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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7章

    “那厮.....”

    但随即一想到朱高炽的年纪,李至刚的心中的怒火陡的升腾。

    这就时,餐厅外忽然传来脚步,还有仆人的问安声,“大爷!”

    ~

    李至刚的长子李青风,大踏步进来。

    “父亲!”

    见了儿子,李至刚的眉毛在瞬间皱在了一起。

    他一辈子要强,可是生下来四个儿子,却没一个像他的。

    老大李青风都四十多岁了,可却一无是处。

    在他这个年纪,李至刚都已是礼部侍郎了。可李青风却只是个举人,而且这个举人,也是半考半送的,是别人看他李至刚的面子,顺水推舟的。

    早几年也给儿子谋过差事,但他根本就不求上进,就是混日子。

    混日子也就罢了,还总是顶着阁老家大公子的名头沾沾自喜。

    老大都是如此,其他几个儿子能好到哪里去?

    李家,竟然是后继无人!

    ~

    “父亲!”

    李青风坐在李李至刚身边笑道,“您猜刚才谁来了?”

    李至刚放下手中的汤匙,“谁?”

    “二爷!”李青风低声道。

    顿时,李至刚的瞳孔猛的一凝,“二皇子!”

    “是呀!”李青风笑道,“亲自来的,在客厅等了您半个时辰,您早回来一会儿都能见着!”

    李至刚低头,“哼!”

    “二爷说,今日在宫里冲撞了您,特意来给您赔罪的!”李青风说着,低声道,“二爷不是自己来的,是吕学士跟着来的。”

    “哼!”

    李至刚又哼了一声,儿子口中的吕学士能是何人?定是翰林学士,在大本堂教授皇子读书的吕震。

    “您是看没看到,二皇子那个客气劲儿!”李青风感叹道,“一点皇子的架子都没有,请罪亲的儿子都不好意思了!”

    “他得罪的又不是你!”李至刚再哼了一声,

    “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别人赔罪你就不好意思了?你还真是好欺负!”

    “呃...”

    李青云一顿,然后继续低声道,“二爷不是空手来的!给您带了礼物,说是赔罪的,整整两马车!儿子说不留,可是二爷根本不由分说,侍卫们直接把东西都卸在了门口......!”

    啪!

    砰!

    李至刚一拍桌子,餐具猛的跳动落下发出声响。

    外边的管家见状,忙无声挥手。

    餐厅之中的奴婢们,皆是垂着头无声的退下。

    李至刚看着儿子,手指在袖子中不住的颤抖。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想骂更想打。

    李青风畏惧的低头,“儿子真是不要,可是人家都送过来了。再说,父亲,那可是皇子.....”

    “皇子怎么了?”李至刚怒道。

    “儿子不敢不收.....”

    嗡!

    李至刚只感觉脑袋嗡嗡的,一阵眩晕。

    “祖父!”芷若惊呼一声,赶紧拍着李至刚的脊背。

    “父亲!”

    李青风也惊呼上前。

    但下一秒,啪的一声!

    却是李至刚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儿子的脸上。

    “以前以为你不过是不争气,现在看来你简直是.....蠢笨如狗!”

    李至刚怒骂道,“我李家,猖狂到可以收皇子的礼了吗?啊?”

    “我李至刚可以得罪皇子,可李家,你们哪来的胆子收皇子的礼?”

    李青风捂着脸,错愕的站在原地。

    “你出息了,敢替我做主了!”李至刚胸口起伏骂道,“你是嫌你老子事不够多吗?明日就会有督察于是弹劾你老子,狂妄无礼!”

    在南书房得罪二皇子,是公。

    收了人家的赔礼,却是私。

    稍微懂人事儿的人,当时就该跪在地上,拼死拒绝。

    “那.....”李青风顿了半晌,“那儿子马上去库房挑礼物,双倍回去....”

    “你....”李至刚无语,长叹,“你是要结交皇子吗?啊?你是不是给你老子也带上结交皇子的罪名?”

    说着,闭上眼,再长叹,“蠢笨如狗!我要是死了,李家怎么办?怎么办?”

    “父亲,您....莫非.....”李青风带着委屈,“您还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第十章

    解谜(2)“您当真不知道?”

    李青风再次坐下,看了芷若一眼。

    “今天二皇子来的时候说,在乾清宫面圣的时候,皇上金口说了,要把咱家芷若,指给他呀!”

    “啊?”李至刚瞬间愣住。

    而芷若也是惊呼一声,捂住了嘴。

    但是眼中,冒出浓浓的欣喜。

    她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三年前因为亲祖母,也就是李至刚的发妻病故,守孝三年给耽搁了。

    现在的她已是大姑娘了,再加上他李家的门第太高,所以一时间之间还真没有合适的夫婿人选。

    “他真这么说?”李至刚突然用力的攥着儿子的手腕,瞪眼问道。

    “儿子还能撒谎不成!”

    李青云被攥得手腕酸疼,但脸上却带着笑意。

    二皇子来家之时,对他的态度可谓是尊重至极。

    芷若是他的女儿呀,皇上都开金口了,那他以后就是二皇子的老丈人!

    是货真价实的皇亲国戚了!

    李家现在还缺什么,缺的就是这个身份呀!

    “说你蠢笨如狗!”李至刚撒开儿子,摇头道,“我还真说错了!”说着,低吼道,“你连狗都不如!狗还知道看家呢!”

    他李至刚的孙女,若是嫁给太子,倒也不是不行!

    可嫁给皇子?

    还是母族乃是开国勋贵,位列世袭公爵,且母族舅父等还手握兵权的皇子!

    “父亲,儿子哪做错了,您这么骂?”

    李青风不甘心的开口道

    ,“您别以为儿子傻,儿子能看清楚!是您没看清楚!皇上如今春秋鼎盛呢,您年纪大了!”

    “儿子和几个弟弟都高不成低不就,将来若是您有个好歹,这个家....?皇上这是在加恩于咱家呢!”

    “你懂个屁!”李至刚骂道。

    然后,他忽然神情恍惚起来。

    “皇上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

    突然间他很想出门,亲自登门拜访一个人,一个能给他解惑的人,曹国公!

    “父亲!”李青风又道,“二皇子还说,旨意应该这几天就到了....”

    “滚!”李至刚冷冷道,“滚出去!”

    说着,身子无力的后仰,“这个家,我死之后,怎么办呀?”

    ~

    “老顽固!”

    李青风出了家门,回头看了一眼,低头暗道。

    然后背着手,走到马号,“备车,我要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他的马车停在了一家会馆门前。

    这是藏在市井之中,闹中取静的会馆。

    接待的都是私客人,从不对外。

    ~~

    “您来了!”

    和别处风情万种的老鸨子不同,这里的妈妈很是端庄,倒像是大家闺秀。

    “刘大人等了您半天了!”

    “好好!”

    李青风点点头,在妈妈的引路之下,走入跨院之中僻静的雅间。

    ~

    “世叔!”

    李青风进了雅间,屋内只有一人,桌上却满是酒菜。

    “才来?”说话之人微微一笑,正是刚刚回京,还带着风尘的刘观。

    “快坐!”刘观笑道,“这是刚从家里出来?”

    “是!”李青风笑着坐下,然后低声道,“世叔的事儿,都办好啦?”

    刘观微微一笑,“错,不是老夫的事儿,是咱们自己的事儿!”说着,亲手倒酒,“你举荐的那几家商行,从钱庄拆借的款子已经到了!”

    说到此处,放下酒壶从袖子中掏出一个信封,“这是十万的款子,他们的孝敬!”

    “呵!”李青风的眼睛顿时明亮,然后抚摸着信封,“有劳世叔了!”

    “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咱们爷俩说这个就远了!”刘观笑道,“那几家商行,倒也晓事,在北京那边,面上的功夫做得足。本来呢是三十万的孝敬,经手人是张贶生,给他留了五万。钱庄上下也需要打点,也撒出去五万打发小鬼,剩下的咱俩一人一半!”

    李青风忽然肉疼起来,咬着牙花子,“撒出去那么多?”

    刘观正倒酒的手一顿,“嫌少?这可是十万银元呀!再加上他们给你的孝敬.....?”

    不等他说完,李青风又疑惑道,“给我的孝敬?他们没给我孝敬啊?”

    顿时,刘观愣住。

    然后开口道,“那几家商行可是你介绍给我的?”

    “是呀,是松江府的商行!都是同乡!”李青风道。

    “你把他们介绍给给我,白介绍?”刘观哑然失笑,“世侄,虽说你找我办事,我义不容辞。可你没义务,对他们义不容辞呀!这都是人情账,不给你孝敬,你就引荐?”

    说着,手指敲打桌面,“是你,我才认识他们!然后他们才有了三百万的进项!这三十万,给我的,给办事人的,当然也是给你的!可是,在这之前,引荐的钱呢?这个是他们拆借出款子的回扣,可是你给他们指了路呀!这人情账你就不算?”

    李青风瞠目结舌,“我....我....压根就没想到啊!”

    “真是蠢笨如狗!”

    刘观心中大骂,“收钱都收不明白?李以行怎么生了这么一群混账儿子出来?是他亲生的吗?”

    “那,现在怎么办?”李青风恨声道,“按您这么说,我可少拿了不少!”

    “这个嘛.....”刘观叹口气,然后沉思道,“已经交付了一百六十万,还有一百四万要下个月!这么着,回头我让户部的钱庄卡他们一下!”

    说着,低声道,“他们急着用钱,自然会找到你,到时候你就可以拿捏他们了!当然,世侄儿,钱庄那边用一次可是要给一次的人情钱的。所以他们的孝敬,你起码要拿出三成来,撒给下面!”

    “对对对,世叔您说的对!”李青风忙道,“就这么办!”可说着,他又迷惑起来,“本来一成的回款,落在他们手里只有二百七十万,若是再要,万一他们干脆不拆借了.....”

    “他妈的比狗还笨!”

    刘观心中骂了一声,又道,“他们正是用钱的时候,怎么可能不拆借!户部钱庄的利息是最低的,他们就算给了三成出来,都一点不亏!”

    说着,忽然露出几分狠辣来,“再说他们敢不借吗?他们若是敢不借,那一百六十万,老夫直接让人收!哼哼,想必若不是他们已经在别处借不到钱,也不会求到你这来!”

    “到时候老夫一张公文,就说户部钱庄查明他们借贷太多,有拆东墙补西墙的嫌疑。他们若不想吃官司,就得乖乖的吐出来!”

    “高!”李青云竖起大拇指,“还是您高!”

    “来,喝酒!”刘观笑道。

    可李青云却没举杯,反而继续有些忧心的问道,“张贶生那边?他会不会告诉我父亲?”

    “哎.....蠢成这样,也是少见!”

    刘观心中哭笑不得,然后开口,“若是十年前,张贶生还是芝麻小官儿的时候,他或许会告诉你父亲。”

    “可是现在.....”刘观说着,顿了顿,“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为尊者讳!他能问你父亲,阁老,您缺钱?你见过那个帮着上官办事了,还要找人情的?”

    李青风点头,但神色显然是一知半解。

    “他更知道,这个事只要他跟你父亲说了,你父亲第一个办的就是他!”刘观冷笑。

    “为何?”李青风更不解。

    刘观一笑,“你爹最恨的,就是属下擅自行事。这事是我出面,他拿捏不准你爹是不是知情,但又不能不办!”

    “你爹知情他要问,就是在你爹面前要人情。你爹不知情他要是问,那你爹就要怪罪于他!”

    “而能让我出面亲自办事的,定然和你爹的关系极深......你爹的火,只能撒在他身上!”

    李青风大笑,“侄儿明白了!”

    “哎,你比你老子看的清!”刘观长叹,带着几分感慨,“别看你李家烈火烹油,可他那个岁数还能支撑几年!做官之人都是人走茶凉,更何况你爹这些年得罪了多少人?”

    “当权的时候那些人不敢如何?一旦没了权柄,他们还不纷纷咬上来?”

    “你李家在松江的工坊,呵呵!没了李阁老的招牌,早晚让人找茬给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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