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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应不悔闻声赶来,她与桑娆一同过来,中途一不留神把人跟丢了。路上遇着丰娘,晓得了桑娆强把晏归之带走一事,深知自家族长恶劣的性子,立时吓得魂飞魄散。

    她这族长,憋着一口气,什么事都敢做,她真怕桑娆对着晏归之做出个什么来,遂一刻不敢停留,急急赶过来。

    应不悔上前抱住桑娆,见晏归之衣衫完整,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对着晏归之谦声道:“晏族长,今日多有得罪,族长她喝多了酒,脑子不清醒,冒犯了晏族长,望多海涵,改日腾蛇族定当上门赔罪。”

    桑娆左右挣扎,张牙舞爪,喝道:“应不悔,你说哪个脑子不清白!”

    应不悔道:“族长,你醉了,天道也晚了,我们该回山了。”

    桑娆道:“回个屁,本尊跟对面那狗崽子没完,今天不揍得她跪下叫祖宗,本尊就枉为腾蛇!”

    晏杜若冷哼道:“好狂的口气,就你,老娘一刀便能把你分三段!”

    桑娆道:“来啊!你过来啊!狗崽子!”

    应不悔死死的抱住桑娆,不叫她挣脱了去,又向一旁的晏归之投去求救的目光。

    晏归之便缓缓道:“打搅了。”

    应不悔连忙道:“族长醉酒,就不远送了,晏族长慢走。”

    晏归之走下去,晏杜若还不愿离开,非要跟桑娆见个真章,晏归之硬拉着人,才将人带走。

    离去时晏杜若还跟桑娆骂了几个来回。路上气恼的对晏归之道:“她调戏你,你就这么放过她?要不是你拦着我,今日定要把她教训一顿。”

    晏归之道:“二姐要闹得整个地方的妖都跑来看戏,好叫他们知道我们来勾栏院玩乐?”

    “……”

    “再者,我夺她所爱,她在此见我,心生怨愤,要戏弄我也是情有可原。”

    “这是风吟自己选的,关你什么事!”

    晏归之只一味的笑,并不说话。

    晏杜若叹道:“罢了!”

    出了勾栏院来,气还未消,见晏修灵几个已经在那里等候,虎着脸大步走了过去。

    原来晏修灵几人在雅间喝茶闲谈,忽的丰娘匆匆过来,说桑娆强将晏归之掳去了,几人出屋,要去一探究竟,一出来,迎面碰上了冷面罗刹晏杜若。

    四人被拎出勾栏院,乖乖等候处置,晏杜若则前去解救晏归之。

    现下晏归之平安出来,晏修灵和季白露猫着手脚,正要悄悄离开,晏杜若过来一把拽住两人后领。

    晏杜若森森道:“把七妹往这豺狼虎豹的巢穴送,啊!”

    晏修灵和季白露战战兢兢,晏修灵弱声道:“二姐,我们也是为了归之……”

    晏杜若指指身后的楼阁,喝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看清楚!”

    晏修灵咽咽口水,说道:“烟花巷……”

    晏杜若说道:“你忘了上次七妹来的情景了!怎么,你是嫌那次闹得不够狠!”

    晏修灵连忙朝晏仁泽使眼色,心下连呼“大哥,救命!”

    晏仁泽说道:“杜若,你莫急,来之前我们便做了伪装,也没叫妖认出。再说,我和辰寰跟着来也是来确保归之安全,不会叫那些魑魅魍魉近了归之的身。”

    晏杜若道:“大哥!老三犯浑,你也跟着糊涂!说是没叫人看出来,那赖皮蛇不就看出来了,要不是我赶到了,不晓得她做出什么事来!”

    “不许这么没规矩的叫桑族长!”晏仁泽道:“归之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你这是担忧过甚。再者,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答应老三把归之带来这,归之已经成亲了,有些事你不能叫归之一直糊涂着吧。”

    晏杜若沉吟半晌,觉得晏仁泽说的有理,放开了晏修灵和季白露,只是出不了心中一口气,仍旧逮着两人一顿说教。

    晏归之揉了揉眉头,抬头望了眼月色,闹的这晚了,也不晓得苏风吟歇息没有。

    晏归之眼有倦意,对着几人说道:“大哥,二姐,先回东望宫罢,其余的事,明日再说。”

    几人听罢,依言先回了盂山。

    晏归之到房前,里面灯已经熄了。

    房门紧闭,她在房前站立了一会儿,转步欲走时,房门打开,苏风吟穿着一身轻薄纱衣,倚在门边,问道:“你要到哪去?”

    晏归之说道:“我以为你睡了。”

    苏风吟道:“我睡了,你不会自己开门么。”

    晏归之说道:“我以为你还在生气。”

    苏风吟说道:“我生什么气。”

    苏风吟嗔怪的模样在月下越发娇艳,晏归之晓得她是气消了,弯起嘴角,眼含笑意,望着苏风吟。

    苏风吟受不住她这样笑,侧过身子不看她,说道:“进来休息罢。”

    晏归之踏进门来,苏风吟合上门,晏归之越过苏风吟时,一阵香气扑入苏风吟鼻中,苏风吟面色微变,跟在晏归之身后到了床边。

    晏归之脱了外衣正准备上床,苏风吟向前一绊,将晏归之绊倒在床上。苏风吟压在她身上,贴着她身子嗅了嗅,跪坐在晏归之腰腹上,危险的眯起眼睛,沉声道:“你去哪了?”

    晏归之嘴角微微上翘,嗓音轻柔,道:“勾栏院。”

    苏风吟:“……”

    每每晏归之这般笑,总会让苏风吟产生一瞬间的错觉,这个人还记得以前……

    只是这次晏归之说出的这三个字让她来不及沉溺过去,她嗅着晏归之身上纷杂的香味,心底十分不舒服,狐妖的占有欲是很强的。想她上一次调查晏修灵,起因就是晏修灵带着晏归之去这勾栏院。

    苏风吟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晏归之将晏修灵会错意与季白露商议,瞒着她将她带到勾栏院的这一些事如实跟苏风吟说了。

    前面说几人到勾栏院时,苏风吟还是面色如常,说到桑娆调戏时,苏风吟眉头蹙起,躺在了一边。

    她已经够闹心了,桑娆还要来插一脚。

    晏归之见苏风吟久不言语,唤道:“风吟。”

    “嗯?”

    “你生气了吗?”

    “没有。”

    “当真?”

    “……”

    晏归之又唤道:“风吟。”

    “嗯?”

    这一次晏归之沉默半晌,她似在斟酌用词,良久,她道:“我是第一次为人妻子。”

    苏风吟眸色轻颤,她露出笑来,说不出的悲寂,她连话里也带了些颤音,说道:“是吗,好巧,我与期儿一样,做人妻子……也是头一遭。”

    晏归之心中泛起异样的感觉,太飘渺,难抓住,且她被苏风吟那声‘期儿’引去了注意,她许久不听人唤她期儿了。

    晏归之说道:“我可能会有许多事做的不妥,你若不喜欢,可对我直言。”

    苏风吟侧过头来,看着她,眼中似乎压抑着什么她当是有很多话要说的

    ,“你……”

    “嗯?”

    苏风吟最后只是敛着眸子,笑了笑,道:“我知道了,睡吧。”

    晏归之见她面容倦懒不愿多言,也不再说话,将灯灭了,一夜无话。

    第十五章

    瞬息光阴,犹如流水,三月时光转瞬便过,盂山入了秋,而朝阳山已经降了一场雪。

    晏归之在南书房处理族务,苏风吟过来寻她。

    月皎和月皓守在门前,见苏风吟过来本要行礼,苏风吟纤指竖在嘴边示意两人噤声,随后轻提裙摆,收敛气息,悄步走了进去。

    她站在外间门边,探首朝里看了看,晏归之正垂头运笔,并未发现她来。她化出原形,只将身子缩成小臂般长的白狐,身姿矫健,脚步轻盈贴着墙边跨了进去。

    晏归之身前一方书案,身后坐塌异常宽长,足容得下两人安眠。苏风吟趁晏归之聚神于族务,迅速跳到坐塌上,一瞬间恢复原形,从背后拥住晏归之,倾身过去,启朱唇,一口咬住晏归之的耳朵。

    晏归之冷不防被抱住,又被咬了耳朵,反应迅速,一把拽住身后人的衣裳,使力迅猛,直将人拖到前边来,另一手已然落下,掐住侵犯之人脖颈处的命脉。

    苏风吟躺倒在晏归之腿上,虽被扼住命脉,却全然不顾,搂着晏归之纤臂,在她怀里笑做一团。

    声如流莺,眼含秋波,往上望着晏归之时,春水漾漾。

    晏归之左耳还通红着,她松开手,无奈道:“怎么是你?”

    苏风吟道:“不是我还能是谁?”

    晏归之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你。”

    晏归之温声道:“是不是无聊了,我叫月皓带你去后山转转?”

    “不用。”苏风吟起身,又转到晏归之身后抱着她,压在她身上,脑袋相叠,笑吟吟道:“我就在这待着。”

    晏归之道:“好罢,你若是无聊了,架上有书卷,你可以拿来解解闷。”

    说毕,真个就再提笔处理起族务来。苏风吟在后搂着她脖子,看了一会儿她批改公文,目光便渐渐移到她右耳上。

    苏风吟晓得晏归之耳朵敏感,这不左耳还红通通的。

    一声轻笑,苏风吟俯下身子,叼住晏归之的右耳。

    晏归之猝不防这一下,咽喉里溢出浅浅一声呻吟,手上不稳,笔一歪斜,拉出长长一道墨痕。

    晏归之无奈叫道:“风吟!”

    苏风吟摸了摸晏归之左耳,笑道:“雨露均沾。”

    晏归之:“……”

    晏归之望着陆无尽呈报边界大小事物的书信,被她一道墨迹横过去将字掩了大半。

    晏归之说道:“我在处理族务。”

    苏风吟说道:“好了,晓得了,我不扰你了。”

    苏风吟仰卧在晏归之身后,双手叠交在胸前,说道:“我在这睡一会儿,保准安安静静,你理完了族务便叫我。”

    晏归之说道:“去房中睡吧,安逸些。”

    苏风吟道:“就这。”

    晏归之只得随他,好在苏风吟不多时便入睡了,安安静静,真不再扰她。

    晏归之坐了一会儿,身后一股微力拉扯,她回身望去,见苏风吟侧过身来,两手叠在身前,一只轻轻的抓住了她的衣角。

    安然入睡的九尾白狐依旧魅惑无边,穿着一身红裙,轻松单薄,躺倒在榻上,三千青丝铺散脑后,身下白嫩嫩玉足,纤长小腿,身上嫩玉白粉团成的肩头,玉臂隐在红裳之下。

    白狐睡着了还是要比平常乖顺些,檀口微张,没了平日张扬的媚色,倒更可爱了。

    晏归之脱了外袍盖在苏风吟身上,望了她一会儿,眸色渐深。

    当初两族联姻,苏风吟一口选定她,她本以为是苏风吟眼界太高,想要个地位相当的人。

    苏风吟欣然嫁过来,对这强凑的姻缘没有丝毫反抗,她以为是因妖界频出异象,苏风吟同她一样是为了巩固两族地位,互相帮扶,安定妖界,才应下这婚事。

    苏风吟极爱戏弄她,又擅撩拨,自那晚她从勾栏院回来,苏风吟对她的撩拨越发频繁。

    她以为妖狐性本食色,难耐得住寂寞,可夜夜同床共枕,苏风吟未犯她丝毫,两人至今未行周公之礼。

    起初晏归之思虑不明,苏风吟的所作所为好像胡搅蛮缠,完全没有道理可言,若说是嫁了不爱的人才这般耍性,倒也不像。

    如今,苏风吟一面的阴晴不定,一面的温存撩拨,倒像是对情人的撒娇撒痴。

    苏风吟对她存了几分爱意?

    如此说来,之前许多事好似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晏归之鬼使神差的抚上苏风吟脸庞,轻轻摩挲。

    苏风吟轻吟一声,晏归之回过神来,迅速的收回了手。苏风吟睁开惺忪睡眼,抬眸看了一看便懒懒的起身靠在晏归之身上,声音酥糯,问:“族务处理完了吗?”

    “还未。”晏归之几次抬起手,最终还是落在苏风吟发上,轻轻的揉了揉,苏风吟很是受用,靠在晏归之肩头,又闭上了眼睛。

    晏归之道:“再睡一会么?”

    “不了。”苏风吟在晏归之肩头赖了一会儿,坐直了身子。

    晏归之道:“还有一些,完事后我陪你去用晚膳。”

    “嗯。”

    晏归之复又执笔,苏风吟便在后拥着她,手指玩弄着晏归之的银发。

    苏风吟问道:“你是银狼,化形后一头银发,我是白狐,怎么化形后却是三千青丝呢?”

    晏归之道:“我这发色天生如此,也不知何故。”

    “虽说也能使术变色,但要时时留心,有些麻烦。”晏归之捉了一指银发到跟前,问苏风吟道:“很难看么?”

    “没有。”

    “莹白如雪,品行高洁,很是衬你。”苏风吟手指缠着晏归之的发丝,放在嘴边轻吻。

    晏归之:“……”

    此时,苏锡甲抱着一摞书信公文进来,瞧见苏风吟的模样,说道:“小妹,怎么衣衫不整,成何样子。”

    苏风吟抱着晏归之,说道:“这里又没外人,我就是脱光了在她面前又如何。”

    苏锡甲:“……”

    苏锡甲将书文放在晏归之书案上,说道:“族中各事物呈报书文我给你带来了,你快快处理了,我好带回去。”

    苏风吟道:“知道了。”

    苏锡甲临走时又道:“把衣服穿好!”

    苏风吟不穿好,反到将衣衫解开了些,又伸出粉嫩的舌头,暧昧的在晏归之后颈上舔了舔,末了朝苏锡甲笑笑。

    苏风吟这等挑衅,苏锡甲舍不得训斥自家妹子,便对晏归之道:“你俩恩爱甚笃是好事,但这办事也得分位置,书房就是做书房用的!莫要为了寻新鲜到处瞎混,被别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晏归之:“……”

    苏锡甲走后,晏归之望着桌上公文,问苏风吟道:“你要处理族务?”

    苏风吟将衣衫穿好,说道:“爹爹出了朝阳山,也不晓得往哪里去了,族中大小事务自然落到了我肩上,起先哥哥还因为我大婚,替我忙了一段时日,现在见我闲下来了,便要我亲自来处理这些。”

    晏归之问道:“你是要在这里处理,还是我帮你另寻书房?”

    苏风吟拿了本公文在手,随意看了两眼,丢给晏归之,说道:“你替我处理了罢。”

    晏归之道:“不行。”

    苏风吟问道:“怎么不行?”

    “我虽与你成亲,但关乎族内大事时,还是该避嫌。”

    苏风吟却笑道:“不是这等说。”

    “什么?”

    苏风吟说道:“你是不知涂山规矩,涂山同贪狼不同。涂山族人不论是谁,性命乃至一切都为族长所有,族长就是叫族人去死,族人也绝无二话,整个涂山就是族长一人之物,换言之,涂山是我苏风吟的东西。如今妾身与你成婚,妾身整个人都是你的,涂山自然也是你的,你来处理族务,有何不妥。”

    苏风吟搂抱住晏归之,凑在她耳畔,似情人低喃,声声句句,酥了人半边骨头。

    晏归之忙忙侧过头去,将耳朵偏离了苏风吟唇边,她面上发热,口中不语,心中深叹涂山族人好生厉害,甜言蜜语,俏意情话真是张口便来,防不胜防。

    苏风吟道:“不愿?”

    晏归之只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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