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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江枝掰着手指头一算,到现在还有十一年,自己跟男主肯定会再次相遇。

    或许会更早。

    因为周王不在巴郡,万一男主混到周王身边,自己讨要的手书说不定就会被男主知道。

    怎么办?

    现在就逃离徐家村,隐姓埋名,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还是打造出一个精钢脖子,让男主想砍也砍不了,还能随时在他面前蹦跶几下?

    江枝拥被呆了片刻,突然笑出来,自己是在庸人自扰。

    现在的男主还是一个天天打死打生的小喽啰,既没有时间想起自己这个“舅母”。

    也没有能力和精力在自己身上浪费,至于以后……

    想登上位者需要顾忌的也很多。

    自己可是养大他的舅母,在熟人社会里,众口铄金,胆敢不孝,他也就别想混了。

    蛇行蛇道,鼠行鼠道,乡下也有自己的生存法则。

    时间还长着嘞,自己完全有条件铸好紧箍咒,念好金刚经,等着那猴儿上圈!

    哪怕以后要跑路,也需要先赚够银子!

    天渐渐亮了!

    当徐二瑞看见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江枝,顿时大惊失色:“娘,你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在城里找郎中瞧瞧去?”

    娘虽然懂药,可不是郎中,虽然自己一家人经常吃些草药炖汤,身体不好还是得找人看病。

    江枝摆手:“不用,只是昨天晚上有蚊子咬我,才睡差些。”

    徐二瑞不疑有他,点头道:“客栈里虽然熏了艾叶,感觉还是比不过我家的蚊香管用。”

    江枝也不想再在县城里耽搁时间,不过走之前,她又去了一趟县衙。

    没什么事,纯就是刷存在感!

    买了一些瓜果送到县衙差役那里拉拢关系,再跟吴洪茂、向德金等同班衙役闲话几句。

    出了县衙,又去巧针坊替秀才娘子买配线。

    这次没有遇到那个嫌自己臭的杜小姐,只碰上那个喜欢八卦的胖妇人。

    都说每个人都不一样的特长,这妇人是个见人熟,比有轻微脸盲的江枝记忆好。

    江枝还没有认出她,她已经丢开被缠得无奈的于掌柜迎过来:“哎呀!好几天没有看见嫂子,是买还是卖东西?”

    江枝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于掌柜:这是店铺伙计?

    于掌柜显然对妇人的行为已经习惯,就连解释都习惯:“我请不起这种伙计,是隔壁邻居,经常来我这里坐一会!”

    江枝恍然大悟,同情的看她一眼,再看看地上一堆瓜子壳:“坐的时间不短了!”

    开店做生意,免不了有闲人过来从早到晚坐着不走,店家也不好驱赶。

    这一次,江枝没有听到“扫店婆”说杜家,倒是把周围许家、赵家、周家听了个遍。

    无非又是东家有妻妾相斗,西家妯娌争财,再来一个劲爆的公公扒灰,说得哈哈大笑。

    巧针坊的生意不错,时不时就有顾客登门。

    也不知道是县城小,还是这妇人的人缘广,来巧针坊买丝线买绣花针的客人里,倒是十之八九跟她认识。

    还有人专门留下跟她聊在一起。

    江枝一边听闲话,一边把秀才娘子缺的几色丝线配齐,再问于掌柜,荷包能卖多少钱?

    这是村里几个妇人看着秀才娘子能做团扇,眼红着能卖银子。

    她们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要下地干活摸不得绢丝绣线,就想用棉布学做荷包,也换几文钱。

    秀才娘子是个面浅不会拒绝人的,居然真的答应下来。

    还说可以让夏秀才帮忙画别致一点的花样,这可把几个妇人开心坏了。

    有别致的花样,再怎样也能换钱了。

    江枝自然愿意看见各家想法子挣钱,总比妇人们三五成群坐着说闲话好,进城就专门过来帮忙问问。

    于掌柜笑着道:“这荷包也得看绣工和布料,少则十几文,多则几百文,若是像你上次拿来的帕子那种绣花,我能给一两银子!怎么样,嫂子今天就再拿些布回去做荷包?”

    江枝也笑着回应:“等做完团扇再来,今天就给我分些碎布头吧!”

    她记得好像谁都可以用碎布做荷包卖钱,自己也讨要一些带回去。

    于掌柜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大嫂子,若自己用的荷包,随便什么布都行。

    你想卖钱的荷包,怎么也得用点方正的好布,那些碎布都是卖给人糊鞋底的!”

    江枝:“……!”

    好吧,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钱哪里是这样好挣的。

    你能用碎布,别人同样用碎布,就连手指头粗的布条都没有白丢的。

    搅些浆糊,把布头层层叠叠黏在一起打成布壳,再加上笋壳就可以做鞋底。

    第222章

    采金银花

    江枝回村是雇的马车,除去带着一些应季的梨果,还有给村民许诺的猪肉、清油以及各种生活物品。

    徐家村之前也有梨树,但早就被聚集的流民砍倒搭窝棚,现在自然没有吃的。

    江枝给每户人家送一个梨,一筐送完,引得孩子们欢天喜地。

    当天,上工的十几人都拿到工钱,前面五天赶工是五十文一天,后面则为三十文一天。

    钱放进兜里,徐家村的气氛就变了。

    虽然户户都要攒钱买木买砖修房,还是有人掏出二十文买上一斤肉,给家里开荤打一次牙祭。

    于是从几户茅草窝棚里,飘出诱人的肉香。

    这味道钻进徐长明鼻子里,他顿时感觉自己端着的青菜糊糊食不下咽。

    “老大,老二,你们以后也去江氏那里干活去!”徐长明对自己的两个儿子开口。

    他的两个儿子都老实,可什么事都听老爹的,唯一的抗争大概就是选村长时举手同意。

    可家里老爹跟江村长不对付,他家就没有去江婆子家干活。

    眼看着别家都在吃肉,自家还在喝这塞牙的粗粮豆子粥,徐长明实在撑不住了。

    想要面子,先得要命。

    这一次从县城里回来,众人发现江村长变得格外积极。

    除让那些个村民继续收集各种药材树叶,又开始种植庄稼的技术改用,说这些都是在外面走一圈学习得来的。

    对江村长每每突然出现的新要求,大家都没有异议。

    徐家本村人清楚江婆子以前虽然又恶又泼,但种地是一把好手,从几亩地摆弄出来的粮食,够一家人吃喝。

    可她以前不跟人多亲近,有什么本事别人也不知道。

    田贵他们是去过县衙的,看见江村长跟里面的那些官爷衙役亲近,自然就想到应该是官府传下来的话。

    不管怎么说,江村长能让大家得到粮食和银钱,无人再多嘴,惹恼她又要挨骂挨打。

    那些卖过嫩苞米的第二茬苞米才半人多高,而村民的苞米已经到抽穗扬花的时候,再等一个月就能见到粮食。

    每一块田地因为地势,日照、风向、地质的不同,同时种植的苞米也生长情况也不同。

    有的正是扬花时,有的还是青叶,这就让需要靠风授粉的几率大大降低。

    于是,为了增加产量,需要人为去摇花授粉,第一茬嫩苞米就这样做过。

    这一次,江枝不是单纯摇花,而是让村民去自己的地里,将每一株苞米的花粉摇下来的同时,还需要用木盆接住。

    等一块地的花粉摇完,再把收集起来的花粉装进一节竹筒中,筒口蒙上一层网状纱布。

    透过纱布,如同撒胡椒粉一样,再把花粉一株一株均匀撒落在苞米的雌蕊,也就是苞米须上,保证每一根嫩须都需要蘸满花粉。

    这比单纯摇花细致,不会再有苞米须出现遗漏和缺失。

    所有授粉都需要在每天上午太阳还不烈时就要完成,等授过粉的雌蕊萎缩下去才结束。

    就是这个活计不好做,摇花时,花粉落得满头满脸。

    穿行在高过人头的苞米地里,那些长长的叶片割得皮肉生疼,被汗水一浸,又痛又痒。

    可每户人家都做得认真,这些可是自己能填肚子的粮食,能多收一粒就要一粒,偷懒损失害的是自己。

    田坎边,两头小黄牛在啃吃青草,田小泉和林小虎几人在放牛。

    本来像皮猴子一样的男孩子,现在捏着绳子不敢再玩。

    这两头牛虽然是江村长买的,但养牛是每户人轮流做,抓阄排班,每户人养十天。

    牛在谁家,全村人都盯着,谁敢怠慢偷懒,不仅要被人戳脊梁骨,以后还要被革去用牛资格。

    老云崖上,巧云又在蒸馏驱蚊液。

    没有婆婆在家,为了防止彩霞被烫伤,孩子早早就送去崖下,让小满爷奶和徐大柱帮忙照看。

    而此时,江枝正带着二瑞、春凤,小满在采摘金银花。

    山上的野生金银花无人管理过,长得肆意横行,长长的藤条铺满半片小坡。

    这些野金银花不好采摘。

    平时江枝只能摘一些低矮处的花蕾,现在要做驱蚊液,就准备把这些金银花全部采完。

    金银花看为两色,实际上初开第一天都为白色,第二天变成黄色,时间不同,就出现两色同柄,金银各异。

    金银花的藤条叫忍冬藤,熬水外洗用于湿疹。

    清热解毒,入药的金银花只用花蕾,但江枝提取驱蚊液就没有这样讲究,所有花朵无论开与不开全部采摘。

    几个人围着小坡的藤蔓一阵狂采,可陡峭之处还是不敢靠近。

    江枝看着那些要浪费的金银花道:“等到十二月时,把这些金银花的小苗移栽到各处山坡上,尤其是被山火烧过的地方。”

    金银花不择土壤地势,耐干耐阴,最易种植,以后自己需要金银花的时候还多,需要大量种植才能控制成本。

    四个人忙碌两天采来各种草药,按照约定往梨花镇送药水的时间就到了。

    因为现在需要三天送一次药液,江枝就不可能再次次都往平川县送,她还是送去镇上的百草堂,让霍彦杰赶集回城时带走。

    明天就是梨花镇的赶集日,也是第一次送药水的时候。

    这两日巧云已经将几种药物的纯露准备好。

    江枝把各种纯露按比例配好,又把从县城里买回来的酒再次蒸馏提纯,取得少量高度酒精勾兑进驱蚊液里。

    第二日,一口用高度酒精喷过的土罐装好药液,再放进垫有干草的竹筐里,二瑞背着下山去。

    这几次跟霍家接触谈生意,江枝都有意让徐二瑞在身边旁听,以后送货这些事会让他接管的。

    以前是一个只知道听话干活,连镇上都不多去的乡下娃,要一步一步走到谈生意上来,还需要长时间,全方位学习才行。

    毕竟天才实在太少,大家都是平庸之辈。

    只要能通过学习,踏踏实实不犯错就是人才。

    徐二瑞跟村里的武阳去送药水,江枝留在山上,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再过几天山上的水稻就要开花了,去年“去雄”培育出的杂交稻种,还要等今年秋收才能看效果。

    今年江枝依然要继续土法培育杂交水稻。

    她不是农校专业,只听说过改良稻种中,野生稻和“不育系”水稻很重要,具体情况并不了解。

    所以只能用最简单,最笨,也是无法大面积制种的“去雄”法。

    第235章

    徐根宝想道歉

    趁着徐二瑞去梨花镇送药液,江枝看过梯田中的水,又整理一下在各处土沟里种的红薯藤。

    等到太阳西斜,坡地已经被一片山阴挡住,叶片也开始上露,这才下地摘棉花。

    因为日照时间短,每日晒过才有棉桃裂开,部分棉桃会绽白。

    每一天必须把这些裂口的棉桃摘完。

    否则被晚上的夜雨一淋,水渗进棉桃,棉花就会发黑。

    现在已经是棉花开得最盛的阶段,需要上午摘一次,下午再摘一次。

    今年的棉花比去年有经验,从一开始的打顶,每天掰杈,小满爷天天在棉花地里干活,把每一棵棉株都精心伺候着。

    棉花也争气,上午下午满眼的白,把小老头乐得要跑好几趟,见一朵就摘一朵。

    到了晚上,筐子里装着,簸箕里晒着,两家人坐在一起剥棉桃。

    晚上剥,白天晒,白天晒,晚上收,一朵棉花从棉籽到洁白蓬松的棉花,已经数不清要过多少次手,再到纺线织布裁衣上身,又是数天。

    院里依然点起火堆照明,每个人都抱着不同的器具在剥桃。

    两个孩子已经玩累,直接倒在棉花簸箕里睡了。

    徐二瑞从镇上回来,正详细给大家说着山下发生的事。

    “村里几户人家在镇上买了木头,订了先做门窗和桌椅,说等秋凉打好土墙再拿来安上。”

    巴郡修房一般都选择在秋收以后,地里种上麦子,这段时间里农活少,雨水也相对偏少,请人帮忙修房子方便,还能赶上在新房里面过年。

    徐家村总共就二十户人家,为了赶时间,有人已经开始定木匠提前干活了。

    徐二瑞说完这些,就看看自家娘,又看看小满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镇上的木匠有好几个,上次自家修建仓房是请的一个老木匠当掌墨师。

    但论规模最大,生意最好的,还是王八爷家,也就是王小菊的娘家。

    可是,王家跟王小菊曾经帮徐长寿讹小满家的好水田,虽然徐长寿一家子被逐出村当了外来户,王小菊也闹得分了家,跑回镇上娘家去。

    按理说,并没有跟小满和自家结下仇怨。

    可这个王小菊在镇上见自家卖东西,占便宜不成被娘打了,就胡说八道让王家兄弟俩跟自己动了刀子,一来二去就结下梁子。

    好在王家兄弟到现在没敢再惹事。

    前段时间里,徐根宝回村里,让大家去王家买木头,想揽下修房的活,也被他大哥徐根有赶出村。

    可今天又来了,还拦了自己的路,想要跟小满家道歉,还找自己说和。

    江枝此时正低着头,努力想在筐子里找刚才到桃瓣藏起的虫子,没留意二瑞的表情,随意道:“他们现在先做门做窗好啊,一次百十来文,有多少钱做多少事,慢慢添置着,不用到时间才着急。”

    小满爷放下棉筐,咳嗽一声:“二瑞,是徐根宝找你麻烦了?”

    还是老人细心,觉察到二瑞的不对。

    江枝这才抬头,看向二瑞:“你刚才说村里几户人找木匠,是找的王家?”

    徐二瑞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是,也不是。根宝哥是找过我,他问过村里的活是谁在接,我没有回他,他又问了叔爷几句,没有找麻烦。

    另外村里几家定木货也没有找王家。”

    小满爷重新开始剥棉桃:“问我?他有什么话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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