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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温侍读还是温声道,他仍旧不知。

    那年他借口讲学进宫看皇上,却一时情难自制,戳开了窗户纸。清醒以后,他默默在宫门口跪了两个时辰,直到国公爷一脸不耐地让他滚,他才回去。

    回去之后,他写了个请罪折子,涂涂抹抹半宿,反复斟酌思量,却在誊抄时,鬼使神差般,忐忑加了一句话。

    折子没进内阁,直接递到了皇上手中,却杳无音信。温侍读等了又等,每日如同煎皮熬骨,最后终于忍不住,偷偷问总管太监,那折子皇上可看了。

    答曰:约摸是看了的,又好像是没有。

    他怔了怔,又问,那天晚上他回去以后,皇上可还好。

    答曰:不劳挂心,皇上一切都好,那日跟国公爷吃了几盏酒,就去蒋淑妃那歇下了。

    温侍读闻言胡乱点点头,一颗咚咚乱跳的心,终是沉了下去。

    他当晚略饮了酒,本想借酒浇愁,却越饮越恸。他卧在庭院玉兰树下,望着月下婆娑树影,不知宫中皇上,又在与哪位伊人琴瑟和鸣。

    他想,如此甚好,你我本就云泥之别,愿君与所爱白头偕老,长寿永康。

    然后抱着酒坛,沉沉睡去。

    温侍读还道经此一事,他终于求仁得仁,心如死灰,却不料,仍然情不由己。

    如今被人问是否还要痴等,是否考虑成家,他只能答,他不知道。

    爱了以后,一颗心便系与了旁人。从此以后,喜怒哀乐,嗔痴笑叹,便再不由他。

    第25章

    Chap.27

    纪峣搓着手臂上冻出来的鸡皮疙瘩,一边跺脚,一边跟电话那头的于思远抱怨:“徐叶叶这冷死了,简直快赶上你们那了。”

    没错,他现在正站在徐叶叶的学校门口守株待兔,等着温霖。纪峣也不知道自己发了哪门子的疯,刚从H市回学校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跑到温霖这来了——今天还有蒋秋桐的课,想想一回去要怎么跟对方解释,他就一阵头大。

    纪峣真心觉得,自己这辈子为数不多的一丁点良心,全用在温霖身上了。温霖似乎总是有这种能力,能一次又一次地勾出他心里的那点内疚感——他这次大老远跑过来,不是打算吊着温霖玩,而是打算跟温霖说清楚,把他掰直的。

    他大清早给徐叶叶打电话要地址时,徐叶叶惊得差点没把手机砸到张鹤脸上去——纪峣居然良心发现了!!!!!!!!!!!!

    张鹤更是闻言以后瞬间清醒了,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十多秒后诧异睁眼:“居然不是在做梦。”

    ——可见这事骇人听闻的程度。

    于思远也显然心情不错,纪峣随便编了个理由,然后给他说他要跟温霖讲清楚。温霖的事让于思远如鲠在喉很久了,但他一直避开这个话题,从没说过。现在纪峣主动提起,一直缺乏安全感的于思远瞬间觉得,这是峣峣开始对他上心了。

    美滋滋。

    听见纪峣的抱怨,他调笑了一句:“我被窝里不冷。”

    纪峣翻了个白眼:“你倒是来给我暖啊。”

    “……”于思远又一次翻了翻排的满当当的时间表,很不甘心地说,“……没时间。”

    纪峣“啧”了一声:“那不就得了。”

    两个人正在斗嘴,纪峣无意识抬头,忽然眼睛一亮,然后跟于思远说“他来了”,就挂掉了电话。于思远一句话堵在喉咙口,瞪着已经忙音的手机,然后挫败地继续埋头工作。

    纪峣现在顾不上想于思远郁不郁闷了,因为温霖正穿过人流,一步步向他迈了过来。他在他面前站定,接着沉默了,过了一会,又是一笑,然后才开口:“峣峣,忽然找我有什么事么?”

    温霖本来在上课,结果纪峣忽然打了个电话给他,言简意赅地说自己在校门口等他,不见不散,然后就挂了电话。

    纪峣没有回答温霖的话,他盯着面前的青年,一脸见鬼的表情:“卧槽,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温霖:“……”

    他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怎么回答,所以只能又一次沉默,然后再次微笑了起来。

    温霖看起来倒也没太大的变化,只是瘦了一点,头发长了一点,眼神黯淡了一点……而已。

    纪峣问完才反应过来,温霖从原来的暖男型变成现在的忧郁型,他大概得负大半的责。想明白了这一点,他多少有点讪讪的。

    尴尬地在原地立了一会儿,见温霖仍然不说话,只安静地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纪峣终于忍不住,一把拽住温霖的手腕,大步往校门口的某家咖啡店里走:“咱们好好聊聊,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温霖睫毛一颤,想要挣开纪峣的手,却反被纪峣更紧地拽住,只听对方嘲道:“之前更亲密的都干过,这个倒是不好意思了?”

    更亲密的事指的是什么,他们心知肚明。

    于是温霖没挣扎了。

    进了咖啡店,两个人找了靠角落的位置坐下,随意点了些东西,等服务生一走,温霖就抬起眼:“峣峣,你忽然过来,有什么事么?”

    语气有点不安,又有点期待。

    纪峣眼神古怪地注视他,像是带了些惆怅。他说:“哦,徐叶叶说你快飞升成仙了,我就过来看看你。你最近还好么?”

    他的确是惆怅的,一想到自己居然脑子抽了真的打算摊牌,他就仿佛预见到了温霖跟他老死不相往来的结局。

    好歹认识那么多年呢。

    纪峣这句话说得跳脱又熟稔,却让温霖心里涌起了波澜。他还好么?应该是还好的吧。

    戳破窗户纸那天,他当晚喝了一点酒,第二天起来洗洗脸就去上课了。他日子照过,没那么多时间借酒浇愁痛不欲生,一切都很好。

    其实失恋这种事,并没有或者电视里那么要死要活。温霖已经大三了,找了份实习,每天忙得像个陀螺,起床洗漱上课实习吃饭睡觉。写不完的作业,做不完的工作,查不完的资料,教室宿舍公司图书馆,他每天行色匆匆,在路上解决自己的一日三餐,晚上再披着一身星辉回来。

    只是很奇怪的,他好像是哪里空了一块,似乎是感知那一块,失去以后,整个人都有点钝钝的。

    开心是钝钝的,难过是钝钝的,身体的疼痛、愉悦也是钝钝的,他的双眼像是被一层滤布蒙住了,看到的世界仍然五彩缤纷,可是像是齐齐褪了一度色,显得无精打采的。

    身体里头像是破了个口子,风呼啦啦地灌进去,不疼,只是每走一步就哐哐作响,提醒他,里面有个地方,空了。

    甚至有时候晚上会忽然醒过来,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脑子里一幕幕,都是走马观花的过往。零零碎碎,鸡毛蒜皮。

    温霖还会做梦。有次梦见他和纪峣还是高中生。那是个夏天,他们热得要死,只有风扇在上头转啊转,吱吱嘎嘎,纪峣坐在他的旁边,昏昏欲睡,脑袋汗津津的,头发被打湿,粘在了额头上。他貌似正襟危坐,手里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笔,脑袋却一点一点地在打瞌睡。

    温霖看得好笑,偷偷推了纪峣一把,纪峣打了个激灵,笔掉到了地上,人也醒了,然后条件反射抹了抹嘴角的口水,有点迷糊地问他是不是下课了。

    ……总是这种梦。

    他们肩并肩写作业,为一道题的算法吵了起来。他们一起打球,把张鹤死死防在篮下。他们用筷子敲饭盒,翘着腿在食堂,荒腔走板地唱《We

    will

    rock

    you》。他们逃课去打游戏,走到一半忽然下起瓢泼大雨,两个人抱头鼠窜。

    苍白。乏味。散碎。全是过往。没有任何意义。

    说穿了,也不过是这些——这些而已。

    温霖垂下眼帘,笑了笑:“我挺好的。”然后顿了顿,“我还以为你跟我绝交了。”

    纪峣摆了摆手:“怎么会。”然后又是一哂,“不过,说不定一会儿就会了。”

    “……”

    纪峣没有管温霖的表情,身体往靠背一靠,深吸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却忽然捂着脸笑了起来。那笑声很低,带点自嘲的味道。

    他在笑自己,人渣事不知道做过多少,为什么会脑子一抽想要跟温霖说实话?

    是觉得温霖太傻,傻到让他于心不忍?

    是可笑温霖太可怜,居然瞎了狗眼看上了他?

    是因为温霖跟他朋友一场,足足有六年的交情?

    老天爷,他纪峣什么时候心这么软、这么容易被动摇了,不应该别人死活关我屁事,他喜欢我是我魅力大么?

    虚伪,太虚伪了。纪峣在心里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回去一定要讹于思远一笔,都是他一天到晚在自己耳边灌鸡汤,自己才会忽然抽风。

    纪峣叹了口气,收了一贯的嬉皮笑脸。仅仅是放松了弯起的眉眼,展开翘起的唇角而已,纪峣就像变了个人。这时候的他,脸上没有表情,整个人透出一股子事不关己的漠然,看起来和平时的纪峣大相径庭。

    他偏头看向温霖,连视线都是凉的。

    “温霖,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不是直男,是个基佬,还是个脚踏两只船的人渣。”

    “你以后别喜欢我了。”

    温霖乌沉的眸子盯着他,良久以后,他忽然轻轻笑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让纪峣瞬间毛骨悚然的话。

    只听他说——

    “啊,我知道。”

    第26章

    Chap.28

    ——装逼装到一半被怼回去是种什么心情?

    纪峣可以毫不犹豫地说两个字:卧槽!!!!

    真的是卧槽之情溢于言表,纪峣整个人都木了,他沉默了挺长一段时间,在脑子里拼命过滤记忆,想到底是哪露馅了。

    连一个温霖都哄不住,还想消遣于思远和蒋秋桐?他还是洗洗睡了比较现实。

    想来想去都觉得,没有啊,这不是挺好的么,到底哪出错了?

    “……是徐叶叶给你说的?”

    “徐叶叶爱惨张鹤了,跟我说这个张鹤肯定跟她分,她又不傻。”

    “也是。”纪峣讪讪,“那你怎么晓得的?”

    温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前段时间这里开了家酒吧,他们说那是个gay吧,我很好奇,就去看了看。”

    纪峣险些没笑喷:“你?你对gay有感觉么?”

    温霖的表情很难以形容,他看着纪峣:“去了一趟gay吧,我发现了两件事。”

    “一,我只对你一个人弯。”

    “二,原来你是个同性恋。”

    纪峣一脸惊悚:“什么?”

    现在谈话的节奏完完全全被掌握在了温霖的手中,纪峣其实很想挣扎一下,然而温霖捏着他的命门,他无力反抗。

    温霖语气仍旧温温柔柔的:“我在那里遇到了一个gay,他本来是深柜,结果因为被前男友甩了,现在已经彻底放飞,叫做卫澜。”

    他看了纪峣一眼,毫无温度地弯了弯唇角:“还要我继续解释么?”

    纪峣:“……………………”

    纪峣抹了把脸,心想最近怎么老是被戳穿,他是不是真的该收敛一下了。想归想,纪峣还是颇为赖皮地一摊手:“但你之前肯定不晓得我喜欢给人带绿帽,现在你晓得了,不亏。”

    说完纪峣都想要为自己拍案叫绝了,这么理直气壮的不要脸的话,他居然坦荡荡地说出了口。

    温霖也颇为诧异地往这边看了一眼,那一刹那,他心中的感觉,简直复杂到难以言喻。最后,他气极反笑:“我是不是该谢你不杀之恩?”这句话,倒有了点当年他们凑一起,勾肩搭背插科打诨的感觉。

    ——他们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哥们。

    没想到纪峣这个贱人很会顺杆爬,他闻言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当然,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你头顶上已经是一片草原了。”

    温霖于是不再说话,他闭了闭眼,企图平复自己心中翻涌的情绪。

    其实在刚从卫澜口中得出这件事的时候,温霖心中是很难接受的——难接受的不是纪峣是个同性恋这件事,而是纪峣在他面前装傻装直男,装了这么多年。他连夜连夜地失眠,反复推敲过去他们相处的细节,不断否定自己得到的答案。

    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

    最后他花了很久的时间,终于还是艰难地接受了。接受的理由也很简单。

    温霖问自己,就算纪峣是这样一人,他还喜欢他么?

    ……答案是会。

    他满心不甘,无奈又难过,最后仍然不得不承认,就算纪峣骗了他那么多年,像捉住耗子的猫一样逗弄他的感情,他还是喜欢他。

    温霖不傻,他知道纪峣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是故意的,纪峣知道怎么说话最能挫伤一个男人的自尊,他故意刺激他,恶心他,甚至羞辱他,让他不再喜欢自己。

    他知道纪峣是故意的。

    然而他也知道,纪峣的话……都是真的。

    纪峣大概觉得,喜欢一个人,可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所以不喜欢一个人,可能也是一瞬间的事情。可人的脑袋毕竟不是电脑,鼠标轻轻点击“删除”,就可以把一切清理得干干净净。

    他们从高一就在一起,做了三年同桌,然后上了不同的大学,却一直没有断了联系,到了现在,已经相识六年。

    六年啊,他才二十,整个人生有几个六年?

    就算乍闻纪峣不是什么好东西,私生活糜烂到令他感到痛苦、焦虑,甚至屈辱恶心,可持续了那么久的感情和记忆,又是哪里能那么轻易抹去的?甚至温霖现在只要一闭眼,就能轻松地回忆起关于纪峣的种种来。

    好的。坏的。哭的。笑的。一幕幕一桩桩,全是,纪峣。

    在刚刚见到纪峣的那一刻,他无比悲哀地明白了一件事——只要纪峣肯向他伸出手来,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跟过去,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哪怕纪峣毫不在乎。

    他就是犯贱,他认了。

    可更悲哀的是,纪峣,不愿意伸手。

    纪峣还在喋喋不休:“我从高一起就有了男朋友,谈到第二个还是第三个就上了床,厌了以后就找下一个,有时候觉得无聊,就一边谈着一边追着,最多的时候,我好像同时有四个男朋友……有好几次我都想,要不我对你下手吧,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哎呀,我给你讲,你还是感情经历得太少,嫩了点,小孩子家家,女孩子小手都没牵过,懂什么叫爱啊。等你以后见多了,就知道自己现在简直幼稚到令人发指——卧槽!你别哭啊!”

    纪峣说着说着,抬头一看,就见温霖按着胸口的位置,微微蹙着眉,他斯文俊美的面庞上,并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落。纪峣慌了,手忙脚乱地想给他擦泪,他却挥开了他,低头自己把眼泪抹掉了。

    温霖闭了闭眼,似乎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尤其是在纪峣刚刚做了这么一个让人心口发冷的自我剖析之后。他感觉自己那一腔情意被人毫不留情地摔到地上,还被当面,用力碾碎。

    他像是被扒了衣服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踩在泥里,让那个他最珍视看重的人评头论足。

    羞耻而愤怒,绝望又狼狈。

    他在心里嘲笑自己,因为接到纪峣电话就欢欣鼓舞的自己是个傻子,看到纪峣在门口等就满心荡漾的自己是个傻子,听说纪峣要谈谈,居然心怀期待的自己,更是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想要怒吼,想要拂袖而去,然而良好的教养,却让他把这些情绪都压了下去。千言万语横亘在胸口,最后说出口的,却只是轻轻的一句话。

    “……纪峣,你是真的觉得,你在用刀子捅人的时候……别人都是不会疼的……么?”

    他仿佛是痛极了,按在胸口上的手背隐隐浮出了青筋,声音也带了点微不可查的颤抖。

    “对啊,我爱上的不是你,而是我想象中的你,记忆中被洗白的你,是我的付出和执念,甚至我爱不爱你都不好说,毕竟我还这么年轻,哪里懂什么叫爱呢?”

    “……你就是这么想的,对吧?”

    纪峣抿了抿唇,沉默了。他本来想说是不是都关我屁事,然而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奇怪,他明明是个铁石心肠的人,现在看到温霖的眼泪,却不知道为什么,也觉得那么难过。

    他甚至都想,算了吧,别刺激他了。然而没道理话说到一半打住,事做到一半停手。他既然决定做,就不会后悔。

    “……”

    两人沉默了好久,纪峣坐在温霖对面,愁眉苦脸地看了他一会,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要不……我们当个炮友?——我从来没有过炮友,这个对我真的很有诚意了。”

    如果刚才温霖是悲伤大于愤怒的话,那纪峣的这句话,就彻彻底底地摧垮了他。

    温霖满心悲凉,几乎要笑出声来。他也确实笑了。只见他捂着脸,仿佛疲惫至极,连背都弓了下去,最后却“哈”地惨笑一声:“纪峣,你真的知道,什么叫“爱”么?”

    “你真的知道,“我爱你”是什么意思么?”

    “你真的知道,我是把你放在心尖尖上,连碰都不舍得碰一下么?”

    他看向纪峣,那眼神失望至极,于是凝成了浓到化不开的绝望。

    “你也太轻贱我,太轻贱你自己,也太轻贱这份感情了。”

    “爱一个人,是不会这么对他的。”

    在纪峣的印象中,温霖一直是个很含蓄的人。笑很含蓄,眼神很含蓄,说话很含蓄,唯一一次放纵,也在半途中停手了。他像是从古书里走出来的谦谦君子,言行举止像是被尺子量过,每个表情动作都从容内敛。

    纪峣一直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然而直到温霖这些话说出口,他才恍惚发觉,这是温霖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说,我喜欢你。

    ……不对,是“我爱你”。

    温霖说完,就站起来,打算走人。现在跟纪峣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他几乎感觉,自己下一刻就会窒息而死。然而在经过纪峣的时候,衣角却被轻轻拽住了。那力道不大,温霖却还是停下了脚步,低头看向仍旧坐在座位上的纪峣。

    ……他不得不承认,在那一刻,在他死寂的心中,还是隐隐有一丝期待的。

    纪峣冲他弯起眉眼,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没心没肺,无忧无虑:“没事儿,我就是想问你,既然说开了,那以后咱们还是兄弟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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