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身后被重重一推,刽子手不耐烦地催促道:“少废话,快趴下!”淳于越被按倒,贴在木墩上的脸,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还有一只地上爬过的黑蚂蚁,触角晃动。
风吹来,他打了一个寒颤……
“只是不知道,那天的秋风,会不会像今日这么凉!”
……
“还是未能救下淳于先生。”
被禁足在府邸的扶苏听闻淳于越等五人死于市,长叹一声,重重一拳打在墙上。
扶苏还是仁善,不止是想要摆脱受疑的处境,还想救淳于越等人一命。
“此乃彼辈口不择言,自取其死,公子能脱身已万幸,切不可表露出不满来!”
一位长须及胸的老者劝慰扶苏,满口洛阳雅言,此人人称董公,乃洛阳新城三老,素有贤名。
几年前扶苏东征海东,一路上抽空造访贤才,收为幕僚,他路过洛阳时拜访过董公一次,当时董公觉得扶苏幼稚,一点出山的意思都没。扶苏归来时又再拜,董公态度好了些,但还是不欲搀和。
直到喜案发,扶苏巧妙施救,董公听闻此事,才改变了看法。眼看天下疲敝,朝廷用民过度,不少关东人开始倒向暗中图谋的复国者。也有些人不希望天下大乱,则把爱士爱民的公子扶苏当做了指望。
这回,当扶苏第三次派人来邀请时,董公不顾家人反对,辞去三老之职,来咸阳投靠。
岁余过去了,他俨然成了扶苏的首席幕僚,效周公以身代死,释皇帝之疑的法子,就是董公想出来的计策。恰逢那一日张苍来访,他是扶苏府邸的常客,以“孝”说之,与董公不谋而合。
当听张苍吐露,这是昌南侯夫人的主意,董公啧啧称奇,认为叶氏是一个奇女子……
只可惜,那计策,也只能让扶苏顺利着陆,却保不住别人。
扶苏还在痛惜淳于越,董公却已看明白了,近半年来,秦始皇杀儒者五人,其目的,其实不在于惩罚他们的“诅咒”之言,而在清扫扶苏身边的儒家势力。
去岁以来,皇帝削减阿房宫人手,却加速骊山陵的建设,或许是想通了,长生难求,人终有一死。
但这并不意味着,骄傲的秦始皇能接受自己尸骨未寒,就有儒者跑到朝堂上,对这三十余年的施政大放厥词,继位的二世皇帝也为儒生所惑,改弦易辙,彻底摒弃专断、法政、郡县,走周朝封建的老路……
秦始皇希望,二世皇帝,是一位专断的君主,能将郡县体制原模原样继承下来。
君虽易,而制不改,如此,方能持续万世。
或是担心扶苏心软耳也软,秦始皇开始提前布置,他打击墨家,驱逐儒家,收紧言论,让李斯主持,有敢偶语诗书者弃市,以古非今者族!
四年前,黑夫在胶东好不容易为诸子百家争取到的一点点生存空间,彻底被封死了……
“公子,如今之计,唯孝唯忠,唯恭唯敬!现在只有这样做,才不会犯错!”
在董公看来,行百里者半九十,扶苏虽然是顺位第一的继承人,却从未胜券在握,事不论大小皆决于上。若秦始皇觉得扶苏做不到这点,仍可能会功亏一篑!
“我敬爱父皇,也害怕夜晚。”
扶苏在室内踱步良久后,叹道:“但这日头,实在太烈了!焦禾稼,杀草木,都快野无遗孑了。”
“公子必须隐忍,你等得起!”
董公下拜道:“日将没,月将升!若陛下是炽热烘烤一切的太阳,公子便是那轮温润的明月,但,必须等啊,明月,万不可与太阳争辉!”
……
荧惑守心,并不会让天下立刻动乱,但却使本就叵测的人心越发不安。
在这历史的拐点,天下人的选择各不相同:黑夫选择另起炉灶,隔岸观火;项羽打算乘火大时举事兴兵,夺回故国宗族的荣耀。
而在咸阳左近,儒生们犯了老毛病,忍不住窃窃私语,落得仓皇受戮;阴谋家们暗中窃喜,希望水越混越好;扶苏及其幕僚则选择继续隐忍。
而有的人,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他们必须尽快动手!
“岂能干等着太阳落山?”
墨者中,最为激进的适林,在秘密集会的地方,对杨毅等师兄弟慷慨陈词:
“唐尧之时,有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等凶兽,也乘机出没,残害天下人。”
“尧乃使后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丘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断修蛇于洞庭,擒封豨于桑林。万民皆喜,置尧以为天子,而羿为英雄!”
他指着外面,那轮追求万寿无疆,希望自己永不陨落的夕阳道:
“如今,为了使其不再为害天下,吾等当效后羿,挽强弓,将这灼灼烈日,射下来!”
“秦始皇帝,必须被杀死!”
第0708章
罚天子之剑
墨者们认为,自己与只会将匕首藏在地图里的荆轲,以及雇大力士扔铁锤,心存侥幸的张良不同,做事不是一拍脑门,而是经过精密谋划的。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作为一群工艺党,墨者们在干大事之前,首先要制作适合刺杀的利器。
身为墨者,从小学习的东西有三:墨经教义、个人武艺、匠作技术。世上有百工,百余秦墨也各有专精,一般一人只带一两个徒弟,将技艺毫无保留地传授。
其中,攻金之工六种,春秋时,筑氏执下齐,冶氏执上齐,凫氏为声,栗氏为量,段氏为馎器,桃氏为刃……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工艺也渐渐扩散,不再被某个家族单独掌握。
墨者中,对锻造兵刃最着迷的,当属一个名叫“艾季敖”的赵籍墨者。
当唐铎、适林等人拉他入伙时,艾季敖欣然应诺:“我父曾随赵国名匠徐夫人学锻剑,一同打造了徐夫人匕首,正是荆轲用来刺秦始皇的器物,萃了毒药,见血封喉,只可惜荆轲掷剑之艺不精,扔歪了……”
赵国灭亡,艾翁死于城墙之上,艾季敖成了孤儿,被墨者收养。如今参与刺杀秦始皇帝,也算继承祖师爷旧业,艾季敖很上心。
虽然墨家遭到打压,但在秦朝军工系统的影响力仍在,除了巨子程商留在咸阳外,其余弟子,多被安排到上林,协助扶苏修阿房,更有不少人在周围的工坊任小官,艾季敖便是铁官匠师。
利用职务之便,他花了月余时间,费心打造了一种精妙的武器,并在九月中秘密集会时,展示给兄弟们看。
为了演示那武器之妙,季敖特地脱了短打,穿上着一身明显嫌大的宽袍大袖,一路翩翩走来,揖让有礼,但配上略显丑陋的脸,使人发笑。
但就在他走近稻草扎的假人时,艾季敖却忽然抬起右手,一声轻响后,从里面弹出了一把小剑,狠狠刺入了稻草人体内!
众人略为吃惊,检查之后才发现,原来这宽袖子的手臂上,有一个机关,内藏中空的木柄,平时可将细剑藏于其中,靠绳线联动在戒指上,戴在小拇指上,手心弯曲拉动绳线,即可弹出细剑!
“袖中有剑,故名袖剑。”
艾季敖得意洋洋地给他们看,认为这是最完美的刺杀武器,但众人的注意力,却集中在他切掉的右手无名指上……
适林咂舌道:“你这指头,不会是被弹出的袖剑切掉的吧?”
众人闻言一惊,都护住了自己的无名指后退一步。接下来,任凭艾季敖如何解释,说那只是月余前初代袖剑导致的失误,这二代袖剑,经过改造,无名指不再会挡住剑道,大伙都不为所动。
“还可换成刀、弩,发射抓钩,飞檐走壁……”
哪怕艾季敖说破了嘴皮,其他墨者一致认为,这袖剑虽然精妙,还用上了巨子程商被昌南侯启发后以精铁拉丝制作的“弹簧”,但华而不实,整个机关又重又大,佩戴上后手部变粗,非常明显,随时随地可能暴露。
“还不如短小易藏的小匕首好使。”
最后,针对袖剑是否作为刺杀武器,众人按照“尚同”的传统举手表决,结果就艾季敖同意,他的无名指白切了。
经过讨论,墨者们一致认为,除非秦始皇微服出行,否则近身成功刺杀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劲弩远射其车其人,反倒更有机会。”
季敖虽然失落,但还是服从组织安排,停止手里的活,协助精通守城劲弩制造的适林研发新的利器:以绞盘上弦,能射两百步的强弩!
……
相比于那些大摇大摆在咸阳城聚会,被官府抓个正着的儒生,墨者毕竟是搞了两百年秘密组织的,参与“诛暴”的墨者,更是一对一联络。
九月下旬的这天,众人得到唐铎传黑纸鸢通知,在尚未造好的阿房宫中,借“学习墨经”为名集会。
经过半年时间谨慎挑选,共有50多名可靠的墨家子弟愿意加入刺杀,占了秦墨总数的三分之一。今日只有11人为代表,加上还没到的唐铎,共12名。
等待唐铎的间隙,对刺杀皇帝一直犹豫的杨毅听适林和艾季敖一直谈论已暗中制好,藏在这座宫殿某处的大弩,叹了口气。
“昔日,公输盘为楚造云梯之械,成,将以攻宋。子墨子闻之,从鲁国出发,行十日十夜而至于郢,见公输盘。”
“可今日,吾等作为子墨子之徒,却研制起了比云梯更可怕的杀人之器……”
“这些事,秦一统时,不是早就在做了么?”艾季敖蹲在角落,捧着纸印的墨经小本子,嘟囔道。
适林却发现,即便是这十余人里,对此心忧疑虑也不乏少数。
于是他给大伙鼓劲道:“铁矿是不分善恶的,冶炼铁矿得到的铁亦然,铁匠用金铁打造的剑也无罪,削木头的短剑,与用来杀人的剑,本无区别,区别在于用他的人,区别在于所做的事……”
“用来大国攻小国,大家篡小家,强者劫弱,贵者傲贱,多诈欺愚,那这剑便是恶的。”
“若是反过来,用来助弱者御强,用来惩恶扬善,那这剑便是善的!”
“善恶由谁决定?”有人提出,他们一直不能确定,自己做的事,到底是对是错。
“当然是由天决定,由百姓之愿来定!”适林理所当然地说道,开始向众人阐述自己的想法。
“荧惑守心已过去了一月,秦始皇帝听信巫者之言,仍在寻找荧惑星的化身,尤其是应在南方者,那些面相有异的人,多被抓捕审讯。但依我看,这扰乱天下,带来兵祸、屠戮、灭族、丧乱、尸殍的灾星,他不是别人,正是秦始皇帝自己!”
此言大胆,让众人有些吃惊。
“没错,皇帝陛下,他就是荧惑星!自一统后,北征、西拓、东进、南伐,一切征战,皆因其大欲而起,他的乱命暴政,才是引发异相的根源!荧惑守心,这就是征兆,是天志!”
“子墨子说过,天子为暴,天能罚之!”
适林扫视众人:“敢问诸位,三代之暴王桀、纣、幽,此反天意而得罚者也,而顺应天意,惩罚他们的剑,都是谁呢?”
赵尹道:“是商汤。”
杨毅所有所思:“是周武。”
艾季敖收起墨经,起身道:“是暴动的国人!”
适林颔首:“没错,汤、武,还有与吾等一样的国人!不论贤愚贵贱,只要天子为暴,便可诛之!”
“为了挽回这垂垂欲坠的季世,别人不站出来,吾等墨者要站出来,做一次代天对天子施罚的剑。”
他抽出了自己的剑,立誓道:“吾等乃天志之剑,罚天子之剑!约天下之剑!”
十人起身,一把把剑随之出鞘,连艾季敖的短小袖剑也搭了过来,重复他的话。
“墨者如夜,不争俗荣,于今挺身,奉以性命,无惧无退,死亦无悔!”
“吾等的作为,是受天意驱使,故吾等不再是秦墨,而是天下人之墨,也是天驱之墨!”
“好,好一个天驱之墨!”
有人来了,却是唐铎,这位“天驱之墨”的首领依然姗姗来迟,他扫视众人:
“二三子,有机会了。”
唐铎有些激动地说道:“我得到消息,秦始皇年底要出行,来巡视阿房宫,接着西行至雍,以在三十七年正月初一,祭历代秦君之庙,吾等就在那时候动手!”
第0709章
更吹落,星如雨
与历史上没建完的半成品不同,因为需要一个崭新的恢弘宫室让“西王母”入住,秦始皇不惜让墨家参与工程,阿房宫的修筑进程已完成了三分之二。
其规模之大,劳民伤财之巨,不算外围阿城和终南山的建筑。光一个前殿,便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万人,下可以建五丈旗,周驰为阁道,自殿下直抵南山,表南山之巅以为阙,为复道,自阿房渡渭,方至咸阳……
其中最大的建筑是位于南山脚下的明堂,高二百九十四尺,阔三百尺,有上中下三层,中间有巨型木柱,上下通贯。下层是主殿,中层为供奉西王母的祭坛,上层为圆顶亭子,上立高一丈的涂金铜凤,屋顶铺木胎夹纻漆瓦。
这明堂才刚完工不久,殿中空空如也,但作为皇帝的亲卫,郎卫们尽忠尽责,他们将明堂上上下下都翻了个遍:每一扇门都要打开瞧瞧,万一有奸人匿身,每一块砖都要敲敲,生怕里面是空的。
就算封闭的第三层,中郎骑令李良也要令人打开,搭梯子,亲自爬上去看一眼。
由各种柱橼廊木横七竖八组成的狭小空间里,除了横柱上薄薄的一层灰尘,什么都没有。
“这灰落的。”
李良皱眉,却也放心了,既然灰尘完好如故,并无痕迹,说明这里无人来过。
他也不嫌脏,伸手要来扫帚仔细清扫了一通,这才完成了检查。
殊不知,就在李良扫帚未曾触及的位置,还有一个隐藏的暗门,里头是一间只能容纳一人的小密室,里面已藏了一人。
等李良下去后,一个气孔才被打开,一双眼睛透过这光线难以触及的地方,窥视着明堂正殿。
是墨者适林!
作为建设者,精通机巧的墨者在阁楼上给自己留个暗门,再简单不过。
这些设计,在图上根本看不出来,哪怕最厉害的将作大匠来了,从外面也瞧不出端倪。
墨者却知道,秦始皇帝,肯定会来此处!
“西王母像”,其实就是雅典娜,将在今日,被安放在明堂之中。
那雕像是大夏国送给秦始皇的礼物,得到秦朝将出兵条支的消息后,大夏王十分高兴,从国内派遣能工巧匠,按照“西王母”的模样,以大理石雕刻,精雕细琢,那挺拔的鼻子,那俊俏的脸庞,那灵动的双目,真是惟妙惟肖!
据说西王母像雕成后,陛下对其爱不释手,让人用昌南侯进献的象牙为其装饰,铸金鸾冠冠之,披上柔软的蜀锦,焚着岭南进献的沉香,常与之独处,一呆就是个把时辰,每次过后,都怅然若失……
毕竟,这已是皇帝对长生的最后一点执念了。
而这,也是墨者们行刺成功的唯一机会。
经过抓阄,适林顺利得到了这份殊荣,正好他身材矮小,站在暗室里也不觉得挤。
考虑到在外头行刺,还得辨认秦始皇多达五辆的同款副车,墨者还是放弃了已造好的,能射两百步,但准头堪忧的大弩。
眼下,他手中是只能射五十步,但精度较高的弩,他为了今日,训练了上千次,用坏了十多根弦,务必保证一击必中!
按照计划,在得手之后,适林将用随身携带的燧石,第一时间点火自焚!毁尸灭迹,顺便将这劳民伤财的阿房明堂,也一并烧了!
“天下需要的是轻徭薄赋,停止征战,不需要西王母!”
等待的时间比适林想象中的长,因为巫师卜算,认为安置雕像最合适的时间,当在入夜后,所以直到明堂大殿灯火通明,秦始皇仍未抵达。
虽然有些闷,但适林还是以极强的毅力,忍耐着被灰尘呛到的咳嗽和喷嚏,只拼命揉着鼻子,心里默念天驱之墨的誓言:
“于今挺身,奉以性命,无惧无退,死亦无悔!”
他将弩箭轻轻上弦,瞄准了暗孔,对准了他们精确测量过,足足有三十余步的地方,秦始皇很有可能站在那,站在西王母像前方……
适林想象着伟大如神的皇帝陛下,被自己,一个不知名墨者射杀于血泊中,倒在他心心念念的西王母脚下,不由颤抖。
害怕,期待,但与要离不同,适林不求留名,反而希望自己的名,被永远抹去。
皇帝若死,秦朝中枢会陷入短暂的混乱,但其余墨者,会立刻拥戴扶苏继位。
然后,开创一个所有人期盼的,非攻兼爱、尚贤尚同的治世!
就在此时,车辚辚马萧萧,外面似乎有了喧嚣声。
咚咚咚,敲击柱子的微弱声音响了三下,旋即消失,这是其他墨者给适林的信号:
“秦始皇的御驾,来了!”
……
唐铎站在公子扶苏身后,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宫灯”渐渐靠近。
这种宫灯是墨者精巧工艺做出来的,以细木为骨架,做成八角、六角或四角型,然后在骨架之间镶以薄纸,让里面燃烧的火光映出来。
本意是在民间普及,取代容易被风吹灭的火把,但如今却成了皇家专享。
“墨者之技,应造福于天下,而不该只造福于一人。”
这是唐铎的想法,但让他走到密谋诛暴弑君这一步的,却是私心。
十年来,秦始皇已彻底驱逐了儒家、黄老,阴阳方士也坑得差不多了,关中百家绝迹,只留下农家和墨家苟延残喘。
在墨者眼中,农家并没有什么高级政治诉求,只是希望拉着贵人一起下地耕田,顺便增产粮食蔬果而已,这与官府的目标一致。
但墨家不同,除了尚同外,墨经上的兼爱、非攻、节葬、节用,都与皇帝的做派全然相反。
“秦政与墨规,本来就背道而驰,分家是迟早的事……”
年轻的墨者认为,秦朝辜负了墨家,但唐铎却不奇怪:两百年来,墨者已经无数次被过河拆桥了,在鲁国,在宋国,在楚国阳城,没有哪个国家,能容忍一支拥有自己武装的组织长期存在,甚至做大做强。
秦墨硬生生拔掉了自己的牙齿,才与秦结合,希望植根于体制之内,但如今看来,他们还是失败了。
既然无法同流合污,那就只好泾渭分明了。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现在秦始皇依仗墨者技艺,故还容得一时,但有朝一日,吾等技艺皆通过工学传于工匠,墨者必不见容于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