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6章
“攻城！”大军前方，白狄大君看到时机已至，不再犹豫，一声令下，命令将士们开始进攻。
接着，数以千计、万计的俘虏被赶到了最前方，充当活靶子。
漠北的将士们则藏身俘虏后方，尝试第一波进攻。
城楼上，守城的将士们看到下方手无寸铁的大商百姓被推到前方当靶子，愤怒的同时，也不得不开始反击。
顿时，惨叫声响起，回荡毗南城下。
箭雨一波又一波落下，被推到最前方的俘虏大片倒下，替后方的漠北将士挡下了绝大部分伤害。
守城的将士明知道漠北大军的目的，却无可奈何，只能全力阻止。
“啊！”
就在所有将士将注意力都集中在漠北大军的进攻时，城中，凄厉地惨叫声突然传出，骇人心神。
五道身影，以澹台镜月为首，快速朝着朝着城门杀去。
五位五境大修行者，以强大的武力强行推进，欲要在守军中撕开一条口子。
城中，守军短暂的慌乱后，立刻反应过来，结好方阵，各兵种配合，箭雨倾泻而出。
即便失去了毗南侯和多名守将，正规军的军事素养依旧不是寻常散兵游勇可比，一波又一波箭雨射向前方的五人，接着，重盾兵、长矛兵，依次列阵，有条不紊的攻防之势，马上将五人的前行速度阻拦下来。
一直以来，正规军和五境大修行者的较量，都是一个争论不休的话题，孰强孰弱，各持己见，不过，一次又一次的事实表明，五境大修行者对面对上正规军，绝对讨不得什么便宜。
再强的真气，都有承受极限，也都有喘息的间隙，而正规军连绵不绝的攻势，只需要一次机会，便足以带走一名五境大修行者的性命。
“呲啦！”
果然，连绵不绝的箭雨下，澹台镜月后方，一名修为稍弱的五境大修行者在承受了一波又一波箭雨攻击后，护体真气出现短暂回气不足的情况，只见一箭贯体，直接射穿了其胸膛。
最前方，澹台镜月见状，神色沉下，立刻催动六块长生碑挡下大部分箭雨，纵身冲入了守军的方阵中。
下一刻，凄厉的惨叫声再度响起，太初剑下，一名又一名守军将士放在了血泊中，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守城将士和武道大修行者正面碰撞下，双方均开始出现伤亡，谁都没有讨得便宜。
不过，如此局面，对于漠北八部而言，已经足够。
这一刻，漠北大军前，一架巨大的攻城车被推出，覆有顶盖的战争巨物，挡下漫天箭雨，在漠北将士的推动下，轰然撞上了城门。
同一时间，漠北大军中，一架架投石车将一块块巨石抛出，砸向了前方城墙。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本就年久失修的城墙，很快被砸出一个又一个巨大的豁口，令人震惊。
大军前，白狄大君看到这一局面，冷冷一笑。
大商富裕，应该不缺银子加固城墙吧，真不知道那么多的银子都去哪里了。
是因为和平太久，所以，修葺城墙的银子都被一些人毫无心理负担地装进自己腰包了吗？
城楼上，守城的将士没有想到城墙这么快就被摧毁了，一时间，心神出现剧烈的波动。
“小子，看到了吗，这便是你们引以为傲的城池。”
白狄大君冷笑道，“本君若不是亲眼所见，还以为，这是哪个农家汉子修葺的土墙呢！”
一旁，李子夜目光越来越冷，眸中寒意难抑。
一官贪腐，便要用无数将士的性命陪葬，难怪这些日子漠北大军推进的速度会这么快。
不亲眼所见，真不知道，大商的腐朽，已经了这种程度。
“可惜啊，若是知道你们的城池如此不堪一击，当初我漠北八部就应该直捣黄龙，直接攻打你们的都城。”
白狄大君神色淡漠地说道，“对了，大商都城负责修葺城墙的官员是谁，够贪吗，反正这么多年，没人能打到大商境内，城墙修葺之事，糊弄一下就行，银子装进自己的腰包多好。”
说到这里，白狄大君语气一顿，脸色冷下，继续道，“该看的，你都看到了，所以，这趟浑水，你还是不要蹚了，南岭，才是你的战场，这一战后，你们便离开吧，本君在中原，等你们凯旋！”
第1847章
长生骄阳西行，毗南城下。
大军压境，巨大的石头宛若流星一般一波又一波砸在城墙上，将年久失修的城池砸的千疮百孔。
大商的腐朽，在战争中，被无限放大。
李子夜站在漠北大军前，静静地看着城池被破，亲眼目睹了这一场人间惨剧。
城池的老化，兵力的悬殊，将帅的差距，甚至，大商曾经引以为傲的战争器械，如今都已被漠北八部全面碾压，在大量匠人的研究下，漠北八部已然实现投石车、箭塔、攻城车的完全拆解与组装，最大限度地缓解了战争器械难以运输的问题。
这也是李子夜，不愿意将火药带到这个世间的原因。
一旦火药普及，那么，火药出现最多的地方，绝对不是烟花炮竹，而是战场之上。
“轰！”
终于，夕阳落尽，残月东升之时，千疮百孔的城池被巨大的攻城车撞开了城门，城内，一身浴血的澹台镜月和剩余的三位五境大修行者站在那里，周围，数不尽的将士倒在血泊中，震撼人心。
五名五境大修行者，一死一重伤，其余两人也多少染了红，唯有澹台镜月，有长生碑护体，毫发无伤。
五境大修行者和漠北大军内外夹击下，毗南城破，杀戮，也正式开始。
漠北铁骑宛若洪流一般涌入城内，迅速击溃节节败退的守军，从守城战、阵地战、再到巷战，大商守军不可谓不顽强，只是，巨大的实力差距下，一切反抗都只是徒劳。
李子夜站在城中，看着满城的战火，眸子深处，怒火不断跳动。
历史，又一次重演了。
同处一个时代，别人的战争器械、军事素养全都在提升，唯有大商，不仅没有进步，反而还在退步。
“愤怒吗？是不是感觉到很无力？”
这时，澹台镜月迈步走来，神色淡漠地问道，“你一个人，能改变一个病入膏肓的中原皇朝吗？”
“何时出发？”
李子夜没有回答，转过话题，询问道。
“明天一早。”
澹台镜月回应道，“我本来以为，最少要两天才能攻下毗南城，没想到，一天都没用完，正好，省下了时间，我们提前动身。”
“好！”
李子夜应了一声，刚要转身离开，又顿下了脚步，提醒道，“寒冬将至，你们若将人杀完，今后，人族将无力对抗妖族，所以，还请手下留情。”
“放心。”
澹台镜月淡淡道，“只要不攻城，老幼妇孺，我们没兴趣，都留给你们。”
李子夜闻言，沉默下来，片刻后，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开。
不远处，白狄大君纵身下马，迈步上前，看了一眼离开的某人，说道，“他心中，终究对这个中原皇朝还有一丝期待。”
说到这里，白狄大君转过身，平静道，“本君去陪他聊几句。”
说完，白狄大君迈步朝着前方的年轻人走去。
夜下，千疮百孔的城楼上，两道身影并排坐在那里，遥望幅员辽阔的中原大地。
两人全都默契地背对城池，都没有去看后方那满目的战火和杀戮。
“小子，你知道，本君幼时的梦想是什么吗？”静坐许久，白狄大君开口问道。
“不知道。”
李子夜摇了摇头，应道。
“将整个草原打下来，供族人放牧。”
白狄大君轻声道，“这应该也是每个草原人的梦想，可惜啊，我们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月是故乡明。”李子夜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轻叹道。
“不错。”
白狄大君点了点头，应道，“若非漠北被冰雪覆盖，已经不适合族人居住，我们漠北八部是绝对不会举族南迁的，中原虽然富饶，却不适合我们，草原，才是我们的家，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无用，活着，才是我们现在唯一要考虑的事情。”
“活着，不易。”
李子夜神色复杂地说道，“漠北如此，中原，亦一样。”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人族内部的争斗，小子，本君听澹台天女说，大商皇宫，可是在制造怪物。”
白狄大君沉声道，“这可是能毁灭整个人族的祸患，你们奉天殿的那位商皇到底在想什么？”
“高位者，所思所需，无非两件事，巩固权力、追求长生。”
李子夜冷声道，“商皇，打击李家是为了巩固权力，制造不死不灭的冥土，或许同样有此目的，不过，最大的野心，应当是长生。”
“人心不足蛇吞象。”
白狄大君感叹道，“长生固然诱人，但是，成为行尸走肉一般的怪物，又有什么意义？”
“历代帝王，对于长生，都有异乎寻常的执着，大君，你有吗？”李子夜转过身，问道。
“本君？”
白狄大君听过前者的问题，神色一怔，旋即忍不住大笑起来，回应道，“你觉得，本君像白痴吗，人活一世，已经不短，为何还要追逐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树有枯荣，月有圆缺，人，就该有悲欢，本君一生，为族人征战，为家人浴血，也挺累的，就不要长生了。”
“也对。”
李子夜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城楼上，两人整整聊了一夜，对于身后战火，仿佛一无所闻。
城中，百姓凄厉的求救声，漠北将士狰狞的笑声，大商守军绝望的嘶吼声不断回荡，一夜未休。
黎明时分，旭日东升之际，毗南城内，各种吵杂的声音渐渐消散，预示着这一场杀戮，臻至尾声。
清风徐来，两人后方，半身染血的澹台镜月迈步走来，开口说道，“走吧。”
李子夜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起身，询问道，“天女不换身衣衫吗？”
“没必要。”
澹台镜月摇头应道，“到了南岭，再换不迟。”
“好吧。”
李子夜应了一声，转身朝着城下走去。
澹台镜月迈步跟上，一同离去。
两人刚离开毗南城，李子夜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想了想，开口问道，“天女，你这么聪明，又这么厉害，是不是也渴望长生？”
澹台镜月听到这个无聊而又白痴的问题，眉头轻皱，片刻后，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滚！”
第1848章
见红烛大商南境。
两道身影掠过，很快，越过边境，到达巫族所在的南疆。
“天女，要不要去一趟天外天？”巫族领地，李子夜提议道。
澹台镜月闻言，眸子微眯，立刻意识到前者话中之意，点头应道，“可以试一试。”
巫后，作为巫族之主，不仅实力高强，而且精通用毒、术法、御虫，若能请来帮忙，此次平定冥祸之战，能增添不少胜算。
狼狈为奸的两人，一拍即合，马上改变方向，朝着天外天所在的方位赶去。
半日后，天外天前，两人停下身形，出于礼数，没有直接硬闯，虽然，两人也都不是什么讲究礼数之人。
“我们并未隐藏自己的行踪，巫后肯定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澹台镜月看着眼前被雾气笼罩的天外天，询问道，“你觉得，巫后会见我们吗？”
“当然。”
李子夜言辞凿凿地回应道，“我师父与巫后，颇有交情，巫后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肯定会见我们的。”
说话间，李子夜双手紧攥，心中十分没底。
他和老秦，打劫了巫后的黑蛟，以巫后的性格，应该不会那么小家子气吧？
一条黑蛟……而已。
此前，还珠带着大商使臣来时，已经赔偿过巫后一次，按理说，差不多两清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边，骄阳已经开始西行，眼看，傍晚将至。
表面装作自信、实则内心慌张的李子夜，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抹尴尬之色。
巫后那疯婆子，不会真的不打算见他们吧？
这太打脸了。
一旁，澹台镜月等的着实有些不耐烦了，看向身旁之人，问道，“李公子，你确定，你师父和巫后有交情吗？”
“稍等。”
李子夜尴尬地应了一声，上前一步，朝着前方天外天大声喊道，“巫后，我带银子来了！”
“进来吧！”
这一刻，天地间，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终于，回应了两人。
李子夜听到巫后的回应，沉沉松了一口，旋即带着澹台镜月一同进入了天外天。
不多时，两人通过迷雾，进入了天外天内部，然后，径直朝着巫后所在的祭坛方向走去。
天外天中央，巨大的祭坛上，一位外面看上去最多二十八九岁，实则不知道多大年纪的美丽老女人盘膝而坐，周身气息若隐若现，两年未见，修为明显更胜先前。
“晚辈李子夜，见过巫后。”
李子夜走到祭坛前，恭敬行了一礼，态度，异常的端正。
祭坛上，巫后睁开双眼，下令道，“来人，带澹台天女先行下去休息。”
“是！”
一名天卫快步上前，目光看向眼前的澹台族天女，恭敬行礼道，“天女，请。”
“有劳。”
澹台镜月应了一句，也没有多说什么，跟着天卫一同离去。
澹台镜月刚离开，祭坛上，巫后脸上冷意闪过，注视着前方的李家小子，质问道，“小子，你师父还没回来吗，你答应本后的破五境契机，何时送上？”
“巫后息怒。”
李子夜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递了过去，赔笑道，“我师父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您再等等，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还请巫后笑纳。”
巫后见状，伸手虚空一握，顿时，银票一张张飞来，没入手中。
李子夜看到巫后收了银子，心中再度松了一口气。
“说吧，来此何事？”巫后将银票收起，开口问道。
“冥土之事。”
李子夜收敛心绪，正色道，“异变之地，冥土出世，此事，巫后想必应该已经知晓，晚辈斗胆，请巫后出山，共同解决此次的祸端。”
“异变之地远在南岭，最着急的应该是南岭之人。”
巫后看着眼前年轻人，神色平静地问道，“你们大商皇朝和漠北八部如今打的难解难分，对冥土之事明显不怎么上心，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南岭，有李家的生意。”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涉及李家人的安危，我不能坐视不理，而且，冥土之祸，不仅仅是南岭的事情，任何侥幸心理，都有可能酿成大祸。”
“格局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