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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程京宴顿了一下,终究是被她拉着往回走。

    林与幼想着路过药店给他买点药吧,他肩膀好像流血了,挺疼的吧……她真作孽啊,怎么能欺负残疾人呢?

    而程京宴她看不到的角度,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这个小姑娘,心确实不坏,三言两语的,就又同情心泛滥了。

    等他回家,多给她一些钱,他还是头一回,冲着一个小姑娘卖惨呢。

    哦,那一酒瓶,他也是故意挨的。

    想让她心疼,不好意思再丢了他。

    他也是头一回,哄骗一个小姑娘。

    第231章

    程京宴疯了

    回到现实。

    ***

    调查川野的人,很快就传回详细的档案。

    程斯以拿着平板到程京宴的病房给他看。

    “川野来自一个贫困县,他是他们村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大学生,学费学校全免,其他的费用,有一些是学校酌情减免或者帮扶,有一些是他自己半工半读赚的,表面没看出什么问题。”

    程京宴眸子一抬,程斯以也峰回路转。

    “有问题的是,他除了在学校学设计,还去学了散打、美容美发、计算机等等一些别的技能。这些属于课外课,非但费用高,而且没有可以给他报销的,他自己打工赚的钱也不够支付,这部分,就非常有问题了。”

    程京宴静默地注视他,继续说。

    “我们查了他和他家里人名下的银行账户,发现他爷爷名下有一张卡,流水很高,由此可见,确实有人在暗中资助他完成这些学业。”

    学散打是为了身手,学美容美发是为了易容,计算机也能是为了篡改东西,好一个“五毒俱全”的神秘人。

    程京宴一动气,做过手术的肺部就隐隐作痛,眉心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色。

    程斯以皱眉,起身拿了一个枕头,让他靠着,坐得舒服点:“你不是这么容易动怒的人。”

    程京宴没靠,轻轻按着那个地方,放缓呼吸,嗓音清冽且低哑:“没查到是谁给他打钱?”

    “还在查,毕竟涉及银行方面,反馈快不了。”程斯以道,“有消息了,我马上告诉你。”

    程京宴的目光垂下,落在平板上,川野的照片。

    这个少年,他见过一面。

    就是他和林与幼试婚服那天,他准备上车离开,无意间抬眼瞥见有个骑单车卖花的老阿姨,不小心撞上川野。

    老阿姨反应还算及时,加上川野扶了下,倒是没有连人带车摔倒,就是有些花从单车的篮子里掉了出来。

    川野帮忙捡起来,还掏了一百块钱,给那个老阿姨。

    按理说,是人家撞他,他不用掏钱,但他还是给了。

    彼时程京宴还觉得这个人心善,又多看了那些鲜花一眼,才有了买一束给林与幼的想法。

    没想到,最终的问题,竟然很可能出在这个,他觉得“心地善良”的少年身上。

    程京宴嘴角扯了一下,人,确实不可貌相。

    程斯以又道:“我问了码头,他们没给过川野时刻表,我也没找到那艘带他到这个小岛的所谓货船。”

    也就是说,川野完全撒谎了,但暂时还无从得知,他是怎么知道林与幼的位置,并且追过来的。

    程京宴忽然间笑了一下。

    程斯以下意识抬起头,正在拿药的叶颂也转过头,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没有。

    程京宴在笑了一声后,又低头笑了好一阵,笑声带着久违的轻松愉悦。

    这些日子以来,程京宴因为情绪差,加上身体不舒服,整个人都显得格外低沉,声音都没有以前那么清朗。

    而现在,在林与幼和丢丢失踪的第十一天,他却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

    这画面,别提多怪异,叶颂愕然不已,甚至怀疑程京宴是悲伤过度,疯……疯了?

    第232章

    江不言动手

    程京宴这一笑,动手术的地方又疼了,但他不在意,身体靠在床头,眉眼都没那么郁结了。

    叶颂干巴巴:“宴总,您……”

    程斯以想了想,点头,也笑:“嗯,确实应该笑。”

    叶颂:“……啊?”

    程斯以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是不是熬太多夜,脑子转不动了?这都想不明白。

    “这个川野有问题,说明这一切都很可能是一个局,与幼和丢丢根本没死,他费那么大的功夫,从我们眼皮底下带走与幼和丢丢,也说明,他不会轻易对与幼和丢丢不测。”

    林与幼和丢丢非但还活着,更甚至,短时间内,不会有事。

    叶颂恍然大悟:“对啊!”

    这确实是程京宴忽然笑了的原因。

    之前,他不肯信林与幼和丢丢死了,更多是自己的偏执,但现在,有实际的证据证明林与幼和丢丢确实很可能没有死。

    他按着自己的心脏,确切地感受到,它重新跳动,血液重新流转,像枯木逢春,又像久旱甘霖。

    一切都还来得及。

    程斯以站起身:“接下来,还要我查什么?”

    程京宴道:“查那些说亲眼看到与幼和丢丢被海浪冲走的所谓游客。查他们是哪里人,查他们的生活习惯和个人资产,足不足够支撑他们到这里玩。”

    程斯以也聪明,一想就知道他为什么要查这个。

    程京宴现在断定,林与幼和丢丢,就是被川野绑架带走的,那么就不可能有“亲眼看到林与幼和丢丢被海浪卷走”的事,那些言辞凿凿说看到了的游客,很可能都是——

    托。

    程京宴的思路和方向都没有错。

    那几个言辞凿凿说看到林与幼和丢丢被海浪卷走的游客,甚至不用程斯以大费周章去调查他们的背景,只需派人反复将他们审问几遍,他们就会出现供词前后矛盾、逻辑无法自洽的问题。

    摆明就是编造谎言!

    但被拆穿之后,他们干脆耍起无赖,怎么都不肯坦白交代,手下没有办法,只能去请程斯以。

    程斯以准备去会会那几个“游客”,走出医院,在门口,巧遇到了从沪城匆匆赶来的江不言。

    江不言也知道林与幼出事了。

    没有飞机直达这个小岛,他辗转了几样交通工具才抵达。

    衣着打扮倒还算是整齐,只是眉宇间,满是焦急和痛色。

    两人迎面碰上,江不言停下脚步:“二哥。”

    程斯以点头:“不言要去见京宴?”

    “嗯,他在哪个病房?”

    “我出来的时候,京宴刚刚睡下,他这几天睡得特别少,暂时不要去惊扰他吧,你有事可以问我,我都知道。”

    江不言压了一下情绪,然后才开口:“与幼和丢丢……”

    程斯以直接给他答案:“原本是。但我们查到现在,开始怀疑,与幼和丢丢,很大概率没死,而是被绑架了。”

    “……没有死?”江不言眼底也似重新点亮了焰火,“真的?”

    程斯以示意他边走边说。

    “和与幼一起出事的少年,叫做川野,是山夕岁工作室的实习生,现在查出,他的来历大有疑点,而那几个作证说看到与幼和丢丢被海浪卷走的游客,也被审出有问题,我正打算去会会他们。”

    林与幼没死,这对江不言来说就够了。

    ——天知道他刚结束长达六个小时的手术,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惊闻噩耗的感觉。

    差点也要猝死过去。

    江不言抿唇:“他们不肯说实话?”

    “对。”程斯以带着江不言,去了医院旁边的酒店。

    他包下了整个酒店,将那些“游客”每人一间单独关起来审讯。

    两人随便进了一间房。

    “游客”正用英语骂骂咧咧:“你们又不是警察!凭什么审讯我!你们这是非法拘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可以告你们的!”

    程斯以嘴角一哂:“这些人,演游客不像,演白人倒是像。”

    开口闭口,都是自由和法律。

    “游客”看到他们,就想冲上来打人,被程斯以的手下按住。

    “游客”指着他们:“我一定会起诉你们!等着收律师函吧!”

    程斯以双手落在长大衣的口袋里,温淡地反问:“雇你作伪证的人还会给你支付律师费?你这个演技,花那么多钱雇你,是他们亏大了。”

    “……”游客就是死不承认,“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快放我出去!”

    程斯以接过手下为他做的笔录,扫了一眼:“你是华尔街的金融高管,完成了一个大项目,所以给了自己几天假期,来这个小夏威夷岛游玩?”

    “对!”

    “身份很高档,不过,你知道,演员登台唱戏,最重要的两样东西是什么吗?”程斯以放下资料,看着他问。

    他神色温和,语速不疾不徐,是和平时一样好好先生模样,仿佛这不是一个审讯现场,而是一个老友座谈会。

    游客被他这副样子“蛊惑”,竟然真的陷入他的问句里,思考是哪两样东西?

    “一是行头,也就是衣着打扮;二是台词,也就是编好剧本。你两样都没有。”

    “我——!”

    “你身上这套衣服,外套是仿爱马仕去年秋冬的self系列;而裤子,缝线粗糙,染色不均,明显是地摊货,要不了20美元;鞋子倒是真的,只不过不合脚,后脚跟都露出来了,从哪偷的?”

    程斯以抬眸,“就这,演华尔街高管?你这是在侮辱我。”

    漏洞被一一指出,游客的心理防线也逐一击溃,他磕磕巴巴:“你……我……”

    江不言低头解开腕上手表,放入口袋,很淡地说:“我不是很喜欢动嘴皮子。”

    他直接朝游客走去。

    西方人有种族优势,身高体型会比亚洲人大一个号。

    这个游客比江不言还高半个头,江不言单枪匹马走过来,他却被吓得后退,嘴里叽里咕噜。

    “你!你!你要干什么……啊!”

    谁都没想到江不言会突然动手,直接一拳砸在游客肋骨往下一寸的位置,游客痛呼一声,整个人都蹲在了地上。

    第233章

    有仇的许家

    江不言:“我是一个医生,精通人体,我可以不在表面留下任何伤痕的情况下,打得你在床上躺半个月动不了,你要不要试试?”

    游客表情痛苦扭曲。

    “你们这些人,全都露馅了,你不说,别人会说,别人说了,他能安全离开这座酒店,而你们这些没说的,看在法律的面子上,我们不会要你们的命,但伤重程度,就看我心情了。”

    游客不住地吸气,终究还是败在软硬兼施和囚徒困境里:“……我说!我说!”

    江不言和程斯以对视一眼。

    程斯以笑了,倒是没想到,一向礼貌的江不言,反而会是个二话不说直接动手的主儿。

    难怪能和程京宴成为朋友,这两人,是有共同点的。

    “有、有人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照他说的去做……”

    程斯以:“那个人是谁?”

    “……就是跟那个女人在一起的年轻人。”

    果然是川野。

    江不言问清楚:“当时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

    “有一个小孩朝海边跑去,那个女人要从轮椅上起来追,年轻人就趁她不注意,在她背后,用一块白色的布……布上可能是有麻醉剂,捂住她的口鼻,女人没有挣扎太久,就失去了意识晕倒,接着就有一辆白色面包车开过来,年轻人和车上的人一起,把女人抬上车,很快就走了,整个过程用不了三分钟。”

    “当时的海滩,大部分都是像我一样,被收买了的人,只有几个是真游客,但他们的注意力不在那边,所以什么都没看到,等到车开走,我们才喊起来,说是海浪把女人和孩子都带走。”

    江不言捕捉到问题:“那个孩子,没有跟着上车吗?”

    游客摇头:“那个孩子应该也是他们的演员,我看到他们还打了招呼。”

    也就是说,丢丢没有跑向海边。

    他们是找了一个像丢丢的小孩,欺骗林与幼。

    他们查过医院监控,有摄像头拍到丢丢离开医院,所以他是被川野用另一个方式抓走?

    游客不知道更多的东西了,程斯以和江不言一起离开。

    程斯以吩咐下去,全岛搜寻这辆白色面包车。

    “岛不大,应该很快就能找出来。”

    他们走回医院,要把这个消息同步给程京宴。

    程斯以又吩咐手下:“把在海里打捞的人全都调回来,封锁小岛,别让他们逃出去。”

    “事发到现在已经三天了。”江不言的意思是,三天了,人早就跑了。

    程斯以觉得不一定:“出事当天京宴就登岛了,当时京宴就不相信丢丢和与幼出事,所以派人搜岛,这种情况下,他们肯定不敢贸然离开,而这几天,我们也没有放弃搜岛,他们很可能还没有逃走。”

    江不言也终于露出了,听到林与幼出事的消息以来,第一个真实的笑容:“京宴有先见之明。”

    程斯以摇头:“他是执念太深了。”

    还好林与幼是真的没死,否则他那个心如死灰却还不肯接受现实的样子,都不知道让人怎么办?

    “但话说回来,费这么大的功夫绑架与幼,会是什么人?”江不言蹙眉,“她有什么仇人吗?”

    他不知道,程斯以就更无头绪了:“最清楚与幼人际情况的,应该只有京宴和谢渊。”

    谢渊和林与幼从大学毕业后就在一起创业,确实是最清楚与幼的人之一。

    他们现在需要争分夺秒,程斯以直接就把电话打给谢渊。

    开门见山,直接问:“谢老板,与幼有没有什么仇人?”

    “仇人?”

    “对,仇人,恨不得她死的那种仇人。”

    “这么严重的话,应该只有她那个不是人的亲爹林志达。”

    这个江不言知道:“但他不是已经因为杀人未遂,被沪城警方拘留了吗?”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程京宴的病房。

    程京宴被叶颂搀扶着,也刚好要出来,听到他们这些话,他淡淡说:“林志达已经死了,在我离开沪城的那天,死在了看守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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