恒三年的舒悦。
怎么能被他一句话就搞得方寸大乱
我拿起手机，点开那个置顶的，却许久没有动静的对话框。
深吸一口气，打下一行字。
明天上午九点，学校图书馆门口，不见不散。
点击，发送。
一气呵成。
然后，我把手机扔到一边，用被子蒙住了头。
爱来不来。
反正话我已经撂这儿了。
第二天，我特意磨蹭到八点五十九分才到。
远远地，我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恤，黑色的休闲裤，站在图书馆门口的梧桐树下。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整个人干净得像一幅画。
看到我，他直起身，朝我走来。
今天的他，身上没有了昨晚的烟酒味和颓丧感。
又恢复了那个清冷矜贵的学神模样。
只是，眼神不一样了。
以前他看我，是疏离的，是淡漠的。
今天，他的目光，像一张网。
细细密密地，把我笼罩住。
你迟到了。他说。
嗯，我理直气壮，状元总是要压轴出场的。
他被我噎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
走吧，状元同学。
他转身，率先朝图书馆走去。
想好报哪儿了吗
想好了，我跟上他的脚步，清大。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我。
这么巧
我也报清大。
8.
我们并肩走在安静的图书馆里。
周围都是埋头苦读的学弟学妹。
他们偶尔抬头，看到我们俩，都会露出惊讶又八卦的表情。
然后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我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
无非就是那不是状元舒悦和探花顾亦恒吗
他们俩怎么会走在一起
天哪，我磕的CP难道是真的
我心里有点小得意。
顾亦恒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目不斜视地走到一个角落坐下。
这里很偏僻，几乎没什么人。
我们相对而坐。
他从包里拿出两本厚厚的志愿填报指南，推了一本到我面前。
你的分数，专业可以随便挑。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讨论一道数学题一样，公事公办。
我有点不爽。
搞什么
昨天在KTV撩我的那个人是谁
怎么睡一觉起来，又变回这副死样子了
我故意不去看那本指南，而是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他。
顾亦恒。
嗯他头也不抬，翻着手里的书。
你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
我为什么，一定要考赢你。
他翻书的动作，停住了。
过了几秒，他才缓缓抬起头。
为什么
我笑了，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因为啊，只有站在和你一样的高度，甚至比你更高的地方。
我才有资格，跟你提要求，不是吗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握着书页的指尖，又开始泛白。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乐开了花。
看吧。
什么清冷学神，什么冰山酷哥。
还不是被我一句话就搞得破防。
我就是要撕开他这层完美的伪装，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一个什么样的灵魂。
是火热的，还是更加冰冷的。
无论哪一种，我都认了。
那你，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干涩，想提什么要求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
做我男朋友。
9.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咚咚作响的声音。
我死死地盯着顾亦恒的脸，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他没有我想象中的震惊，也没有愤怒。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情绪翻涌，复杂得让我看不懂。
有无奈，有挣扎，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灼热的火焰。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冷冷地拒绝我的时候。
他却忽然，笑了。
不是那种敷衍的，或者嘲讽的笑。
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带着点解脱和宠溺的笑。
舒悦啊舒悦。
他摇了摇头，声音里满是无奈。
你知不知道，为了你这句话，我等了多久
我，直接当场宕机。
什么玩意儿
我幻听了
他等我这句话
我没等来拒绝，反而等来了一个惊天大反转
你……你什么意思我结结巴巴地问。
意思就是，他站起身，走到我身边，俯下身。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耳边。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
我答应了。
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了。
轰——
我的大脑，彻底炸成了一片绚烂的烟花。
幸福来得太突然，就像龙卷风。
我整个人都懵了，傻傻地坐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顾亦恒看着我这副傻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动作自然得，好像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很久了。
还愣着干什么
我的女朋友，不打算带我去约会吗
约会
对，约会！
我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太猛，膝盖不小心磕到了桌角。
嘶——
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顾亦恒眼疾手快地扶住我，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蹲下身，撩起我的裤腿。
白皙的膝盖上，已经红了一大片。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
疼吗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
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微凉的触感。
哪里还感觉得到疼。
满心满眼，都是他。
我摇了摇头：不疼。
他抬起眼，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心疼。
还说不疼，都红了。
他站起身，不由分说地拉起我的手。
走，我带你去医务室。
他的手掌，宽大，干燥，又温暖。
包裹着我的手，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我被他牵着，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晕乎乎地走出了图书馆。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靠。
我真的，追到顾亦恒了。
10.
交往后的顾亦恒，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
我以为他是那种高冷禁欲，不食人间烟火的类型。
谈个恋爱，估计也就是一起上上自习，讨论讨论学术问题。
结果，我发现我错了。
大错特错。
这家伙，根本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又欲又野，又撩又骚。
我们第一次正式约会，去看电影。
我挑了一部小清新的爱情片。
结果电影放到一半，他突然凑过来，在我耳边说：这电影太没意思了。
我：啊那你想看什么
他呼出的热气，弄得我耳朵痒痒的。
想看你。
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股电流，瞬间窜遍我全身。
我脸一红，推了他一把：好好看电影！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但那只放在我们中间扶手上的手，却不老实地，伸了过来。
先是小心翼翼地，用小指勾了勾我的小指。
见我没反抗，便得寸进尺地，将我的整只手都包裹进他的掌心。
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
指腹上有一层薄薄的茧，摩挲着我的手背，又痒又麻。
我整场电影，都没看进去一个镜头。
满脑子都是他手上传来的温度，和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电影散场，他牵着我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
夏夜晚风，吹得人很舒服。
舒悦。
嗯
你好像很喜欢脸红。
……哪有！我嘴硬。
有。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我，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从耳朵红到脖子，很可爱。
他又来了。
这家伙，怎么这么会说情话。
我感觉我的脸，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
我决定反击。
我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然后，在他愣神的瞬间，挣开他的手，朝前跑去。
顾亦恒，你来追我呀！
他反应过来，看着我逃跑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然后，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跑慢点，别又摔了。
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我跑着跑着，就笑了。
原来，被人放在心尖上宠着，是这种感觉。
甜得，让人有点想哭。
11.
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会就这么一直甜下去。
但我很快发现，顾亦恒这家伙，占有欲强得可怕。
起因是我跟几个闺蜜出去逛街。
其中一个闺蜜的表哥，正好也在附近，就过来跟我们打了个招呼。
那男生挺帅的，阳光开朗，还很会说话。
临走前，他开玩笑地问我要微信。
我当时没多想，本着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的想法，就跟他互换了。
结果，我刚把人加上。
顾亦恒的电话就追过来了。
在哪他的声音，听着有点冷。
跟朋友逛街呢。
哪个朋友
我报了几个闺蜜的名字。
他沉默了几秒，又问：还有谁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家伙，不会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吧
没谁了啊，就我们几个女生。我开始装傻。
是吗他冷笑一声，那我怎么听说，有个男的，刚加了你微信
我：……
我裂开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班的八卦网，什么时候覆盖范围这么广了
顾亦恒，你听我解释……
半小时内，到我家来。
他没给我解释的机会，直接丢下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我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欲哭无泪。
完蛋了。
这下是真的玩脱了。
我跟闺蜜们火速告别，打了个车就往他家赶。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对策。
是该坦白从宽，还是该抵死不认
到了他家门口，我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哆哆嗦嗦地按了门铃。
门很快就开了。
顾亦恒穿着一身黑色的丝质睡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头发湿漉漉的，显然是刚洗完澡。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眼神里结着冰。
进来。
我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他家的装修，跟他的人一样，性冷淡风。
黑白灰三色，简约，又透着一股高级感。
他没开客厅的大灯，只留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光线很暗，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过来。
我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离他半米远。
他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个安全距离很不满意。
长臂一伸，直接把我捞了过去。
我整个人都跌进了他怀里。
他身上带着沐浴后清爽的水汽，混着他独特的体香，瞬间将我包围。
我的心，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
说吧。
他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的眼睛。
那个男的，是谁
12.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暗流。
那是一种混杂着愤怒、不安和……委屈的情绪。
委屈
我没看错吧
高高在上的顾大学神，会觉得委屈
就是一个……朋友的朋友，偶然遇到的。我小声解释。
偶然遇到，就要加微信他的声音更冷了。
就……就是礼貌性地加一下……
礼貌他突然笑了，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舒悦，你当我是傻子吗
他捏着我下巴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把他删了。
他的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有点不高兴了。
凭什么啊
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顾亦恒，你讲不讲道理我连交朋友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我的反抗，似乎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
他眼里的最后一丝理智，也消失了。
他突然一个翻身，将我压在了沙发上。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我惊呼出声。
顾亦恒！你干什么！
他用双臂，将我禁锢在他的身体和沙发之间，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
他的脸，离我极近。
呼吸交错，我甚至能看清他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的阴影。
我不讲道理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危险的沙哑。
舒悦，从你高一给我递第一封情书开始，我就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只看着我一个人。
我等了三年，忍了三年。
我看着你跟别的男生说说笑笑，看着你接受别人的零食，我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高考前，你对我说考完等我，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他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
我在想，太好了，这个小没良心的，终于要对我负责了。
结果呢你考赢了我，成了状元，转头就要去加别的男人的微信
舒悦，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欺负
我被他这一连串的控诉，砸得晕头转向。
原来……原来他早就喜欢我了
原来他那些高冷和拒绝，全都是装出来的
这个认知，让我震惊，又心疼。
我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一下子就软了。
我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
对不起。
我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
我现在就删了他，好不好
他看着我，眼睛里依旧是汹涌的暗流。
但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我只好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找到了那个刚加上的男生，点击，删除。
一气呵成。
好了，删掉了。
我把手机屏幕举到他面前。
现在，你可以从我身上起来了吗
他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我。
眼里的风暴，渐渐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灼热的东西。
不行。
他哑声说。
惩罚，才刚刚开始。
13.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惩罚是什么意思。
他的吻，就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不是以往那种温柔的，试探性的吻。
而是带着一点惩罚意味的，强势的，不容拒绝的吻。
他撬开我的牙关，攻城略地，掠夺着我口腔里的每一寸空气。
我被他吻得头晕脑胀，浑身发软，只能攀着他的肩膀，承受着他狂风暴雨般的热情。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他才终于，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我。
我们两个都在微微地喘着气。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神，炙热得像是要将我融化。
舒悦。
他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以后，不准再看别的男人。
你的眼睛里，只能有我。
听到了吗
他的语气，霸道，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祈求。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又爱又疼。
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明明喜欢得要死，却非要装出一副高冷的样子。
如果不是今天这件事，他是不是打算，把这个秘密藏一辈子
我突然，就不想那么轻易地放过他了。
我伸出食指，轻轻地，勾了勾他的下巴。
学着他平时撩我的样子，笑得像个小妖精。
那可不一定哦。
我说。
万一，我又遇到比你更帅，更有趣的男生呢
他的脸色，果然一变。
刚刚缓和下去的气氛，又瞬间紧张了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我，咬着牙说：你敢！
我看着他这副被我拿捏得死死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
我就是要让他知道。
在这段感情里，我舒悦，才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个人。
我就是要让他，为我不安，为我疯狂，为我欲罢不能。
谁让他，让我追了那么久。
这点利息，总该要收回来的。
我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一个吻。
轻轻地，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
然后，在他耳边，用气声说：
所以啊，顾同学。
你以后，可要好好表现。
不然，你的状元女朋友，可能就要被别人抢走了哦。
14.
从那天起，我和顾亦恒的角色，好像完全调转了过来。
以前，是我追着他跑。
现在，是他整天黏着我。
我发朋友圈，他第一个点赞评论。
我去哪里，他都恨不得长在我身上。
那股子醋劲儿，更是大得吓人。
有一次，我们去学校领档案。
我跟我们班的男班长多聊了两句，讨论了一下报志愿的事情。
结果一回头，就看见顾亦恒站在不远处，一张俊脸黑得能滴出墨来。
我赶紧跟班长告别，小跑着过去。
你怎么了我明知故问。
他冷哼一声，不理我。
又吃醋啦我笑着去牵他的手。
他甩开。
我又去牵。
他又甩开。
来回几次，我有点不耐烦了。
顾亦恒，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啊！
他脚步一顿，转过身，红着眼睛看我。
你还知道生气
你知不知道他看你的眼神，有多露骨
我就没见过比他更不矜持的班长！
我被他气笑了。
人家就是正常同学间的交流，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不管！他像个耍赖的孩子，反正我不喜欢他看你。
我看着他这副幼稚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我踮起脚，捧着他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
好了好了，我的错，行了吧
以后我保证，跟所有雄性生物都保持三米以上的安全距离，除了你。
他看着我，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
但还是有点不高兴。
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他小声嘀咕。
对啊，我理直气壮，我就是仗着你喜欢我，才敢这么欺负你。
有本事，你也欺负回来啊。
我冲他挑了挑眉，眼神里满是挑衅。
他看着我，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眼神，渐渐变得危险起来。
他突然一把将我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我。
下巴搁在我的头顶，闷闷地说：
我才舍不得欺负你。
我只想，把你藏起来，谁也别想看见。
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心里，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填满了。
这个男人，真是……
可爱得要命。
15.
录取通知书，是在一个炎热的午后，一起送到的。
两份一模一样的，来自清大的，烫金的录取通知书。
我和顾亦恒，并排坐在他家客厅的地毯上。
谁也没有先拆开。
舒悦。
嗯
你后不后悔他突然问。
后悔什么
后悔……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用那种方式，逼我。
我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
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
我笑了。
不后悔。
如果我不那么做，你是不是就打算，永远都不告诉我你的心意
他沉默了。
答案，不言而喻。
顾亦恒，你就是个胆小鬼。我戳了戳他的胳膊。
他抓住我作乱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是。
他承认得倒是干脆。
我怕，我怕我配不上你。
我愣住了。
你说什么
配不上我你可是顾亦恒啊，那个所有人都仰望的学神。
学神也会自卑吗
会。他看着我，眼神认真得可怕，在你面前，我永远都觉得，自己不够好。
我怕我给了你希望，最后又让你失望。
所以，我只能逼着自己，离你远一点。
我以为，只要我站得够高，就能让你多看我一眼。结果，你比我站得还高。
他自嘲地笑了笑。
舒悦，你知不知道，成绩出来那天，我看到你的分数，第一个念头不是失落，而是……庆幸。
庆幸什么
庆幸，我终于，不用再假装不爱你了。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这个傻瓜。
原来，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他一个人，背负了这么多。
我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顾亦恒，你听好了。
你不是胆小鬼，你是我一个人的英雄。
他回抱住我，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骨血里。
我们静静地抱了很久。
直到夕阳完全落下，屋子里只剩下最后一点余光。
他才缓缓地放开我，拿起那两份录取通知书。
他拆开其中一份，把那张崭新的，散发着墨香的纸，递到我面前。
然后，他低下头，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的沙哑，在我耳边响起。
现在，
年级第一，可以亲一下，我的状元夫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