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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周然稍作思考,觉着这应该是番茄酱。

    他这不知道是乐观还是天真,矮个嗤笑了声。

    房间除了来的时候的门外还有另一扇门,同样是密码锁,通往更深处,现在紧闭着,应该就是还在休息的医生在的房间。

    视线从另一扇门上收回的时候,周然被按坐在凳子上。

    在医生进行手术之前,高个和矮个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准受害人垂下眼,看着两个人拿走了自己兜里的随身物品。

    他的东西不多,就一把钥匙和挂钥匙上的单位通行证,以及手机,还有一个黑色小绒布袋。

    确认没有在通话中,也没有在定位后,矮子帮他把手机关机了,关机后和高个一起看挂钥匙上的通行证。

    上面还有张照片,穿着简单白衬衫的男人唇角浅浅上扬,好看但一眼假笑。

    很可悲的,身高不够,他看个通行证还得踮脚。脚下踮得颤颤巍巍,但面上却很端得住,矮个转头看了眼坐着的人的清瘦身形,笑了声:“原来是坐办公室的,难怪不反抗。”

    这种坐办公室的人能保持基本的健康就已经算是不错,没什么力气,反抗更不用提。

    周然:“……”

    反抗的事暂时放一边,周然视线从踮起的脚上移开,努力控制了下自己的嘴角。

    司机的眼睛向着这边转来,视线落在反绑在身后的手腕上,终于出声,说:“绳子,好像有些松。”

    高个挑了个板凳坐下,摆摆手,说:“没事,他挣不开。”

    他坐下后顺带把绒布袋和手机一起随手扔桌上,之后把一直揣兜里的怪沉的枪也拿出,放到桌上的时候发出沉闷一声响,说:“把这东西给他,他也不见得能使。”

    司机于是没再说话,和矮个跟着在一边坐下。

    周某像是没有这些人是在暗暗讥讽他的意识,在板凳上安稳坐着,视线落在黑色枪身上,还有心情问:“现在法制社会,你们怎么会有这个?”

    十分之守法市民的发言。

    高个把手里通行证抛了抛,说:“说了你也不知道。”

    等到通行证再落回手上的时候,矮个低头多看了两眼,说:“北区有叫这个名的街道吗?”

    高个把钥匙连带着通行证扔桌上,拿过黑色绒布袋,道:“有吧,关心这个做什么。”

    黑色绒布袋小小一个,有点类似于装珠宝的袋子,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高个捣鼓着,试图打开。小小一个袋子还怪复杂,他刚动作到一半,角落里传来声音:

    “这个不能打开。”

    不是之前聊天一样的语气,少了那么点调笑的轻松劲,听上去稍稍认真了些。高个闻言转头看过去,一眼对上向着这边看来的深色瞳孔。

    原本松松靠着铁材坐着的人稍稍坐直身体,在车上睡觉的时候蹭得凌乱的碎发跟着动了下。

    被人视线看得心脏莫名一悸,高个先是愣了下,之后反应过来,手上的动作反倒加快。

    这个人越在意,越说明里面有好东西。

    已经到了大半夜的点,折腾了半晚上,司机和矮个原本坐一边闭目养神,这一下子又睁眼了,跟着看向绒布袋。

    拉开系绳再摸到暗扣,废了半天的劲,高个终于打开小小绒布袋子,反手一倒。

    和预料中的贵重物品不同,倒出来的只是一个玻璃珠子。

    很普通的一个珠子,上面全是深灰和浅灰色的纹路,像是已经过时的曾经在小孩间流传的弹珠,只是颜色更好看些。

    高个眉头一皱:“什么东西……”

    话说一半,头顶偶尔抽风的白炽灯一闪。

    或许是错觉也不一定,就这么闪了下的时间,珠子上的纹路像是动了瞬。

    已经不太记得之前的玻璃珠长什么样,他转头看向离得最近的矮个,迟疑着问:“这珠子……之前是长这样吗?”

    没有人会刻意去记一颗普通珠子的纹路,他这个问题算是白问。

    矮个没回答,也没看他,视线下落,瞳孔略微放大了些。

    高个顺着他的视线低头,重新看向拿在自己手上的珠子。

    不是错觉,纹路真的在动,像是确认了他不是能压制住它的人一样,动得越来越快,从最初的小心翼翼变得肆无忌惮,浅淡黑雾绕着珠子凭空出现。

    之前虽然经常听说但从没有遇到过,也不大相信,这还是第一次直面非自然现象,他大脑当即宕机,条件反射用最大力道直接把珠子甩出。

    意料之中的玻璃破碎的声音没有响起,连带着一点动静也没有,意识到什么,几个人终于想起了玻璃珠的主人,瞬间转头看向堆放铁材的角落。

    角落没有人,有声音从后方传来:“说了不要动我的保安。”

    灭杀蟑螂的专项保安是世界瑰宝(认真)

    第6章

    你好,报警

    离得最近的司机反应最快,听到声音后迅速转头,在看到人影前习惯性瞬间抬手格挡。

    以为人会按照正常情况从正面过来,并且手还被绑住没法动,也只能用腿,他抬手中格挡,结果没有迎来意料中的打击感,耳侧传来矮个的声音:“上面!”

    喊得有点及时,但不多。

    双手还被反绑在身后,一只手捏着从空中接过的玻璃珠,周然落地后半蹲下,借着力道凌空一跃,在半空调整身形后屈腿下落。

    司机听到声音后转过头,正好对上迅速落下的身影,在动作前后背一热,剧烈碰撞的灼热痛感瞬间传达到大脑,人也扭转不能地朝着地上倒去。

    人落在地上的声音和木凳倒地的声音同时响起,之后又是一声响,重新落回地面的人顺带借着力道踹断椅子腿。

    椅子腿断裂,尖端木刺突出,轻易就能刺破布条。裂口增多,原本被缚住的手稍稍一使劲,很简单地就能挣开。

    在看到重归正常的双手的时候,已经完全忘了自己之前对人的讥讽,还站着的高个和矮个脑子里警铃瞬间疯狂炸响。

    变故也就这么一瞬间,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局面,高个转头,快速去够放在桌上的枪。

    无论发生了什么,总之没有热武器解决不了的人。

    冰冷枪.械到手,肾上腺素飙升,他双手不自觉抖着,试了两次终于上膛,枪口对准站在原地,正在重新把玻璃珠塞进黑色绒布口袋的人。

    转头看了眼已经过去开门的矮个,他迅速收回视线,双手握着枪,边瞄准边往后退。额角冷汗顺着滑下,他说:“不准动,不准过来,动一下我就开枪。”

    像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也像是在说给其他什么人听,他的声音很大,还不可避免地带着浓重的嘶哑感。

    周然还在动,把终于重新封好的绒布袋放进兜里,顺带放心地拍了两下。

    很好,保安还在。

    房间里一时安静到一种诡异的地步,只有喘息声和按动密码锁的声音。

    密码锁是双向的,无论进出都需要输入密码。

    时间越紧急,人就越慌张越容易出错,矮个接连按错两次密码,汗水已经浸透身上衣服。

    从头到尾都轻松得异常,原本以为今天是最简单的一次任务,没想到这次找了一个不该随便找的人。

    总之得先跑。

    空气里都是焦灼的味道,身体冰凉,大脑却不断发热,一直没有等到密码锁解开的声音,高个终于再也忍耐不能,快速转头看了眼门口的方向。

    就这么一个转头的时间,房间里传来细微声响,耳边似乎能感受到细微气流,察觉到不对,他快速转头,手上却传来冰凉触感。

    瞳孔一颤,低下头,看到了落在自己手腕上的手。

    有些苍白的手,手指细长,视觉和触感上一样偏凉,和黑色枪身还有自己手臂的颜色对比明显。

    很轻易的两下,像是温和的安抚一样,他原本紧紧握着枪的手莫名被卸了力道。

    枪往下掉,落进了站在身边的人的手里。苍白手指简单一拨弄,原本打开的保险杆被往下推,发出“咔哒”一声响。

    枪身在手里转了一圈,对方说:“现在是法制社会,这种东西还是不碰的好,用不好容易伤人。”

    保安收回了,这个人的语气又恢复了原状,依旧是好好市民的口吻。

    “……”

    距离太近,高个甚至能感受身边的清浅呼吸声。虽然时机不太对,但他鼻间确实闻到了一点浅淡的好闻香味。

    好像不是思考味道的时候。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唯一的武器没了,他刚想要动作,结果腰腹部某个部位被猛地击中,全身霎时发麻,动弹不得,只能睁着眼睛缓缓倒下。

    他倒下的同时,大门“咔”的一声响,门锁解开,侧对着这边的矮个嘴角终于动了下,浅浅上扬,手握上门把手。

    然后高个躺在地上,视线模糊里看到站在身边的人扔出了一个黑色的东西,东西直接砸中差一点就逃出房间的矮个,发出一声响,人也应声而倒。

    虽然看不清楚,但那个颜色那个大小,很显然是刚才说的“用得不好容易伤人”的东西。

    高个:“……”

    “你这也算伤人了吧!”震撼的情绪一时间战胜了恐惧感,他躺地上也没忍住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你用你说的用不好就会伤人的东西伤人了吧!”

    而且明显就是奔着伤人去的!危险的东西在这个人手上变得更危险了!

    “你看你,太死板了吧,”周某然完全没有被指责到,有自己独有的逻辑,还能反过来劝说道,“人要懂变通。”

    他绕开倒地上的凳子,当着倒在门前的矮个的面轻松地带上了门。带上的瞬间,好不容易解开的门锁又落锁。

    一通看似没有道理但实则确实没道理,细想之下完全不能细想的话。

    简单来说就是强词夺理。

    理不直但气很壮的周某然弯腰施施然捡起了某容易伤人的危险物品,还算是有礼貌地绕过了倒地上的人,没有直接从其身上跨过去,重新回到了放东西的桌边。

    随手把手上的危险物品放桌上,他拿起了自己手机,长按电源键开机,等开机的途中顺带打了个呵欠。

    困了。

    手机开机慢,他一手支在桌上,手指缓慢敲着桌面。

    桌面上发出的一声声规律声响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声音,安静里,最先倒地上的人影动弹了下。

    身体依旧无法行动,不远处的高个只能看着原本没有任何动静的司机慢慢睁开眼睛,沾染泥灰的手缓缓支起,颤抖着支撑沉重的身体,撑到一半的时候停下动作,抬眼看向靠在另一边桌沿边上的正在看手机的人。

    像是再没有力气支撑着站起,又像是在积蓄力量准备做什么事。

    思考不过一秒,高个就意识到这很显然是后者。

    司机慢慢变换姿势,找到一个好发力的动作,目光锁死背对着这边的人影。

    一切都在安静中进行,直到手机发出开机的时候特有的声音,覆盖住手指敲击桌面的响动。

    司机瞬间就动了。忍着从后背传来的依旧不断的灼烧一样的痛,他快速起身,单手支着木桌桌面,一双腿对着毫无防备的人的脖颈狠狠侧踢去。

    在踢中的前一刻,原本靠着桌沿的人站起,向前一步走的同时眉头狠狠一皱。

    一步不多不少,刚好离开攻击范围。

    重点不在这,在手机开机后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不是也不是,是两点,凌晨两点,一个规律地早睡晚起的人已经至少时隔一年以上没有看到过的时间。

    情绪从头到尾一直很稳定的周某然出离地愤怒了,愤怒中还有那么几丝悲伤和绝望。他猛一转身,不可思议道:“你们知道今天是周几吗!”

    他这一回头,一眼看到的就是因为积蓄了力道的一击没有踢到人,双腿被惯性带着向着旁边一旋,只能用两只手撑着桌面控制身体不飞出去的司机。

    “……”

    到了嘴边的话顿住,眼看着面前的景象,周然思考半秒,之后试探着出声:“你也有个街舞梦吗?”

    这种条件下都能随地大小练,他虽然不懂,但被小小震撼了下。

    司机:“……”

    地上的高个闭眼,“……”

    控制住了身形,司机眼尾一瞥,看到被随意放在桌上的枪,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出手。

    但他最终还是慢了一步。在手指碰上扳机的瞬间,枪被人拿走,冰凉触感就一瞬。

    “你还是先睡一觉吧。”

    枪身在手里转了一圈,周然随手用枪托照着人后脖颈来了一下。

    很简单的一下,清楚一声响后,枪再次被随手扔在桌上,酝酿了半天终于奋起反抗的司机就这么软软倒下。

    这下子够他好好睡一阵了。

    扯到睡眠,周某然继续自己刚才的话题,绕过木桌,三两步走到高个面前蹲下,就差把手机怼到人脸上,说:“今天是周三。”

    转变得太过突然,高个没想明白周三怎么了。

    “你们这些自由职业者当然不明白,”朝九晚六经常加班的社畜周指了指手机上硕大的时间,说,“周三是很重要的一天!”

    周三意味着一周的艰难时间终于过半,但同时也意味着后面还有两天的艰难时间,已经进入到需要靠意志力硬撑的白热化阶段。

    在这种已经要开始靠意志力撑下去的时候遭遇到睡眠不足,就跟要高考了但准考证被偷一样严重。

    尤其是今天晚上还一点睡眠时间没有。

    “不对吧,”高个指正说,“你今天在车上睡了一觉的。”

    “没有,”周某收起手机起身,满脸正经道,“那是我在装睡,我的职业素养怎么可能允许我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睡着。”

    虽然不清楚街道办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职业素养,但听上去十分之敬业,十分之有职业素养。

    “你就是睡了吧!”高个眼睛一睁,要是双手能动肯定已经开始比划,说,“车上那么颠你都没睁一下眼,那就是睡着了吧!”

    这个很有职业素养的人很明显从上车开始就睡着了!现在显然是睡饱了之后开始歪曲事实!

    他的话注定得不到任何回应。发表完睡眠不足等于准考证被偷的言论的人已经起身,完全没再看他,拿着手机戳戳点点去了。

    高个发现了,完全明了了,这个人只听得到自己想听的话,其余的话都自动过滤了,是一点不带进脑子。

    时间不早,罹患选择性耳聪的周某然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了。板凳已经全军覆没,他于是坐在桌面上,一边收拾一边拨出电话。

    电话拨通,他略微侧眼看了眼躺地上的几个人,说:“你好,报警。”

    第7章

    一般路过的挑食社畜

    情况如此这般说明了。

    一手拿着钥匙在手里转了圈,周然重新站直身体,终于想起来说一下这里目前的信息:“一共四个人,三个打手和一个医生,没有其余受害者。”

    他抬脚走向闹出这么大动静也没有打开过一次的通向更里侧的大门,边走边说:“有两个门,第一个门密码是”

    站在门边略微弯下腰,他借着光亮从侧面多看了两眼输入密码的屏幕,看到了几个覆盖得有密集指纹的按键数字,于是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高个,对着手机继续说:“两道门都是这个密码。”

    是陈述的语气,但末尾语调略微上扬,带了点疑问的感觉。

    这是在求证。莫名懂了他的意思,迎着投来的视线,身体已经开始逐渐恢复知觉但仍然一动不敢动的高个只敢稍稍点头,证实猜测没错。

    低头把自己的钥匙重新揣进兜里,慢慢按下密码按键,周然忍住了打呵欠的冲动,补充说:“情况十分危急,还请快一点来。”

    刚才废了不少体力,举着手机的手也开始有些泛酸,没有其他的话要说,也没有丝毫犹豫,他礼貌打完招呼后直接挂断电话,把手机重新揣进兜里。

    按下最后一个按键的时候,“咔”的一声响,门锁解开。在一脚踏进房间之前,他想起了什么,视线从高个和同样一直没动弹的矮个身上掠过,一转头,挥挥手嘱咐说:“记得不要乱动。”

    只简单的一句话,没有多说其他,他打开紧闭大门。

    里面这个房间出乎意料的大,也不像外面的房间那么亮,陈旧的气味和消毒水味微妙地混合在了一起,形成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

    说是医生的房间,这里更像是一个杂物间,入门就是几个铁制大置物架,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和塞爆的纸箱,有东西掉地上,偏蓝的灯光照下,依稀可以看到上面的灰尘。

    置物架排列着,以一种其妙的方式刚好留出了大概可以供两个成年人并列通过的过道。

    从过道走过,眼前看着要宽敞不少,更像个实验室。

    靠着墙面一侧的不名仪器发出规律的运作声,另一边是展柜,整齐排列着浸泡在透明液体里的各种人体器官和动物。

    依旧没有看到医生的人影。

    展柜上的瓶瓶罐罐里没有蟑螂,周胆大完全没在怕,沿着展柜慢慢走着,视线从一个个玻璃瓶上掠过。

    也没有看到眼睛。应该是已经转交雇主了,动作还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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