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今日才知曹孟德真?君子也。”曹躁微笑着,谦逊地点头,看着一群豫州士人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心中怒火滔天?。
这群豫州士人希望他放火烧兖州、冀州?
恰恰相反!
这些豫州士人是唯恐他放火烧兖州、冀州,激怒了胡轻侯,而后放火烧了豫州的城池。
若是曹躁真?的表态要烧了兖州、冀州,这些豫州士人立刻就会翻脸。
曹躁温和谦逊地笑着,宛如君子。
他就没有想过烧了兖州、冀州的城池?
他在发现胡轻侯烧了彭城之后,第一反应就是烧了兖州、冀州的城池!
整个徐州,他只实控彭城一地,其余徐州城池被烧了与他何干?
他当然要放火烧回去!看是他心疼,还是被烧了两个州的胡轻侯心疼。
可是曹躁很快意识到放火烧兖州、冀州竟然是不可能的。
该死的集体农庄体制锁死了一切人员的自由移动?,外地来的细作孤零零走在官道上、县城的街道上,简直像是雪地上的狗屎一般显眼!
那曹躁除了忍,还能做什么?
郭嘉走了进来,扫了一眼众人,看到了好?些熟面孔,他微微点头招呼,然后对众人道:“消息来了,胡轻侯开出的停战条件是……”
他看着曹躁,笑道:“……是要你的脑袋。”
曹躁抚掌大?笑:“胡轻侯真?是毫不掩饰啊。”
一群豫州士人大?笑,这挑拨离间真?是放到了明处。
郭嘉笑道:“徐州士人绝不会砍下明公的脑袋的,他们也没这个本事。”
一群豫州士人点头微笑,心里?只觉曹躁以后是彻底没有办法?信任徐州士人了,而徐州士人同样无法?信任曹躁,如此,曹躁除了依靠豫州士人之外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没想到胡轻侯一把大?火竟然便宜了自己。
曹躁笑着,道:“以后就会平安了。”
“胡轻侯放火烧徐州,不是要从徐州占到什么便宜,只是想要让曹某不那么容易掌握徐州而已。”
一群豫州士人点头,道:“饮胜!”
曹躁微笑着,心中对现在的局面痛恨无比。
老子牺牲了自己的老家、自己的祖宅,结果?只是把原本的小龙套荀爽赶出了豫州?
他努力说服自己,其实自己至少?得到了大?半个豫州,地盘大?大?扩张了,也有余力收拾徐州的门?阀了。
只是曹躁完全欢喜不出来,因为徐州大?火暴露了铜马朝或者他的管理机制上的重大?漏洞,假如不想再次被胡轻侯烧了城池,他必须做出全面的改变。
可是,怎么改?
曹躁惶恐无比。
……
一群颍川百姓慢悠悠地走向前面的城池,一个颍川百姓大?声道:“大?家坚持住!马上就到了!”
一群颍川百姓看着地平线上的汝南郡的某个城池,一脸的欢喜,终于有地方可以休息了。
前方的城池内,忽然有人敲响了锣鼓:“颍川人来了!颍川人来了!”
无数百姓拿着棍棒菜刀蜂拥而出,疯狂冲向那群颍川百姓,嘴里?恶狠狠地叫着:“滚回去!颍川人滚回去!”
一群颍川百姓惊愕地看着凶狠的汝南百姓,不明所以。
一个颍川百姓小心翼翼地赔笑道:“我们是逃难而来的颍川百姓,想在这里?落脚……”
一群汝南百姓厉声叫着:“颍川百姓滚回去!”
一个壮汉手里?的棍子舞得呼呼声响,厉声道:“这里?不欢迎颍川人,再不走,我们就打死了你!”
无数汝南百姓挥舞着棍棒菜刀,恶狠狠大?声叫嚣着:“再不走就打死了你!”
一群颍川百姓悲愤莫名,这还有天?理吗?但?看着那些状若疯癫的不讲理的汝南百姓,只能含泪转头回颍川。
一群汝南百姓见颍川百姓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一个男子大?声道:“好?了,那个人不会杀过来了。”
一群人点头,谣传哪座城池若是收留了颍川人,那个人就放火烧掉哪座城池,他们怎么可以让这些颍川人殃及他们?
一个女子叫着:“我们自己都没有吃的了,那些颍川人来了,我们吃什么?”
更多?的人用力点头,恶狠狠地看着颍川人退走的反向,汝南黄巾贼泛滥,好?些地方都打烂了,汝南人自己养活自己都有些艰难,哪有多?余的粮食养活外乡人?
这颍川人爱去哪里?去哪里?,就是不能来本县。
一个带着颍川口音的人大?声叫着:“大?家伙儿?一定要严防死守,不能让颍川人进来!”
一群同样带着颍川口音的人用力点头,他们都是颍川和汝南接壤处的县城的百姓,一看情况不好?早早地跑到了汝南投靠亲戚,能够保住自己已经是万幸,万万不能因为更多?的颍川人进入这里?影响了自己。
远处,又是一支颍川难民靠近,锣鼓声中,众人一齐冲了过去:“颍川人滚回去!”
……
临颍县。
王德发待在房子里?,哪里?都不想去。
外面有很多?人对他指指点点,有人大?声说着:“……他的儿?子是隔壁的……”
周围很多?人大?声哄笑。
王德发脸色铁青,那日隔壁的邻居说“其实你儿?子是我生的,我们也算是亲戚”,他知道那是邻居嘴贱胡说八道。
他妻子怎么会与那个邻居有染?
他不需要分析夫妻感情,分析妻子的行迹,只需要简单地想想,自己家好?歹是个小门?阀,而邻居就是普通人家,他就敢确定妻子绝不会看上邻居。
世上哪有门?阀的贵妇看上卖菜的邋遢丑陋发臭穷小子的?喜欢那穷小子面黄肌瘦,还是喜欢那穷小子浑身发臭,牙齿缝里?有一根韭菜?
王德发确定儿?子是自己的,妻子是清白的。
他听到那个邻居嘴贱的时候,其实愤怒无比。可是他什么都不敢做。
那个邻居嘴贱,整条街上谁不知道?那个邻居极有可能不是第一次与人胡说“你的儿?子其实是我的”。
别的邻居听了那人的嘴贱瞎扯都不生气?,他怎么就生气?了,这是心虚吗?这是没有容人之量吗?多?年的邻居情分就因为嘴贱而没有了吗?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能够将那个嘴贱的邻居怎么办?
打他一顿?杀了他?
王德发不介意打人的,被人随意说自己的儿?子是别人的,自己的妻子不贞,他也有杀人的心。
可是,这临颍县刚遭了大?劫,整个县城只有几户与紫玉罗关系不错的人得免,其余房子烧得干干净净,在这个时候,他打人杀人合适吗?
王德发想到满城的废墟中唯有自己等少?数人家的家宅安好?,无数临颍百姓恶狠狠地看着他,就觉得浑身发抖。
此刻一定要忍,不能出一点岔子。
哪怕一群因为没有了房子的临颍县百姓故意在他屋外大?声造谣恶心他,他也只能忍了。
忽然,屋外的胡言乱语忽然没了声音。
王德发一怔,然后听见有人在敲门?。
“王德发,开门?。”
王德发听出是女巨人祂迷的声音,急忙一边跑过去开门?,一边赔笑道:“来了!来了!是祂迷将军吗?”
祂迷站在门?外,看着一脸假笑的王德发,无奈地摇头,道:“紫玉罗将军与我很熟。”
王德发莫名其妙,挤出更加灿烂地假笑。
祂迷道:“我不能看着紫玉罗将军的朋友被人欺负。”
她展颜笑道:“我替你做主?吧。”
还以为紫玉罗的朋友好?歹有些决断力和魄力,没想到竟然是个优柔寡断的忍者神龟,怪不得哪怕紫玉罗在胡轻侯麾下混得不错,也没看到他的亲友跑来投靠。
王德发完全没懂这些没头没尾的话,只是努力赔笑。
祂迷冷冷地道:“来人,将那些碎嘴的人都杀了。”
一阵惨叫声中,在王德发门?外嘲笑“儿?子是隔壁邻居生的”t?人尽数被杀。
祂迷冷冷地道:“将那个胡说八道的人全家都杀了!”
一群士卒大?声应着,将隔壁的嘴贱邻居全家一一砍杀。
那嘴贱的邻居满脸通红,奋力嘶吼:“为什么杀我?为什么杀我?我不服!”
祂迷淡淡地道:“敢羞辱污蔑朝廷将军的亲友,那只有死路一条!”
一个士卒一刀砍下,那嘴贱的邻居人头落地。
四周无数的百姓惊恐地看着这里?,大?气?都不敢喘。
祂迷冷冷地看着众人,忽然笑了:“你们猜对了,你们留在这里?是对的,因为大?将军决定将颍川归入治下。”
“大?将军明日内就到颍川郡。”
四周无数百姓大?声欢呼:“大?将军!大?将军!大?将军!”
好?些百姓得意地看其余人:“我没说错吧?”整个颍川都烧了,再也没有敌人了,胡轻侯凭什么不占领颍川?颍川有这么多?田地呢。
有百姓骄傲地看着王德发的家,全县城都被烧了,只剩下寥寥几人的家,他就知道这事情不简单,坚决不离开县城逃难,看,猜对了吧!
无数百姓欢喜地笑着,将地上的尸体抛之脑后,仿佛不存在。
王德发看着地上的嘴贱邻居全家的尸体,以及那些恶意嘲笑他的乡亲的尸体,心中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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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边聚集着无数百姓,
战战兢兢地?望着远处,听说今日大将军胡轻侯就会到?达颍川,不知道是会到颍川哪个县城。
一个百姓期盼地?道:“一定是我?们阳翟县。”阳翟县本来就是颍川郡的治所,城池最大,
百姓最多?,
大将军到了颍川后不到阳翟还能到?哪里?
一群百姓用力点头,
踮起脚向远处张望,
焦急之色写在了脸上。
一个妇人认真对孩子道:“若是大将军来了,你一定要大声地?喊欢迎。”
孩子用力点头:“我?都记得?,
爹爹说过了,
我?还要挥舞鲜花。”
他想?要挥动?手里的大捧鲜花,却被妇人急忙制止:“小心花瓣掉了!”
附近,
一个男子眼中满是泪水:“大将军……大将军怎么还不来?难道忘记了阳翟百姓吗?”
好些百姓眼眶立刻红了,若是大将军忘记了阳翟百姓如何是好?
有百姓声嘶力竭地?叫道:“大将军!大将军一定要来阳翟啊!”
一个蓝衣男子愤怒地?道:“就是大将军下令烧了我?们的房子,
你们怎么能够欢迎大将军?你们忘记大将军的仇恨了吗?”
一群百姓更加愤怒地?盯着那?男子,
这个时候提这些有意思吗?
另一个男子惊愕地?看着那?蓝衣男子,道:“大将军何时烧了我?们的城池,分明是张将军、祂将军烧的。”
一群百姓用力点头,
冤有头债有主,明明是张明远、张獠、祂迷烧的,与大将军何干?
一个男子大声呵斥那?蓝衣男子,道:“做人格局要大,不要看着过去,
要展望未来。”
一个女子不屑地?看着那?蓝衣男子,道:“还是男人呢,
心胸这么小,总是急着芝麻般的事情。”
一群老老少少一齐起哄:“就是嘛,
做人要想?的长远,心胸要大,要看得?开,怎么老是想?着过去呢,要看着未来。”
谁不知道是胡大将军下令烧了整个颍川?但是烧都烧了,此刻最重要的不是追究过去,而是想?着明天。
虽然此刻天气越来越热,哪怕睡在露天都不会冻死,但是冬天怎么办?
虽然此刻从废墟里刨刨挖挖,总能找到?一些吃食,但是吃光了怎么办?
虽然此刻大家都穷得?一无所有,但是已经有人仗着身?体?强壮,开始抢夺他人的吃食,为非作歹,若是时日再脱久些,这颍川是不是贼人四起?,尽在晋江文学城
虽然颍川与豫州其余郡县近在咫尺,但是豫州其余郡县拒绝颍川百姓入境,颍川百姓逃难都没地?方逃,又该怎么办?
此时此刻,胡大将军要进入颍川郡的消息简直是好到?了不能再好的消息,这表示胡大将军要占领颍川郡,要管颍川百万流民吃饭穿衣住宿了。
谁不知道胡大将军的集体?农庄制累规累,但是绝不会饿死人啊。
在这个伟大的,决定生死的时刻,怎么可以记得?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情?
一群颍川百姓坚决地?忘记过去,接受美?好的未来,那?不识时务的蓝衣男子简直是人神?共愤。
一个老人扭曲着面?孔,厉声道:“你若是敢不欢迎胡大将军,老汉就打死了你!”
一个老妪恶狠狠地?抓挠那?蓝衣男子的胳膊,凄厉叫着:“打人了,年轻人打老人了!”
一个女子不屑地?看那?蓝衣男子:“竟然有如此是非不分的人。”
一个壮汉奋力推搡那?蓝衣男子,大声道:“诸位休要被他骗了,他若是心中记恨,怎么会留在这里?早就去其余州郡了,留在这里的人谁不是等着大将军发善心?”
一群百姓用力点头,虽然这言语说得?有些不中听,但就是事实,没有在第一时间去其他郡县的百姓谁不是想?着胡大将军会占领颍川,然后管百姓吃喝?
有人鄙夷地?唾骂那?蓝衣男子:“装什么装?大家都一样,就你会装!”
有人与同伴悄悄打着眼色:“一定要盯着那?蓝衣男子!”
同伴会意:“对?,若是这个混蛋在大将军面?前闹出什么事情,那?如何是好?”
只要那?个蓝衣男子稍有异动?,保证分分钟就将他按倒在地?,绝不惊动?大将军,这叫消弭于无形之中。
那?机灵的人对?同伴的脑子真是痛恨极了:“谁让你消弭于无形之中?那?个人是你爹还是你爷爷?”
“让他闹!让他吵!最好是要刺杀大将军!”
“然后我?们在他行刺的那?一刹那?将他拿下!”
那?机灵的人看着猪脑子同伴,眼神?满满的恨铁不成钢,道:“你们说,大将军会亏待了抓住刺客的我?们吗?”
一群同伴恍然大悟,继而满脸通红,看那?蓝衣男子的眼神?热切极了,原来升官发财就在眼前啊。
阳翟县的百姓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官道尽头出现了一支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