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喏!”薛继祖面有不甘心,但也只能答应。“殿下!”一向话少的铁铉忽然开口道,“若是那些人,继续执迷不悟不肯下山呢?”
朱允熥看着他,“你的意思?”
“臣知殿下心怀慈悲,不愿杀人。可是国法难容,王木生也自知死路一条,势必顽抗!”铁铉朗声道,“但是臣想,从王木生聚集了两万灾民开始,他一未继续劫掠官府,二没攻打城池,想必也还是有些良心的人。”
“这正是我不愿多杀人的原因!”朱允熥叹息道,“归根到底是官府赈济不利,才让灾民聚集闹事。他王木生虽然犯了国法,酿成大错。但是我,也不想追究他亲族的责任。国法无情人有情,他的家人亲族也都是无辜的。”
“臣想,派去传话的人都是朝廷的官军,他们或许心中抵触。”说着,铁铉抬头,正色道,“臣去,臣是朝廷命官,臣去劝他们,让他们下山。”
朱允熥想了想,站起来拍拍身上的
尘土,“好,你去吧,小心一些!”说着,对身边众人笑道,“吃饱喝足快干活!”
一行人,又甩着酸痛的肩膀手臂走上河堤。
铁铉转身,对薛继祖说道,“薛将军,请派人下官去五峰山。”
看他一副书生的打扮,薛继祖也有些佩服,拱拱手,大步而去。
解缙忽然拉住铁铉的衣服,关切地说道,“老铁,你真去?那可是贼窝!”
“他们原是百姓,除了王木生和同党之外,其他人没做过错事!”铁铉正色道,“你我读书,但求一个正字。吴王仁慈,我为吴王之臣,若能救下无辜之人,就是正。”
解缙皱眉沉思,咬牙道,“在下和你一道去!”
“你?”铁铉笑笑,甩开解缙的手,“小解,你我虽然都是读书人,但也有不同。”说着,转身就走,声音传来,“你现在还是个书生,这种事不去也罢!”
看他走远,解缙原地跺脚,“呸,我一番好意,你居然瞧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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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峰山在抚州城外二十里,一个山洞里,数十个身材健壮的汉子,看着煮饭的铁锅默不作声。
山洞里,有老有少男男女女数百人。这宽敞的山洞,看起来有些拥挤。这些人,都是王木生和他那些做下惊天大案的,兄弟们的家眷亲人。
王木生三十出头,身材健壮。
此刻他蹲在铁锅面前,亲手从里面盛出一碗饭,回身送到一个老妇人面前。
“娘!吃饭吧,您小心热!”
老妇人叹息一声,摇头道,“不吃了,娘什么都吃不下!”
忽然,边上一个面色刻薄的妇人,开口骂道,“你还有心思吃?官军在山下都围了几天,说不上什么时候就杀上来。”骂着,又变成嚎啕大哭,“我们做了什么孽,有你这么个亲戚。居然抢劫官府粮食,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王木生面色尴尬之中带着悔恨,“三婶,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族人!”
这妇人的哭骂顿时引起了山洞里众人心中的委屈,本来都是好好过日子的百姓,就因为出了这么一个不知死活,敢坐下灭九族大罪的亲戚,大家都成了官府的罪人。
刹那之间,山洞里满是对王木生的叫骂之声。王木生和一帮兄弟,羞愧的低下头,不敢说话。
一位拄拐的老人站出来,用拐棍敲打石壁,大声道,“事都出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老人在族中威望甚高,众人止住叫骂,但还是有妇人和孩子哭天抹泪,泣不成声。
“你们那!”老人用拐杖指指王木生等汉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胆大包天了,朝廷的赈灾粮都敢抢,还敢聚众闹事?死不足惜!”
“老祖!”王木声哽咽道,“是孙儿连累了大伙。”
老人慢慢走到王木生身边,低下头,“木生,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谁都躲不过去,咱们都得死!”
“老祖!”王木生哭出声。
“跑吧!”老人忽然道。
王木生诧异的抬头,只见老人满脸都是坚决,继续小声说道,“你们这些精壮的汉子,带着家里年幼的男丁跑出去,能跑多远跑多远。官府要杀人以正国法,那就杀我们这些老骨头。咱们王家,不能绝种!”
“老祖!”王木生惊呼,“这.......”
“一会你们就跑,能活几个算几个!”老人见惯了人间的风雨,脸上带着几分从容,“跑出去,总比让朝廷灭族强!”
就此时,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一个年轻人跑了进来,大声喊道,“木生哥官府来人了,是个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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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崎岖泥泞,铁铉的官袍上沾满了泥土。
但那依旧是官袍,依旧是代表着大明王朝的统治者的衣冠,让百姓不敢直视。
铁铉昂首阔步走进山洞内,看着眼前数百百姓,低声道,“本官是赈济江西钦差吴王千岁的典官,大明六品官铁铉,你们中谁是王木生?”
“我就是!”王木生大步出列,朗声道。
铁铉看看他,点头笑道,“倒是条昂扬的汉子,怪不得敢杀官差抢粮食!”
说着,铁铉又看看众人,大声说道,“官府让尔等下山,为何还要顽抗?”
“官府要灭我九族!”王木生恨声道,“难道下去让你们杀?”
“吴王仁慈,只追首恶,胁从不问!”铁铉叹息一声,“你做下的是死罪,你活不了。但是你的族人,亲人,吴王千岁金口玉言,全部放回家去!”
“官府出尔反尔,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王木生冷笑道。
“若不是吴王仁慈,不想多杀人,本官用的着亲自上来?”铁铉也连连冷笑道,“你们这些人都是百姓,打得过卫所的官兵吗
?直接杀了你们,还省了本官的唾沫!”
此时,人群之中已经有了松动。
一妇人颤声问道,“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吴王真的只杀这些没良心的,放过我等亲族?”
其他人也都是一脸期盼,前几日上山来传话的官兵。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赶紧下山不然杀了你们九族。这些人,也实在是害怕了。
“正是如此!”铁铉点头。
“王木生,你个杀千刀的,你自己做的事就要自己承担。”妇人跳脚大骂,“现在吴王只要你的性命,放过了我们,你还不速速受死!”
众人纷纷附和,看样子都打算一拥而上,把王木生和那些兄弟一块绑了,送下山去。只是畏惧他们手里的兵器,不敢上前。
骂声之中,王木生正色问道,“真的?”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做了要认。”铁铉开口道,“跟本官下山吧,你的亲族家人,回家继续过日子。不过你,必须伏法!”
“儿呀!”王木生母亲嚎哭起来。
王木生眼中落泪,看看母亲,又看看族长。
忽然跪下,开口道,“族长,既然吴王只要我等的性命,那孙儿不能再为了自己,连累大家。孙儿死后,母亲就托付给族里了!”
“你且去!”老族长叹道,“以后,你母亲族里供养,无需担心!”
王木生重重磕头,回头对着兄弟们喊道,“几位兄弟,是木生连累了你们,恩情来世再报吧。现在,咱们下山!”
其他和他一起抢劫官粮的汉子们,也都哭泣着扔了手里的兵器,和家人告别。
“走吧!”铁铉开口,“看你们还有些良心,本官必不让你们多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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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情节写的太烂,对不住大家。其中涉及的东西太多,毕竟网文这东西....
郁闷的情节过去了,马上就是换了。
主角和郭小四马上就要王碰王,大家拭目以待。
第1章
燕王来京阳光,把秋风变得很暖,让人忍不住慵懒的躺在草地或者长椅上,享受秋日的宁静。
落叶,在风中微微盘旋,偶尔有三两片在风中顽皮的跳跃起来,好似夏日飞舞的蝴蝶。
秋日的紫禁城,一片祥和沉静。金色的琉璃瓦,收敛了夏日的锋芒之后,却更加的五彩斑斓。
奉天殿中,朱元璋坐在龙椅上,左手芝麻烧饼,右手奏折,边吃边看。
时而皱眉,时而沉思,他看得是如此入神,以至于烧饼上的芝麻落满了御案。
“杀的好!”
朱元璋忽然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他手中正是朱允熥在江西抚州快马传递的奏折,上面详细记载了抚州灾情的始末,他去之后的安置方法,还有对江西抚州等官员的处置。
此刻,朱元璋正看到抚州同知通判,被朱允熥当着无数百姓明正典刑,脑袋被当成球踢的片段。
“这等黑心的官员就该杀,让你们贪,让你们祸害百姓,活该死无全尸!”朱元璋咬牙怒骂,“大孙,杀得好!”
嘴上说着,把烧饼咬在嘴里,拿起朱笔仔细的走着标注着。
“此等良心被狗吃了的官,杀了也不解气。李泰张广义二人家产充公,妻女充于教坊司,男丁发往广西流放。着,世代不得读书参加科考,不得为吏,录入奴籍,世代为贱民。”
写完,咬了一口烧饼,继续往下看。
“抚州知府张善,为官清廉踏实肯干,正是皇爷爷口中朴素耿直的好官。孙儿到抚州时,张善已带人连续在决口处修筑河堤,连续十几日有余。”
“抚州灾情之初民变,赈济不利,乃是因为他被下属架空所致。虽有责任,可孙儿认为情有可原。孙儿斗胆,请皇爷爷勿发作此人,降级留任以观后效。”
“注,张善之女,做得一手好汤饭。听闻皇爷爷爱吃鸭蛋,特送上其高邮老家双黄咸蛋一栏,说是给老爷子尝鲜!”
“呵!”朱元璋看到此处笑出声,自言自语道,“也罢,看在这一篮咸蛋的份上,这次就饶了这张善。”
说着,忽然又是莞尔,“张善,咸蛋,张咸蛋!哈哈,官场中又多了一个笑话了!”
老爷子在大殿里会心的笑着,殿中伺候的宫人们也心安不少。自从吴王殿下去江西公干,老皇爷看谁都不顺眼,这些日子大伙是战战兢兢。
就此时,太监总管朴不成从外面进来,“皇爷,湘王,齐王的王驾已经到了应天府的运河码头。燕王,宁王的大队,距离京城也不足三十里。”
“哦!”朱元璋先是一怔,随后明白过来。马上是他的寿辰,这些儿子是回京来给他祝寿的。
想到此处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更盛几分,他
本就是重视家庭,重视血脉的人。这深宫之中只有他和朱允熥爷俩孤零零的,现在一家人都回来团圆,心里如何能不高兴。
“知道了!”朱元璋点头吩咐,“让他们不用急着进宫,一路劳累,先在城里私宅休息。”说着,又是笑了起来,“他们一个个五大三粗的不怕累,别累坏了咱那些皇孙皇孙女!”
“是!奴婢这就去传话!”朴不成笑了笑,躬身退下。
“哎呀!”殿内无人,朱元璋笑着搓搓手,“咱的儿子们都回来了,团圆赛过年,哈哈,哈哈!”
不过,笑着笑着,脸上的
笑容变得玩味起来了,心里道,“孩子们大了,都知道耍心眼了。各个封地都不一样,有远有近,居然算准了时间一块回来,跟爹耍心眼,他娘的!”
心里笑骂两声,又拿起奏折,可是却怎么都看不下去了。
站起身,走到殿外,看着远方,老爷子自言自语,“大孙,江西的事都平了,你那些叔叔们都到了,你咋还不回来?”
看了一会儿,又回身走向御案边上,边走边道,“也不知道你给爷爷准备了啥寿礼,大孙啊,可千万是能震得住你那些叔叔的好东西,不然别人有的说嘴!”
说着,老爷子在龙椅上坐下,忽然发现御案上都是烧饼上掉下来的芝麻。
当下仔细的扫在掌心里,张嘴送进去,一边嚼着一边心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都是百姓的心血,不能浪费!”
应天城外二十里处,一处供人歇脚的凉亭外,满是大明虎贲。
秋风之中,他们战甲下的裙摆微微晃动。身上的铁甲在阳光下,异常耀眼。
数百人在周围无声肃立,每人都似标枪一般笔直,昂首挺胸目视前方。凉亭中,一四十多岁的中年将领,大马金刀的坐在石凳上,若有所思的看着远方。
须弥之间,武将的视线中烟尘大起,同时隐隐有惊雷一样的马蹄震颤着大地。
马蹄越来越近,如战鼓一般震耳欲聋。
秋风起,落叶飞,林中鸟儿扑着翅膀不断盘旋。
骑兵带来的威势,让和煦的秋风顿时变得肃杀起来。
而这些肃立的大明虎贲依旧纹丝不动,只是他们腰间的战刀,发出若隐若现的嘶鸣。
忽然,一阵战马的鸣叫。
视线之中,几个骑兵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冲击而来,仅仅只有几人可似乎却是千军万马,仿佛能冲破一切,不可阻挡。
凉亭中的武将轰然起身,身上的
甲片勃然作响。
随后,他大步向前,走到肃立的虎贲最前面,双手抱拳,对着冲击而来的骑士直接下拜。
“臣,五军都督府佥院都督平安,奉旨迎接燕王千岁!”
律律律,冲击而来的战马忽然被马上的骑士拉住缰绳,塞外上好的战马前蹄凌空腾起,脖子上的鬃毛在秋风之中不停摇晃。
随后,燕王朱棣矫捷的从战马上跳下来,大步流星而来。
朱棣声若洪钟,朗声笑道,“来之前我还在想,是谁来接我,没想到是你平保儿!”
接他的武将正是洪武皇帝的义子之一,平安平保儿。
老皇爷大寿在即,各地藩王进京,朝廷派出文武官员迎接王驾。
平安,正是迎接燕王朱棣而来。
见朱棣大步走来,平安又是一礼,“臣,参见燕王千岁!”
“你别跟我来这个!”朱棣笑着把对方扶起来,“才多久没见,你平保儿也学会这些虚头八脑的。忘了你当年跟我
摔跤,把我压在下面揍地时候了?”
朱元璋的儿子和义子,都是从小在一起长大,小时候他们之间没那么多君臣之分。
平保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臣当年年少无知.......”
“说你胖你还喘?”朱棣大笑道,“越说你,你越弄这些虚礼!”说着,在平安肩膀上给了一拳,有些寂寥的说道,“这些年,咱们兄弟见面的日子,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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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塞外宁王忆往昔青春岁月,满是少年男儿兄弟情。
朱元璋和马秀英对这些义子视如己出,把他们当成家庭的一员。而这些朱元璋的亲儿子们,对这些异姓的哥哥弟弟,也是没当外人。
听他的朱棣说起当年自己揍他的事,平保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臣当年年少无知.......”
“说你胖你还喘?”朱棣大笑道,“越说你,你越弄这些虚礼!”说着,在平安肩膀上给了一拳,有些寂寥的说道,“这些年,咱们兄弟见面的日子,越来越少了!”
平安心中感动,旁边的大明虎贲也都微微动容。
燕王毕竟是皇子,而他平安是皇帝的义子,君臣之别天地之分。而现在燕王对他还是如小时候一般亲近,他心中也生出些温暖。
那些大明虎贲看着燕王的目光也柔和许多,甚至带着些崇拜。这位是大明赫赫有名的燕王,镇守北平数次出关远征,打的北元望风而逃。
燕王不但战功卓著,而且为人也是如此的随和,真是难能可贵。
“你看你!”朱棣指了下平安的腰笑道,“在京城呆的,腰都粗了。”说着,拍拍对方的盔甲,“回头我跟爹请旨,你随我去北平。你一身好武艺,兵法谋略也不差,咱们和鞑子真刀真枪的干。好男儿,待在京城养老算怎么回事?”
平安笑笑没有说话,他是五军都督府的都督,掌握着京城一部分的兵马。看着是养老,实则职责重大。他也有建功立业的心思,但是能不能出去,还要看老皇爷的心思。
再说他心里明镜似的,老皇爷现在可不愿意义子和亲儿子们,在一起掺和。尤其,是他们这些能打仗的。
这时,朱棣回头呵斥道,“还在马上干啥?下来叫人!”
他身后的骑兵之中,两个不过束发之年的少年,居然如塞外从小生在马背上的蒙古人一样,从马背上跳下来,笑呵呵的走来。
两人年纪虽小,可是眉宇间都是英气,像两头小老虎似的,天不怕地不怕。两人都是一身小号的盔甲,举手投足之间像极了燕王。
而且这两人年纪虽小,但是这副样子,这份活力,一下就把宫里那些小王爷们都比下去了。
“老二,老三!”朱棣说道,“给你们平大叔见礼!”
“见过平大叔!”两人恭敬的行礼。
“可使不得!”平安赶紧一手一个拉起来。
这两少年是谁,答案已经呼之欲出。燕王朱棣的二子朱高煦,三子朱高燧。(这俩人现在一个十二,一个九岁。)
“有啥使不得!”朱棣笑道,“他们也就是命好,生在了朱家。不过就算是生在朱家,也是你平保儿的晚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