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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天授皇权,朕授予官权。大明的官俸禄不高,朕不好伺候,可是朕没求着谁做官!朕不求尔等记得朕的好,可是尔等做了官,当了人上人,却开始残害供养你们的百姓!”

    “但凡老百姓有说理的地方,但凡官府处事公道,但凡给受冤的百姓一丝希望,谁会进京告状?”

    说着,老爷子的目光,在落到那两摊烂泥身上,“百姓求告无门,只能找朕。可是你们,却堵死了百姓最后一条道,不许他们告状,还为了那点银子,替作恶的地方官抓人!”

    “朕要掏出你们的心看看,看看你们的心是什么颜色的?”

    老爷子越说越急,越说越怒。

    “皇爷爷!”朱允熥轻抚老爷子的后背,“千万别急,为了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气坏了自己,不值当!”

    “咳!咳!”老爷子咳嗽两声,“这样的事,你们做了多少次?除了杭州之外,还有其他地方吗?”

    这事,怎么可能只有一次。怕是官场上下已经成了心知肚明的潜规则,老爷子想让百姓进京告状,可是官员却怕百姓告状。

    告状的百姓对抗的是一群官,一张由权力织成的天罗地网。这张网不但网了百姓,也遮住了皇帝的双眼。

    朱允熥发现,问完这句话,老爷子的面容似乎苍老的几分。他不再宽厚的肩膀,隐隐发抖。

    想必,老爷子心中也有了答案。

    “朕御极天下二十五年,战战兢兢唯恐被天下百姓戳脊梁骨,失了德行。朕知道自个儿出身微寒,才疏学浅,不敢和历代圣君比肩。”

    “但是朕时刻告诫自己,朕出身穷苦百姓,当知百姓所寒,知百姓所冷!朕这个皇帝,没办法让全天下人都衣食无忧,吃饱穿暖。但朕这个皇帝,要让天下人都有公道两字!朕,不做民贼皇帝!”

    “呵呵呵呵!”说到此处,老爷子忽然发笑,笑声苦涩,“可现在看来,朕连这点都做不到。朕打下的大明,任用的官员。不许百姓找朕伸冤,不许百姓说话,不许百姓告状!”

    “朕,被你们骗得滴溜溜转!”

    “臣等万死!”殿中群臣齐齐叩拜。

    “罪?哼!”老爷子又是冷笑,“人只有一个脑袋,只能死一次。朕倒是巴不得这些黑心的玩意,由一万颗脑袋给朕砍!蒋瓛!”

    老爷子怒喝之中,锦衣卫指挥使手脚并用,爬出群臣队列,“臣在!”

    “你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怎么当的?朕让你监督百官,可是在京城,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居然出了这等没良心的事!”

    “臣有罪!”蒋瓛声线发颤,叩首道,“臣有失职之罪,有负陛下重托,臣罪当诛!”

    老爷子沉思片刻,用手一指那两摊烂泥,“审,查,看这些年,他们抓了多少进京告状的百姓!”

    蒋瓛重重叩首,“臣遵旨!”

    “查完之后!”老爷子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冰冷,“这两个东西,夷三族。一人剥皮充草(人皮稻草人),立于府衙,警示后人。一人点天灯(人形蜡烛),以儆效尤!”

    “遵旨!”蒋瓛再次叩首,起身带着几个锦衣卫,拖着已经傻掉的两个小官出了大殿。

    大明的官场,马上就是血雨腥风。不知有多少人,要为他们做的事,付出代价。

    “应天府何在?”老爷子继续开口。

    “臣........在!”应天府尹,大学士孟凡义跪着向前,面如死灰。

    “你是洪武三年的进士,这些年朕一直信你用你,把应天府交给你,可是你,就这么回报朕吗?”老爷子淡淡的说道,“你真是当的好官?你手下做了这么多的恶事,你居然不知道?”

    孟凡义平日官声不错,颇有贤名,此刻摘取头上的进贤冠,叩首道,“臣有负圣恩,甘愿受罚。”说着,抬头,“臣知陛下爱惜百姓,憎恶残民害民之官。臣不敢分辨,但臣斗胆请奏,阻止百姓告状,抓捕告状百姓一事,李百胜,张宏达两员微末小臣,身后还应有别人。不然,他们不会胆子如此之大,视陛下圣谕于无物,更不敢明目张胆的收钱办事!”

    “臣请陛下暂时留臣一命,让臣亲手把应天府藏着的硕鼠抓出来!届时,臣甘愿一死!”

    老爷子看了孟凡义半晌,“你的心,还没坏透!革去你一切官职,戴罪留任。配合刑部,锦衣卫,把应天府藏着的,那些没良心的玩意,给朕挖出来!”

    “臣,叩谢天恩!”

    “现在!”老爷子叹息一声,“说说这个案子!”

    刑部尚书赵勉出列,开口说道,“臣看了民妇赵氏的供述,还有杭州官差的供词,此案必是冤假错案..........”

    “不是冤假错案,而是有心设计的陷害之案!”肃立在老爷子身边的朱允熥忽然开口,厉声道,“案发之后,孙效忠亲自栽赃陷害,严刑拷打让赵知信屈打成招。而后又把赵知礼,安了一个罪名发配充军,明摆着就是要让赵家背负奸杀的罪名,让赵家人,当真凶的替死鬼!”

    赵勉一顿,“殿下所言甚是,臣一时失言!”

    “你不是失言!”老爷子开口,“是你的心,没站在百姓这一边!”

    赵勉大惊,赶紧跪倒请罪。

    “皇爷爷,此案脉络已经明了,孙儿看没什么可说的,咱们在京城说再多,也不如把那些黑心官抓起来,听他们说!”朱允熥说道。

    老爷子点头,“大孙,说说你的想法!”

    “八百里加急,命杭州卫锦衣卫千户,杭州卫所指挥使,协同杭州御史,马上拿了孙效忠,杭州知府等相关官员。然后刑部,大理寺,督察院,火速奔赴杭州,查清事实!”

    “孙效忠不过一巡检,就敢如此胆大妄为,杭州上下必然是沆瀣一气(hangxieyiqi),涉案官员肯定不少!”

    “孙儿以为,要查,要大查!”

    朱允熥朗声道,“此事不同于贪腐,乃是真正的残民,身为朝廷命官,设计陷害百姓,至使百姓家破人亡,于禽兽何异?若不大查大办,如何能平息民怨?如何能彰显皇明天威?如何震慑天下那些藏着的,同样不把百姓之命当命的酷吏?”

    “这么一查,很多人要掉脑袋!”老爷子冷笑。

    “那就杀!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朱允熥大声道,“这样的官,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上愧天,下愧地。不杀,乃是大明之耻!”

    “好!”老爷子点头,拍打朱允熥的手臂,“说的好,是咱的好孙儿,跟咱想到一块去了。杀!杀!”

    连着两个杀字,让殿中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皇帝说要大杀特杀,臣子们不奇怪,大明开国到现在,当官的杀了没有五万都有三万。可是一向宽仁的皇太孙,也要大开杀戒,这让群臣有些意外。

    老爷子痛恨,朱允熥心中更加气愤。

    冤假错案?当官的做错了,一个冤假错案掩盖了。好似给百姓昭雪,是天大的恩赐一般。好像这案子,是官员的无心之失。

    好好的百姓,惹到谁了?天降横祸让人家家破人亡,而这一切都在官员的一念之间。

    屈打成招,弄出人证物证。

    变成死囚,天地不应。

    这样的官,不杀他们,还留着过年?

    这样的官,不杀了干净,岂不是让百姓寒心?

    “皇爷爷!”朱允熥跪地叩首,“孙儿自请出京,亲自督办此案!”

    “不可!”群臣喧哗,“殿下乃国家储君,岂能轻易出京!”

    “闭嘴!”朱允熥冷喝一声,回首看着老爷子,“皇爷爷,孙儿去。孙儿是皇储,孙儿是百姓的天!”

    “好孩子!”老爷子粗糙的大手,摸着朱允熥的头顶,“去吧!去查!去看看这世上的人心险恶,去看看真实的人间!”

    “孙儿会速去速回!”朱允熥柔声道,“皇爷爷在京城保重,千万别气坏身子,万事有孙儿去办。给杭州百姓一个交代之后,孙儿回来,陪皇爷爷一块过年!”

    “不急!”老爷子的手,在朱允熥耳朵上揪了下,“让百姓过个顺心年,就等于让咱过了一个好年!”

    朱允熥恭敬的叩首,站起身。

    “刑部侍郎,慎刑司。”

    “大理寺左少卿!”

    “督察院左都御史!”

    “锦衣卫指挥同知!”

    “臣在!”被朱允熥点到名字的官员出列,俯首听令。

    “跟孤出京!”朱允熥撩开旒冕的珠帘,露出清冷的

    双眼,“去杭州!”

    ~

    第107章

    天下藏奸城外,是应天府的天然护城河,秦淮河。

    站在城墙远眺,秦淮河码头上,朱允熥的皇太孙仪仗正在登船,密密麻麻的随行护军,伺候的宫人。

    此去杭州,水路比陆地便捷,老爷子御赐御舟为皇太孙出行使用。登船之时,御舟上的风帆高高升起,瞬间拉满。

    风渐渐,海天一色满是帆。遥望东南,满眼残绿为钟山。

    江上人声沸,城头些许寒。

    长者放眼望,人影终究远。

    家国天下难思量,豪情义愤伴悲凉。

    只是盼,天下安,一家离别,成全万家团圆。

    再又盼,莫路远,世无冤,千家万户俱欢颜。

    “哎!”

    应天外郭南城墙上,老爷子微微叹息一声,对着城外秦淮河上开动的

    船队,轻轻摆手。

    风吹过,老爷子半白的头发随风飘动,即便是身为九五至尊,此刻他的身影也显得有些消瘦。

    “皇爷,风大!”朴不成轻手轻脚的给老爷子披上一件皮毛斗篷,轻声道,“您望了好一会儿了,回吧!太孙殿下临行前,特意交代奴婢,万万要照看好您的身子!”

    “本想过个消停年!”老爷子依旧看着远方,叹道,“消消停停的过年,风风光光的给他大婚,没想到这天下,一刻不得闲!”

    说完,老爷子转身,走向下城墙的台阶。

    “陛下!”等老爷子走到台阶处时,恭候在那里的刘三吾开口说道,“杭州之案,臣以为选一能臣要员即可。无需殿下亲至,皇储乃是国本.......”

    “这话,不是说过了吗?”老爷子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说过了臣也要说,虽是有大案,皇储亲至可代浩荡天恩,惩办宵小彰显仁德。但皇储毕竟是国本,不能轻易离京!”中书舍人刘三吾直言道,“若以为长例,日后何地出了大案都要太孙亲至,岂不是本末倒置?”

    老爷子缓缓往城墙下走,“你这是埋怨咱?”

    “臣不敢!”

    “咱知道你们的心思,可是这次他去去也好!”老爷子若有所思的说道,“杭州这事扯出来的不只是杭州的官员,应天府也会有大震荡。为民除害的事,他这个皇储去做。做暴君杀官的事,他爷爷来干!”

    刘三吾脚一软,跟在老爷子身后,差点走不稳。

    “和你说这些,是因为你兼着左春坊詹事府,是太孙的老师!”老爷子继续道,“此案绝非个案,这么些年天下告状的百姓,不知在京城被抓走多少!杭州有这种事,别的地方就没有吗?此事,朕必须查。朕看在你是太孙的老师份上,也是提前给你打个招呼!”

    说着,老爷子回头,冷声道,“你们都是门生故吏遍天下的人,朕说万一,万一查到了你们的学生,同年。你们别舔着脸去太孙那里求情,朕看着太孙的面,很多事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刘三吾心中胆寒,行礼不敢再言。

    皇帝那话说的对,天下不可能只有杭州有这样的事,不出事大家都好,出了事皇帝就要算总账。

    刘三吾自己立身很正,是传统的儒臣,为官正为人正。但是,是人就有圈子,是人就有关系。皇帝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也是看在太孙的面上,给了他和朝中阁臣们,最大的脸面。

    同时也是通过刘三吾的嘴,告诫朝中的官员,这时候该和地方上撇清关系的,赶紧撇清。别顶风上,受了牵连让太孙殿下将来难做。

    赵家的冤案是个案,但刑事牵扯上了吏治,万事都不简单。孙效忠一个小小巡检,陷害百姓事小,古往今来从不缺这样没良心的畜生。但是这么多官员,私下里织成了一张看不见的网,阻止百姓进京告状,此事却大。

    现在皇帝活着他们就敢如此,若是再过些年........?

    现在大明才开国不到三十年,若是再过些年.......?

    现在皇权极致,现在风气尚好,可若是........?

    洪武皇帝一生最厌恶的,除了贪之外,还有坏。除了坏之外,还有骗。

    洪武开国至今,空印案,胡惟庸案,李善长案,朝堂和地方的官员跟割韭菜似的,杀了一茬又一茬,累计数万人,做官的人人自危胆寒。

    叩阙成了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皇太孙亲出京又引燃了京城的舆论。百姓们看热闹不怕事大,同时因为都是平头百姓,对赵家一事都是感同身受咬牙切齿。

    而京城的官员们,则是小心翼翼,生怕被牵连。从叩阙当晚到第二天一早,皇太孙出京,锦衣卫已经抓了应天府十多名属官,都是掌管内城外城治安之人。

    到皇太孙御舟开动之后,应天府治属,按察院的官员也不能幸免。

    春节的气氛瞬间消散,大伙在顷刻之间,似乎又回到了皇爷杀心甚重,人头滚滚那几年。

    锦衣卫的效率极其快速,一夜之间供述之词压满了皇帝的御案。桩桩件件,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奉天殿中,肃立的臣子们寂静无声,几乎针落可闻。臣子们低着头,没人敢在这时开口。耳中满是皇帝翻阅文书时发出的沙沙声,还有皇帝咬牙的咯咯响。

    “哼哼,咱就说,赵家的冤案绝不是个案,瞧瞧!”

    老爷子坐在御案之后,看着殿中的群臣们,扬着手里的人犯供词,连连冷笑,“从洪武七年开始,山东,河南,河北数次有人进京告御状!十二年河南大水,曾一次来了三十多个百姓!”

    “而后江浙之地,湖广两广都有百姓进来告过!连朕的老家中都凤阳都有百姓来过,可是朕一件都不知道!”

    哗啦,那些供词如雪片一样扬到空中,纷纷落下。

    老爷子低吼,“大明的官,真他娘的会做官呀!不愧都是学问堆里爬出来的人精子,个个都鬼精鬼精!”

    说着,老爷子又拿起一份供词,念了起来,“这是应天府按察司御史张振业的供词,朕给你们念念。初,军丁差役于城门,城内各处盘查,查获告状百姓,先关于京师监牢。”

    “地方官府若闻有治下百姓进京告状,必重金酬谢,上下打点,带走告状之人!”

    “真他娘的生财有道!”老爷子怒极反笑,“查到了告状的百姓不报告,居然通知地方官府,来拿钱领人!应天府这一堆六七品的属官,真他娘的屈才了!他们不应该管理京师,应该去户部当官!”

    说着,老爷子心气难平,端起茶碗咕噜咕噜的灌了两口。啪地一下,放手之时,那珐琅的茶碗,居然被拍得粉碎。

    “陛下!”群臣跪地,请罪。

    老爷子看都没看他们,继续翻看手里的供词,“例如洪武二十年,山东兖州周氏一门七口,因鲁王府侵占其田一事进京告状。兖州府,鲁王府共计送银三千一百两,由巡阅司兵马司分润.............”

    兖州鲁王,皇九子,封地山东兖州。

    其人本是老爷子青睐有加的皇子,从小能诗善文,礼贤下士,常受老爷子的夸赞。可是到了山东之后,不知怎么就迷恋上仙丹了,年纪轻轻就中毒而死。

    老爷子一怒之下,谥为“荒”。

    可那毕竟也是老爷子的儿子,一个没有误入歧途时还算让他骄傲的儿子。可就这么一个儿子,私底下也因为侵占民田,导致百姓进京告状。更可气的是,自己的儿子和地方的官员联手,花银子把告状的百姓,买了回去。

    一口气,堵在老爷子的胸口,像是一块石头,压得他头昏眼花。

    “大孙..........”嘴里念叨一句,才想起朱允熥此时已经出京。

    老爷子半晌无言,只觉得满殿的臣子中,竟无一个顺眼。

    “这混账,幸亏早早就死了,不然咱的脸,都让他丢尽了!”老爷子看着供词低声喝骂,“传旨,拆了他陵寝的神殿,三年........五年不许鲁王府祭拜他!”

    盛怒之下,皇帝本想直接除爵,可是想起洪武二十二年早死的鲁王,还有个刚牙牙学语的儿子,硬生生压下心头的火。

    然后,老爷子再次拿起了供词,“后,告状者渐多。凡地方官发现有治下百姓离开本土,有进京之嫌,便快马入京,告知离境百姓姓名,身份户籍存档等物,方便应天府抓捕。”

    “皆是,应天按察使言,陛下诏命天下,百姓可以进京告状。我等身为京官,可与同僚为善,但不能为其爪牙!”

    “应天府可查,但不可出面追捕。如此,各地于京师会馆,常年驻有人手,递解告状百姓回乡!”

    “每年各处会馆,孝敬银钱于应天府,巡阅,兵马,巡检,按察各司,多则数千,少则一千之数。”

    “如洪武十九年,苏州丝厂大火,烧死工人七名。苏州府富商,酬谢各司之银,高达万两!”

    “咱日你姥姥!”

    咣当,朱元璋抽出案上宝刀,一脚踹翻御案。

    第108章

    以杀止奸“陛下!”

    “皇爷!”

    群臣和宫人惊呼之中,朱元璋手持宝刀,如怒目金刚一般凌然站起。

    怒火充斥其胸,唯有杀人才能泄愤,可是举目四望,目光又有些颓然。

    杀人?

    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自杀人了。未当皇帝前,他甚至厌恶杀人,可是为了活下去,为了地盘为了富贵,不得不杀。

    但当了皇帝后,为了皇权,为了朝纲的稳定,为了天下的风气,他杀的人超过了二十年征战岁月,所杀之人。

    他是天子,再怒也不能直接动手杀人!再怒,也不能失了分寸。

    多少年没这么失态过了,即便是当年陈友谅几十万大军南下,应天府危在旦夕之时,他是谈笑对之。即便是当年,从军之初,濠州被围八月,颗粮皆无,他也未曾如此。即便是当年,死人堆里打滚,满身鲜血之时,也未曾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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