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叶南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兰苑。</p>

    他坐在院子里，攥紧了那平安牌，心里更是闷得透不过气。</p>

    卫昭在一旁替他抱不平：“若是叶老将军还在，长公主殿下哪敢如此对您？栖梧苑那人又怎敢将小少爷的平安牌给一只畜生！”</p>

    “叶家满门忠烈魂留漠北，驸马却要在这院子里受气，属下替您觉得不值……”</p>

    说着，他忍不住哽咽。</p>

    叶南霄眼底的光变得灰暗，他叹了口气：“你先下去吧，此事莫再议论。”</p>

    卫昭欲言又止，但也只能听命离开。</p>

    叶南霄看着院里的一地狼藉的兰花出神，阴沉沉的天空，突然‘轰隆’一声下起大雨。</p>

    暴雨来的又急又猛，院子里娇嫩的兰花根本承受不了如此风雨之势。</p>

    不多时，就全都被打湿在泥土里。</p>

    真真是残花叶条。</p>

    水溅在脸上，凉凉的冷透了人心。</p>

    叶南霄转身回屋，没有再去看兰花一眼。</p>

    暴雨倾盆，噼里啪啦敲打在窗沿瓦檐之上。</p>

    突然，卫昭从耳房匆匆走了进来，对叶南霄禀告：“长公主殿下跪在雨里半个时辰了，说是您若不原谅她，她就长跪不起……”</p>

    叶南霄听着，心底却没有太大涟漪。</p>

    苏冰裳忘了曾经的誓言，也忘了平安牌于他的意义，此刻下跪又有何用？</p>

    想到苏冰裳去年染了寒疾，太医说她切记不能淋雨受凉，叶南霄叹了口气，还是打开了门。</p>

    庭院内，身穿一身烟紫色衣衫的苏冰裳跪在雨幕中，看到撑伞出来的叶南霄，落魄的神色瞬间有了亮光。</p>

    “南霄，你不生气了……”</p>

    叶南霄看着她那双被雨水冲刷得澄澈到只有自己倒影的双眼，平静地将雨伞递到她手中。</p>

    “淋雨伤身，起来吧。”</p>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进了屋。</p>

    夜里。</p>

    苏冰裳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来了寝房，她走到叶南霄身边，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p>

    “南霄，白天之事我已经狠狠惩罚过谢安，那只猫也已经处死填井。”</p>

    “他不知木牌的来历，只当是普通玩意儿，我一时疏忽也没太在意……明日我让他来给你赔礼道歉，不管你怎么罚他都认了。”</p>

    “还有院子的兰花，我已经命人连夜去别处移栽兰花过来，保证一株不多一株不少，全都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p>

    听到女人的话，叶南霄的喉头忍不住泛涩。</p>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从前。</p>

    没有什么东西，能恢复成原样。</p>

    “我不要他道歉，我只要他消失在我眼前。”叶南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p>

    话音落下，苏冰裳脸上的愧疚荡然无存。</p>

    “他既已知错你为何还是苦苦揪着不放？我说过他为了救我命都不顾，他离开长公主府只能回那烟花柳巷之地，你何时变得如此无情冷血了？”</p>

    许是意识到自己口吻不对，苏冰裳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抬手对天发誓。</p>

    “南霄，我保证给了他名分后绝不会碰他，从前的你那么大度宽和，为何现在非要我左右为难呢？”</p>

    她每说一个字，叶南霄的心就更冷一分。</p>

    明明早已痛得麻木，可此时心脏深处还是传来细密连绵的疼意，让他快要喘不上气。</p>

    空气凝滞之际，院外的下人匆匆过来禀报。</p>

    “长公主殿下，谢安公子怕影响您和驸马的感情，正收拾东西要离开长公主府……”</p>

    外面的声音才刚落下，苏冰裳就神色大变，匆匆赶去栖梧苑。</p>

    看着女人淋雨离去的背影，叶南霄自嘲一笑。</p>

    “苏冰裳，这一次是我会永远消失在你的世界里，决不食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