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某一天，他死在了这里，但他的灵魂，继续承受着痛苦。”女人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老板说了，在我们解脱之前，他永远会承受无尽的痛苦，不会结束。”
“这……”
我有些惊愕，难道，这一切都是顾渊明的手笔？
他为什么这么做，他真的有理由这么做吗？
要知道，顾渊明最需要的就是生机，可这么有损阴德的事情，会让他损失很多生命，很难想象，一个临渊鬼竟然会做出让人难以想象的选择。
“你们会因此消减痛苦吗？”
夫妻二人听到我的话之后不停的摇头：“不会，我们只想让女儿离开这里，她是纯净的，我们怕有一天，她会沾染上除了痛苦之外的其余情感，比如怨恨，愤怒……”
“先生，帮帮我们，结束我们的痛苦吧！”
“我们能感受到，先生可以化解掉一切！”
“我……”
就在我想要解释的时候，我的手掌上凝聚出了一条蚕丝。
紧接着，蚕丝开始分裂成四段，分别落在了四个人的头上。
除了一家三口之外，还有一根蚕丝触碰到了那该死的屠夫身上！
“难道！”
“这是苦魂的力量！”
我震撼不已，感受到了所有鬼魂身上的痛苦。
一家三口的痛苦很是强烈，极度的想要结束这糟糕的一切。
但我没想到的是，那罪恶的屠夫同样有着无尽的痛苦，而他痛苦的来源是笼子的折磨，以及对于一家三口的畏惧。
没错！
没有后悔，没有歉意，有的只是不想面对！
“不，不是这样的！”
我试图捏断那根连接他的蚕丝，但无论我怎么做，那根蚕丝都不会消失！
“你会怎么做？”
房间内传来了一声空灵的声音，苦魂对我说道：“结束痛苦很简单，但困难的是，只有化解掉痛苦的根源，才能帮助你想要帮助的人。”
“他是罪恶，但你必须承受他身上的痛苦，他们是无辜的，我们都想结束这一切，但结束的同时，你要眼睁睁的看着罪恶依旧存在。”
“抽掉这些痛苦，一切都将会变得安宁，他们几个都不会被痛苦所纠缠，但善良还是善良，罪恶也依旧是那个罪恶。”
“于浩，我等待着你的选择。”
我整个人都傻了眼，我双目猩红的凝视着那张凶神恶煞的面孔。
他也看向我，阴桀的笑着。
“替我解脱，替我承受我的痛苦！”
“这是你应该做的，我要自由自在，我要寻找下一个猎物，如果你不照做，他们永远都不会解脱！”
第四百零二章
真实的增福屋
房间内闪烁着微弱的灯光，我狼狈的靠在墙角，凝视着手中的四根蚕丝。
夫妻二人痛哭流涕，不停的哀求着我解脱他们，让他们的女儿离开这里。
而那该死的刽子手则是不断的怒吼，威胁，甚至还放出狠话，还会继续害人。
这一刻的我有些崩溃，有些不知所措。
我很想帮助这一家三口，但这么做也意味着我将要放走这该死的恶人。
“苦魂，如果我吞噬了这些痛苦，又会怎样。”
女人的声音缓缓出现在了我的脑海当中，她对我说道：“在我们吞噬痛苦的时候，将会继承一切痛苦。”
“这一家三口的痛苦源自于恶人的杀戮，恶人的痛苦，源自于杀戮的折磨。”
“他们之间是因果的存在，我们无法选择接受哪份痛苦，只能全部承担，这就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存在的意义。”
“怎么会这样。”
我不自主的摇着头，有些抗拒着眼前的一切。
“明明是罪恶，为什么要我们本身承受他罪恶产生的苦难！”
我不甘心的问道：“苦魂，有没有其余的方式，比如杀了这个恶鬼！”
“没有。”
苦魂温柔的声音对我解释道：“我的存在，便是承担痛苦，没有选择的余地。”
“因果相随，我想要帮助这一家三口，就必须解脱掉所有人，而不是有选择的余地，在我的力量包裹住他们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注定，要么选择，要么放弃，没有第三种办法！”
我紧握着武王鞭，冷声说道：“如果我消灭他呢！”
“你还是没能理解。”
苦魂再次说道：“他们已经被选定，你的力量无法打破我的规则，除非你能突破我的力量。”
“当然，我们也可以选择不救赎他们，这样一来，他们一家三口的魂魄会陷入到无尽的折磨，永远都不会从苦难中解脱出来，时间久了，他们也会成为新的恶鬼，失去原本的自主意识。”
我颓废的靠在一旁，喃喃道：“也就是说，想要帮助别人，同样要承受着释放罪恶的代价，这就是苦魂你的规则吗？”
“没错。”
苦魂轻声的笑了笑：“我的痛苦，比你见到的痛苦还要强大，我被岁月的痛苦，折磨了不知道多久。”
“于浩，你现在拥有了我的力量，到你选择的时候了，是吞噬痛苦，还是释放痛苦，皆由你决定。”
“我……”
我低着头说道：“我想冲破你的力量。”
“你可以试试。”
苦魂深深的叹了口气，若有深意的说道：“很多年前，你父亲尝试过，他成功了，但成功未必是你想要的结局。”
我不是很明白苦魂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清楚，眼下的两种选择不是我想要的方式，至少，我要尝试一次！
下定决心的我抬起了武王鞭，深深的吸了口气。
与此同时，苦魂的身影再次幻化在了我的眼前，她漂浮在半空当中，我依旧看不清她的面孔，但我知道，这就是她的本体。
也就是说，苦魂早就做好了被我杀掉的准备，可这真是我想要做的吗？
“如果我的武王鞭刺入你的心脏，你会死吗？”
“不知道。”
苦魂平静的说道：“你父亲曾经这么做过，但他没能击破我的力量，后来他用那口棺材做了一些事情，不过你可以尝试一下，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嗯。”
我点了点头，瞬间挥舞出全部的力气，将武王鞭砸向了苦魂心脏的位置！
顷刻间，一道火光弥漫，我的武王鞭毫无偏差的落在了苦魂的胸口处！
与此同时，苦魂的身上开始幻化出些许的波纹，这些波纹，就好像水面的浪花。
看起来平平无奇，弱不禁风，但实际上，我手中的武王鞭，就好像在这一刻被海浪吞噬了一样！
下一秒，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席卷，这种力量，仿佛让我掉进了苦海般的深渊！
我仿佛看到，世间所有的苦难之人都伸出了手掌，他们抓住了我的脚踝，想要将我也拖入深渊！
我脑海中一片浑浊，思绪正快速的消失。
就在我要沦陷的时候，苦魂对我伸出了手掌，硬生生的将我拉了出来。
“没用的，不管是你，还是你父亲的力量，都没办法将我消除。”
“当然，至少依靠武王鞭没办法做到。”
苦魂挥了挥手，周围的力量开始消失。
当啷一声，武王鞭掉落在地上，我清晰的看到，武王鞭的尖锐部分出现了些许的裂痕，要知道，这是我父亲给我留下来的武王鞭，当初对付旱魃的时候都没有裂痕，现在竟然有些破损的痕迹！
由此可见，苦魂真的很强大，而她的力量并非是要对付我，而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形态，完全不受本身所控制。
“好，好强大。”
“也许吧。”
苦魂平缓的说道：“这并非是我想要的，但却是我与生俱来的责任，于浩，没用的，仅仅依靠你的武王鞭无法破除我的力量，你依旧面临着选择。”
“看看他们，在你心中，是化解苦难重要一些，还是囚禁罪恶更为重要。”
“我的力量无法被化解，要么将他们全部释放，你我承担这种苦痛，要么当做一个瞎子，选择遗忘这里。”
“你……”
我好奇的看着苦魂问道：“你选择过遗忘吗？”
“有。”
苦魂看着门外说道：“如果我没选择过遗忘的话，这里就不会有如此之多的房间了。”
“什么？”
我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激动的问道：“也就是说，这里的很多鬼魂存在，是你选择遗忘的结果，而并非是临渊鬼的所作所为？”
“他帮了我很多。”
苦魂说道：“顾渊明找到了一个并不完美的办法，但至少能化解掉一些恐怖的存在。”
“我吞噬苦难之后，顾渊明会借助自己的力量来囚禁鬼魂，久而久之，他会用一些办法，让普通人来用寿命彻底毁灭他们，这样至少可以让这些恐怖，少一些的逃出去。”
“等等！”
我连忙打断，嘟囔道：“也就是说，在你吞噬苦难之后，释放出去的罪恶会被顾渊明囚禁到这里。”
“因为规则的限制，顾渊明也无法消灭掉这些鬼魂，从而他利用人的恐惧心里，用生命的代价达成交易，从而毁灭掉类似这屠夫的罪恶对吗？”
“没错。”
苦魂叹息着说道：“顾渊明可以幻化很多东西，他挑选出一些心中有愧之人，用所选的目标吓唬他们，从而让选中之人自主的奉献出部分生命。”
“他手中的生命之书便是达成交易的契约所在，可以完美的维持这些平衡，为了能让整个交易运行下去，所以顾渊明打造了这间增福屋，召集了一些贪婪的恶鬼帮忙游走于阴阳两界。”
“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但也是个勉强的方式，按照顾渊明的话来说，被他选中的人都做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他只是做出相应的惩罚而已，同时，那些被他利用的恶鬼们，终究也会成为囚牢的一部分。”
我恍然大悟，没想到，这增福屋竟然诞生在这种情况下，看样子，顾渊明并非我想象的那样，他的方式虽然投机取巧，虽然间接的做了同样不光彩的事情，但也极大程度的化解了苦魂的弱点，尽可能的不让这些罪恶逃离这里！
“也就是说……”
我看着那该死的屠夫，随之说道：“也就是说，吞噬他们四个的痛苦之后，一家三口得以解脱，而这屠夫则是会被囚禁在这里。”
“不完全是。”
苦魂解释道：“他也会被释放，之后再由顾渊明派人抓回来，同时会找到一个普通人，制造恐惧，直至那人愿意付出部分生命，再合理的消除。”
“至于这种消除，有的鬼魂是贩卖出去，有的则是成为生命之书的一部分，阴阳界很大，比想象中的要更为广阔，在这里生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顾渊明已经尽力了……”
第四百零三章
就这样吧
选择……
永远都是困难的。
尤其是没有适合的方向。
我依旧没有给出答案，而是朝着门口走去。
我已经知道了这里的事情，也知道顾渊明以及整个增福屋并非我想象中的那样。
站在门口，我看向外界说道：“我还有两个问题。”
“你是想问一楼的那个女孩儿，还有秋姐的丈夫对吗？”
“嗯。”
我点了点头：“我想知道那个女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也想清楚，秋姐为什么让我来到这里，又为什么如此自信我会帮助她。”
“你走出这扇门，会有另一扇门等着你，在那里你会得知你想知道的一切。”
“去看看吧，然后再做出决定。”
说着，苦魂对我挥了挥手，随之，我的魂魄开始飘散出去，重新回到了走廊。
在走廊里，我看到了苦苦等待的常满，他执着的盯着那道门，并没有注意到我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随之，我的身体飘进了另外一道门，与此同时，我耳朵里回想着苦魂的声音。
“苦难，未必一定伴随着罪恶的滋生，爱本身也是苦的一种。”
声音逐渐消失，而我眼前的空旷出现了些许的画面。
水……
一汪深不见底的水。
我漂浮在水中，身旁的浪花冲击着我的身体。
挣扎，极力的呼吸让我有些局促不安。
渐渐地，我适应了这种冰冷的环境。
而我的视线，也逐渐的捕捉到了一个身影。
只见一个女孩儿不停的在水里挣扎，她的瞳孔逐渐放大，求生的欲望让她不停的用手触摸着水面。
水面上，一支翻过来的船只正在缓缓下沉，女孩极力的扑打，但身体却缓缓下降。
与此同时，我看到了另外一个身影。
只见一个吓破胆的男孩漂浮在水面，疯狂的朝着岸边游去。
他没有迟疑，没有回头，正如女孩所说，他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随着时间的推移，男孩渐行渐远，已经靠近了岸边，而女孩则是落入了水中，生机也彻底的被浪花所吞噬。
而她，便是刘美琪，那个被增福屋选中的落水鬼。
“救我，我好痛苦。”
本已经闭上双眼的刘美琪痛苦的睁开了双眼，他直视着我的同时，我的手指上幻化出一缕蚕丝，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一刻，我感受到了强烈的痛苦。
但源自于刘美琪的痛苦有些特殊，只有一小部分是溺死时产生的痛苦，而她心中最大的痛苦，则是那个男孩始终没有伸出手，更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接下来，我又看到了一副画面，女孩在水中沉溺了很久，她身上滋生出了些许的怨气。
而这些怨气逐步的开始脱离水面，涌向一个方向。
鬼魂的形成会产生阴气和怨气，而这些阴气和怨气是他们本身的同时，也会和他们的死因与执念息息相关。
虽然刘美琪从未想过偿还什么代价，但这些怨气，必然会缠绕着当初抛弃掉他的那个男孩儿。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刘美琪的力量已经可以支撑她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