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4章
“愚者，也是人族。”朱雀语气平和地应道，“人族的圣贤，你教化万民，企图为万民开智，结果如何，人族依旧战火不断，贪婪、愚昧，众神的出现，便是人族贪婪的结果，只要人族不改变自身的愚昧，众神早晚有一天会重新降临在这个人间。”
“你们呢？”
孔丘反问道，“四象神明，这一次，如何选择？”
“吾等与人族合作了太久，依旧还会站在人族这边，但是，吾等的力量已经削弱太多，不足以改变什么。”
朱雀如实回答道，“倘若众神真的降临，人族，还是需要人族圣贤你这般的高手，或者千年前道门那般强大的众人，要救人族，唯有人族。”
“根据你的判断，众神降临的可能有多大？”孔丘问道。
“现在看来，不足一成。”
朱雀实话实说道，“不过，寒冬降临，礼乐崩坏，人族内心没有寄托，想必，会有很多人把希望寄托于神明吧，届时，众心所向，神明降世，便不可阻挡。”
孔丘闻言，眉头再次皱起。
麻烦了。
人族总是会将自己办不到的事情，寄托于神明，寒冬降临后，这个念头毫无疑问会迅速放大。
众心所向，神明降世！
“人族的圣贤。”
朱雀注视着眼前的老人，提醒道，“众神是否降临，其实是由人族自身决定，若是可能，尽快找出破解寒冬大劫的方法，否则，人心难测，当千千万万的人开始祈求神明保佑，众神，很有可能会再一次出现在人间。”
“老朽明白了。”
孔丘点头，沉思片刻，问道，“和你问一个人，常羲，你是否知道她在哪里？”
“常羲？”
朱雀诧异地问道，“那位人族的女武神？”
第2215章
反镜“不错，千年之前，封神之战结束，常羲也随之消失不见。”
孔丘看着眼前朱雀，神色认真地问道，“你曾相助人族对抗神明，是否知晓常羲的下落？”
“不清楚。”
朱雀摇了摇头，应道，“不过，吾对你们人族那位女武神有印象，我们与神明战斗的数百年中，道门一代又一代强者都在渐渐老去，唯有常羲，是个例外，吾甚至怀疑，常羲并非人族，而是神明。”
“常羲是太渊之妻羲和的胞妹，是人族无疑。”
孔丘肯定地说道，“至于常羲青春常驻之事，应该是有了什么奇遇。”
“人族的圣贤，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寻找常羲？”朱雀不解地问道。
“道门有一篇禁术，名为舍心度，或许可以唤醒朱雀圣女。”
孔丘回答道，“据张道陵所说，常羲很可能知晓舍心度的修炼之法。”
“张道陵？”
朱雀诧异道，“他还活着吗？”
“已经化为了冥土。”
孔丘实话实说道，“勉强还保有一丝意识，但是，随时都可能完全消失。”
“道门，尽力了。”
朱雀轻声一叹，神色复杂地说道。
“还有一件事。”
孔丘目光微冷，问道，“当初，封神之战结束，是谁趁着妖族元气大伤，做出了背刺盟友之事？”
“据吾推测，是一尊神明和他的信徒。”
朱雀话中有话地回答道，“人族与妖族合作之时，他们就百般阻挠，他们对于妖族，一直有着巨大的恶意，因为他们的教义，便以降妖除魔为任，若人族和妖族合作，等同于动摇了他们信仰的根基。”
“有证据吗？”孔丘询问道。
“他的信徒，传承至今，想要寻找证据，并不难。”
朱雀回应道，“不过，为了真相，再去揭开千年前的丑恶，是否值得，就看人族圣贤自己的考量了。”
“真相，不管过去多久，都要找出。”
孔丘冷声道，“时间，不是掩饰自身丑恶的理由，若当年之事为真，人族，欠妖族一个公道。”
“公道吗？”
朱雀轻声呢喃了一句，虚幻的身躯开始剧烈震荡，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人……人族的圣贤，可还有什么要问的？”朱雀勉强开口，询问道。
“天上，是什么？”
孔丘微凝，问道，“光明之神唤出的那道光，究竟是什么？”
“反镜。”
朱雀快速回答道，“一种可以让神明暂时打破规则限制，降临人间的媒介，切记，若遇到要可以唤出反镜的神明，一定要全力除去，否则，后患无穷！”
一语落，朱雀残存的意识渐渐消散，转眼之后，三人所在的空间也随之消失。
巨大的朱雀神像前，三人现身，孔丘转身，看向北方，开口道，“小家伙，和你说几件事。”
李园，内院，李子夜听到儒首的传音，收回远望的目光，安静地听了起来。
“事情，就这么多，如何做，你自己决定。”
朱雀宗，孔丘正色道，“不用去管后果，想做什么，大胆去做。”
“多谢儒首。”李子夜恭敬应道。
“你做事吧，老朽和朱雀宗的人说几句话。”
朱雀神像前，孔丘说了一句，没有再多言，迈步朝着前方走去。
李园，李子夜看向身旁的小四，下令道，“小四，让许师伯他们找出当年的真相。”
“是！”
小四领命，拿出千里传音符，下达小公子的命令。
大商西南边境外，许仙听到小四传达的命令，面露震惊之色。
与此同时，极北之地，冰雪与黑暗终究笼罩的人间绝地，青青静立冰天雪地中，目光注视着远方，双眸深邃，似是在回忆什么。
“神女！”
就在这时，孤峤妖皇迈步走来，非阴非阳的冷俊面容上露出恭敬之色，行礼道，“他们都醒了。”
“将血食和冰石都给他们。”
青青吩咐道，“让他们尽快恢复实力，寒冬马上就要笼罩人间，我们和人族的战争，要开始了。”
虽然，她不想承认，这是复仇之战，但是，妖族与人族之间的仇恨，已经很难抹灭。
千年前的背叛，至今想起，对于妖族而言，依旧是深入骨髓的痛。
“神女。”
两人说话间，后方，水镜身影凭空而现，恭敬行礼道，“老祖有请。”
青青神色一怔，很快回过神来，转身朝着后方禁地走去。
没过多久，禁地中，青青迈步走至，看着前方孩童模样的老祖，开口唤道，“老祖。”
“月轮天，我想再见那个人族年轻人一面。”禁地内，妖祖一脸认真地要求道。
“那李家小子？”
青青皱眉，说道，“恐怕没有机会了，上次与光明之神一战之后，他的身体就已经濒临极限，活不久了。”
“他不是人族的天命之子吗？”
妖祖不解地问道，“为何会如此短寿？”
“他未必是人族的天命之子。”
青青耐心地解释道，“他的到来，能让老祖顺利破境，就说明，他身上的气运，同样可以惠及妖族，老祖，人力有穷，气运亦一样，他改变了人间，便要承受相应的因果，我不认为，他能活得太久。”
相较而言，西域那个书生就要聪明许多，几乎不理会人间事，就无需承担因果。
“我不想他死。”
妖祖神色恳切地说道，“你想办法救救他。”
“老祖，那李家嫡子，是大敌。”
青青轻叹道，“虽然他与我有恩，但是，他的存在，必定会成为我族南下最大的阻碍，他就这样死去，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人族与妖族，真的不能共存吗？”妖祖神色微黯，问道。
“千年前，我们曾经努力过，结果如何，老祖也看到了。”
青青眸中冷意闪过，应道，“我族的付出，最后换来的只有人族的背叛！”
就在妖族两位神境强者交谈之时，禁地外，一道道身影迈步走来，数以十计、百计，黑压压的，全都是妖王甚至妖皇级别的强者。
禁地前，百余道身影齐齐半跪下身子，恭敬行礼。
寒冬将至，妖族所有高阶战力全部醒来，预示着，人族和妖族新一轮的圣战也即将开启。
不多时，禁地中，青青走出，看着前方跪地的百余身影，平静道，“多余的话，我不多说，人族欠我们的，这一次，我们自己拿回来！”
第2216章
血染赤水寒风萧瑟。
天色渐暗。
李园内院，小四搬来了桌案，放在了自家小公子面前。
桌案上，炉火跳动，炉火旁，一壶烈酒，醉生梦死。
李子夜将烈酒放在了炉火上，温酒，等待送行。
整个内院，一片安静，天大的事，今日，都不得打扰。
天色转暗，预示着，赤水那边，还珠已经带领罗刹军残部抵挡了整整半日。
或者说，还珠一人，凭借一己之力，已然挡了漠北铁骑半日。
赤水。
漠北大军前，白狄大君看着前方半身染血的布衣王，神色越发凝重。
真是厉害，甚至，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
两军之间，还珠撕下衣袖，将右肋的伤口绑了起来，目光看着前方漠北大军，手中精钢铁扇抬起，声音沙哑地说道，“再来！”
白狄大君看了一眼挡在罗刹军残部前的布衣王，右手挥过，示意大军开始冲锋。
他在意那四千多罗刹军将士的死活吗？根本不在意。
四五千人而已，无关紧要，比起一位大商武王，一文不值。
不过，这位布衣王的强大，超乎他的预料，若非布衣王一直要分神保护身后的罗刹军残部，他们也许都未必伤得了他。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让布衣王活了！
失去这次机会，以后再想杀这位大商的武王，难于登天。
赤水前，还珠看到漠北铁骑出动，神色一沉，开口道，“兄弟们，小心了！”
后方，四千余罗刹军残部严阵以待，人数虽然不多，却是有条不紊，不见慌乱。
下一刻，一队队漠北铁骑冲出，从不同的方向冲向了众人。
黑压压的铁水洪流，转眼之间，便要将众人吞噬。
还珠见状，握紧手中精钢铁扇，再一次冲上前去，与漠北铁骑战至一起。
飞散的扇骨，无情收割着漠北铁骑的性命，只是，面对数量十余倍自己的敌人，一人的战力，实在太渺小了。
白狄大君身旁，青衣男子神色冷静地从箭囊中取出一支箭，手中黑弓满弓，一式逐月，夺命而出。
昏暗的天色下，冷箭划过虚空，宛若赤火流星，穿过了整个战场。
还珠一把抓过一名漠北将士挡在身前，只是，逐月之箭不可抵挡，穿过漠北将士身体之后，再度洞穿其身。
“呃！”
强大的箭手，超乎预料，一箭强过一箭，还珠脚下退半步，伸手捂住左肩，嘴角处，鲜血滴滴落下。
“武王，小心！”
这时，后方，一名罗刹军将士惊呼一声，接着，毫不犹豫飞身上前，以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武王的背后。
“呲啦。”
不及回神，一柄长枪破空而至，直接贯穿了飞身而来的罗刹军将士。
还珠转身，染血的双目看着被长枪贯穿胸膛的罗刹军将士，心中怒火暴发，一掌将前方的三名漠北骑兵拍飞出去。
“他变慢了。”
白狄大君身旁，青衣男子开口，平静道，“看来，骁勇善战的布衣王，也快要到了极限。”
“不要轻敌。”
白狄大君正色道，“今日，这四千多名罗刹军残部，本君可以不要，但是，布衣王，一定得死。”
这么好的机会，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了。
折了布衣王，罗刹军如断双臂，短时间内，再难对漠北八部形成什么威胁。
“大君放心，箭者心中，从来就没有轻敌。”
青衣男子应了一句，从身后箭囊中拔出了三支箭，黑弓满月，周身真气源源不断灌入其中。
“驾！”
与此同时，赤水西边，战马奔腾，罗骁率领一万余罗刹骑兵日夜兼程狂奔而过，片刻不敢停歇，欲要驰援他们的王。
所有的人都知道，朝廷的那一旨命令意味着什么，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平原上，二万余罗刹军，对上有银甲铁骑冲阵的漠北铁骑，就等于送死。
朝廷，是想要借助漠北铁骑的手，杀了他们的王。
一万余罗刹铁骑前方，罗骁满脸的焦急和怒火，心中甚至已经开始有了恐惧。
他已失去过一次，不想第二次再失去他的王。
“驾！”
就在罗骁率领罗刹铁骑拼命赶往赤水之时，远方，祝青歌、韩承志两位世子同样率领西南军的先锋军日夜兼程赶向赤水。
“承志，还有多久能到？”祝青歌看着前方，沉声问道。
“天亮之前。”韩承志回答道。
“罗骁将军他们呢？”祝青歌继续问道。
“比我们能快一些，但是，不会快太多。”
韩承志回答道，“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