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扭头望向窗外，太阳已高高悬挂，屋内屋外天光大亮。客厅也静悄悄的，她蹑手蹑脚拧开女儿房间门，小家伙睡姿不雅，小被子踢翻在地，脸埋在布娃娃身上，不憋得慌么。
进去扯开，把娃娃放床头，捡起小薄被盖上肚子。
女儿房间有台小小风扇，一般只给她开一档，放在墙角位置，感受点微风足以。
八仙桌上有油条花卷，豆浆。
豆浆温热，入嘴刚好。
等她用完早餐，女儿搓着眼角，头发凌乱站在门口，一副没睡醒的状态：“妈妈，抱。”
静姝搂住女儿，帮她抚顺头发，“去刷牙洗脸，爸爸买了你最爱的花卷。”
夏天的早晨，因天气炎热，食欲通常不大。
吃一个花卷，半杯豆浆，小家伙推开碗摇摇头，表示吃不下了。
静姝不强求，换好外出服，拎上包包，按照沈同志的地址前往旅行社。
旅行社位置显眼，市中心繁华地段，中英文双语提示牌，正要过去，就看到门口有一男子和俩外国人聊天。
他们三个挡在门中间，静姝牵女儿走近，听到旅费，包团等字眼。
穿浅灰衬衫白色西服裤的男子停下交谈，偏头打量，眼神流露几分茫然，随后想起什么，说：“应聘的？”
静姝温婉笑笑：“是的。”
“稍等。”收回视线，对两位客人抱歉，“具体行程单大概就是这样，你们若是决定好，先交付定金……”
简单交代完，送走客人，男人领着静姝母女进公司。
“娜娜介绍来的对么？”
“对。”沈同志全名，沈娜娜。
静姝跟在后面，隐晦观察公司内部环境——面积挺大，像是三间屋子打通的大平房，地板亮的透光，弯角处放着一盆不知名绿色植物，路过办公区域，可以清楚看到里面有四个工位，每个工位上有电话机，文件夹收纳盒。
“我姓乔，单名一个森字。英文名Jolson，请坐。”
待客区就在办公区外面，皮质黑色沙发，冰冷的玻璃茶几，连烟灰缸都是深灰色磨砂款，足以反映公司老板审美。
高级，有品味。
“乔老板好，我姓姜，名静姝。”坐定后，她缓缓开口。
随着他倒水的动作，静姝不禁视线下移。他人高，目测和徐斯差不多，一米八肯定有。手也长，手背青筋凸显，五指修长，瞧着极其有力量感。
“乔老板……听着有些像做煤矿生意的。”男人歪头笑笑，风流倜傥，“喊我乔总吧，或者直接叫全名。”
静姝哪敢一上来就叫老板全名。
“你女儿？”话题转的猝不及防。
“嗯，绾绾，叫叔叔。”她摸摸女儿脸颊，绾绾不怕生，灵动的眉眼对上乔森。
她喜欢长相好看的叔叔阿姨，于是也就甜甜张嘴：“叔叔上午好。”口齿伶俐，带着一股软萌奶香味。
乔森时间紧，寒暄两句后直接进入正题。
招对接外国顾客的办公室文员，面试的主要内容必定要测试对方口语，听力，以及反应能力。
花半小时面试，结果令乔森很满意。心想不愧是沈娜娜介绍的人，靠谱。
眼前这位姜小姐，出乎意料的优秀。
第101章
人情世故，拉近关系
没等静姝问薪资待遇，乔森主动说：“一个月试工期，试工期薪水60元。提成工资，每促成一单三块。五单以上，加两块，十单以上，加三块，上不封顶。”
“每个月六天假，可以调休。”
静姝能理解，毕竟旅行社嘛，跟国企单位不同，随时都有客人来。
“好的。”
乔森端起水杯喝口，“转正基础工资80，提成和试工期一样，有没问题。”
静姝摇摇头。
“OK，八点半上班，五点半下班。没问题，下周一过来报到。”
短短二十分钟，乔森看了三次时间。他急着走，静姝不再多留，确定好上班时间和工作内容，她带女儿起身，挑眉道：“乔总，那咱们周一见。”
“周一见。”
敲定下工作，静姝整个人神采飞扬，回去路上连小花小草都变得可爱起来。
“妈妈，你为什么要唱歌。”
“因为妈妈高兴呗。”
绾绾老老实实扶着小座椅，嘟嘴说：“我想吃蛋糕。”趁妈妈心情好，小家伙赶紧提要求。
“可以。”
个体经济发展起来后，沿街商铺如雨后春笋般，隔一段时间就冒出一个，其中以小吃类居多。
像蛋糕店，面包店，糕点及糖果，全部集中在一条街道，导致每逢周末，这条街人流量巨大。年轻的男男女女相约在此，炒热气氛，带动更多老板过来投资建设，形成良性循环。
绾绾熟门熟路跑到收银柜台点单，漂亮姐姐叫着，惹得营业员心花怒放，态度愈发温和。
“两块蛋糕，两杯芒果汁，还需要点别的嘛？”
静姝掏钱，“谢谢，暂时就这些。”
“打包还是在这儿吃呢？”
她环顾四周，好像没有空座。
营业员微笑：“二楼有位置。”
静姝想说二楼没一楼通透，不如打包回家吃。话递到嘴边，余光却瞥见绾绾小人儿抓着托盘边缘，眼看盘子悬空，她赶紧伸手：“妈妈拿，你端不动。”
乖乖，玻璃杯装的果汁，万一砸到孩子脸上……
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太吓人了。
上二楼雅座，头顶有吊扇，还算凉快。
“下次不能这样哦。”
哪样？长而卷翘的睫毛一眨一眨，满头雾水，显然没明白妈妈在讲什么。
“在外面吃东西，如果没爸爸妈妈允许，不能擅自拿托盘。”
蛋糕在暖色灯光下色泽诱人。她吞吞口水，敷衍地点点头，就要上手拿勺子。
静姝动作更快，拿走小勺，批评道：“妈妈跟你讲话，怎么能三心二意。”
绾绾眼珠子转呀转，“对不起妈妈，我错了。”
“那你重复下妈妈刚刚说的话。”
“跟爸爸妈妈出来吃饭，没有允许不能自己端盘子。”
认错态度不错，话也听进去了，静姝脸色好转，将小勺还给女儿。
蛋糕夹层包裹着厚厚果酱，一口吃进去，绾绾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
她餍足地眯起眼睛，像巷口那只终日趴在窗台上晒太阳的小猫咪。
静姝看的想笑。”有这么好吃吗？”
绾绾嗯嗯点头，吸一口果汁说：“和妈妈做的一样好吃。”
“小馋猫。”
“你不愿意去学前班，那就只能跟妈妈去旅行社上班咯。”
“反正不能自己呆在家，二选一吧。”
绾绾停下咀嚼，一脸认真的考虑。
“跟妈妈上班，我不能乱跑，在办公室能干嘛。”小大人似的提出疑问。
“…你可以看书，练大字。”
绾绾撇嘴，听上去很无聊。
”我再考虑考虑。”
静姝失笑，“行，你慢慢考虑。不过九月份之前，你没得选，必须先跟着妈妈去上班。”
小家伙耸耸肩，“嗯嗯。”
徐斯听闻老婆找到一份待遇很高的工作，心里很为她开心。
“早知道，下班路上带份卤味回来添菜了。”
“不用，我买了。”
爆炒猪头肉，咸香花生米，凉拌藕片，海带豆腐汤。
怕吃不完，每一份做的分量不是很多，刚好够两人吃。
“绾绾不吃饭？”
“甜品零食吃饱了。”
下午在家又吃香蕉又啃米饼，吃的小肚子圆滚滚。
“看看新闻。”
“我去开！”某位不上桌的小朋友自告奋勇，麻溜跑过去开电视机。
静姝与徐斯无言对视，纷纷憋笑。
女儿的小心思再明显不过，就等着他们看完新闻联播，她好换台跳到少儿频道。
“这份工作是沈校长介绍的，我想，哪天有空请她来家里吃餐便饭。”
去外面吃，人家未必来，而且显得疏远。
徐斯觉得可行，“既然是一个圈子里的，拉拉关系总没有坏处。”
人情嘛，有来有往才正常。
考虑到上班之后可能没时间，静姝打算本周六或周日亲自上门邀约。
培训机构由沈娜娜带着几名骨干一番经营运作，队伍日益壮大，如今在北京开设了第二个据点。
新地盘开张，沈娜娜大部分时间都在那边指导工作。
静姝运气好，在旧址培训班办公室逮住了她。
得知静姝面试成功，周一就可以去上班，沈娜娜连声恭喜。
“以后也是职业女性了。”
静姝羞涩笑笑，接着提出想邀请她去家里吃顿便餐。
沈娜娜惊讶挑眉，似乎没想到对方会有此动作。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笑着答应，“那就却之不恭啦。”
请人吃饭，菜单自然不能寒酸。
安排徐斯大早去菜场买鱼买肉，她留在家打扫卫生，顺便布置布置客厅。
沈娜娜是个超有时间观念的人，说准时过来就准时踩点到，不早不晚，十二点敲响他们家院门。
臂弯处还抱着一束鲜花作为上门礼物。
静姝接过鲜花，低头浅嗅：“好香呀。”
沈娜娜说：“特意挑的百合玫瑰，感觉你会喜欢。”
她抬脚往井边走，很自来熟的跟徐斯，绾绾打招呼。
静姝把花小心地放进客厅，边招呼沈娜娜入座。
“洗个手就过来。”
等她洗净手过来，看着桌上的菜，沈娜娜拿着筷子抬在半空，笑嘻嘻说：“太丰盛了，都不知道该夹哪一道。”
“随便吃，千万别客气啊。”
第102章
孙家家风不行
经过这次请客邀约，静姝与沈娜娜的关系不说质的飞跃，至少比之前有所亲近，偶尔在外面碰上，有时间还会找家咖啡厅坐着聊聊天。
上班的第二天，乔森的合伙人，旅行社另外一位大老板风尘仆仆出现在办公室。
手边拉着行李箱，雷厉风行的模样与乔森雅痞气质迥然不同。
“程朗，欢迎加入尚达。”简短的介绍后，男人十分自然地伸手。
掌心相握，不过一秒，对方绅士放开。
接着便和乔森进入单人办公室，会谈要事。
磨砂质地的玻璃门将里外遮挡的严严实实，跟她同一天上班的年轻姑娘叫傅丹，此刻正坐在工位闪烁着星星眼，痴痴望着紧闭的办公室门。
未婚的单身女性，可不就喜欢这种有能力又有实力的优质男士么。
静姝看破不说破，坐回自己位置继续埋头苦记公司发展的几条观光路线，包括顾客有可能询问到的各类问题的应对话术。
绾绾呆的无聊，问妈妈可不可以去门口玩。
办公室暂时就两名员工，妈妈和那位年轻阿姨都在做事，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行哦。”
小姑娘低着头，双手搁在身前交缠，眼泪要掉不掉，委屈巴巴的样子让静姝顿感愧疚。
她心下微叹，抬起女儿的脸抹掉珍珠豆豆，“等妈妈背完这页纸，就带你去门口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好不好？”
“嗯。”哭腔浓重。
下班回家，徐斯问她第一天工作感觉如何。
工作内容，办公室氛围，她倒都能适应，总体感觉不错。唯独……徐斯看向她，“唯独什么？”
静姝抬抬下巴，蹲在花卉旁边数蚂蚁的小姑娘拿着细长树枝拨动槽口的泥土，一个人玩的起劲，与今天在办公室判若两人。
徐斯秒懂。
夫妻俩默默往厨房移动，顺手带上门，防止谈话声泄露。
一进来，徐斯就小声问：“怎么？”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静姝愁眉苦脸，“旅行社到底是办公的地方，要求一个三岁小孩不能吵不能闹，只能待在方圆之地看书写字，太难为她了。”
今天看女儿瘪嘴委屈，忍着不开心的情绪老老实实坐旁边发呆，怪不是滋味。
“我有个堂屋婶娘在关外，她丈夫早年去世，唯一的儿子死在矿难之中，现在一个人独居。我想给她写封信，邀请她过来帮忙照看绾绾。”
“能行吗？”
徐斯循着妻子的视线望过去，窗外，闺女丢掉树枝，拍拍掌心灰尘起身，“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