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115章

    他太清楚程家的规矩,也太清楚他这位母亲。

    知知没有出身,也没有能力,想要嫁进程家,几乎不可能。

    一旦被程家发现,他跟一个如此“普通”的女孩子在一起,必然是要勒令他分开。

    他之前不让知知出门,是想要拖延被发现的时间;想让知知怀孕,是因为有了孩子,他们就多了一个筹码,最起码程奶奶就不会反对。

    只是终究是在计划得逞之前,被他们知道了。

    程京宴没什么应对的办法,这本就是个死结,他只坚信他和知知不会分开。

    也从这一天起,程家对程京宴的管控开始了。

    他们停了他在海外部的职务,限制他的权利,派了好几个程家的老人,包括程夫人身边的秋姨过来,美其名曰照顾他,实际就是管控他。

    程京宴也不是能随便拿捏的,职务想停就停,但秋姨他们想进小楼监视,那是做梦。

    林与幼不是没有察觉到小楼的反常,但程京宴不说,她也就不问。

    他们现在可以随意出门了,程京宴带她尝遍巴黎每一家好吃的餐厅,去了各种景点,拍下了一张张的照片,累积起来,都能装满一个小盒子。

    他们白天四处撒欢,又在夜晚抵死缠绵,把每一天都过得像即将分别那样肆无忌惮。

    不过林与幼发现,他后来都会做措施了,问他为什么?

    程京宴戴好了,重新俯到她身上,吻着她:“你不是不想那么早怀孕吗?那就,不怀了。”

    没有孩子,他也能跟她在一起。

    ……

    他们这么旁若无人,终究是让老宅那边忍无可忍,一通命令式的电话,将程京宴召回了国。

    老宅东厅,程夫人冷冷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儿子。

    “那个女孩救了你,你感激她,我们也感激她,给她钱,给她房子车子,不够的话,还要怎么补偿她都可以听你的。”

    “但你想娶她,痴人说梦!”

    她忍不住动怒,“你是程家的三少爷,程氏资本的继承人,你的肩膀上扛的不只是你一个人!还有整个家族的兴衰!”

    “你娶那样一个毫无背景,无法为你的事业你的家族,哪怕加成一点点的女人有什么用?你把家族这么多年来在你身上倾注的心血和资源都当成什么?”

    程京宴淡淡阐述:“我喜欢她。”

    程夫人拍桌而起:“你想清楚自己的身份!谈情说爱,你有这个权利吗!”

    程京宴:“我跟她,已经有夫妻之实。”

    “那又怎样?能伺候你是她的福气!”

    程夫人像是印证了什么似的冷笑,“我就知道那种女孩,你跟她之间,也是她先主动吧,自荐枕席,不知廉耻,妄想着靠着一副身体攀上高枝,可笑至极!”

    程京宴不怒,只是平静讲述:“我跟她,是我先动情的。”

    “你看不见听不见,能对她动什么情?”程夫人断然否决,“无非就是吊桥效应,她在你绝境时救了你,又是年轻的男女,让你产生错觉而已。”

    她甚至怀疑,“这些错觉,还可能是她精心设计的,不然你怎么就那么巧,偏偏遇到了她?你查过她的底细吗?她有没有可能是对家的人?”

    程京宴耐心告罄:“您想怎么认为都可以,我回国,只是为了告诉您,我非她不娶。”

    “那你就在这里给我跪着!什么时候清醒什么时候起来!”

    “犯错才要跪,我不认为我喜欢知知这件事有任何错误。”

    “你!”

    “我回国没有告诉她,她还在家里等我,话说完了,我先走了。”程京宴当真说走就走。

    程夫人反手将茶杯砸在地上,怒不可遏!

    ……

    程京宴出了东厅,又被佣人带去主楼,程父也要见他。

    对比程夫人明火执仗的严厉,程父要心平气和很多,但态度也是一样的,娶知知,不可能。

    “我派去调查她的人回报,说她之前在酒吧当服务生,还跳过舞,还陪一些富商打球骑马,她的私生活太混乱了。”

    “你是程氏的继承人,程家的招牌,你的妻子,必然会受到圈子里的人广泛的关注讨论,如果这些资料被他们知道,散播开来,那么程家绝对会成为一个笑柄。”

    “程家,门风严谨,绝对不能有这种丑闻,听明白了吗?”

    程京宴沉声:“爸,她不是丑闻,她是我要娶的妻子,她那些事我都知道,她当时是为了我……”

    程父打断:“京宴,你想得还不够深入。”

    “如果程氏总裁的私生活充满丑闻,那是会直接影响到程氏资本的股价的。中国人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自己去看看那些上市公司的老总,无论私下怎么样,谁明面上不是家庭圆满和谐?”

    程京宴抿紧了唇。

    “京宴,你还年轻,遇到感情,一时上头,爸能够理解你,如果实在喜欢,可以把她留在身边,找一个房子把她放着,想她的时候就去见见她。”程父看似退步,实则更加强硬。

    “等过几年,到了适婚的年龄,如果你未来的妻子不介意,而你对她也依旧有兴趣,留就留下;如果你的妻子很介意,你就要考虑断了。”

    “不过那时候,你已经长大,心智更加成熟,分得清楚利弊,相信断不断,你心里都有数。”

    简而言之,知知进门不可以,但做他的情人,他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程京宴在沉默一阵之后,起身:“爸,我说了,我要娶她做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不是情人,不是金丝雀。

    “程氏可以交给二哥,我退居下级没关系,如果这样都不可以,那我就离开程氏;如果我和她在一起,我也是程家的丑闻,那我可以离开程家。”

    ……

    饶是程京宴马上赶回去,巴黎和沪城的距离实在太远,来回依旧用了两天多的时间。

    他在夜里,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进了卧室,将床上熟睡的女孩一把捞起来,抱在怀里。

    林与幼被他身上的寒气冻醒了,咕哝了一声:“程京宴。”

    “我不在,你都能睡得这么熟?嗯?早知道我就不急着赶回来。”程京宴吻她的唇,又沿着她的脖子往下。

    林与幼往后仰着,睡衣扣子都被解开了好几颗,她睡眼惺忪地说:“难道你不在,我就不能睡觉?那你也太霸道了。”

    她胸口皮肤娇嫩,被他的胡茬蹭得有点儿痒,看来他这两天都没有时间收拾自己。

    程京宴含着,她抓他的头发,“好不容易能在晚上睡觉。”以前的晚上,都是用来运动的。

    程京宴声音湿润:“两天不见,你不想我?”

    “还是想的。”她的手大胆地往下,抓住它,“尤其是特别想它。”

    程京宴喉结滚了一下,直接将她从被窝里捞起来,进浴室:“帮我洗澡,给你机会,跟它‘久别重逢’。”

    平时程京宴都是淋浴,今天放了一浴缸的水,在水里弄她。

    水不断溢出,涛声不断。

    第257章

    逐出家门(回忆)

    结束后又换了一浴缸水,这次两人规矩一些了,林与幼帮程京宴刮胡子和洗头,莫名感觉,好像又回到了19区。

    林与幼坐在浴缸边的小凳子上,用绵密的泡沫洗着他那头短发,随意地问:“你怎么不留狼尾了?”

    “我没有留过狼尾,之前是没有钱剪头发,只能放任它不断变长。”才会变成狼尾。

    但林与幼觉得狼尾好看,多有少年感啊,程京宴勾唇:“你想看,我就不剪发,继续让它留长。”

    林与幼用满是泡沫的手,挠了挠他的下巴:“三少爷怎么这么惯着我呀~”

    “惯着你,不好吗?”

    林与幼说:“你这样,将来分开,我会舍不得的,以后再找男朋友,都会觉得不如你的。”

    程京宴脸色冷了一下,搂住她的腰直接将她拽入浴缸,林与幼不满地惊叫:“喂!我的睡裙!”

    程京宴直接将她的睡裙推到腰上,威胁地抵着她:“我弄你不够用力?成天想着离开我就算了,还要找别的男朋友?”

    林与幼看着他,过了几秒,才笑着说:“你这两天,是回国了吧?回沪城,你家里,应该是不同意我跟你在一起吧。”

    程京宴的神色敛了起来。

    林与幼先用水把他头上的泡沫洗干净。

    当然,不是用浴缸里的水,他们还要泡澡,洗头多脏啊。

    “其实那天,你家里给你打电话,我在楼梯口听到了。”

    林与幼轻声说着,程京宴听到了,眉心不由地蹙了一下。

    虽然她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但可以从程京宴回答的话里推测出一二。

    无非就是勒令他跟她分开。

    这段时间,她拉着他,白日撒野,夜里狂欢,都是因为她觉得,他们马上要分开了,再不放肆,就来不及了。

    又或者说,早在那通电话之前,早在知道他是程家三少爷的时候,林与幼就做好了分开的准备。

    所以她才不想告诉他,自己是林与幼,反正说了也没用。

    知知也好,林与幼也罢,都是高攀不上他的普通人。

    她拍这么多照片,是因为她能留下的,也就只有他的照片。

    林与幼想要装出轻描淡写、没什么所谓、玩够了就分开的潇洒样子:“分就分吧,跟你这段,我不亏,还挺刺激的。”

    “说实话,我在遇到你之前,不是没想过恋爱结婚,但我认为这些都是次要的。”

    这些是排在她为自己讨回四年前韧带受伤的公道后面,也排在她自己事业有成后面,更排在她将妈妈从林家接出来跟自己生活后面。

    “但遇到你,我觉得,我可以放弃很多东西。”

    可以为了他不被自己连累遇到危险,放弃继续向许枝梨和杨琼索要公道;也可以为了他想要,便决定在年纪轻轻的时候生一个他们的孩子。

    “所以我还要谢谢你让我体验到这么刺激又绚丽的爱情,跟烟花似的,闪耀过就好了,我也不追求永恒。”

    程京宴重复:“不追求永恒。”

    “是啊,咱们萍水相逢,露水情缘,本来就是快乐就可以,追求什么永……永……”

    程京宴的面容平静,静得好像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林与幼突然就说不下去了,想到他们这几个月来的点滴,终究是忍不住红了眼睛。

    明知道他看不到,林与幼还是转身背对着他,半张脸埋在水里。

    假的,刚才说的都是假的。

    她真的好喜欢这个男人,好想跟他在一起一辈子。

    一开始是喜欢他的陪伴,后来是喜欢他的外表,当她宁愿自己冒险赌命也不愿意将他出卖给那些人的时候,就是真喜欢上他这个人了。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和他也没那么多肌肤之亲,所以不是因为身份的光环,也不是因为肉体的羁绊,就是纯粹的,喜欢他这个人。

    她喜欢这个在19区被她捡回去的小瞎子。

    可他不是小瞎子,是程家的三少爷。

    浴室持续了很久的安静,只有浴缸的水,潺潺波动的声音。

    浴缸是恒温的,水温可以根据需求随意设置,泡上几小时都不会冷。

    林与幼第一次见的时候,甚至觉得神奇,科技居然进步到这个地步。

    看。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

    她以前连水用多了都心疼,从来没有放过一浴缸的水,更别说用这种单价好几个零的产品,而程京宴就觉得稀松平常。

    他们的出身、生活、成长、接受的教育培养和定好的人生轨迹,都不一样,差距那么大,怎么可能善始善终?

    这又不是童话故事。

    而且哪怕是童话故事,灰姑娘最后之所以能王子修成正果,也是因为,灰姑娘本身就是贵族。

    就像丑小鸭可以变成白天鹅,也是源于它本身就是白天鹅。

    门第,阶级,是跨越不了的鸿沟,“君卧高台,我栖春山”,是他们最体面的结局。

    林与幼越想越待不下去,喉咙里苦涩得要命,想要起身离开浴室,自己去静一静。

    程京宴在听到水声,感觉她要走时,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回来:“自言自语那么多,就不想听我的答案?”

    林与幼不想听,她的眼泪要憋不住了,胡乱推开他。

    她身上滑不溜揪,程京宴差点被她挣脱,好不容易才把她按在自己怀里,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选你”,让她僵住。

    程京宴沉声:“知知,我说会娶你,就是会娶你的。”

    “……程京宴你这个王八蛋别哄我了。”林与幼都做好了分开的准备,他再哄下去,她又要当真了。

    程京宴无缘无故被骂了一句也不生气,“他们不肯是他们的事,我愿意就可以了。”

    林与幼眼泪砸在他的胳膊上,说不出话。

    程京宴吻着她的眼睛,含去她的泪:“你为什么不满20岁?还差几个月,你要是满了多好,我们就可以去领结婚证了,那样你就知道,我真的,没想要离开你。”

    没想要离开。

    林与幼还是沉沦进去了。

    每次他一哄,她就相信。

    她破涕为笑:“不止领结婚证,我还要办婚礼的。”

    “办。”

    “我要穿红色的婚服,要盖红盖头,我小时候看的电视剧,出嫁都是盖红盖头的。”

    “盖。”

    “那你会骑马吗?电视里结婚,新娘子坐轿子,新郎官骑白马。”

    “骑。”

    她的要求他都答应,林与幼好像真的看到了他们结婚的那一天,自己把自己感动得眼泪吧嗒吧嗒掉,程京宴都擦不完。

    “别哭了,省着点眼泪,结婚那天再哭,行不行?”

    林与幼情绪波动得厉害:“程京宴,我们要泡皱了,我们擦干回卧室吧,我想再跟我两天不见的‘朋友’接触解除。”

    但等真的接触上时候,她就不想接触了,可那会儿已经由不得她了,她只能支离破碎地喊他:“程京宴,程京宴……”

    程京宴真的想问,她怎么每次都把他的名字,喊得跟猫叫似的。

    ……

    第二天他们又睡到接近中午才起。

    两顿凑成一顿吃,吃完又窝在被子里看电影。

    林与幼又为程京宴转述剧情,告诉他,上一章描述的裙号,不小心漏了个数字,六饿珊是,是是是,六久。这个才对。

    程京宴捏捏她的手指:“嗯,还想看什么,快点看,可能明天就没机会了。”

    林与幼仰起头,眨眨眼:“嗯?为什么?”

    程京宴笑:“因为我们又要过苦日子了。”

    他要为他的忤逆,承担后果——程家停了他所有经济,放逐他在异国他乡,自生自灭④。

    林与幼听完也不在意:“有多苦啊?有我们在19区那段日子那么苦吗?”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