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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1章

    挣扎的力气之大,两个衙役竟然控制不住她,差点让她给跑了,其他衙役见状,纷纷上前帮忙,师爷见她惨叫连连,声震半城,偏衙役们又没做什么,只是压住她的手脚而已……

    他看了眼脸色铁青的翟县令,忍不住吩咐道:“还不快把她的嘴巴堵了。”

    一时之间,衙役们也找不到堵嘴的布,于是一个衙役脱了鞋子,一扯袜子就一团给她塞嘴里去了。

    满宝一下瞪大了眼睛,白善和白二郎也惊得齐齐往后一仰,惊吓的往后退了两步——太吓人了!

    夏义见他媳妇被押了就要往外走,总算不站着发呆了,连忙冲上去拦住,见拦不住,这才跪在翟县令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认错,“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小妇人什么都不懂,我教训她,我这就教训她。”

    说罢转身抡圆了胳膊就朝他媳妇打去,满宝和白善白二郎都忍不住皱眉,站得近的大吉伸手抓住他的手,往后推了一把他。

    翟县令也有些生气,一拍桌子道:“大胆,你当衙门是什么地方,当本官是什么人?”

    他厉眼看向夏族长,眯起眼睛问,“夏族长若不能约束族人,本官不介意帮你约束一二。”

    夏族长深吸一口气,这才抖着手指点着夏义道:“你和你媳妇再不老实下来好好说话,就给我出族去了,别忘了我才在外面和你说的话!”

    夏义见夏族长咬牙切齿的模样,忍不住脖子一缩。

    他是怕翟县令,但其实更怕夏族长,他要是被出族……

    夏义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悲伤又愤怒的抱头痛哭起来,可这是他的家呀,他的家呀。

    满宝蹙着眉,忍不住问夏族长,“他家里的房子不在了?”

    夏族长立即道:“当然在的,每年过年他们偶尔还要回村里住一段时日的。”

    只是多年不修缮,很破旧了而已。

    满宝不懂这种,但老周头懂呀,他撇了撇嘴,悄声和满宝道:“估计是觉着他们家在城里了,所以村里的房子就荒废了。”

    老周头想起什么,和她道:“回头得给你二哥他们写封信,我们虽不在家,但我们的房间也要时不时的打扫一下,别放坏了。”

    满宝一脸迷茫,石头做的房子还能坏?

    父女两说了一下悄悄话,满宝便对夏族长道:“这有什么难的,族里青壮一招,大家搭把手房子就修好了。”

    夏族长:……工钱呢?

    还有修缮的东西哪儿来?

    满宝却不觉得这些是问题,她哥哥们隔上一两年就要帮村里的一些人家修缮房屋。

    都是白帮忙的,茅草自家准备着,村里的青壮帮着修理一些墙壁屋顶就差不多了,基本上不要工钱,都是只吃一顿饭。

    她以己度人,觉得夏氏也是如此。

    于是周满居高临下的安慰跪在地上的夏义,“义堂伯,你我两支血缘是最亲近的,这些年也多亏了你帮忙看守房屋,这样吧,等明儿您要修缮房屋了,通知我们一声,我们都去给您帮忙。”

    “我已经和族长说好了,要从我祖父留下的田地里分出一部分来给你,算是这些年对您的感激。”

    夏义一愣,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不由抬头去看夏族长。

    夏族长面无表情的道:“回头我和五房他们商量一下,让他们把现在耕种的地腾出来给你。”

    虽然夏义安静下来,而夏义家的也被迫安静了,但翟县令依旧不打算就这么放了夏义家,不然他才说过的话就更改,显得他也太朝令夕改了,于是夏义家的依旧被关到了牢里冷静两天。

    夏义都没想到操心房子的事儿了,生怕她这一被关就出不来了,带着孩子一路哭到了大牢门口。

    夏族长带着族老们拦都拦不住。

    满宝不动弹,就坐在堂屋里等夏义回来,还趁着等人的功夫,将前后两个院子仔细的逛了逛。

    后院除了厨房,还有一小块菜园子,上面种着些葱花和小菜,满宝在后院逛了一圈,然后推开了虚掩着的后门,一推开,就发现这是另一条小巷子,这条小巷子只有这一道门,出去不远处是一条大街,站在这里可以听到那边熙熙攘攘的声音。

    第1926章

    妥协

    翟县令也跟着过来参观,然后道:“这院子的布局不错,巷子虽小,倒方便人出入买些小东西。”

    夏侠半边身子靠在夏锐的身上过来,喘着气道:“当年,周银就倒在这扇小门后面,让衍弟碰见,就给救了。”

    老周头和钱氏就不由看向那扇小门,半响不语。

    夏族长等也看着那扇小门沉默不语,其实当年夏衍已经松口要过继嗣子,只是要等夏欣出嫁。

    但她是不能带族里那些田出嫁的,所以族里和夏衍商量过夏欣的陪嫁,他们磨了很多年,最后夏衍同意给族里留下一块田,剩下的两块和这栋宅子则交给嗣子。

    他另外在外购置的两块田则是夏欣的陪嫁。

    但是,就在夏欣开始说亲的档口,周银倒在了这里。

    夏侠和满宝道:“你父亲人还不错,被救了以后就留了下来,每日给家里挑水砍柴,做些粗活,最要紧的是,他还识字。”

    虽然认识的不多,还总不会写,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很难看,但夏衍却很高兴,于是开始教周银读书识字。

    夏侠声音低沉,“你爹很聪明,你祖父说他很多文章都是背过几遍就记住了,比他教的许多学生都聪明。”

    老周头精神一振,连连点头,“我二弟从小就机灵,满宝就这点儿最像她亲爹。”

    钱氏也点头。

    夏侠赞许的点头。

    一旁的夏族长也暗道:就是因为这个,夏衍才反悔了定好的事情,给夏欣说亲的事儿一拖再拖,过继的事儿最后也不了了之。

    周银一直留在了夏家,帮着夏衍又买了一些地,特意避开了红田村来买,就买在那两块地旁边,刚好和之前的两块连在了一起。

    周银还帮着夏衍拿出了全部的积蓄在县城里买了一间铺子,直接就记在了夏欣的名下,不仅如此,当时夏衍还想把这宅子卖了,然后换两间小一些的宅子,一间留给嗣子,一间则交给夏欣做陪嫁。

    那几年,夏衍可以说把和族里的约定毁得一干二净,双方剑拔弩张,可家族也没讨了好。

    夏族长知道,这背后都有周银的手笔,当年夏氏一族没少在周银手里吃亏。所以他们才在周银离开没有音信两年后才动手清点这些族产。

    也是因此,他现在对周满多加退让,他觉得她很像周银,她万一混起来,又是官身,夏氏将会得不偿失。

    夏族长此时看着这个小门外的巷子,心头都忍不住感叹,这或许就是天意吧,病重没有钱的周银哪儿都没躺,刚好就躺在了夏家的门外。

    钱氏在后门的门柱上拍了拍,靠在那里发呆,满宝上来扶住她才回神,扶着她的手转身要回屋。

    等夏义把他媳妇送到天牢门口又哭啼啼的回来,满宝已经把前后两进院子都参观完了。

    她也不多客气的对夏义道:“义堂伯也不必特别着急,这两天先收拾着,把该搬的东西都搬了,我们再进来收拾。”

    她又扭头对夏族长道:“我们先生这次是过来访友的,还要带着我们游学,所以这两天我们要随侍先生参加些文会诗会,等我们参加完了再过来收房,到时候正好与义堂伯一起回族里祭祀,族长觉得如何?”

    夏族长听明白了周满的话,这是要他盯着夏义搬呢,不然她参加诗会文会时说出什么话来……

    夏族长才想到这里,满宝就已经笑眯眯的道:“对了族长,不是说五哥和七哥在县学读书吗?要不要请他们与我们一起参加文会?”

    因为对周银的偏见,夏族长立即拒绝,“他们学识还没到家,倒不急着参加文会和诗会,何况他们现在要上学呢。”

    满宝就表达了惋惜。

    满宝他们离开时,夏义脸上的泪还没干呢,本来挺蛮横的一个人现在只剩下哭了。

    夏族长把外人都送走后便烦躁的教训道:“哭什么,要不是你纵容你媳妇胡闹,何来今日之祸?”

    “可是族长,当初说好了这宅子是给我的,我才是衍叔最亲近的人……”

    “你再亲有夏满,不,是有周满亲吗?”夏族长道:“那个是他亲孙女!”

    “可她不姓夏!”

    “她以后会有个孩子姓夏,回头她回去祭祖了,她和周家是要祖宗立字迹的,”夏族长顿了顿后道:“你赶紧带着孩子们收拾吧,过两天就搬回村里去。”

    夏义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耍赖道:“我不搬,我看她敢把我往外扔吗?”

    夏族长气得不轻,伸手就将桌子拍得啪啪响,“你是不是傻,她是不能把你往外扔,但她可以扣住你媳妇,你一个月不搬,她就扣着你媳妇一个月,你一年不搬,她就扣你媳妇一年,你还要不要你媳妇了?”

    说罢,他看向一旁惶恐的三个少年少女,道:“你们还想不想要你们娘了,还不快劝劝你爹?”

    三人便拉着夏义哭,“爹,我们搬回去吧,他们是官儿,我们斗不过他们的。”

    夏义无力又气恼的抱着脑袋哭。

    夏族长就叹息了一声道:“好了,这都是命,你和周银父女犯冲,你想想当年你被周银压着打的时候,谁又说过周银一句不是了?街坊邻居,甚至村里的人和族里的人都没少夸周银为人仗义重情,到头来,所有不是都是你的。”

    “当年周银还是你衍叔收留的一个乞儿,他都能这样,更别说他闺女现在还是个五品官呢,你知道五品官多大吗?”夏族长又是劝又是吓唬道:“那是比县太爷还大的官儿,没见翟县令对她都礼遇有加吗?”

    夏义嚷道:“当官儿就可以欺负老百姓了?”

    夏族长慢悠悠的道:“那你能跟当官的斗吗?”

    夏义被一句话噎死,半响说不出话来,最后一抱脑袋又不说话了。

    他等了两天,每天都去大牢门口晃悠,牢房的班头倒不拦着他进去看她媳妇,就是不放人,据说是因为他媳妇冲撞了翟县令,这还没判呢,怎么能随便放?

    夏义媳妇住在牢里都快怕死了,看到夏义就哭,两天时间就瘦了一大圈,黑眼圈都出来了。

    夏义没办法,硬抗了两天后还是带着儿女们收拾起东西来准备搬家。

    第1927章

    不一样啊

    夏族长一见,立即让儿子领着族里的青壮去帮忙,这两天周满他们果然再参加诗会和文会,且听人说大受欢迎,连以前教五郎和七郎读书的先生都夸他们学识丰富。

    夏族长此时只想着早日完结此事,不再多生事端。

    回到客栈的白善三人却没有夏族长想的意气风发,而是回到客栈后就各回各屋,直接躺倒在床上不动弹了。

    真是太累了!

    参加文会要做文章,还要应付各种人的挑战论文,论道……

    参加诗会也要做诗,有时还要斗文……

    平时只是自娱自乐,互相斗嘴的三人一下感受到了人外有人的知识量,当然,若是一对一,他们是不惧的。

    但他们是三对一大群呀。

    那一大群不仅包括府学的学生,还有府学的博士学官,还不限于各县来此参加文会的学子、文人……

    鬼知道他们私底下看了什么书,问题那么多,十个总有三四个他们答不上来,丢脸死了。

    为了不是非常丢脸,三人只能将回答不上的问题记下来拿回客栈,先是问先生,先生知道的告诉他们,不知道的便让他们自己去找,很多都只是有个大概的印象。

    三人能去哪儿找呢?

    那当然是书铺啦。

    但书铺的书很少,最后他们还是去找翟县令借书,这两天奔波于此,根本不记得夏义搬家的事儿了。

    他们不记得,但老周头他们记得呀,这两天一直悄咪咪的盯着松花巷呢。

    满宝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上呆呆的一点儿表情也没有,钱氏推门进来看见便摇了摇头,将盆放在架子上便去拍了拍她,“快起来洗一下脸和手,娘把热水都给你倒来了。”

    满宝呆呆的道:“不想洗热水,想洗冷水,有冰水最好了。”

    “女孩子少碰凉的,”钱氏将她拍起床,道:“先洗漱,娘有话和你说。”

    满宝便爬起来洗漱,钱氏坐在床边给她叠衣服,道:“今天夏义家开始搬东西了,你大哥和五哥悄悄去看过了,明天再搬一天估计就差不多了。我和你爹的意思是,他们肯定会把里面的东西都搬完。”

    她叹息一声道:“那些东西他们都用了十多年,我也不太想留下,所以屋里的床和桌椅板凳这些还都得添置……”

    满宝从木盆里抬起湿漉漉的小脸来,愣愣的问道:“这宅子我们还要布置?”

    钱氏横了她一眼道:“当然要布置了,不仅要布置,还要着人看守呢,不然就租出去,房子不住是会破旧的。”

    她道:“以后逢年过节,特别是清明和重阳,两个大节你总要回来一个祭祀先祖,你祖父母和太祖父母都需要你祭扫呢,虽然我和你爹不让你改姓,但你该尽的孝道还是要尽的。”

    满宝挠了挠脑袋,乖乖的应下。

    钱氏见她一脸疲惫,便关心的问道:“这两天你们总是早出晚归的,怎么,商州的学生比京城的学生还厉害?”

    满宝耷拉下脑袋道:“那倒没有,只是在京城的时候大家是互相讨论,大家参加文会的时候因为我们年纪小,很少会有人出题为难我们,但在商州,我们身份高,还都出自崇文馆,白善和白二郎又在国子监呆过,所以不仅学生,连学官博士们也喜欢出问题考我们。”

    主要是,大家都想知道京城国子监和崇文馆的水平如何,同等人数下,周满他们当然是不怕的,但现在不行啊。

    钱氏就蹙眉道:“他们这是在为难你们?”

    满宝摇头,叹息道:“先生说,他们是因为喜欢和崇敬我们。”

    所以为了对得起这份喜欢和崇敬,他们只能连夜思考找答案了。

    满宝想哭。

    用庄先生的话是,“你们这一年来多活在赞誉之中,也该知道一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于是,三人就发现,果然真的是人外有人,他们到底是从哪儿看那么多书,知道那么多问题的?

    而此时,翟县令正拿着碗筷看着对面吃饭的大儿子发呆。

    翟夫人给他夹了一筷子肉,不由问道:“老爷怎么盯着大郎看?”

    翟县令回神,低头看了眼碗里的饭菜,摇了摇头道:“我看看,我儿子差哪儿了。”

    翟夫人:“……看出来了吗?”

    翟县令点头,“外头看不出来,所以估计是脑子里的脑浆差了一些,不然都是一样读书,他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翟大郎吃不下去了,从碗里抬起头来道:“父亲,您是不是又要夸白善他们?这两日我耳朵都快要听起茧了。”

    翟县令却摇头,“我夸他们做什么,我已经知道你是远远比不上他们的了。”

    翟大郎面上有些不服气。

    翟县令道:“人昨日下午从我这儿借了两本书回去看,第二天一早就还回来了,过来我书房里找书看的时候你还在洗漱,人家看了书,抄了不少的东西去文会的时候,你才换了衣服带上下人一起过去,这一天你看过一页书吗?”

    翟县令摇头道:“比不上,比不了,是我一开始就比错了呀。”

    翟大郎身子一僵,说不出话来。

    翟夫人就伸手戳了一下他脑袋,道:“你明儿早点起来读书,每日叫你起床都跟叫什么似的,你能不能用功些?”

    一旁坐在的翟二郎和翟小妹立即低下头去快速的吃饭,想要快点儿离开战场。

    翟大郎答应得很好,但第二天他还是没能早起,等他终于从床上被下人挖起来时,白善他们已经来借书了,听说这次他们借的是商州府学前两年考学的试卷,昨天有人出题便是出的两年前的考题,他们被难住了。

    翟大郎听下人说人都在书房里抄卷子了,立即忍不住趴在床上,将才穿的衣服给弄皱了,他气呼呼的道:“他们都不用睡觉的吗?”

    他怒道:“难怪他们这么矮,睡不够怎么会长高?”

    下人:……大少爷,您比他们大上一两岁呢。

    下人一边给翟大郎重新穿衣服,一边劝道:“大少爷,您就快要定亲了,这几日还是勤奋一些吧。”

    第1928章

    后生可畏

    翟大郎苦着脸没说话,不想成亲,成亲要起得更早了。

    此时,白二郎也在打哈欠,他烦躁的丢下手中的笔道:“这儿的书太少了,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一点儿也没有崇文馆好。想要找的书都没找到。先生为什么要给我们布置这么多课业?”

    白善将快速翻过的书塞到书架里,看着书名又抽出一本来翻动,道:“要不怎么叫历练呢?你少抱怨吧,赶紧抄,我已经找到一题的破解之法了。”

    满宝则在看翟县令替他儿子收集的解题卷子,“我看了一下,两年前和三年前商州府学的卷子都好难呀。”

    白善抬起头来想了想后道:“好像那时候国子监的大考也很难,他们的卷子应该是根据国子监大考的难易来变化的。”

    白二郎一听,立即问道:“要是你不恩荫进去,而是自己去大考,你觉得你能考上国子监吗?”

    白善瞥了他一眼道:“我便是当年考不上,第二年和第三年总也能考上的,你就不一样了。”

    白二郎:……

    他愤愤的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继续抄,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得我运气比你好,阅卷的考官就是毕竟喜欢我的文章呢?”

    白善就认真的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还真有,毕竟,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等到了赴会的时间,白善还是没能从一堆书里找全自己想要找的东西,最后只能拿了记了两张纸的东西和满宝他们一起上车去酒楼里赴宴。

    为了多一点儿时间,他们这三天都没有骑马。

    白善过了一遍自己抄写的内容后传给满宝,拿过白二郎抄的卷子,道:“是真的很难,我想了许久也没想到这一道题的破解之法,原来京城周边的州县考试都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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