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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条件有限,没有任何可消毒用品,秦瑶只得用凉开水先把里里外外清洗一遍,而后抹上外伤药膏,用棉布条先包扎起来。

    全程,秦瑶连哼唧一声都没有,倒是王瑾,目光都不敢往她那边偏移,耳中听着她手指翻开血肉冲洗的声音,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你伤势怎么样?”王瑾关心问道。

    秦瑶:“擦破了点皮,小事。”

    包扎完毕,放下裤腿,秦瑶转头看向他,“你身上的伤要不要包扎一下?”

    王瑾身上的衣服被熏得黑一块白一块儿,看不见他到底哪里伤到,但秦瑶能够闻到血腥味儿,可比她伤得重多了。

    王瑾点点头,想让秦瑶把东西给他,他自己来。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没想到秦瑶看他点头,居然拿着水和药膏朝他伸出了手,好家伙,想起她刚刚给她自己包扎的凶残手段,王瑾顿时一个激灵,急忙往后一避。

    却不想,动作幅度过大,肩胛骨处的伤口传来一阵剧痛,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冷汗唰的就落了下来。

    秦瑶顿住,把东西放他手边,完事不忘嘲讽一句:“你可真够菜的。”

    王瑾抬头想瞪她一眼,措不及防看见了那薄薄中衣下勾勒出来的火辣曲线,慌忙又缩回了脑袋,脸上火一样烧起来。

    索性脸本来就被熏得乌漆嘛黑,倒也看不出。

    “你怎么可以不穿衣裳!”他恼怒的低吼道。

    秦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我身上这不是衣服?”

    王瑾不想同她辩解,强忍着伤痛挪动到了车厢后面,又叮嘱她:“你把衣裳穿好。”

    这才自己动手处理伤口。

    除了原本手臂上的伤势,现在背后又多了一道,万幸伤口不深,流血也不多。

    其余的小伤口多得王瑾都懒得去数,能包扎上的都先包上,干净的棉布条不够了,就干脆不管了。

    反正这点伤还死不了,等熬到府城再找一家专业医馆治上。

    不过秦瑶给的这药膏效果还不错,刚涂上就感觉到一阵清凉,痛感减轻了许多。

    秦瑶心说,加了含笑半步癫的药膏,可不止疼嘛。

    王瑾从来不是隐忍的人,从前受伤包扎他是痛了就喊。

    可今日被秦瑶给刺激到,硬是咬紧牙关,一点哼唧都没发出来。

    秦瑶等了半天没听见动静,还以为他失血过多晕倒了,突然探头查看,差点把衣服还没穿上的王瑾吓破功。

    “醒着的啊,那没事了,你继续。”

    秦瑶快速打量了一下他的身材,没事人一样缩回脑袋。

    不愧是习武的,身材和肌肉都保持得还不错,不过胸肌太大了点,啧啧,不喜欢。

    王瑾面无表情的红着脸飞快将衣裳穿整齐,听见秦瑶啧啧那两声,后槽牙都要咬碎。

    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受,反正是一点都不好受!

    秦瑶递过来两块麦饼,王瑾接下慢慢啃,尽力维持贵族的优雅。

    只是一股肉烧焦的气味儿一直从燃烧的客栈飘过来......王瑾啃饼的动作停下,看向车厢关心问:“货物没事吧?”

    秦瑶敲敲那只沉甸甸的木箱,给他听个响,“我办事你放心,稳。”

    “等火堆灭了我们就离开。”秦瑶指了指自己刚刚铺到草地上的席子,“你先休息,我守夜。”

    火光照映下,那个发型已乱成鸡窝的背影像是一尊屹立不倒的巍峨石像,牢牢守护在他面前。

    王瑾心下一暖,有些感动,她真是......太敬业了!

    516

    叩见御史大人

    王瑾醒来时,天边才刚露出一点鱼肚白。

    昨夜他睡了过去,没能看到驿馆变成了什么样子,今天这一看,方才知道昨夜那火势大得有多么骇人。

    鼻子里传来的是木头瓦砾烧焦的淡淡气味儿,驿站整体已经全部烧毁,屋内陈设以及那些死士的尸体都已经化作黑灰,只留下一片被烟熏得焦黑的残垣。

    秦瑶拿了铁锹,正在各处灭火。

    她盯了这大火一夜,此刻将最后一点火星子用泥土扑灭后,这才上长舒一口气。

    回头,见王瑾已经醒来,正有些发蒙的坐在草席上看着自己,抬手冲他挥了挥,“早!”

    “......早。”王瑾迟疑片刻,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你一夜未睡,就为了看着这火?”他试探问道。

    见秦瑶颔首,眼中有诧异流露,“为什么?”

    秦瑶将铁锹扔到车厢里,拍拍手拿起水喝了一大口,这才看着眼前这一片青山说:

    “此时正值盛夏,但凡有一点火星溅出去,眼前这绿水青山都将付之一炬。这些草木要耗费十几年、几十年才能长成这一大片山林,烧了多可惜。”

    “人类给大自然带来了太多伤害,你就当我在为了人类做些弥补吧。”秦瑶半正经半戏谑的说道。

    王瑾嘴角微抽,不再追问原因,眼看天色渐渐亮起,询问秦瑶是否要休息片刻。

    “不用,走吧,早点到府城,我也能早点补觉。”

    秦瑶吹了声口哨,放飞的老黄立马跑了回来。

    二人把车架好,早膳也不吃,即刻出发。

    接下来这一小段路程,比先前轻松多了。随着府城将近,路上遇到的商旅也越来越多。

    人多眼杂,对秦瑶二人来说反倒安全。

    只是驿馆被烧毁,还是不可避免的惊动到了官府。

    离开开阳县地界,秦瑶也不知道这边的官是站哪边,正打算着把王瑾单独推出去当挡箭牌时,王瑾当先抬手冲她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无碍,自己人。”

    王瑾轻声留下这句话,便跳下马车,自信的朝包围在马车前的官兵们走去。

    他亮明身份。

    官兵们面面相觑。

    下一刻,领头官兵大手一挥,一声令下:“将这两个烧毁驿站藐视王法的恶犯拿下!”

    完犊子了,秦瑶心中低呼。

    王瑾顾不上吃惊,赶紧回眸看向秦瑶表明自己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可不是故意坑害于她。

    秦瑶无语的睨了他一眼,一把抽出刀匣,刀棍接合,扛起两米长的大刀跃下马车,将王瑾扯到身后,挡下了要上前拿人的官兵们。

    没想到秦瑶居然还会向官兵出刀,官兵们先是一惊,紧接着恼羞成怒厉喝道:

    “大胆凶犯竟敢拒捕!”

    秦瑶不动如山的挡在王瑾身前,抬眸看向那骑在马上的领头官兵,高声道:

    “诸位兵爷竟然是问也不问便要将无辜路人缉拿吗?敢问您是哪路衙门派出的官兵?”

    那官爷轻蔑一笑,“就凭你一个莽妇也敢问官爷我是哪路衙门?”

    神色一冷,“给我拿下!死伤不论!”

    得了这句话,手下官兵们再也没有顾及,当即挥刀便要向秦瑶斩来。

    这是官兵,不是盗匪亦不是那些不敢见人的暗杀死士,倘若真动起手来,秦瑶最少也会落下一个打伤朝廷官兵的罪名。

    若她只是一个人还好,大可逃之夭夭。

    可偏偏她不是一个人,不但不是还身为刘家村村长,到时候真追究起来,全族皆灭!

    就在秦瑶纠结着一步步后退之时,王瑾这次一改先前厚颜无耻作风,忽然将御史令牌高举起来,沉声说道:

    “我乃皇上钦点巡按御史王瑾,此次到紫荆府代天子行监察之责,谁若敢阻挠本大人,便等同于阻挠皇上,冒犯圣人,死罪一条!”

    说着,立马对秦瑶命令道:“秦瑶,本大人命你速速将这些冒犯圣人的大胆狂徒全部拿下,提交知府衙门,论罪处置!”

    秦瑶闻言,回眸看了他一眼,大人你确定你会保我?

    王瑾重重一颔首,表情严肃又认真。

    秦瑶当即一挑眉,那她可就开动了!

    在官兵们被王瑾一番代行天子之责的话震慑住的空挡,秦瑶手中大刀突然动了起来。

    长刀一划,横扫一片!

    调转刀头,铁棍重击之下,全部趴下。

    别说是反抗了,都还没反应过来呢,长刀已经收起,麻绳甩来,也不知她怎么动作,唰唰几下便都将人双手束缚住,串了起来。

    “搞定!”

    秦瑶拍拍手站起身,抬头看向唯一一个还骑在马上的官兵头领,和善笑问:“您自己下来束手就擒还是我帮您一把?”

    那官兵眼睛瞪得溜圆,又怒又惊,满脸写着:你怎么敢!

    可是嘴唇蠕动了几下,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瑶可没什么耐烦心,见他不答话,帮他做出了选择,一棍子打过去,将他扫下马来,迅速欺身而上,捆住其双手,抓起一把路边干草堵住了他想要破口大骂的嘴。

    “请问御史大人,咱们下一步怎么走?”秦瑶一本正经的请示道。

    一副她只是无奈听命于他,其实所做这一切都非出于自愿的无辜打工人模样。

    王瑾不习惯的瞅了她一眼,看着眼前这串十几个官兵,略沉思片刻,吩咐道:

    “你继续驾车,我骑马牵着这些藐视圣人的大胆狂徒,咱们进城直奔知府衙门!”

    秦瑶抱拳,“得令。”

    于是将手中的绳子交到他手中,利落登上马车。

    官兵们惊愕非常,怎么回事?事情发展的方向跟他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不应该是他们缉拿凶犯吗?

    怎么好端端的,自己变成了凶犯?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紫荆府巍峨的城门下,有如此疑惑的不止是被捆官兵们,还有好奇的路人以及守城的守卫。

    王瑾早已经看透了这些小鬼,也不解释,黑沉着一张脸,掏出御史令,不耐的扔到守卫怀中。

    四名守卫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看向王瑾,以及他手下牵着的那一串脸熟同僚们。

    此刻无声胜有声,王瑾高高在上一睨,四名守卫浑身一颤,慌忙双手恭敬将令牌交还,并跪下行礼:“我等叩见御史大人!”

    517

    确实能要命

    府城百姓们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稀奇事年年有,就属今年最新鲜,你们猜怎么着?”

    酒楼里一书生被客人们包围着站在桌上,兴致勃勃的说道:

    “前脚出城去缉拿凶犯的官差们,后脚就被御史大人串成一串抓了回来,你们说这事稀罕不稀罕?”

    围观者立马附和:“这岂止是稀罕,简直是邪门啊!”

    书生得意洋洋,“邪门算什么,还有更邪门的呢,堂堂御史被当成了凶犯,啧啧啧......”

    这似有所指的啧啧声,把人们的好奇心全部勾了出来,催促这书生速速说清楚缘由,少卖关子了。

    书生不急不慌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这才拿腔拿调的说:

    “城外五十里坡的驿馆前日夜里诡异的烧起大火,将驿馆烧成了灰飞,听说驿丞的尸体都没找到,被烧成了灰。”

    “这不官府得到线报,说是有人故意纵火烧毁驿站,即刻前往城外缉拿逃逸真凶......万万没想到,竟抓到了巡按御史王瑾大人头上!”

    话说到这里,书生刻意停下来卖了个关子,这才继续道:

    “巧的是那王大人身边有一高手,以一人之力,竟拿下了十几名误把大人当纵火犯的官兵,还将他们全部串成一长串带到了知府衙门去,啧啧啧,那场面你们是没有亲眼见到,守备大人脸都吓白了......”

    听众们焦急追问:“那最后如何了?虽说是误会,但那也是朝廷御史,被官兵们这般诬陷不说,还显得咱们本地官兵无能,想来御史大人是不会轻饶了。”

    书生重重一颔首,语气带着几分快意,“自是不会轻饶,也不该轻饶了这等只知道搜刮百姓不办事的庸碌官兵们!”

    “在知府大人和守备大人的求情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通通革除职位,打了三十大棍,入狱三年。”

    有人听见这个惩罚,颇为不忿的撇了撇嘴,居然没有斩立决,这也罚得太轻了。

    书生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想这个处置结果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大字不识一个的百姓哪里知道这官场上的弯弯绕绕,那领头官兵乃是守备的亲小舅子,其余官兵也都是各家沾亲带故的亲戚,知府大人真要杀了头,只怕这手下人要闹翻天。

    就这,还是巡按御史亲坐堂上,搬出圣人才得的结果。

    .......

    官邸内。

    王瑾一脸铁青的坐在桌前。

    秦瑶立在其后,手里拿一碟肉菜,看着坐在王瑾对面的守备大人,听他说着的那些明人听不懂的暗话,吃得津津有味。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那套说辞,什么都是误会啦,大人不要多想,都是年轻人脑子不好不懂事,才做出这种把大人错认成凶犯的事。

    可千万不要因为年轻人不懂事,把他这个守备大人当成仇人。

    王瑾面上勾起一抹冷笑,“见到本大人活着,守备很失望吧?”

    心里小人接话:本大人就是纵火犯,但你能拿我怎么着!

    守备明显一怔,随即摆摆手,“不敢不敢,大人说笑了。”

    心知再客套下去也没能让王瑾收回一丝戒备,守备转移话题,试探询问:

    “听说王大人此次从开阳县带回来不少证物......”

    话没说完,就听见“嘭”的一声巨响,秦瑶像是不小心似的,砸了手中空下来的盘子。

    “不好意思,手滑了。”她讪讪道。赶紧蹲下身收拾碎片。

    王瑾无奈一叹,“让下人来收拾就好。”

    一扭头,叫伙计快点过来收拾,又关心询问秦瑶有没有伤到,不等她回答,催着人就要送医。

    秦瑶看着自己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划痕的手,就......好歹演像一点啊!

    因为两人身上都有伤,大夫随时在官邸听候差遣,来得很快。

    于是,守备大人就这么被晾在了一旁。

    等秦瑶和王瑾二人回头看去时,人早已经气愤离开。

    “整个紫荆府都被渗透得很厉害啊,现在你又明着记恨上了守备,他肯定担心你回到京城参他一本,你确定你真能活着到京城?”秦瑶一边放下裤腿一边怀疑的问。

    她小腿上的伤口,要是大夫再看得晚些,都要自己愈合了。

    王瑾摸着手臂上的纱布,里头伤口很痒,但不敢用力抓挠,痒止不了就算了,反倒让自己心烦起来。

    他忍着烦躁,白了秦瑶一眼:“你能说句吉利话吗?”

    秦瑶:“那祝你恭喜发财。”

    王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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