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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又不是太大的问题,他没有主见,他还更好干活儿呢,到时候老尚书退了,他竞选的压力也能小一点儿。

    要知道,尚书之职,不仅六部的侍郎都可以抢,外放的官员也能抢,只是因为他们是同部侍郎,所以更有优势而已。

    虞县公横了他儿子一眼,“你若有才,何惧强大的对手?你若无才,何苦为害天下?”

    虞侍郎:……

    这是自个爹,不能骂,也不能回嘴,于是虞侍郎运了运气后行了一礼便走了。

    长随见老太爷把三老爷气走了,就又坐回凳子上,问道:“老太爷,那这事还查吗?”

    “不查了,”虞县公没好气的道:“还有什么好查的?不是庄洵抄了陈福林的诗,偷鸡不成蚀把米,当年被赶出京城,如今又回来了;便是陈福林抄了庄洵的诗,然后倒打一耙,把人给赶出京城去,毁了人的一生。”

    “那……”

    “可他们一个两个都不是京城人氏,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怎么查?”虞县公顿了一下后道:“也是可以查的,派人去一趟益州城,去找他们曾经的先生和同窗,哼,诗文这种事骗得过外人,却一定骗不过曾经朝夕相处的同窗。”

    “那……”

    “不去,”长随话还没说完虞县公便哼道:“我这都致仕归老了,做什么还去找这麻烦事?”

    益州城离京城很近吗?

    长随连连点头,“不去就对了,那小人下去歇着了?”

    长随起身刚要走,虞县公就叫住他,“等等。”

    长随就知道,默默地回头看他。

    虞县公抿了抿嘴,挥手道:“算了,你一把骨头了,找个年轻机灵的往益州走一趟吧,也不用找到什么实证,当然,能找到更好,找不到就问一下他们的风评,和他们昔日的先生和同窗打听,尤其是亲近的那些同窗,总能打听出些什么来的。”

    长随便笑着应下。

    虞县公人老成精,一旦想开了,那找到的法子可就多了,反正他又不是刑部和大理寺,不用证据,于是敲了敲膝盖道:“你呢,就在京城里打听打听,这二十年来陈福林都做了什么好诗文,叫人记下一份来给我看看。”

    又道:“还有,查一些,这些年有没有益州那边过来的学子上门拜访他的,或者和他关系最好的。”

    官场最讲究人脉,同乡,同窗,还有同门。

    陈福林曾在益州府学读书,那同一个先生教出来的学生,或者他同窗教出来的学生……这些都是人脉,一般来说,他们来京都会上他家门走一趟的。

    而陈福林在他那些旧同窗,旧老师那里人品如何,看这些年他和益州的联系如何就知道了。

    长随听明白了,退下去查。

    这当然不是一时半会儿出来的,但宫中查这些东西却比虞县公要容易得多,尤其皇后还是让古忠去查的。

    让古忠去查,就相当于是让皇帝去查了。

    因为涉及到益州王,皇帝早在知道白善和周满的身世后就把他们身边的人查了一遍。

    庄先生在他的认知里就是那三孩子的先生,算是他们的智囊,但教书先生嘛,大晋多的是,所以他并没有怎么上心。

    皇后一让古忠去查,他也上心了两分,于是让自己的人去查。

    皇帝的人知道庄先生曾经要考国子监,便从这里开始查起,不到半天时间便也查出了他和陈福林的纠纷。

    但他们比虞县公更快的是,他们还查到了陈福林这几天的小动静。

    这些都被写成了折子上报给皇帝,然后他们继续查去。

    皇帝便拿了折子背着手去找皇后。

    夫妻俩吃了晚食后便靠在一起说话,皇帝把折子拿出来给她看,沉着脸道:“先帝爷的事儿,当时我朝初立,乱得很,让人钻了空子了。”

    虽然还没有查实,也没有证据,但仅从陈福林和庄洵的表现来看,当年那首诗就是庄洵作的,而陈福林显然是想再把人赶出京城去。

    皇后看着叹气,合上折子道:“也难为这位庄先生了,竟还教出了白善和周满这样的人。”

    皇帝也叹气,然后眼珠子一转,凑到皇后身边道:“梓童也见过周满了,觉得她如何?”

    皇后笑问:“什么觉得她如何?”

    “你不觉着她也很调皮胆大吗?和太子小时候很像。”

    皇后失笑,“是有点儿像,所以呢?”

    “我想着,他既然能把周满教好,那能不能把太子也教好?”

    皇后思考了一下后摇头,“不一样,大郎都那么大了,不像周满是从小跟着他学的,而且他身上无官无爵,家中也无权势,你觉得大郎会听他说话?”

    皇帝便忧心,“那你说怎么办呢?”

    “你要真狠得下心,就聘孔祭酒和魏秘监为太子师,放开手让他们去教,如何?”

    皇帝便诺诺道:“朕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就是怕大郎不乐意,他恼起来真把孔卿和魏卿砍了怎么办?尤其是孔卿,他年纪可不小了。”

    皇后便冷哼了一声,“他要是敢对先生动手,你也打他骂他不就好了?况且,大郎虽诸般不好,却还不会对老师动手。”

    皇帝便思考起来。

    皇后见他听进去了,便靠在了榻上,由着他想去。

    没两天,皇后的病症初见成效,开始减缓的时候,宫中一连下了两道圣旨,一是让孔祭酒,魏知,李药等人一起教导太子,二是让太子每日随他一起处理政务。

    除此外,就还有一个小插曲,吏部擢升陈福林的折子到了皇帝跟前被打回去了。

    这下不仅吏部的人,就是工部和户部的人都惊呆了。

    一般这种擢升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儿,之前尚书或侍郎肯定和皇帝提过了,上的折子只是走个过程而已,为什么会被打回来?

    很多人都不由悄悄的去看陈福林。

    陈福林在收到消息后脸色一下就白了,直接坐在了椅子上,半天动弹不得。

    第1114章

    连锁反应

    从知道周满进宫后,他这心里就一直不安,他还在想办法呢,却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那么迅速,他前两天才从下人那里知道周满进宫去了,今天擢升的折子竟然就被打下来了。

    陈福林咽了咽口水,颇有些不安,不知道这是皇帝单纯的觉得他不合适,还是周满在宫里说了什么。

    他心中隐隐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掉以轻心,想着徐徐图之,应该在状元楼碰到庄洵后就动作,尽快找到人后把人赶出去的,连同他那三个弟子。

    陈福林心中懊悔不已。

    当时白善白诚和周满都还没入学,在京城里没有根基,想把他们赶出去还容易得很,但现在……

    和陈福林同为郎中的顾大人见他坐在椅子上许久不说话,脸色青白交加,便上前安慰他道:“陈大人,这起起落落是常态,不要过于介怀了。”

    陈福林回神,强笑一声道:“我知道,就是心中惶恐,不知是哪处差事没办好,唉,心中有愧呀。”

    大家也疑惑呢,特别是户部尚书刘会,本来嘛,手底下有一个要升迁走了,他都已经找好了接替他的人选了,然后接替他位置的那个人的位置也找了人候着了,结果现在陈福林被打回来了,底下一路人的升迁就全被堵住了。

    刘会找了户部左侍郎去问话,没办法,陈福林是他的手下。

    “这陈福林是怎么回事?不是你说的他资历足够,为人又谦逊,这些年来做事兢兢业业吗?”不然他也不会往上举荐他。

    户部左侍郎道:“是啊,大人不知道我,也该知道他的,他在户部郎中的位置上都坐了九年了,这九年来一直兢兢业业,为人也稳重,按说没出过什么大的纰漏啊。”

    户部左侍郎自己都迷糊呢,“工部那边没意见,吏部的核验也过了,按说不该呀。”

    “按说?”刘会瞥了他一眼道:“陛下是能按说的人吗?你去问一问陈福林,最近他有什么事儿落在陛下的眼里?”

    “没有吧,要是有,御史台还能放过他,放过我们户部?”

    刘会也沉吟起来,是啊,最近御史台都盯着太子呢。

    陛下一口气给太子派了六个老师,个个都是朝中重臣,出了名的博学多识和人品贵重,所以大家都在盯着太子呢。

    看他到底可不可堪造就,要是不可,估计接下来还有的吵呢,所以最近没人弹劾他们户部啊。

    他也没觉着他们户部有出纰漏啊?

    户部左侍郎见老大人眉头都皱的能夹死蚊子了,连忙道:“大人,会不会是陛下另有安排,所以把折子打回来了?”

    “那也该把吏部和工部的尚书找去和他们说一声,哪有这样直接把折子打回来的?”刘会道:“那是工部侍郎,又不是户部和吏部,这会儿也不是陛下刚登基的时候。”

    所以皇帝用不着往里安插人手,以刘会对皇帝的了解,他这时候做这样的事,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皇帝讨厌陈福林。

    刘会想到这里眨了眨眼,“糟了!”

    户部左侍郎以为他是想到了什么,立即抬头,“老大人怎么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站着吗,能怎么?”刘会没好气的说了一声,然后道:“陛下这样没有理由,这会儿怕是被魏大人骂呢。”

    户部左侍郎:……这有什么糟的,反正陛下三天两头都要被骂一次。

    刘会一转身见他还安安稳稳的站着,便没好气的道:“你还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查一查那陈福林做了什么惹陛下生气的事儿,你以为魏知骂陛下你能得了好?别忘了,陈福林是户部的人,是你的手下!”

    户部左侍郎这才回过味儿来,这是神仙打架要殃及池鱼了。

    他连忙行礼后急匆匆的跑了。

    刘会哼哼一声,也背着手去找隔壁的工部尚书唠嗑,这陈福林没被选中,那他是打算继续从六部中选人呢,还是只从他们工部选人?

    工部尚书也在和虞侍郎说这事。

    陈福林没通过就没通过,对他没什么影响,他直接找了虞侍郎道:“也不知道陈福林是怎么惹到陛下了,等他们的官司打完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太后千秋以后就要入冬了,年前有好多事儿要忙,我们可没空等他们打官司,所以这缺还是得快些补上。”

    要不是这几天他爹都老实的待在家里不出门,虞侍郎都要怀疑是他进宫给皇帝吹风了,见事情竟然顺着他老爹希望的方向在发展,他也不多嘴,直接问道:“大人想从哪儿选人呢?”

    “就从我们工部里选吧,你们手底下的几个郎中,你看谁合适?”工部尚书道:“这陈福林资历倒是够了,但他从没在工部做过,过来还得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上手呢,从我们工部里选人,一擢升便能用,反倒省去了许多麻烦事。”

    虞侍郎点头,“就是资历浅些,吏部那边恐怕不答应。”

    工部尚书不在意的挥手道:“没事,陛下无故把擢升的折子打回来,御史台和魏知那边肯定会上诫的,这要是给陛下找出原因来,后头就是御史台跟吏部的官司了,他们可没功夫管我们这一个侍郎的缺儿了,你先把人选出来,到时候让他代理处理事情,等他们官司打得差不多了,我再上书把缺定下来。”

    虞侍郎明白了,这是要先斩后奏,这样的法子倒也不错,六部平时也没少用。

    他便认真的思考了起来,“陈福林这人颇为圆滑,陛下不喜欢他,那就选个能干点儿的吧,大人觉得柳郎中如何?”

    “他不是才擢升郎中两年吗?”

    “是,资历浅了点儿,但手段不差,办事的能力是几位郎中里最突出的了。”

    工部尚书也知道他,只不过他是寒门出身,他略微犹豫了一下,“待本官想一想,你再提两个名额上来。”

    虞侍郎:……郎中总共就四个,再提两个,您不如让我选一个不合适的出来算了。

    虽然心内吐槽不断,但虞侍郎还是又提了两个人选给工部尚书。

    工部尚书便挥手让他退下了,没把隔壁户部陈福林的事儿放在心上。

    第1115章

    各方

    工部是不怎么着急,户部是有点儿着急,那吏部就是非常着急了。

    人是他们考核过的,皇帝那边没通过,那问下来必定先是他们的责任。

    一部侍郎,已经是除尚书外最大的官儿了,所以位置很重要,当时考核上来的资料吏部尚书是亲自审核过的。

    这会儿他又拿了出来,他从头到尾仔细的又看了一遍,然后交给他的两个侍郎,问道:“有什么问题?”

    俩人一起摇头,“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是啊,看不出什么问题来,”李尚书敲了敲桌子道:“陈福林这些年在户部功小无过,但资历足够,陛下就算想要选用一个能干点儿的工部侍郎,把我叫进宫里再商议就是,何必还直接通过门下省把折子打回来?”

    “那是陈郎中得罪了陛下?”

    李尚书:“每日小朝会他都没资格上朝,大朝会你听过他说话?”

    “你去查一查他的人品,还有近日他可闯了什么祸,人是我们选的,也是我们考核的,等御史台先查出来,到时候可不仅陛下和御史台,就是中书省、门下省和其他五部都得叮我们。还有,”

    李尚书轻轻地点了点手指,道:“一边再准备一封举荐的折子,全面一些,要是查不出什么问题来,最迟后天就要把折子递上去,他只要没什么大毛病,那就还荐他做工部侍郎。”

    两位侍郎明白,这要只是皇帝个人的好恶,他们也是不能够屈服的,于是齐声应下,立即行礼出门去。

    这样的事他们当然不可能自己去查了,都是叫手下去查的,但和陈福林谈话就必须他们两个去了。

    对方毕竟是郎中,总不能再派一个郎中去吧?

    吏部左侍郎看向右侍郎,问道:“是一个人去,还是?”

    “一起吧,”右侍郎袖子一甩,背着手道:“我们也看看这是什么人物,我记着前儿才一块儿喝过酒呢,也没见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

    怎么就得罪了皇帝呢?

    虞侍郎前脚出了他们老尚书的门,后脚就路过柳郎中身边,示意他进屋说话。

    柳郎中抬头看了一眼四周,慢悠悠的将自己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了,便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一本文档去找虞侍郎。

    虞侍郎刚着重举荐了柳郎中,自然要把这一好消息告诉对方,好让他承他的情了。

    柳郎中也不傻,这边高兴的和虞侍郎道谢,出了门便找了借口出去溜达了一圈,叫来自己候在部外的长随道:“立即回家去,让二老爷查一查户部的陈福林,看他最近都干了什么事儿,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或与什么人结仇了。”

    “那老爷您……”

    “下衙以后我要和几位同僚去饮酒,到时坐他们的车就可以,不必你来接了。”

    长随就明白了,立即听命飞奔回家找二老爷。

    柳郎中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思考,要是从部里选人,那就只能从他们四个郎中里面选了。

    他的资历不算最高,但的确是这两年来最能干的一个,所以占三成吧,又有虞侍郎举荐,那便又多了两成。

    可要是从六部中堪选,那他连两成的希望都没有。

    尤其是和陈福林比,他可是在郎中的位置上坐了九年,论资历,怎么排也该到他了。

    所以他最大的对手并不是同部里的另外三个,而就是陈福林。

    满宝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申正时候了,那会儿她已经在出宫的路上了,然后尚姑姑边陪着她往外走,边把这事“不经意”间告诉了她。

    “娘娘不喜欢户部的一位陈大人,陛下前两日才知道,巧了,昨儿有封陈大人擢升的折子,今天就被陛下打下去了。”

    满宝惊讶得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打下去了,那是不能再晋升的意思了?”

    尚姑姑笑道:“陛下不答应,自然不能晋升了。”

    满宝努力的想要板住脸,但脸上还是忍不住绽开笑容,只能低下头去使劲儿的憋住笑。

    尚姑姑就见她脸抽了抽,想笑又努力收住的模样,整张小脸都扭曲起来了,自己倒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一出宫门,满宝就高兴的飞了,直接撒开腿就朝大吉的马车跑去,提着药箱的小郑掌柜只能在后面追,“周小大夫,你不要你的药箱了?”

    大吉去接过药箱,满宝已经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车了,掀开帘子和小郑掌柜挥手,“我先走了,明儿见。”

    小郑掌柜心累的挥手,本来还想问一下尚姑姑说的那尚大人是谁,怎么特特说给了她听,还想提醒她一下,但见她这样,他便觉得算了,有话明儿一早去药铺里见了再说吧。

    满宝已经兴奋的问大吉,“白善他们呢?”

    “少爷他们今天课业多,要留在国子监里写作业和看书,所以让小的先来接满小姐了。”

    “那快走,我们去接他们。”

    大吉忍不住笑问,“满小姐是有什么喜事吗?”

    “有,大喜事!”

    但到了国子监门口他们也进不去啊,这里管理可比益州府学严多了,门口守门的护卫也不乐意帮他们传话。

    满宝正是心潮澎湃的时候,一肚子的高兴想跟人谁,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白善他们出来,她忍不住心痒痒,“大吉,他们国子学的墙在哪儿?”

    大吉道:“满小姐,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守门的不乐意帮我传话,我也不进去,就是叫个人帮我们传个话而已。”

    “要不再等等,说不定会有哪位郎君出来也不一定。”

    “都下学好久了,还留在学里的不是在看书做课业,就是在里面玩儿,怎么可能这会儿出来?快点说,他们的围墙是哪面?哪边比较僻静好爬?”

    大吉:“……我不知道。”

    “不可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喜欢踩点了,在府学的时候也是,你把我们府学的围墙全摸过一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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