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要紧的消息已经说完了，见她在那里忙活，颜沁宁有些无聊，又开始跟她分享起八卦。“御膳厨房又有大事发生了！”
张若琪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照镜子，嘴里说道：“最高尚宫的事不是已经尘埃落定好久了吗？崔尚宫都被安排去了酱库，她还没消停？”
“这件事说起来和宫内所有需要采买的部门都有些关系，韩尚宫和徐内人在协助司宪府的监察闵政浩，调查御膳厨房的采买情况。”
闻言，张若琪放下了手里的小镜子，惊讶的说道：“御膳厨房的大宗采买都是崔家商队送进宫的吧！”
“对！”
“那这韩尚宫也太心急了些，她自己在御膳厨房都还没站稳脚跟呢！这么急着就朝崔家开刀了？
这可不止是崔家一家的利益，她这么做这最高尚宫的位子怕是坐不了几天，郑尚宫做了十几年的最高尚宫，都只能尽力周旋，而不能把崔家怎么样呢！”
颜沁宁也不太理解，“是啊！这件事触及的利益太大，那些想调查这件事的大人们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被那些人察觉。
她倒是大张旗鼓的恢复了出纳制度调查这些，让那些拿贪污当惯例的尚宫们都知道了她要做什么，她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张若琪想了想她的出身和性格，倒是也能理解，“她是贱民出身，不同于崔尚宫的世家出身和郑尚宫士大夫之女出身的宫女。
这样的出身又小小年纪就进宫了，没有人教她权衡利弊，她能走到现在靠的是出众的手艺，和对她正直的品格颇为欣赏的郑尚宫。
如果御膳厨房只是简单的做饭的地方，她完全可以胜任，只可惜那里现在成了名利场…”
看着张若琪唏嘘的样子，颜沁宁转移话题，“我要跟你说的原也不是这件事情，我要说的其实是那位闵政浩大人和长今还有今英的事情…”
“三角恋？”
“差不多吧！”
张若琪笑了笑，“她们胆子挺大，在王宫里也敢来这一套！不过这里的宫廷管理确实不像紫禁城那么严格，也难怪之前那位出宫去的致密老尚宫可以偷偷生下一个孩子了。”
颜沁宁说道：“她们倒是没那么不堪，以后可以关注一下，我有预感，她们几个的后续一定很精彩。
那位闵大人看着应该是喜欢长今的，不过大概是知道他们之间没有可能，他很克制，没有挑明。
长今是还没开窍呢！我看她对这位闵大人，和多栽轩的那个大夫的态度没什么差别。
倒是今英…她应该是从情窦初开的时候就暗恋闵政浩了，这人啊！要是目光只关注一个人的时候，是最容易发现那人的变化的。
长今都还不知道闵政浩的心思，但是今英发现了，而且她开始嫉妒长今了。”
“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了！我亲眼看到她这些变化的。”
往前凑了凑，颜沁宁继续说道：“长今和今英的关系一直不错，后来变差了，她也以为是因为要开始御膳竞赛，她们是竞争对手的关系。
其实不是的，今英一开始是反对家里那些手段，想要正大光明的赢得比赛的。
只是后来她发现了闵政浩喜欢长今，心生嫉妒才改变主意的，长今她们几次吃亏，都是今英出的主意。
真不愧是她们家精心培养出来的人，只要放下心里的情义，想出来的计谋就让人防不胜防…”
颜沁宁说得正起劲儿呢！身体正在抽条的张若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
一觉睡到傍晚，珍淑带着晚饭回来给她吃。
看着张若琪吃到还挺香的样子，珍淑担忧的心情稍稍放下了一点。
“你最近是有哪里不舒服吗？我看你最近都不太精神的样子，应该不止是去上训育尚宫娘娘课的原因，不行我们去求朴尚宫娘娘，找个医女给你看看吧？”
张若琪说道：“大概是我最近个子长的比较快，所以需要很多睡眠吧？”
“真的有这种说法吗？你不要骗我。”珍淑明显不太相信的样子。
张若琪又把缩在袖子里的手伸出来，给她看了看。
珍淑看见她短了一截的袖子，勉强相信了她的说法。
“看来是真的长了很多，咱们每天都在一起，我竟然都没察觉到，你长高了！”
张若琪笑着说：“就是因为每天在一起才察觉不到啊！要很长时间没见过，突然见面才看得出来。”
珍淑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道：“我们书恩也快长大了呢！我明天去禀报朴尚宫娘娘，该给你做件新衣服了！”
第
21章
被隐瞒的真相
晚上躺在被窝里准备睡觉的时候，想起颜沁宁说起的贡女的事情，张若琪试探着问起珍淑的态度。
“珍淑姐姐听说过贡女吗？”
珍淑说道：“不止听说过，我还见过呢！”
“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几年有往大明送过贡女。”
珍淑笑着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不知道也不奇怪，上一次有贡女去大明，还是我进宫那年呢！她们出发的时候我还跟着去看了，她们真的都好漂亮！”
张若琪装作好奇的问道：“有多漂亮？还能有珍淑姐姐这么漂亮吗？”
“当然比我漂亮多了，也就是你这个见识少的小鬼，才总觉得我最漂亮！”
说到这里，她像是反应过来，问道：“你今天怎么想起贡女的事情了？你不会是起了想去大明做贡女的念头吧！”
张若琪辩解道：“我才没有想被当做贡品送走呢！就是好奇才问问。”
珍淑松了口气，“没有最好，做贡女不是什么好事，以后遇见有关贡女的事，别好奇的往前凑，知道吗？”
“为什么？我听说有很多宫女姐姐们都想去大明当妃子呢！”
这也不算张若琪胡说，有不愿离开家乡的人，自然也有不少女孩子是幻想可以去大明做妃子，享受荣华富贵的。
珍淑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才附在张若琪耳边说道：“到大明去的贡女，并不是谁都可以做妃子的，倒是有不少人年纪轻轻就被迫陪葬了。”
说完这句话，她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了张若琪身边，回到自己的被子里。
“姐姐怎么知道的？我都没听说过。”
珍淑说道：“你当然不可能听说过，我会知道，还是有一次回家时，在父亲书房的一本手札里偷看到的。
这是只有那些老大人们才知道的事情，哪能告诉咱们这种小宫女呢！
要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过去可能会死，还有谁会愿意去呢！就因为不知道这些，才有那些争着，想要去大明享受荣华富贵的人。”
知道她不愿意去大明，张若琪决定透露一些消息，好让她早做准备。
“其实，我会问这个事情，是因为我听到有人说，又要开始甄选送去大明的贡女了，听说也会在宫女中挑选一些人。”
“你听谁说的？消息是真的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张若琪小声说道：“我不清楚是谁说的，就是上课时无聊，听到身后有小宫女在窃窃私语。虽然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但是珍淑姐姐这么漂亮，不想去的话，还是早做准备吧！”
闻言珍淑又沉默了好一阵，随后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做准备也没用的，我们能做的也只有避开一些，不去争取而已，如果真的不幸被选中，也只能认命了。”
说着她转过头，看着张若琪一脸严肃的样子，怕吓到她，又安慰道：“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还有那么多人想去呢，她们或者她们的家族，会想尽办法把名额占满的。快睡吧！明天上课的时候别又犯困了！”
张若琪应下了，翻了个身，假装在睡觉。
旁边的珍淑，大概是被这个消息弄的心绪纷乱，每天这个时候早该睡熟了，今天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正等着她睡着好回空间练功的张若琪实在没办法了，只好给颜沁宁使了个眼色。
颜沁宁心领神会，悄悄的点燃了一支安神香，没一会儿，身后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张若琪松了口气，她躺的都快难受死了，立马回到空间里，松了松筋骨。
颜沁宁看着她这个样子说道：“这样不行，还是要想办法有个自己的住处才行。”
正在慢悠悠打拳的张若琪说道：“这里的宫女想要有自己的住所，只有升任尚宫之后才可以，咱们等不到那个时候就可以走了。
你要是实在不喜欢这里，咱们可以现在就想办法出宫去。”
颜沁宁撇撇嘴说道：“那还是不要了，外面哪有宫里好玩儿，而且之前出去时你也看见了，这里的阶级制度太严格了，地方又小，你就算出去，没有个贵族的身份，再有钱你连件漂亮衣服都穿不了。”
张若琪噗嗤一声笑出来，“那咱们可以假扮贵族嘛！你易容成丧偶带娃的鳏夫，我做你女儿，怎么样？”
“不要，我才不要扮成男人呢，冒充贵族的话，被人发现了又要再换身份，这边倭寇那么多，弄不好还会被怀疑是倭国探子，在宫里多好，那点事你应付起来不费吹灰之力，我也可以每天看热闹。”
“最后才是重点吧？”
“你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的。”
………
训育尚宫处的大课终于结束，有关要甄选贡女送往大明的这件事情也传出了风声。
已经升为内人的宫女们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成为内人名义上就是王上的女人了，真有想法也要藏起来，不能让人知道，否则这是大不敬。
还未成为内人的小宫女们倒是没有关系，她们本就在甄选范围内。
回到处所进行例行练习的时候，张若琪就只见到了仁熙和珍淑，她奇怪的问道：“其他人呢？今天怎么就剩下咱们三个了？”
仁熙抢先说道：“书恩快过来坐，她们都去打听消息了，你也听说了吧？这次选贡女，除了贵族们的女儿，也会在宫女里选一些才貌双全的出来，送去大明。”
“嗯！我也听说了，她们是也打算参加选拔吗？”
仁熙一脸向往的样子说道：“是去大明的皇宫做妃嫔呢！到时候像那些我们之前学习时，见过的名贵衣料，可以随便穿，有很多漂亮的首饰可以戴，享不完的荣华富贵，谁不想去呢！”
“那仁熙呢！”张若琪好奇的看着她问道：“仁熙也想去吗？”
仁熙腼腆的笑了笑，“虽然那些都很美好，我也很想拥有，可是我还是更喜欢待在离父母更近的地方，偶尔还能回家看看，大明实在是太远了！”
第22
章
医女
用晚饭的时候，朴尚宫告诉珍淑，她娘托人带了消息进来，说是很久没有见过珍淑了，十分想念，想让她回家一趟。
朴尚宫家里和珍淑家还是有些交情的，这点事不至于为难她，给了她一块进出宫廷的汉符，让她明天回家看看，可以住一晚再回来。
珍淑家和书恩家这种没落的家族不同，她家虽然在宫内没有太多势力，不能和朴家和崔家比。
但她父亲是有官职在身的人，家中也富裕，才能平等的和朴家交往。
珍淑最开始会到朴尚宫身边，也是因为提调尚宫的授意，有要关照她的意思。
……
第二天一早，珍淑高高兴兴的离开了王宫，还对张若琪说会给她带好吃的回来。
只是等她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却是失魂落魄的，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再没有了往日里鲜活的样子。
张若琪担心的陪在她身边坐了很久，见她一直这个样子，只好开口询问道：“珍淑姐姐，你怎么了？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珍淑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张若琪是在跟她说话。
她缓慢的转过头，看着张若琪，突然一把抱住她，把头埋到她的肩膀上，默默的流起了眼泪。
张若琪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直到哭的快要没有力气了，珍淑才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真是抱歉，让你担心了。”
张若琪担忧的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可以说吗？我可以帮忙一起想办法的，兴许能想到什么主意解决问题呢？”
珍淑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过了好半天，就在张若琪以为她不会说了的时候，她才说道：“我被我的家人抛弃了。”
“怎么回事？”
“我爹和我说，他已经打点好了，去大明的贡女名单里，会有我的位置。”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他不知道我看过那本手札，以为我不知道贡女除了可能做皇妃，还可能遭遇什么。
他和我说，不忍心我在深宫里寂寞的做一辈子宫女，所以找了负责选拔的官员，让我进了贡女的名单，可是…咳咳…”
大概是情绪太过激动，她被自己的眼泪呛到，痛苦的咳了起来。
张若琪连忙给她倒了杯水，让她压一压。
喝过水，把喉间的的痒意压了下去，珍淑继续说道：“可是明明当初我是可以不用进宫的，也是他和我说在华丽的宫廷里生活是多美好，做了尚宫娘娘后会有多风光，还可以帮到家里。
如今我有了更有价值的去处，他突然就知道了宫廷里的寂寞了，却对做了贡女可能会被殉葬的事情只字不提…呵…呵呵…”
张若琪在她身边默默的听着，没有插话，她知道现在的珍淑只想发泄心中的恐惧。
是的，不只是不满，更多的是恐惧，还有一直以来的认知崩塌后的不知所措。
突然珍淑发疯似的捶打起一旁的枕头，撕心裂肺的喊道：“骗我的，都是骗我的，我一直以为我的父母是爱我的，我一直都努力的想要成为他们的骄傲，到头来我就只是他们交换利益的工具而已。
他们根本就不爱我，他们只是表现出很爱我的样子，好让我心甘情愿的为他办事，或者换取好处而已。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妹妹会死去，因为他们也不爱妹妹，如果真的有放在心上，好好照顾，请靠谱的大夫，只是一场普通的风寒而已，妹妹怎么会那么容易的就死去…
明明，那个时候哥哥病得更重，他都没有事情。”
手臂胡乱拍打的时候，刮到枕头旁放着的针线笸箩，被里面的剪刀划出了一道口子。
见状张若琪不敢再让她继续发泄下去，上前拽住她的手说道：“我们再想想办法，名单还没有最后确定，我们还有时间，你还有我呢！我们一起想办法，现在先把伤口包扎一下吧！你都不觉得疼么？”
发泄了一通的珍淑终于冷静下来，看着自己流血的手，又看了看着急的张若琪。
她一下子又愧疚起来，“抱歉，刚刚有没有吓到你？”
张若琪摇了摇头，“珍淑姐姐好点了吗？这伤口有些深，我去找医女过来给你上些药，再包扎比较好。”
“好！”
想起自己刚刚的失态，珍淑有些不好意思，也想自己待一会儿，没有说那些不用麻烦的话，而是痛快的答应下来。
………
“已经包扎好了，不过这伤口有些深，要几天才能长好，早上和晚上我会过来给您换药，这期间切记不要让伤口沾水，以免感染或者留疤！”处理好伤口的医女叮嘱道。
张若琪接话，“好的，我都记下了，会好好监督她的！”
医女笑着说道：“你这么说我是放心的，之前你出宫照顾她的时候，就做的很好呢！”
“那也是有你们的帮忙，我才能做好的。”张若琪客气了一句。
医女脸上的笑容又大了几分，不过看到珍淑的脸色不太高兴的样子，不敢再多说什么，就告辞离开了。
见医女出去了，珍淑说道：“你对她们倒是客气！”
“我还想问呢！”
张若琪乐得暂时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借着她的话继续说道：“就算医女都是贱民或者官婢出身，比宫女地位低些，但怎么说也是为我们看病的，怎么有些宫女总是欺负人家，我去找这个医女的时候，她正被一个宫女欺负，让她伺候着洗脚呢！”
珍淑本来不想对她说这些的，转念一想，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让她多知道一点东西，总没有坏处。
于是她说道：“你知道医女除了叫医女外，还有其他称呼吗？”
这还真是张若琪的知识盲区，她没打听过这方面的事情，于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医女，还被叫做医妓。”
“医女不是给妇人看病的吗？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张若琪是真的惊讶了。
珍淑接着说道：“一开始的初衷，确实只是给女人看病没错，只是后来朝廷禁止士大夫们宴饮时招妓，被发现就是大罪。
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了这些可以随意进出内院的医女身上。
医女身份本来就低，根本没办法反抗这样的要求，慢慢的这件事就成了惯例，就算是王上已经下令禁止了这种行为，还是有不少士大夫宴饮时会私下里叫医女助兴…”
第23
章
几个主意
平淡而沉默的度过几天，珍淑在外面努力装出一切正常的样子，夜里如果张若琪不点安神香，她就会整夜整夜的失眠睡不着觉。
没了那股心气儿，她不出张若琪所料的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