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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在那儿。”小恒子指了指不远处,类似仓库的大房子。

    朱见深微微颔首,道:“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朱见深吁了口气,强忍着激动,迈步上前…

    ‘吱呀~’房门被推开。

    ‘朕来了。’

    ‘他来了。’

    一人在明,一人在暗,心情都紧张的厉害。

    库房不小,顶得上几间大房子总和,错落有致的码放着洗涤干净的衣服。

    朱见深扫视一周,没看到人影,但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贞儿姐就在这儿。

    “朕来找你了。”他说。

    这不大的声音,落在贞儿耳中,却如惊雷一般,让她心肝狂颤。

    别过来,千万别过来……她捂着嘴巴,身子哆嗦,满脸惊惧。

    她在害怕,害怕面对。

    她……已经老了,年华不复,如何比得二八芳华女子。

    “朕知道你就在这儿。”朱见深道,“出来见朕。”

    贞儿没有回应,但身子颤抖得厉害,有害怕,却也有惊喜,这么多年过去,太子竟还记得她。

    ‘我在欢喜什么?’

    贞儿扪心自问,冥思苦想,终于得出了结果。

    原来,他从不曾离去,起初是可爱的小孩儿,后来是讨喜的弟弟,如今……

    明白了自己心意,她更不愿面对了,她现在是什么?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而已!

    即便他不是皇帝,甚至只是个平民,她也万万配不上。

    别过来,求你了……她埋着头,身子颤抖,泪水无声滑落。

    “莫哭~”

    温淳的声音响起。

    贞儿颤抖的身子一僵,接着,头埋得更低了,恨不能原地去世,她实在没勇气面对。

    朱见深轻轻一叹,索性不顾形象地坐在她身边,去牵她的手。

    贞儿想挣扎,却没什么力气,小手很轻易被他握住。

    他的手好暖……

    她埋头侧脸,始终不敢面对。

    朱见深也不强求,只是轻抚着那只手,感受着小手的粗糙,他心疼得厉害。

    “贞儿……跟朕回宫吧。”朱见深头一次这么唤她。

    尽管她看不到,但她能感受到,此时,那双炙热渴望的眸子带着祈求。

    她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久,贞儿平复下来,恢复了冷静。

    她抽回手,起身走到朱见深对面下拜行礼,“奴婢拜见吾皇万岁。”

    朱见深苦笑,缓缓起身:“平身。”

    “谢皇上。”贞儿起身,垂首不语。

    朱见深上前,去搂她,她退了几步,无声拒绝。

    见状,朱见深便也不再强来,轻声说:“这么多年不见,你……瘦了。”

    瘦了,是…老了吗?还是变丑了……贞儿不可遏制地迸发出这些念头。

    却听朱见深继续说:“可还那个贞儿,那般的好看,那般可爱。”

    贞儿大脑一荡,瞬间失去理智,再抬头,已是泪流满面……

    朱见深上前,将她搂入怀中,轻声说:“朕终于找到你了,随朕回宫吧……”

    ~

    龙辇驶出浣衣局,冰冷的声音自里面传来:

    “今日之事若传扬出去,所有人,杖毙!”

    “是。”

    随行二十余人恭声应是,噤若寒蝉。

    “小恒子,回宫布置一下,驱散乾清宫侍候着的奴婢们。”

    “是。”小恒子朝龙辇行了个礼,急急去了。

    龙辇里。

    贞儿低着头,手指捻着素衣裙角,既欢喜,又紧张。

    那座皇宫可不只有美好,还有黑暗,可现在,她却不想退却。

    “太…皇上,你要把奴婢安排在乾清宫吗?”

    “嗯。”

    朱见深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轻吻了手背,惹得贞儿头埋得更低。

    脑袋晕陶陶的,都不知在想什么……

    …

    乾清宫,金碧辉煌,温暖如春。

    炭盆儿火红,散发松香气味,比之浣衣局,简直就是天堂。

    贞儿整个人一直处于懵懵状态,就跟做梦一样。

    不多时,小恒子走上前,道:“皇上,内殿热水已备好,奴婢找了两个乖巧懂事的婢女,要不要让她们服侍……娘娘?”

    听到娘娘一词,贞儿变了脸色,忙道:“皇上,这可使不得,奴婢……”

    “无妨。”朱见深不以为意,朝小恒子道:“让人过来服侍。”

    “是。”

    不多时,两个小宫女走进来,她们已经得到授意,一口一个娘娘,贞儿半推半就地被拉进了内殿……

    朱见深心情大好,拍着小恒子肩膀:“干得不错,以后再接再厉,只要肯为朕踏实办事,这掌印太监之位,不做第二人选。”

    “是,奴婢明白。”小恒子心花怒放,忙碌这么久,为的就是这句话。

    朱见深道:“朕大婚在即,贞儿的事不宜外露……”

    想了想,终是有些不放心,又道:“嗯…没有朕的授意,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你看着点儿。”

    “奴婢遵旨。”

    见皇上没有别的吩咐,小恒子行了一礼,退出大殿,去召集知情人员,放狠话威胁去了。

    ——

    沐浴后,贞儿换上了华美的新衣,在水汽的蒸腾下,她肌肤白里透红,看着年轻了不少。

    铜镜前,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强烈的自卑感减轻少许。

    她不年轻了,却还算漂亮。

    两个小宫女为她梳妆,这种做梦都想过上的奢靡生活,让她极致满足,却又患得患失。

    她不知自己还能漂亮多久,但显而易见,并不长久,这种刚得到又快要失去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若能再年轻二十岁,哪怕十岁,那该多好啊’

    她如此想着……

    “娘娘,好了。”小宫女轻声提醒。

    “嗯…”贞儿轻轻点头。

    另一小宫女道,“娘娘,请随奴婢来。”

    “做、做什么?”贞儿结巴着说。

    她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正因为知道,她才紧张……

    小宫女正欲回答,却见皇上进来,连忙俯身行礼,“奴婢拜见皇上。”

    “嗯,退下吧。”

    “是。”

    朱见深微笑上前,满眼喜爱,只是他终究太年轻,还是少年。

    少年的喜爱,往往掺杂了许多情爱。

    他搂住她的腰,吻上了唇……

    贞儿懵懵的,飘飘的,忽觉身子一轻,她已被朱见深打横抱起。

    “去、去哪儿呀?”

    朱见深只是笑,笑得很坏……

    …

    炭盆儿烧的很旺,偶尔蹦出火星,涟漪了画面。

    嘤咛低转,春影摇曳声更缓;

    千般呢喃,花间滴露情已绽……

    第6章

    眼光独到

    殿中,三个少女亭亭玉立。

    这是周氏精挑细选,最终,从十二美人中挑选出学识、涵养、模样皆是上上之选的三人。

    儿子年龄还小,不能选太多,不然亏空龙体总是不好。

    不过选到这儿,她就犯了难。

    因为三人实在是难分上下,都是如花般的年纪,身段、模样也都是个顶个的好,至于身份地位……皇家并不看中这个。

    选谁呢?

    她蹙着眉,眼前三位少女她是都喜欢,都要?当然可以!

    但总要分个大小王吧?

    毕竟皇后,可只能有一个。

    吴氏是武将家庭出身,脾气性格稍稍有些强势,不过皇后嘛,就得有点架子,才能撑得起皇后威仪;

    王氏是文官家庭出身,性格更柔,更内敛,倒也挺不错;

    柏氏出身稍差,受家庭影响,性子过于柔弱了,但身段最好,该胖的胖,该瘦的瘦,一看就好生养……周太后挑花了眼,难以抉择。

    纱帐后,周氏提笔放下,放下又提笔,始终难以下定决心。

    秉笔太监牛玉见状,小心翼翼道:“太后娘娘可是……犯了难?”

    “嗯…确实有些难选啊。”周太后又放下了笔,望着纱帐外面的三位女子,眉头紧锁。

    牛玉陪着小心,说:“奴婢倒是觉得,那吴氏最是合适……啊,奴婢多嘴了。”

    周太后倒没生气,她这会儿正犯难呢,问道:“你为何以为她更合适?”

    “奴婢不敢多嘴。”

    “但说无妨。”

    “那…奴婢就冒昧了。”牛玉斟酌着说,“吴氏是武将家庭出身,皇上对兵事很重视,若是……呵呵…奴婢就一说,太后娘娘听听也就是了。”

    周氏还真听进去了,下午还听儿子说要忙草原兵事呢。

    嗯…那就她吧……周氏提笔,写下一个‘吴’字。

    牛玉瞧见,顿时眉开眼笑起来,问道:“娘娘,另外两位……?”

    周氏想了想,“进了宫,让皇上自己定吧。”

    她实在不是做决定的料子,干脆不给封号了。

    “呦,这可不太行呀。”牛玉为难道,“太后娘娘,两位随嫁的娘娘,还是提前定下较好。”

    “那就一个贵妃,一个贤妃吧。”周太后随口说,“天色不早了,本宫先先回去了,这边你让人好好伺候,再过几日皇上就要大婚了。”

    牛玉刚要细问,哪个是贤妃,哪个是贵妃,却见周氏已经起身走了。

    想叫住,却又觉得今儿自己话已经多了些,再说难免加深太后印象,反正目的达到了,其他事不急一时。

    “奴婢恭送娘娘……”

    ~

    乾清宫内殿。

    朱见深穿着衣服,一边说:“贞儿,你就先在这儿住下吧,你放心,身份问题朕会给你安排妥当的,但现在……有点棘手,给朕一点儿时间。”

    “嗯…”贞儿乖巧点头。

    心理上的满足,以及生理上的愉悦,荒唐且刺激,她还处于情迷之中。

    “皇上要去哪儿呀?”

    “还有些公务要忙。”朱见深温声道,“你且先休息吧,晚膳陪朕一起吃。”

    “好…”

    贞儿拉了拉被子,盖住大片雪白。

    …

    朱见深看了看圭表,已快到申时末了。

    估摸着兵部衙门快关门了,索性就命人去于谦家传谕,刚从暖被窝出来,他不想跑趟儿了。

    于谦家离皇宫并不远,但冬天黑的早,他接到旨意时,已是天色渐黑,距离宫门上锁只剩半个时辰。

    他也不顾上冷不冷了,轿子都没坐,骑上马就往皇宫赶。

    这寒冬腊月的天儿,不是一般的冷,对一个66岁的老头子来说,是个巨大考验。

    宫门前下马时,他遏制不住地打哆嗦,鼻息都凝结成霜粘在胡子上,显得有些……邋遢。

    但时间紧急,他也没法兼顾形象了,随意抹了抹,便匆匆进宫。

    于谦腿脚还算利索,半刻钟的时间就赶到了乾清宫。

    “不必行礼了,快过来坐。”朱见深良心未泯,见于谦如此模样,多少有些不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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