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蚩虫说不出是为什么,他的心里闷闷的,很不舒服,他说:“瑶瑶,你不要伤心。”白瑶以为他说的是自己脸上留了伤的事情,她随手把额发拨弄下来,“我不伤心呀,你看,这点伤痕用头发就能挡住。”
是啊,她最宝贝的人是他,才不会为了那个上官意伤心。
可是他不喜欢她额上的伤,这会让他想起上官意。
蚩虫说:“瑶瑶,我来为你梳妆打扮!”
白瑶怀疑的看了他一眼,本想说你一个男的还会化妆?但想到他打扮自己比女人打扮的还漂亮,便把怀疑咽了回去。
蚩虫拉着白瑶坐在了梳妆台前,他不许她睁开眼,白瑶只感觉到自己的额上有冰冰凉凉的触感划过,没过多久,他说可以睁开眼了。
白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额间被人画了一朵四瓣花,是火红的颜色,颜色由浓渐淡,花瓣边缘越来越模糊,与她的肤色似是融为一体。
她看向他,“是桂花?”
蚩虫笑起来,“对呀!”
他时常蹲在那颗桂花树上,隔着枝叶繁花看房间里的她,那一朵朵小小的桂花,虽不起眼,可仔细看的时候,才发现那米粒大的小花,也格外的小巧精致。
白瑶试着用手指轻轻的碰了碰额前的小花,“还挺好看。”
蚩虫骄傲的扬起脸。
白瑶顺势夸张的说:“哇,你好厉害!”
蚩虫弯下腰来看她,他欣喜的问:“那我可以要奖励吗?”
白瑶说:“我叫人多做几份桂花糕。”
他摇头,“我不要桂花糕,我要瑶瑶张嘴和我亲亲,我还想要你用手摸我。”
白瑶囧了一下,“小虫子,纵欲伤身。”
他说:“我很强的,我不会受伤!”
白瑶叹息,果然是年轻不懂事啊,硬件超负荷运转的话,到了中年说不定就会报废了。
蚩虫俯着身子靠近,披散着的长发有几缕落在胸前垂下,又落到了她的手腕上,蹭的人痒痒的。
他不停的说:“瑶瑶瑶瑶瑶瑶瑶瑶——”
又转而蹭着她的脸,“不可以吗?不可以吗?不可以吗!”
白瑶用理智控制住自己,“今天已经做过一次了,所以不可以。”
他抿唇,鼓着脸看她。
白瑶一手穿插进他的长发,“听话。”
蚩虫坐在镜子前,脸上神色还是不大高兴,耳上的琉璃石都似乎因为他的愤怒而变得更是暗红。
白瑶用红色头绳为他绑好了一个充满活力的马尾辫,见他不开心,她看着镜子里的人,故意浮夸的说:“呀,这是谁家的少年郎这么好看!”
就这么一句话,让他板着的脸破了功,他回眸看她,咧开嘴一笑,“是瑶瑶家的。”
白瑶受不了,她从后面抱住他,趴在他的身上,感慨出声:“为什么你可以这么讨人喜欢!”
那当然是因为他本来就讨人喜欢呗。
这个女人还真是把持不住,总是对他搂搂抱抱的,真不要脸!
不过他喜欢。
蚩虫转过身把人抱在怀里,正要亲下去,外面传出来了敲门声。
上官意声音急切,“白瑶,我有事问你!”
蚩虫眸光一暗,他看向门口,手上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的摩挲着怀中之人的腰侧,脸上神色似笑非笑。
在这刹那,他周身似有隐隐红色暗光浮现。
白瑶揉了揉眼睛,他身上那光又消失不见了,她略微疑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不过很快,她就恍然大悟了。
蚩虫忽然被人捧住了脸,他眨了眨眼。
白瑶说:“原来你就是我的命定之人,我们就是天生一对呀!”
蚩虫不懂,不过这不妨碍他感到骄傲,他抬起脸哼了一声,“算你有眼光。”
第214章
第一百次初恋(17)
如果可以,上官意也不会想来找白瑶。
白璃璃失踪了,有下人说看到了她似乎是往树林的方向去了,上官意立马想到了那口枯井,他赶紧跑过去查看,在井中捡到了白璃璃的发簪,然而他没有看到白璃璃的人影。
一想到白璃璃的大哥突然死亡,她母亲又在不久前差点出事,很明显是有人在特意针对二房一脉。
现在白璃璃又失踪了,上官意生怕再晚一点,白璃璃就成了那些干尸。
上官意以前并不觉得白璃璃有多么重要,甚至是觉得自己很讨厌她。
毕竟这个女人一直以欺辱他为乐。
他七岁的时候,她放狗咬他,他九岁那年,她叫下人打了他一顿,他十四岁的那年冬天,她把他推进了池子里。
他知道自己羽翼未丰,所以只能一直容忍,等有朝一日,他定会让她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一样付出代价。
然而,白璃璃最近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仅为他送伤药,为他送来秋衣,还在瞧不起的下人面前大发雷霆的维护他。
她为他庆生,与他去逛夜市,关心他生活里的点点滴滴,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这般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如今等到了这生死关头,他突然才意识到,原来这段时日以来,白璃璃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无法取代的地位。
听说白瑶不久之前也曾大晚上的掉进了那个枯井,不过她运气好,第二天早上就被救了出来,或许她知道点什么。
房门从里面打开,白瑶双手抱臂,不客气的问:“有事?”
上官意见到她的第一眼,恍惚间以为自己的双眼被灼烧到了一般。
她今日穿着一身红色的齐胸襦裙,裙摆上有着大红的石榴花,往前一步之时,红色缎带与裙摆轻轻舞动,那大朵大朵的石榴花像极了于风中摇曳绽放。
这在文人看来有几分俗气的大红,却被她穿出了一种我花开后百花杀的明艳。
她今天很不一样。
黑发挽成了百合髻,只用了几朵镶着红宝石的金色小花头饰做点缀,眉心处的那朵红色花钿灿烂如火,古人所说的女子姿容绝色,艳若桃李,大概便是如此。
无端端的,上官意想起了那个苗疆人。
他也是爱穿着那艳俗的大红色,铃铛声起之时,他就轻而易举的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莫名其妙的,他竟然想起了十四岁那一年的冬天,他耗尽力气从寒气透骨的池子里爬上岸,抱着身子瑟瑟发抖的缩在雪地里,便看到了一双绣着花的小靴。
视线往上,她裹着一件红色裘衣,垂眼看着他时,精致漂亮的面容上有短暂的浮现出一丝悲悯。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听到了她的声音,“把他送回房间,再去请个大夫来吧。”
白瑶站在门外,见上官意似乎是陷入了失神,也不说话,她不耐烦了。
几个受了伤的护卫胆战心惊的说:“大小姐,我们没有拦住他。”
上官意从小到大就藏着一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特殊力量,也就是为了白璃璃才暴露了出来,这群护卫自然是打不过他。
白瑶说道:“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先去看看大夫,再去账房那儿领钱。”
下人们对大房大多忠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上到白羽,下到七岁的白珏,都很舍得为真正办事的人花钱。
可是他们看了看上官意,担忧走了之后白瑶会出问题,也不敢轻易离开。
这时,银铃声轻动,轻快的叮叮当当,一身红衣的异族少年不知是何时来的这里。
他像是没骨头一样的站在白瑶身侧,借着繁杂的衣袖与女子裙摆的遮挡,他摸到了她的手,然后握在了手里。
少年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看着上官意的目光里别有深意,他另一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红琉璃耳环,语气轻佻,“你是来找我瑶瑶的麻烦的吗?”
下人们见蚩虫出现了,对视一眼,默默地走远了。
据说大小姐与这位身手诡异的异族人两情相悦,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君不嫁,有他护着大小姐,那肯定是没问题的吧。
不过大老爷并不想大小姐与这个苗疆人有联系,他们是不是得去告诉大老爷一声?
上官意眉头轻蹙,和很多人一样,他从一开始就不觉得蚩虫是什么正经人,蚩虫行事随心所欲,完全不知礼法,身为男子,却与白瑶站的这么近,实在是伤风败俗。
上官意收敛情绪,看着白瑶,说道:“璃璃失踪了。”
白瑶接了一句:“那你快去找呀。”
蚩虫:“对呀,你快去找呀。”
上官意忽视蚩虫,“我找过了,她应当是掉进了那口枯井里,我进了枯井,并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白瑶:“你没发现她的踪迹,那为什么来找我?”
蚩虫:“对呀,你没发现她的踪迹,为什么要来找我的瑶瑶?”
上官意深吸一口气,当做听不到蚩虫的声音,“表姐之前也坠过井,次日被人救了出来,不知那口井是否有何异常?”
白瑶:“我记忆出问题了,只隐约记得我是掉过井里,却不记得细节。”
蚩虫:“对呀,我瑶瑶记忆出问题了,才不记得有什么异常。”
上官意忍不住了,他脸色难看的看向故意捣乱的蚩虫,“我能与表姐正常交流,不需要你重复一遍。”
蚩虫抿着嘴,他抓着白瑶的衣袖轻扯,委屈的说:“瑶瑶,他凶我。”
白瑶如那被妲己给迷惑了的纣王,她冲冠一怒为红颜,对上官意没好气的说道:“嘴长在蚩虫身上,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用得着你管吗?”
蚩虫扬起脸,“对啊,用得着你管吗?”
他可是白瑶肚子里小娃娃的爹,在白瑶这里的地位可是最特殊的,理所当然的,她对他可是护得紧紧的!
上官意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他也说不清是怒还是别的什么,看着白瑶便道:“你如此护着这个苗疆人,是不是真的被他下了蛊,所以才神志不清?”
第215章
第一百次初恋(18)
蚩虫笑了一声,冷嘲热讽,“瑶瑶可是爱惨了我,她不护着我,难道护着你吗?”
他说话可谓是一点都不含蓄,什么“爱惨了”的话直接脱口而出,一点也不觉得不合礼法。
上官意眉头越皱越紧,在他看来,蚩虫这个异族人就和山野村夫无异,实在是俗不可耐,而在他印象里,时常摆出高高在上姿态的白瑶,绝不可能与这种人有纠葛。
白瑶对上官意也没什么耐心,“如果你没有其他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上官意脸色微冷,看在白瑶帮过他的份上,他希望能劝白瑶清醒过来,不要被异族人的花言巧语所迷惑,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找到白璃璃。
他说道:“表姐,好自为之。”
随后便转身匆匆离开。
白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
蚩虫握着她的手摇摇晃晃,“瑶瑶,我讨厌他。”
白瑶摸摸他的脸,“我也讨厌他呢,以后我们看到他,不要理他。”
蚩虫高兴了,他笑出声,低下头又要去亲她。
院门口传来一声怒吼,“你要对我女儿干什么!”
白羽匆匆跑过来,一巴掌直接拍开了蚩虫握着白瑶的手,慢来一步的温婉赶紧拉着白瑶后退两步,她痛心疾首,“瑶瑶,你糊涂啊!”
好在白珏在读书,否则现在情况只怕会更乱。
白羽气的胸口疼,他看着蚩虫的目光里都带了冰碴子似的,指着蚩虫便是怒骂:“自从你来了府里后,我们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你装神弄鬼也就罢了,居然还来轻薄我女儿!你个无耻小人,卑鄙龌龊的登徒子,离我女儿远点!你个带来霉运的瘟神,别把你身上那身毒虫和邪气带给我女儿!你别想伤害我女儿!”
蚩虫没有动作,按照他的脾性,敢指着他鼻子骂的人,早就死无全尸了,他当然也可以在不动声色间就让白羽成为一具尸体,可他看着白瑶,莫名有种声音在提醒他,不可以伤害被她重视的亲人。
于是蚩虫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他年轻的脸上露出迷茫之色,只讷讷的替自己辩解了一句:“我不是瘟神,我不会伤害瑶瑶。”
他面对着指责自己的目光,手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放,他一身异族打扮,消瘦的身影站在风里,与其他的中原人比起来,是显得那样的另类。
他几次小心的去看白瑶,无法解释心里的那种慌张感是什么,直到身前多了道女孩的身影,他好像是忽然得到了重新呼吸的机会。
“爹!”白瑶把少年挡在了身后,也隔绝了父亲的怒火,“你先冷静一下,蚩虫就和我们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他并不卑鄙龌龊,也不是带来霉运的瘟神,你别这么说他。”
白羽只当女儿是中了邪,他压不下那口气,“这城里想要求娶你的好儿郎多的是,你何必看上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苗疆人!瑶瑶,你还年轻,容易被甜言蜜语迷惑……”
白瑶说道:“用甜言蜜语去迷惑人的人是我,他还不懂男女之情,是我骗了他,如今我和他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我肚子里都有了孩子,爹,就算你们不想我嫁,那我也只能嫁给他了。”
白羽两眼一白,差点昏倒,还是心理承受能力更强的温婉扶了他一把。
温婉:“你个大男人能不能坚强点!”
白羽的身子发着抖,“你看看你生的好女儿。”
温婉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我当年不也是在婚前被你骗着生米煮了熟饭,有了瑶瑶之后,我爹娘才同意我嫁给了你。”
白羽:“……”
这话让他怎么接!
白瑶一脸佩服,“爹,你不能怪我,我这是女承父业。”
白羽:“……”
他总觉得胸口似乎更疼了。
白羽与温婉拽着白瑶要去好好聊聊,白瑶只能让蚩虫等自己回来。
蚩虫窝在白瑶的绣床上,抱着自己的身体蜷缩在床角里,下颌抵在膝上,没有焦距的眼睛偶尔轻轻的眨一下。
他不了解中原里的规矩,却也听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能杀了白瑶的父母,却又害怕白瑶会听他们的话离开自己。
在苗疆,大家行事都是随心所欲,各凭手段,生死无怨,可是这里是中原,而瑶瑶是中原人。
蚩虫才得了女孩几日的宠爱而已,似是已经上了瘾,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是那么的快活,如果她要和他分开的话……要分开的话……
少年把脸埋进了膝间,肩膀轻颤。
不知过了多久,床幔被人从外掀开,女孩坐在床边,身子往前盯着他看了半晌,轻声问:“小虫子,你怎么了?”
蚩虫微微抬起脸,漂亮的桃花眼里凝了场快要坠落的春雨,他眸光闪烁,也不吭声。
白瑶脱了鞋袜爬上床,她靠近他的时候,他微微撑起身子张开了手,白瑶钻进了他的怀里。
白瑶也伸出手抱住了他,好像是抱住了一池春水,她没来由的心也软了下来,抚摸着他的后背,她笑道:“你在这里难过什么呢?我不是来找你了吗?”
他的脸埋在她的颈窝,闷着声音说:“瑶瑶,我不想和你分开。”
他们亲亲的时候,唇也好,舌也好,她都会允许他的吸吮。
他们抱在一起的时候,她会摸得他好快活。
她还会给他好吃的,替他包扎伤口的手帕也会绑成漂亮的蝴蝶结,还会为他梳妆打扮,哄他开心。
她给他的爱护,让他有了一种自己好似是稀世珍宝的错觉。
蚩虫已经得到了被女孩捧在心尖尖上的独一份的优待,他被她捧上了云端,便不想再坠落到人世间的泥泞之中。
白瑶抬起脸,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角,“我没说过我要和你分开呀,我爹娘确实是生气,不过我刚才已经差不多把他们哄好了。”
蚩虫神色懵懂,“他们还会讨厌我吗?”
白瑶客观的说:“小虫子,人的观念是很难改变的,所以你不能奢求别人会对你的看法在一夕之间发生变化。”
蚩虫微微抿唇,说:“我会努力变成他们喜欢的样子去讨好他们。”
但是他们看他的眼神和那些惧怕他的中原人很像,他并没有信心。
少年失落的垂下脸,下一刻又被女孩的一双手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