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果然，后来的几个月里，谢戎再也没有去过小满的院子。

 小满也赌气，再也没有找过谢戎。

 谢戎开始每日都住在我的屋里，他会拿着小儿话本，对着我的肚子念故事。

 夜里，他会搂着我，摸着我的小腹入睡。

 月份大了以后，我起夜变得困难，谢戎会起身抱着我去，从不假他人之手。

 我常常因为小腿抽筋而惊醒，他也会起来帮我按揉，从来不会不耐烦。

 很快，初秋变成了深秋，我怀孕也已经八个多月了。

 园子里的菊花有的开始凋谢了，我又带着银朱她们去摘来做菊花酥。

 再不吃，可就得等到明年了。

 可是吃了菊花酥的这一晚，我忽然腹痛不止，竟是早产了。

 谢老夫人和谢戎都来了，让我意外的是小满也来了。

 谢老夫人手里一直拨动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地念着佛经。

 民间一直流传“七活八不活”的说法，所以谢老夫人和谢戎的脸上都满是担忧。

 “怎么突然早产？孩子不是一直都很健康吗”谢戎拦住大夫问。

 “从夫人的脉象来看，应当是服用了活血之物，不知夫人今日吃了何物啊？”

 “银朱。”谢戎皱眉唤来银朱，“把夫人今日吃的东西说给大夫听。”

 “夫人今日吃食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银朱恭敬地回答，突然她看到桌子上还没吃完的菊花酥，“只是夜间，夫人肚饿，贪嘴多吃了一块菊花酥。”

 大夫拿起桌上的菊花酥细看了看，又掰下一小块放在鼻尖闻了闻。

 忽然他脸色大变：“将军，这菊花酥中用的根本不是菊花，而是南蛮的灯盏花，此花神似紫雏菊，本是活血通经之物，但是却是孕妇的大忌啊！”

 此话一出，大厅里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射向小满。

 “不……不关我的事，不是我……谢戎，你在怀疑我？”小满不敢置信地看着谢戎。

 “我想信你，但是……我无法信你。”谢戎失望地看着小满。

 小满忽然软倒在地，谢老夫人却发了威：“来人，把满姨娘给我看好了，等夫人顺利生产，再行处置！”

 产房里，我痛得满头是汗。

 “夫君……我好痛……”我用不多的力气喊着谢戎。

 谢戎立马不顾阻拦，冲进了里屋。

 他拉着我的手，用双手紧紧握住：“珍儿，别怕，我在这陪着你。”

 这一刻，我是真的害怕了。

 菊花酥里的灯盏花是我放进去陷害小满的，为了更真实一点，所以我也确实吃了半块菊花酥。

 只是没想到灯盏花的药效如此厉害，虽然我已经提前服了保胎药，但是此刻分娩的疼痛依旧让我崩溃。

 以后，再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了。

 “谢戎……我可能撑不住了……”我疼得满头满身都是汗，也顾不得不能直呼夫君的名讳。

 “不许说傻话！宋珍！我要你活着！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以后，你听到了吗！”谢戎也急得顾不得这些了。

 “谢戎，你爱我吗？”拼着最后的力气，我问他。

 “爱……我爱你……珍儿……你不要离开我……”听到他的回答，我终于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幸好，我赌赢了。

 而另一边的小满，此刻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产房里一片兵荒马乱，大夫给我施了针，我才悠悠转醒。

 稳婆让我嘴里喊着参片：“夫人，加油啊！”

 我听着稳婆的指挥，手掐在谢戎的手臂上，指甲嵌进了他的肉里。

 谢戎硬是没有吭一声，他任由我抓着，另一只手紧紧地包住我的手。

 “啊……”

 终于一道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在产房里响起。

 谢老夫人快步走进来，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产婆把孩子递到我和谢戎的跟前：“恭喜将军，恭喜夫人，是位公子。”

 谢戎接过孩子，挨到我身边：“珍儿，看，我们的儿子。”

 我歪头看了襁褓里还满脸通红的孩子一眼，再也支持不住，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