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不让进,但出去还是没人阻拦的。待沈桑宁回到青云院,在树下小酌的虞绵绵眼睛一亮,“嫂嫂,你回来啦?不对啊,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如果计划成功,那应该是两个人回来,或者在书房过夜才对啊.
看见沈桑宁板着的脸,虞绵绵反应过来,“表哥不吃这套吗?那我们换一套,我还有别的法子,嫂嫂且听我说——”
“不必了,”沈桑宁在她面前坐下,一把夺过她的酒,“哄他,简直是找罪受,让他自己在书房过一辈子吧。”
虞绵绵默默不说话,不再触霉头。
沈桑宁心中酸涩,只有自己安慰自己,没谁离了谁不能过日子的。
当下抬起酒杯就想一口闷,可是闻到酒味,只觉得刺鼻得很。
酒杯还没沾到唇瓣,她就一阵恶心,捂着胸口一阵干呕。
虞绵绵吓了一跳,“呀,嫂嫂你可别被表哥气出毛病来了呀,不去哄他就不去哄了,身体重要。”
沈桑宁用手帕擦了擦嘴,真想吐也吐不出什么。
躲在硬榻下那么久,她连晚膳都还没用上呢!
只是,最近犯恶心的频率,好像有点高啊。
之前,她都当是饿的或油腻的原因。
这一次,却是谨慎起来。
她属于是容易害喜的体质,莫不是……
有了吧?
算算成婚以来,同房次数也不算少了。
自打金陵归来,还没找大夫再号脉。
沈桑宁心中有了猜疑,但望着虞绵绵担忧的神色,只说,“无妨,只是晚膳没吃,饿着了。”
还不能确定的事,就先不说,省的被虞绵绵广而告之。
虞绵绵闻言,松口气,“那就用膳吧。”
说着,转头一声吼,“来啊,上菜啊。”
还真是让她反客为主了。
这一声落下,另一头又响起:“阿姐!”
沈桑宁闻声望去,只见黑暗中,一个小身影跑进光照下,朝她奔了过来,那势头,像是要扑进她怀里。
偏偏到了她面前,齐行舟急急停下脚步,仰头看着她,“阿姐。”
他欲言又止,“姐夫是不是欺负你了?”
小少年眼中的担忧,被廊灯照得真切。
这一刻,沈桑宁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此生除了裴如衍,她还有弟弟。
年少时渴望的亲情,前世遥不可及的亲情,这一生,她也得到了。
她爱裴如衍,但她,不是只有裴如衍。
沈桑宁低着头,望着齐行舟,忽然笑了。
笑得温柔,如春日花朵,透着盎然生机。
看得齐行舟不知所措,“阿姐,你怎么了?若是他欺负你,我们就离开,我不是一定要在这里的,我们有钱,到哪里都行。”
沈桑宁抬手摸摸他的头,“小孩子不用操心这些,你吃过晚膳了吗?”
他摇摇头,“我不是小孩子了,俗话说七岁看老,所以我已经是大人了。”
这歪理,总是一套套的。
沈桑宁失笑,“那你跟我一起吃晚饭吧。”
齐行舟点点头,被她牵着进了屋,虞绵绵跟在后头。
三人坐在桌边,小厨房很快端来了饭菜。
姐弟俩动起筷子,倒是虞绵绵提起筷子没什么兴趣,“嫂嫂,我原以为你今晚不会回来了,所以刚才我吃过了。”
虞绵绵随意吃了几口,又问,“嫂嫂,你如果需要我做什么,你就说,比如向姑母告状,这个我手到擒来。”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你先不要插手这件事了。”沈桑宁嘴角带笑,已经想通了。
虞绵绵没了用武之地,叹着气,“那,那你们可千万别一时冲动,想着和离啊。”
和离?
沈桑宁还真没想过。
反倒是齐行舟听到这两个字,郑重地点头,“阿姐如果受了委屈,就是要和离才行。”
“呀,你这小孩不要乱说话!”虞绵绵一拍桌子,“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听过没?”
齐行舟放下筷子,小脸认真,“听过,但我只见过和离的夫妻,从没看到谁去拆庙,可见这话是假。”
第197章
“你!”虞绵绵还说不过他,气得瞪着眼。
一大一小,就跟同龄人似的。
沈桑宁听得无奈,“绵绵,你先回去吧,时辰也不早了。”
虞绵绵点点头,离开前嘱咐齐行舟,“别乱讲话啊,小子。”
虞绵绵一走,安静半晌的齐行舟又看向沈桑宁,“阿姐,我认真的。”
沈桑宁将帕子递给他擦嘴,“阿舟,这世上有许多事,不能只看表面。”
“做事也不能冲动,倘若真到了我想和离的那天,我也不会委屈自己的,所以你不用替我担心。”
她说完,齐行舟沉默了。
沈桑宁却细究起另一桩事,“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齐行舟老实道:“端午跟我说的,他是听府里下人说的。”
看来,也是传遍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传进虞氏耳里。
沈桑宁喊来端午,让其将碎嘴的人全记下来,又吩咐玉翡带着护卫,将这些人抓起来。
一更天,护卫们悄无声息地抓来十多个丫鬟婆子,但没惊扰到荣和堂那边。
十几个闲的发慌的丫鬟婆子,在庭院里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为了未来能让端午在府中混得开,端午也跪在其中,佯装发抖。
沈桑宁站在廊下,“白日说了些什么,再说与我听听,我再给你们补充补充。”
为首的婆子磕头道:“少夫人,我们再也不敢了啊。”
端午附和,“是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沈桑宁居高临下地睨着庭院里的人,“八卦是人的天性,但若将谣言越传越开,性质就变了,既身为公府奴仆,就该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玉翡。”
玉翡闻声站出,代为训话,“嚼主子的舌根,按照以往惯例,是要发卖出去的。”
她顿了顿,眼看众人倒吸凉气,再继续道:“但少夫人慈悲,念你们平日辛劳,故只罚三个月工钱,但若有下次,就不是罚工钱了!”
语罢,丫鬟婆子纷纷言谢。
就在此时,端午抬头,和沈桑宁对上眼神,“少夫人,就知道您心善,所以我们都是站在您这头的啊!”
沈桑宁面色淡淡,“哦?”
眼神扫过一众人,丫鬟婆子纷纷附和。
见状,她嘴角轻轻勾起,仿佛真被取悦到了,“你们日日辛劳也不容易,这次就扣半个月工钱吧,但不要再有下次,若再有下次,就只能按照惯例发卖了,可记得了?”
众人闻言,赶紧谢恩——
“记得了,记得了!”
“少夫人真乃活菩萨,多谢少夫人!”
就这样,丫鬟婆子虽被扣了半个月工钱,但没人有一句怨言。
威也立了,钱也扣了。
长记性的也不敢乱嚼舌根了。
还无人说她一句不好。
但没人知道,原本,她就没打算扣三个月工钱。
齐行舟若有所思,和一旁欢喜的端午离开。
青云院再次安静下来。
夜还未深,沈桑宁低头瞥了眼肚子,吩咐紫灵去请个大夫来。
夜间出府,护卫长按例询问——
“紫灵姑娘,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
紫灵点头,“少夫人身子不适,要去请大夫。”
护卫长好声好气地放行,“太晚了,我让人送你。”
于是给紫灵派了个护卫跟随。
这头紫灵刚走,护卫长就去了书房。
隔着门,在外头禀报:“世子,紫灵姑娘出门了,说是给少夫人请大夫,属下已经派人跟着紫灵姑娘了。”
书房内还亮着,裴如衍的声音清晰地传出——
“她怎么了?”
护卫长沉默,“要不,待会属下去问问少夫人?”
“不必,”裴如衍毫不犹豫,“晚些时候,你去问玉翡。”
“是。”护卫长应道,隔着门,表情一言难尽。
实在不知道,世子夫妇在闹什么别扭。
想知道少夫人得了什么病,直接问不就好了。
护卫长离开时,与陈书对上一眼,两人都沉默着摇摇头。
感觉少夫人是被世子气病的。
那厢。
沈桑宁将下人全部屏退,才只让紫灵和大夫两人进屋。
玉翡想进,却被关在了外头,心中委屈。
虽然她是世子派来照顾少夫人的,但她也跟着少夫人几个月了,眼下两人一吵架,她里外不是人。
房中。
大夫号脉不久,就开口,却被沈桑宁嘘了声,“大夫,轻声些。”
大夫不明所以,放低声音,“夫人这是喜脉啊!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果然。
沈桑宁一喜,真的是怀孕了。
心中阴郁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只有喜悦。
一旁的紫灵听闻差点就要欢呼,却被沈桑宁制止。
只听大夫又道:“不过夫人近来心里郁结,这对胎儿并不好,前三个月尤为重要,夫人务必保重身子,切莫伤怀。”
“若是有什么伤心事,暂且不要去想,有什么伤心人,也暂且先不要管。”
大夫一语中的,真是说到沈桑宁心坎里了。
她郑重点头,“都说前三月不能告人,还请大夫替我保密,倘若有人问起,只说我是心中郁结。”
主要,还是对裴如衍保密。
谁让他气她,只怕再被他气上一气,这得来不易的孩子都要气跑了!
紫灵虽不解,但还是多准备了银子给大夫。
大夫收下银子,走出门去。
玉翡在外头候着,送大夫出门,直到院外,才问,“大夫,少夫人得的是什么病?”
大夫默了默,心想深宅大院里门道果然是多,“咳咳,郁结于心,得好好养啊,平常少受气才行,不然……”
想不出来了,突然就闭了嘴,“哎!”
落在玉翡耳里,却变了味道。
第198章
“大夫,你叹什么气啊,”玉翡没由来地心焦,从荷包里取出碎银子,“有话就直说嘛。”
大夫推拒银子,“刚才已经结过了。”
不能再收了,拿的够多了。
“我只一句,夫人切忌忧思,对她现在的身体没有好处,更不能受气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恐会殃及性命。”
大夫摸着胡子,慎重地叮嘱。
如此,既替患者保了密,也没有撒谎,毕竟胎儿的命也是命。
玉翡听之骇然,不敢想象少夫人竟忧思至此,赶忙将大夫请了出去,随后趁着夜色,与在院外等候的护卫长低语几句。
“大夫说少夫人忧思过度,如若再受气,恐会殃及性命,这个节骨眼上,世子和少夫人还在闹矛盾,你一定要将这话原原本本传达给世子,世子可不能再惹少夫人生气了!”
*
主屋,门窗紧闭。
紫灵站在一旁,很不解,“少夫人,怀孕是大喜事,为什么不告诉世子,说不准世子一高兴,就不同您置气了。”
“他对我误会颇深,纵使因怀孕一时让步,也无法真正解除误会。”沈桑宁平静地诉说。
其实她更不愿听见的,是万一,他对她的孩子也有了猜疑。
与其如此,不如不说。
紫灵见她如此,亦愁苦起来。
自打在听风茶馆外,与少夫人走散回来后,世子和少夫人就变了。
“您和世子到底闹了什么误会,有什么是说不开的呢?”
紫灵的哀叹就在耳旁,沈桑宁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肚子,才一个多月,还没有显怀。
这是重生以来,她一直想要的孩子。
“紫灵,胎儿要三个月才算坐稳,胎没坐稳前,怀孕之事不许传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