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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3章

    后来,怎么就渐行渐远了呢?

    应是自己,越来越不喜欢他那种见风使舵无利不起早的市侩劲儿,更不喜欢他明明是勋贵子弟,却在武功上没有半点建功立业之心。

    “哎!”现在想着这些也晚了,朱棣暗中摇头。

    不过刚要走,却又顿住,突然朝李景隆尚未走远的背影喊道,“九江留步!”

    ~~~

    李景隆诧异的看着朱棣,又有些惶恐的看看远处垂手站着的太监们。

    他怎么也想不到,燕王朱棣就在皇上的乐志斋外头,王八耻那些徒子徒孙的眼皮子底下,拉着他的袖子,把他拽到一边儿。

    “王爷,您有话在这说不就完了吗?”李景隆开口道。

    朱棣站住脚,背着手看着李景隆没言声。

    这是他们朱家人特有的动作,想说什么的时候,就背着手斜着眼看人。

    “您有事?”李景隆又问。

    朱棣犹豫片刻,“是有个事儿问你,咱们自小相识,你也知道孤的脾气,平日半点不求人,所以呢......”

    “你是脾气怪,跟你合脾气的怎么都行,跟你不对路的,怎么都不行!”

    李景隆心中腹诽一句,脸上装傻,“千岁要问什么事儿?”说着,笑笑,“您是王爷呀,您都办不了的事儿,臣能有什么好辙?”

    见他这样,朱棣真想当场拂袖就走。

    可还是忍耐下来,皱眉道,“方才皇上和孤说,有人.....”说着,压低声音,“有人挪用军饷.....皇上说的含糊,孤也没听清楚没细问。你.....知道是谁不?”

    顿时,李景隆瞪大眼睛张大嘴,好似听到天方夜谭一般,“啊?有这事?”说着,赶紧又惊恐的看看左右,“这事....下官哪知道的?”然后,又说道,“您觉得这事,是下官能知道的吗?”

    其实他心里偷着乐呢。

    “老子就不告诉你,嘿,就不告诉你!”

    他嘴上说不知道,可是眼神骗不了人。

    朱棣当场大怒,“李九江,你他妈说不说?”说着,挽起袖子来,“信不信,本王给你丫扔池子里去?”

    李景隆忙后退几步,当年跟着皇子们读书时的痛苦记忆被瞬间唤醒。

    “别,王爷.....下官怎么说也是国家大臣,您讲点....”

    “今儿本王就他妈不讲理了,你说不说?”朱棣上前,铁手直接抓住李景隆的胳膊,“李九江,你小子是不是忘了以前......”

    “下官是真不知道!”李景隆感觉胳膊给老虎钳卡住,疼得脸直抽抽儿,“王爷放手。”

    “我他妈.....”朱棣刚要抬腿,然后忽然顿住。

    如今毕竟不是以前了,李九江也不是当年的李九江了,他朱棣如今也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于是带着几分气急败坏,还有几分失落,放开李景隆,“滚滚滚,亏我他妈还让老大进京之后,给你家送了冬礼,你李九江就市侩去吧。”

    说着,头也不回大步朝外走。

    李景隆瞅瞅他,突然鬼使神差的开口,“燕王留步!”

    “咋地?”朱棣回头,横眉冷对。

    李景隆上前半步,笑道,“王爷的北平府,是不是也有大钱庄盛恒达的分号?”

    朱棣怔住,这种事他从来不关心的。

    “王爷要是有私房存在那,赶紧取出来!”李景隆笑道,“您刚回京不知道,盛恒达票号不知得罪谁了,如今正闹饥荒呢?”

    说着,压低声音,“听说是中原的回款不及时,还在武昌被人把运票银的船给扣了。”

    “那他妈跟本王......”说着,朱棣马上懂了。

    正色看着李景隆,颔首道,“人情孤记下了。”

    说完,大步流星转头而去。

    他走远了,李景隆忽然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告诉他干嘛?你神经病?”

    骂了自己一声之后,整理下衣服朝乐志斋走去。

    刚迈步进去,突然被吓一激灵。

    就听二楼公事房中,朱允熥怒骂道,“兀那缅甸蛮子,这时候闹事给朕上眼药?给脸不要脸,传旨给沐春,集合大军剿了那厮!不,抓来京师,午门献俘!”

    ~~

    却说朱棣朝老爷子永安宫那边走,一边走一边心里怒骂。

    “老五老六两个混账!”

    李景隆的话他已经听清楚了,又是钱庄又是扣银子的。那皇上说的挪用军饷,除了这两人就没别人。

    老六楚王也就罢了,朱棣自小和他关系也就一般般。

    他这位六弟,小时候就有些自认在兄弟们高人一等。他生下来那天,正是老爷子打下了楚地,高兴之余随口说了一句,子长以楚封之。

    楚王的死活朱棣不在乎,可是五弟周王......

    这时他正在太监的引路下走在深宫的夹道中,还未到老爷子的永安宫,就见到前方无数的人簇拥着老爷子和一大群藩王,好似在遛弯闲逛。

    朱棣抬眼望望,此地正是他们这些藩王们,少年时住的地方,东六宫皇子所。

    第139章

    边疆论(1)“不狠狠的杀,都以为大明朝廷软弱可欺。”乐志宅中,朱允熥的咆哮还在继续,“当初大元朝时,可没见他们这么朝秦暮楚,反而各个都忠心的很!”

    “朕意已决,此事断不容任何人多嘴,别说什么天朝仁德怀柔那一套。怀柔怀柔,怀出什么来了?”

    “怀出个白眼狼出来?大元朝的时候,鞑子皇帝还有什么鸟梁王每年对他们索求无度,夏要走兽冬要皮毛,他们敢说个不字?”

    “如今我大明朝,半点东西不要他们的,修桥铺路还救济他们,结果呢?”

    “结果换来他们拿大明朝当傻子?”

    李景隆顶着朱允熥的怒火进殿,垂手站在门口,不敢抬头。

    皇帝面前负责起草诏书的翰林侍诏,下笔如有神,笔走龙蛇。

    “你不用文绉绉的,朕说什么就写什么!”朱允熥继续道,“跟沐春说,朕把蜀滇两地的大军都给他,给朕狠狠的剿灭。”

    “平日那些跟大明耍什么会哭孩子有奶吃的手段的,那些阳奉阴违的,那些隔岸观火的,一股脑都给朕收拾喽。”

    “要么不打,要打就让他记三百年!”

    最后一句话,皇帝几乎是嘶吼出来。

    李景隆注意到翰林官的胳,差点被吓一哆嗦笔都歪了。

    “缅甸蛮子该打!”李景隆心中暗道,“鞑子都老老实实的,你冒出来闹事,你算哪根葱?再说既赶上老爷子寿辰,又马上是年关,你是给大明朝上眼药,还是专门诚心让皇上不痛快!”

    “朕的旨意,不必传谕兵部五军都督府,直接明发天下,八百里廷寄发给云南黔国公处!”朱允熥又补充道。

    “臣遵旨!”那翰林侍诏写完之后,双手捧着明黄色的卷轴,一溜烟的去了。

    这也就是大明开国之初,皇权鼎盛之时才有这样的情景。若是原时空大明,臣子们断不容皇帝这样乾纲独断,也不容这样的圣旨发出。

    朱允熥只觉得心中有股难以发散的火,这些天也不知怎了,就是身上哪哪都燥得慌,看什么都不顺眼。

    端起茶碗喝一口冷静一下,余光瞥见李景隆,再次板脸,“你又有何事?”说着,皱眉怒道,“你也是国家一品大臣,怎么站在外头没有半点昂然之气,反而畏畏缩缩的?”

    李景隆忙行礼,“回皇上,臣不是畏缩,而是刚才皇上下一旨之时,天威甚重让臣一时间心神俱慌!”

    “皇上天威之下,凡人.....”

    “行了行了,别扯淡!”朱允熥摆手,“进来说话!”

    李景隆迈步进殿,正好身边有个小太监战战兢兢端着一碗莲子羹进来。他箭步上前,也不管对方愿意不愿意,竟然直接接了过来。

    而后把莲子羹放在桌上,笑道,“万岁爷,莲子羹现在是温的,最好入口。”说着,拉开椅子笑道,“缅甸蛮邦不知礼仪教化为何物,从上到下都是群蛮子,万岁爷为他们生气不值当的!”

    然后,他小心的蒯出一碗来,双手奉上笑道,“万岁爷,您消消气儿!”

    朱允熥坐下,端着莲子羹吃了半口就吃不下去,放在一边,“朕怎能不生气,你知道沐春的折子怎么说?”

    “缅甸的土司刀干猛起兵,驱逐了麓川平缅宣慰使思仑法。这思仑法也是个废物,让人家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跑到了沐春那,还大言不惭的说....”

    说到此处,朱允熥怒极反笑,“他还闹着进京,让朕给他主持公道!”

    “让朕发兵帮他讨平叛逆!呵呵,他想的挺美,大明朝帮他杀贼,然后他再回去继续当他世袭罔替的土司土皇帝。”

    “他不是要大明朝帮他吗?好,朕就帮人帮到底,直接全部扫平了。大战结束之后,各个宣慰使要么进京做个富贵闲人,要么就以大明叛逆论处!”

    对缅甸那些这邦那个城的土司,朱允熥其实早就想动手了。原本时空中大明王朝数次对那边用兵,洪武时期英宗时期万历时期,耗费国力不说最后还没站住脚。

    归根到底当权者们就没好好想过,要如何治理那片土地。既然他们不服王化,那就大军过后,直接改土归流设置郡县。

    “皇上这是真怒了!”李景隆心中暗道。

    话说麓川平缅宣慰使劲思仑法那人,他也略知一二。原来是大元朝册封的土司,后来让云南缅甸那边傅友德蓝玉沐家父子一顿暴揍之后,他才乖乖上表请降,且三年一朝贡。

    这个土司可不是一般的土司,麓川和平缅原来是大元时朝廷治下的两路之地,是朝廷直属的。

    思仑法他爹趁着元末衰弱之时,攻取周围三十六路之地,侵吞了缅甸周围不少小国,举四爪金龙旗称王。

    当时中原元廷已焦头烂额,发兵十三万四次征讨而不得,只能承认他的独立地位,并且给予封赏。

    到了本朝,推行分析麓川之策。一边狠狠的揍,一边拉拢其他被思仑法家族吞并的小势力,这些年来颇有成效。

    同时也使得思仑法家族的统治范围,从麓川平缅两路,退到了原先缅北那边。

    思仑法家族衰退,对大明是好事,但在他的衰退之中有别人强大起来。比如驱逐了思仑法的刀干猛,这人名义上是思家的下属,当年被沐英招抚,委以大明官职。

    “皇上怒的,就是这些土司此起彼伏,一个比一个有野心。”统领理藩院这些日子来,李景隆在周围藩国上狠狠下了功课,不说事无巨细都知晓,起码知道大致。

    “万岁爷明鉴万里!”心中想了一会,李景隆开口道,“缅甸那边错综复杂,今儿这个老实了,明儿那个又闹。”

    “闹一次朝廷打一次,山高路远的我大明王师往往十成的力气用不到三成,那些蛮子也是看准了咱们不愿意下大力气,所以三不五时的蹬鼻子上脸。”

    “用黔国公统帅大军,直接一劳永逸,杀他个人头滚滚才能永保边境安宁!”说着,李景隆继续笑道,“不过.....”

    “不过什么?”朱允熥心中郁结此刻散去不少,所谓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他膈应人,缅甸那边就是如此,开口道,“说什么赶紧说!”

    “臣倒是以为,可以准思仑法入京!”李景隆正色道,“思仑法家族原姓多,在缅北木邦金齿等地威望甚重,深得人心。”

    “让他入京,朝廷可以用他的名义在各地进行招抚,联合效忠其人的部族。而且他人在京师,黔国公那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免除,思仑法一族在缅甸的特权。”

    “臣愚钝,窃以为打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若想真正的让彼蛮夷臣服,除了打还要有些别的手腕。”

    “不然朝廷这次平定了,说不定哪天又有人别人冒出来。而且大军过境,杀戮自然不会少。臣说句不好听的,皇上所说的人头滚滚是杀贼,可是官军那边确实不分良莠,见人就杀!”

    “到时候蛮人心生恨意,征讨之战难免效果大打折扣,还是要思仑法家族出面调和,得不偿失!”

    第140章

    边疆论(2)李景隆继续说道,“再者说,思仑法既然存了借助大明王师的想法,想必是有后手的。留他在那边,帮不帮得上大明王师且另说,他若是要使坏,定然有的是办法。”

    “让他入京来,朝廷荣养他,把他和当地分割开来,他就算有万般的计策,即便人脉深厚,也是无计可施。”

    “到时候大军征讨之时,再拉拢一些和他们思氏有仇的,让他们私底下狗咬狗去!”

    不得不说,李景隆说的有道理。

    首先云南缅甸之地,情况却与别地不同,情况太过复杂。朝廷王师征缴的意义,不是帮着思仑法这个土皇帝复国,而是要彻底把这些土地纳入帝国的直属管理之中。

    在前期的工作中,若把思仑法变成傀儡,则事半功倍。

    有件事李景隆说的很隐晦,一味的杀戮只会制造仇恨和恐慌。让那些蛮人土司都联合起来,和大明拼命。

    但若大明以主持公道的身份出面,挑那些不恭顺的土司如刀干猛往死里打,同时给与那些原思氏麾下的头人们以尊重和礼遇。这样一来,尽管战争的动作不小,但起码可以暂时的安抚住那些土司们。

    历史上明英宗时,悍将王骥征伐缅甸时就是犯了这样的错误。从攻破怒江开始一路屠城杀人,甚至把数万俘虏全部沉江,最终引起了敌人的同仇敌忾以至功亏一篑。

    等到战局已定之时,他们就算想闹,也闹不起风浪来。到时候才正如方才朱允熥所说,要么做富贵闲人,要么以叛逆论处。

    “此乃老成持重之言!”朱允熥笑笑,“你说的对,朕刚才怒火之下有些地方思虑不周!”说着,想了想,“命沐春派人护送思仑法入京,然后集合大军以平叛的名义,诛杀木邦土司刀干猛!”

    “给沐春见机行事之权,能打多远打多远!”

    说着,又看看李景隆,带着几分训斥说道,“你不是没才干,也不是没见识,就是不肯好好为朕分忧!”

    “其实臣也是最近掌管了理藩院特意留心了那边。”李景隆讪笑道,“若是早些时候万岁爷您问臣,臣可真是一问三不知。”说着,顿了顿,“再说,臣也只是顺着万岁爷您的思路说了点微末小计出来,臣实在不敢居功!”

    “你也不必过谦,太过自谦就是虚伪。朕刚才的旨意是有些急了,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没想到的就是没想到。”朱允熥笑道,“幸好有你,差缺补漏。”

    说着,看看李景隆,笑道,“沐春呢,打仗行。其他的事儿,哎!”随即,又顿了顿,“你看,他才管了云南那边几年,缅甸等地又乱了起来。国库刚充裕一点,这又是好大一笔钱!”

    “国朝对彼等蛮夷用兵,难就难在钱字上!”李景隆得了朱允熥的夸奖,高兴得侃侃而谈,“洪武二十年故黔国公沐英征缅甸,虽大获全胜可耗费的钱粮却是天文之数。”

    “当时为五万大军转运粮草的民夫高达二十六万,而一个士卒一天的口粮消耗,达到了惊人的一比三,也就是前线吃一份,后方要准备三份。”

    “等深入缅地,更是前方吃一份,后方准备十份.....”

    突然,李景隆说不下去了。

    心里咯噔一下,“皇上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于帝国而言,打仗是左腿,权谋是右腿。沐春善战,但安抚拉拢洞察人心那套,远不如你。所以呢.....”朱允熥看着他,“不如沐春为主,授你.......”

    “皇上!”李景隆双膝跪地,直接抱住朱允熥的大腿,眼泪都下来了,“万岁爷,臣可舍不得你呀!再说臣马上要跟您和老爷子回凤阳老家,没臣在您身边伺候,换旁人臣不放心啊!”

    “好啦好啦!”朱允熥笑笑,“起来吧,朕说句玩笑话,云南的事不用你去!”

    李景隆起身,心中满是后怕。

    他不是没吃过苦,塞外南洋都去过,可是云南缅甸那边据说是三个蚊子一盘菜,满地毒虫巨蛇。

    “你来见朕何事?”朱允熥继续道。

    “回万岁爷!”李景隆躬身递出手中的折子,“太上皇大寿的菜单出来了,臣请皇上过目!”

    朱允熥拿过来,看了两眼不禁哑然失笑,“打边炉?”

    “古人云,一家人围炉而坐食不分彼此,谓之打边炉!且丰俭由人。”李景隆笑道,“食材选羊肉鲜鱼肥鸡,佐以鲜菜,不张扬又彰显富足!”

    “行!”朱允熥看了看,“既然你是大管家,这些事就都交给你,反正到时候老爷子不喜欢吃,朕再拿你是问!”

    这时,王八耻现身门口,“万岁爷,何广义来了,殿外候着!”

    “嗯,传!”朱允熥点头说了一声。

    ~~·

    且不说朱允熥在乐志斋中召见臣子,东六宫这边朱棣已跪在老爷子身前。

    “儿臣叩见父皇!”

    老爷子在孙儿和儿子的搀扶下,看看朱棣,柔和的笑笑,“老四回来了?”

    这声老四,让朱棣心头一暖。

    再次抬头,突然诧异的发现,老爷子比上次见时不知老了多少,说老态龙钟一点不为过。甚至在老态龙钟之后,满是虚弱和疲惫。

    “父皇您.....怎么?”朱棣起身,扶着老爷子的手臂。

    见儿子眼中的情真意切,老爷子也是心中一暖。

    笑道,“人老了嘛!”说着,揶揄的翘起嘴角,“你们这些儿孙要是让咱省心点,咱可能还能多活几年?若是和以前一样啊,嗨,说不定明儿就见阎王去了!”

    朱棣心中酸楚,前尘旧事涌上心头满是愧疚。

    许多事只有放下之后,才知道当初是真的做错了。

    “这是你们小时候住的地方!”老爷子看着眼前的宫殿说道,“这些年呀,还是老样子。走,进去看看!”

    说罢,老爷子抬腿迈过门槛。

    这个院子,正是当年朱棣所做。

    穿过正门,影壁上写着两行小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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