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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夫君还让她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因为宋熹之一定这样做过……

    可就连陛下都愿意相信宋熹之,说她是医者,是好人……陛下会说谎吗?

    第199章

    还没有等赵夫人彻思考好这其中的关窍,宋熹之便已经把话说完了。

    众人的视线也纷纷来到了赵夫人的身上,看见的就是她面色惨白,浑浑噩噩的模样。

    光启帝也微微蹙眉,看着她,面上有些不忍:“事情朕总算是明白了。”

    “既然如此,那就是小太监和赵夫人的证词全都是假的,赵夫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光启帝低低的问着,声音就像是在叹息。

    赵夫人没有回答,众夫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就像是有了答案。

    丽妃便在此刻开口:“赵夫人做了伪证,刚好昨日她与宋大夫也有过恩怨,那此刻的举动便像是蓄意报复。”

    “她与宋大夫同一个院子,从她屋里拿一个肚兜或是什么,也十分容易吧。”

    动机也有了。

    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赵夫人的方向,甚至于这个小太监,也可能是赵夫人指使的。

    赵夫人咬紧了唇瓣,浑身都抖了起来,可她眼眸只是死死的望向赵庆舒的方向,仍旧是没有回答。

    可宋熹之的声音却在此刻响起,声音温和又冷静,就像是冬日里和煦的暖阳:

    “可臣妇以为,赵夫人并不是这样的人。就说她的父母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是忠君爱国之士,而臣妇的夫君也是如此。”

    “所以方才赵夫人怒气冲冲赶来,对臣妇说出那番义愤填膺的话时,就像是真情流露,好像她真的听信了小人,觉得臣妇就是一个水性杨花之人。”

    宋熹之说着,最后又是垂眸望向了赵夫人:“所以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些什么,指使你做了伪证吗?”

    宋熹之给了赵夫人一个机会,赵夫人听着她和煦的嗓音,带着包容和理解,热泪便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

    赵夫人微微张了张嘴,便想要说出一切都是赵千兰指使的。

    可就在此刻,赵庆舒却突然抬起了头,望向了赵夫人的方向。

    他脸色沉沉,对着赵夫人轻轻摇了摇头,又是隐晦的做出了一个口型:“不要。”

    赵夫人瞬间回过神来,她哀恸的眼神在瞬间一变。

    宋熹之敏锐的捕捉到了赵夫人突然改变的眼神,她猛地转过头,用余光看着赵庆舒方向,便看见了赵庆舒满是爱意的眼神。

    他的眼神,像是在看赵夫人,又像是在看赵夫人身后的赵千兰。

    宋熹之的眼皮一跳,耳边便听见赵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选择无条件的相信了自己的丈夫,这个自己数千个日夜同床共枕的男人,选择相信了这个自己唯一的家: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人指使我,我也不是故意想要去冤枉她,只是我看宋熹之夜夜出门,便以为她不安于室。”

    “然后我又听见底下人说有个太监与宋熹之私通,便先入为主,以为是宋熹之和那个人偷情!”

    “所以我为了证明事情的真实性,就故意说是那个太监来了宋熹之的屋子,说我看见他们私会!”

    赵夫人什么都没供出来,一个人揽下了所有的罪过。

    听到这里,赵千兰终于猛地松了一口气,她偷偷抬起眼眸,望向了远处的赵庆舒,心里着实多了几分甜蜜。

    光启帝听见她的话,叹了一口气,又是摇了摇头,望向了宋熹之的表情。

    宋熹之看着光启帝的眼神,就知道他看在赵夫人阵亡的父母面上,是有几分不忍。

    她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对手到底是谁,对于赵夫人这种人,只觉得可恨又可怜,倒是也没有太多的仇恨。

    于是宋熹之朝着光启帝点了点头,也算是送给了光启帝一个顺水人情。

    光启帝收到了宋熹之的眼神,心底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看起来是很满意的样子,他翘了翘嘴角。

    接着又是正了正神情,对赵夫人道:“你心思不正,诬陷好人,实在是丢了你父母的脸,朕看在你已故父母的面上,便只罚你禁足半月,在这半月里,日日在佛前罚跪五个时辰,抄写经文两百卷,封禅大典便不必去了。”

    皇帝手段雷霆,出乎了宋熹之的意料。

    日日罚跪五个时辰,连续半月,也就是醒着差不多就是跪着,受了陛下这样的惩罚,便再也没有颜面可言,也够赵夫人受的了。

    听见皇帝提起了自己的父母,赵夫人哭得是更厉害了,她带着哭腔谢恩。

    不过还没有等赵夫人把话说完,丽妃却突然抹着眼泪跪在了光启帝腿边,原本盛气凌人的一张脸,现在哭得是梨花带雨的:

    “呜呜呜,如今不知道这小盛子是受了谁的唆使,又是应该如何处罚?刚刚受了委屈的不仅是贺夫人,也是臣妾。”

    “若是陛下不能明察秋毫,臣妾别要被扣上治下不严的帽子,被处罚了……”

    丽妃说完这话,良妃脸色一变,双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

    可皇帝却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小盛子,然后收回了视线:“这东西,拷打不出实情,如今封禅大典,不宜见血腥,便等大典结束后,直接杖毙。”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有些凉薄,又是充满了威严。

    随即他扭头望向了良妃的方向,眼眸仍旧是淡淡:“良妃,赵夫人是你的大嫂,赵庆舒是你的兄长,你眼睁睁的看着冤案发生,非但没有明察,反倒是闹到了这样的地步。”

    “你也好好修养几日,不必出门交际了。至于封禅大典……就让丽妃暂时代替皇后的仪仗,与朕一同主持。”

    皇帝的话音刚落,良妃便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脸色煞白,直直的跌倒到了地上。

    她煞费苦心,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么一个机会,一个和皇帝共同主持封禅大典,行使皇后职权的时候。

    可如今,赵夫人被处罚,赵庆舒也被陛下不轻不重的点了一下,甚至于她都禁足在了院子里,连封禅大典都不得去。

    誉王在朝中的地位想必也会随着这件事情一落千丈,那她还剩下什么?

    良妃的心疼的快碎了。

    可丽妃开心的不得了,看着光启帝从软榻上站起来,急急的便要去搀扶。

    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告一段落,缩在角落了的宋若安、赵千兰和宋俊材,虽然是惊魂未定,可还是松了一口气。

    可谁知这个时候,宋熹之的声音,冷不防的便在此刻响起:“爹,如今女儿的清白得以明鉴,您终于不会觉得女儿品行不端,家门不幸了呜呜呜呜……”

    第200章

    宋熹之将方才丽妃的样子活学活用,无比凄惨的跪在了地上,又是努力的挤出了两滴眼泪:

    “女儿蒙受了不白之冤,有苦难言,居然还要被自己的亲爹亲妹妹误会,女儿的心实在是太疼了……”

    “爹,求您以后无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这样轻易的怀疑女儿,好吗?女儿一直都想做一个好女儿啊……”

    光启帝听见这话,才猛地回过神来,他骤然转身,望向了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宋俊材:

    “她不仅是没错,医治了朕的小申子,还有功劳!你却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冤枉她!宋俊材,这是你的不对!”

    皇帝瞥了一眼宋熹之拙劣的演技,又是望向了一言不发的宋若安和赵千兰:“你们俩也是,分明血浓于水,却在一开始就做了伪证,你这继母继妹是不是存心的?”

    “品行不端,犯了口舌,便禁足十日,各个抄写经书一百卷,跟着赵夫人一同罚跪,一日五个时辰。”

    “多学学宋熹之!”

    光启帝似乎感到了些疲惫,甩下这话,便径直往外头走,可还未等他走出去,却又想起什么。

    于是他伸出食指,对着宋俊材点了点:“你这个爹,做的不好。”

    光启帝这样斥责,其实已经算是很严重了,宋俊材脸色惨白一片,只觉得口干舌燥。

    分明是冬日,可浑身的汗都冒出来了。

    宋熹之听见光启帝先前对几人的惩罚,心中满满都是感激。

    可当他听讲皇帝最后一句时,想到从前关于太子的传言,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腹诽:其实皇帝这个爹做的也没有多好。

    把自己的亲儿子扔在山上不闻不问,甚至于十几年都没有见上一面。

    大哥就别说二哥了。

    宋熹之想得有些出神,却感到一阵灼热的视线在自己的脸上扫视了一下。

    她猛地回过神,就看见皇帝眼眸微眯的看着她,然后沉声道:“你,跟上。”

    宋熹之有些心虚的将手握了握拳头,一路小跑的跟到了皇帝的身边。

    两人刚一走出屋子,冷风朝着自己的面上刮来,司琴刚为宋熹之披上斗篷。

    宋熹之便听见光启帝意味深长的声音从自己的耳畔传来:“方才站着不动,是不是暗暗在骂朕?说朕隐瞒身份。”

    宋熹之浑身一个哆嗦,一脸无辜的摇头:“没有没有,臣妇在心中感激陛下,感激您救臣妇于水火之中。”

    皇帝笑了:“那你方才肯定在心里骂得比这个更难听。”

    宋熹之头皮有些发麻,猛地一抬头,又是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不过她又突然感觉,眼前的这张脸,似乎有些面善。

    光启帝看宋熹之又是有些失神,也没有追究她到底在想什么,只是道:“你若是想要感激朕,便多研制点熏香,给朕送来。”

    宋熹之一愣,便又听他继续道:“秀王送的熏香不错,朕最近都是靠这个熏香才睡着的。”

    “这不是出自你之手的吗?”

    宋熹之感受着光启帝和煦的目光,对自己的态度异常的亲厚,她觉得有些奇怪,又是来不及思考为什么。

    只是急急点头:“好,若是您夜里睡不着,臣妇明日便制作了助眠的熏香,给您送去。”

    皇帝摇头:“不用特意研制,寻常的那些就好。”

    宋熹之点头领命。

    等她一回了屋子,便将吴嬷嬷把她的药箱、纸笔和从前带上山的药材,便全都搬了过来。

    吴嬷嬷心底有些诧异:“您不是答应了陛下要研制熏香助他安眠吗?怎么是叫老奴拿的药箱和草药?”

    宋熹之摆了摆手:“那个送他熏香成品就行了,没必要弄得那么精细。”

    今日的事情,不仅是良妃大败,赵千兰和宋俊材等人也受到了惩罚,更是让宋熹之意识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赵千兰和赵庆舒之间,一定是有奸情。

    眼神是不会骗人的,赵庆舒与赵千兰的几次眼神交流里,都满是暗潮涌动,而他望向赵夫人的眼眸里,却都是伪装的柔情。

    那日那间满是道具的屋子主人,想必就是赵庆舒。

    赵庆舒不仅与他的堂妹私通,甚至于还利用了赵夫人对他的爱,让赵夫人心甘情愿的揽下了这一切。

    宋熹之推敲着,又是想起了珍嫔前几日对她的暗示。

    想来是赵庆舒在男女之事上有特殊的癖好,而赵夫人又是武将家族出生,父母常年在边疆作战,没有人教她,让她空有身份,没有脑子。

    后来父母死后,赵庆舒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她那样的缺爱,便是毫无条件的信任了赵庆舒的所有话。

    想来传言中死在赵夫人手里的那些女子,很有可能不是被赵夫人弄死的,而是被赵庆舒在床榻上虐待而亡。

    然后赵庆舒又是哄骗得赵夫人为他善后。

    宋熹之想到这里,觉得很有道理,只是她没有证据。

    不过既然今日珍嫔帮她一把,帮她通风报信,那她也要给珍嫔一份回礼。

    宋熹之想着,眼前便又浮现出宋俊材在自己面前声泪俱下,说自己和自己的娘亲不知检点的模样。

    她嘴角嘲弄,轻轻笑出了声。

    这件事情她已经忍了很久了,那现在她便要让宋俊材看看,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不知检点。

    就在此刻,吴嬷嬷却又到了宋熹之的身边,给她递上了几封信:“姑娘,姑爷那边又是送信来了,老奴想着,您也是好几日没有寄信回去了。”

    宋熹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接过了嬷嬷手中的信,又是将信搁置在了方桌的一旁:“好,我闲下来会看的。”

    吴嬷嬷看着宋熹之手边放着好几封未拆封的信件,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当她看见宋熹之专心致志的模样,于是又是沉默的退了下去。

    内卧重归安静。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屋内原本紧闭的窗台处突然想起了动静。

    等宋熹之听见声音猛地抬起头,便看见眼前一个身量颀长的男人。

    宋熹之被他吓了一跳。

    第201章

    烛光摇曳,映得整个人屋子昏黄。

    宋熹之惊恐的抬头,便望进了男人深邃的含情眼里,目光所及之处俱是男人毫不遮掩的优越容貌。

    他没有再带从前那个银色的暗纹面具,而是能够直接看见的脸。

    自从那日匆匆一瞥后,如今再看,也只能感叹一声,他的骨相深邃,模样犹如神祇。

    与贺景砚的温润相比,更是多出了几分凌厉的美。

    可宋熹之只是猛地站起身,又是防备的往后退了几步,表情平静,可眼眸深处却又藏了几分警惕。

    她的动作不小,惹得方桌上的纸笔和未拆封的信件都散落到了地上。

    男人看着她这副疏离又警惕的模样,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一只大掌捏了一下。

    心跳陡然漏了一拍,但他不言一语,只是蹲下身子,修长的指尖微微使劲,便将散落满地的信件一封封的捡了起来。

    足足有五封,都没有拆封。

    信件的正中间,则是遒劲的字迹笔走龙蛇,写着“之之轻启”几个字。

    男人微微垂了垂眼眸。

    其实在一开始,也就是宋熹之刚到鹤延山的时候,每日都会写一封信寄回去。

    贺景砚偶尔会回,偶尔没回。

    回的大概也就是写空话,像是吃了没啊,睡了没啊,今日过得如何,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啊。

    可自从宋熹之揭开了那男人的面具,发现不是自己的夫君后,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原来对贺景砚的了解是这样少。

    她努力了,想要参与他的生活,就像是像世间所有的平凡夫妻一样。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贺景砚对她的态度是好,可两人之中总是隐隐有一些隔阂,就像是一堵无形的墙。

    她其实根本不了解他。

    那日以后,宋熹之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又忙着山上的事情,便很少寄信回去了。

    倒是贺景砚,一日一两封信的送来。

    不过她都没来得及拆开看。

    男人将信一封封的收拢起来,捏在掌心,片刻之后才递到了方桌上,他的声音轻轻的,神色不明:

    “怎么都没拆开来看?最近很忙吗?”

    宋熹之将信从方桌上收了回来,又是捏在了手心:“最近是很忙,没空,不过是一些夫妻间寻常的问候。”

    她说着,又是微微拧眉望向了男人的脸:“恩公您……怎么深夜前来?”

    男人的视线又是在那几封信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微微收回了眼眸:

    “我来带个消息,从前你嘱托我查那屋子的主人,我如今已经查到了奸夫的身份。”

    宋熹之微微“哦”了一声:“其实也不必跑一趟,您也可以写信来。”

    她那副疏离的模样,就差没有赶人走了。

    不过也是,如今知晓了他的身份,又是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深夜的卧房之中,他确实是不便来。

    男人沉默了片刻,随即抬眸,冲着宋熹之挑了挑眉:“看你那么多信放在桌头,都没拆开来看,写信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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