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眼见姜林还在往前面走，男生咬牙跟了上去。妈的，只要能过，怎么都好，说不定高冷是人家尖子生的保护色呢。
于是乎，姜林往前走了将近一个小时，身后已经多了七八个小尾巴，她一个人不戴氧气面罩走在前面，剩下戴着氧气面罩的反而走在后面。
起风了。
这颗星球表面全是奇形怪状、大大小小的沙砾，她必须快速找到掩体等待这场风暴过去，那些碎石在狂风下会变成锋利尖锐的武器，她没必要在这个时候非要冒头出去对抗。
在其他学生的注视下，姜林快速卧倒在一个小陨石坑中，从背包里抽出防风毯严严实实盖在身上，关闭头灯，乍一眼看上去已经和黑夜彻底融为一体。
其他学生：“……”
刚刚挑选东西充实背包的时候，其他学生还在想，防风毯这么原始的装备到底是谁在用，现在知道了。
原来是姜林这家伙。
这也不怪姜林，m417星系常年受到星际变异者的侵袭，相较于其他星系更加落后，那些高精尖的装备姜林用不惯，原始的装备对于姜林来说更加可靠，更何况这样的风暴，她在m417星系也见过许多，应对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有姜林在前面打样，其他学生也快速找到了合适的掩体躲避风暴，越来越强劲的狂风裹挟碎石卷地而来，噼里啪啦地打在其他学生的身体上……和姜林的防风毯上。
姜林查看光脑上显示的时间和风力，嘴唇轻轻动了动：“要来了。”
离得近的学生听见这话，小声道：“什么？什么要来了？”
这颗行星既然被黎明军校选作越野的考试场所，上面必然是经历过数次清理，星际变异者、星兽、反叛军这些不可控制的变量是不可能存在的。
那么姜林口中说的“来了”，究竟会是什么。
第十九章
越野考试2
很快，其他学生就理解了姜林所说的内容。
狂风连续吹了将近一个小时也没有停止的迹象，狂风之中掺杂的沙砾却有了些许变化，白色越来越浓，气温越来越低，直叫人打寒颤。
“……雪，是雪。”旁边的学生率先反应过来，立马从背包中取出保暖马甲和营养液，表情变得严峻，“得提前补充一些能量，气温骤降，会很危险。”
姜林也取出保暖马甲垫在地上，再次裹紧了防风毯。
雪越下越大，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有了二十公分的积雪，姜林能察觉到体温已经降低到了警戒线附近，她舔了下有些干裂的嘴唇，从背包中抽出第一支营养液。
营养液不好喝，但能最快恢复身体能量，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缓解了一些姜林的难受，她关注着光脑上显示的气象信息，等待着雪停。
原本趴在其他陨石坑的学生突然开口道：“不行，这雪要是继续这样下下去，我们的资源根本不足以撑到终点。”
他这句话一出，点燃了其他人的话头，当即便有三四个人举起了手。
“我消耗四分之一了。”
“我带的氧气不多，快消耗三分之一了，必须得马上出发，有人一起的吗？”
“但是风雪这么大，现在出去耗氧量肯定很大！等风雪停了再走比较安全吧。”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其中一名单兵站起了身，咬牙道：“要躲你们自已在这里躲吧，我走了，想早点到终点的人就跟上来。”
风雪还在吹，为首的单兵扛着风艰难前行，在雪地中踩出深深浅浅的痕迹，又很快被风雪掩盖，陆陆续续有人跟上他的步伐，姜林依旧趴在沙坑中不动。
她的氧气还是满的。
在m417星系时，姜林就吃过一次教训，吸氧一旦开始就很难拔下来，只要开始吸第一口，那么后面的每分每秒都得消耗氧气。
考场上形势瞬息万变，她不能不早作打算。
二十分钟过后，风雪小了许多，在其他人都快晕过去的时候，姜林从防风毯下面爬了起来，她利落地将保温马甲穿上，防风毯收入背包之中，戴上了氧气面罩，放缓了呼吸。
头灯再次亮起，在黑暗之中像是灯塔。
距离终点还有不到四公里，地图上的红点已经消失了四分之一。
姜林一边走一边观察着雪地上的脚印痕迹，地上脚印被覆盖了个七七八八，但有深有浅，可见不是同一时间踩上的。
姜林瞬间警惕起来，她不动声色调低头灯的亮度，抽出虎牙，刀锋贴着小臂内侧，保持着刚才的速度继续前进。
“呃——”
身后传来有人倒地的声音，几乎是同时，一道激动又兴奋的声音在雪地里炸开。
“快！抢了他们的物资！”
话音刚落，一阵强风从身后扑来，姜林侧身躲过，抬手先灭了自已的头灯，随即一记直拳重击对方腹部。
被打的是方才率先说要往前走的学生，没想到姜林有备而来，他虽然穿着保暖马甲，但被这样沉重一拳击中腹部，当即后退两步疼得直冒冷汗。
他抬头想要找姜林的身影，视线之内却只能看到自已头灯照亮的方寸之地，还有不远处正因为激战而不断闪烁摇晃的头灯。
只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姜林呢？！
短暂的愤怒之后，惊恐像是冷空气侵袭上男生的后背，一道带着几分戏谑和不屑的声音贴着他的耳边响起。
“就凭你，抢我的物资？”
能进入这考场的，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男生当即反应过来，旋身一记左勾拳瞄准出声的地方。
姜林不慌不忙地对上男生的拳，她以防守为主，几乎没有太大的动作。
像是猫逗老鼠。
即便知道姜林这家伙惯会使用这样的方式来先激怒对手，但没有哪位气血上头的年轻单兵不会被刺激，男生当即蓄力出拳，拳拳生风恨不得将姜林原地撕碎。
毕竟也得考虑自已的氧气瓶用量，姜林瞄准时机俯身将人拦腰抱住，电光火石之间，虎牙一旋，刀锋一闪，只听见咔哒一声。
在对方顶膝挣脱之前，姜林松手趴下，就地一滚，率先拉开距离。
虎牙在她的手上干净利落地转动两圈，精准落鞘，像是在为自已的成果嘚瑟。
男生心中不好的预感登时上头，他下意识去摸索发出咔哒一声的地方。
“啊——姜林！”
她居然趁近身的时候直接撬开了氧气瓶的阀门！
氧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逃逸，隐藏在黑暗中的姜林嘴角一勾，转身挥手逃离现场：“剩下的氧气，应该正好够你叫监考官捞捞。”
监控室内，身穿深蓝色连体作战服的男人正一边盯着转播显示屏，一边看向手中的资料表，眼神中带着几分肉眼可见的欣赏。
之前袁琪说这两个人不错的时候，他还没什么过多的反应。
这个身高来当单兵，优势和劣势都太明显。
但如果优势足够大，就会成为意料之外的王牌。
姜林沉稳性格不急躁，出其不意，灵活利落；江鹰身体素质拉开一大截，以一敌四都不落下风。
只等明天看两人的机甲实战结果，曹林就能将这两名新生收入麾下，他想起这件事高兴得不得了，当即就给袁琪打了个视频。
袁琪那张疲惫的脸很快出现在屏幕上，她胡乱扎着头发，手里面还拿着电子笔，一看就是在工作。
“放。”
曹林乐呵，不跟对方计较：“你说的那俩单兵不错，等以后他们进了学校，你给设计下机甲呗？我到时候带他们上星际战场……”
话还没说完，视频就被袁琪单方面挂了。
她因为机甲的事情愁得掉头发，没时间听曹林在这里畅想未来。
看着回归主页的屏幕，曹林嘟囔。
“袁琪这家伙真是的，也不听人把话讲完。”
曹林正准备给其他同事分享一下自已挖到好学生的喜悦，就听见旁边的音响传来充满感情的Al电子播报。
第二十章
重影
考试结束的考生可以先登上光舰休息，等待其他考生考完之后一同返回黎明军校。
姜林坐在角落里喝营养剂，她盘着腿坐，叼着管，表情呆滞，看上去人畜无害。
“这个不好喝。”江鹰也叼着营养剂从不远处走过来，坐在了姜林的旁边，他用肩膀拱了下姜林的肩膀，压低声音道，“你在路上被人揍了没？明天机甲对抗还能打不？”
姜林把剩下的营养剂一饮而尽，空管塞进江鹰的手中，往旁边一靠，声音已经染上了浓浓的倦意：“等会跟你说，我先睡会。”
还不等江鹰追问，姜林就已经沉入梦乡，发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江鹰：“……”
等姜林醒来的时候，光舰正好落地，她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和江鹰前后脚下了光舰去录明天考试信息。
战斗靴踩在地面上发出咯吱的声音，江鹰带着几分兴奋问道：“所以你在路上拔人氧气管？”
“……是他先要来抢我的物资。”姜林无奈叹气，“怎么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怪怪的呢？”
江鹰战术捂嘴，随口道：“你等会去干什么？”
因为今天提前中止比赛的人数太多，明天上午的机甲对抗只有不到三千人，黎明索性把人拉去隔壁拉夫星的越野场地附近打大乱斗，打完正好直接越野。
所以明天的考试时间被全部压缩到了上午，机甲对抗之后直接越野，估计一个上午就能比完。
江鹰想问的是，要不要一起去躺会治疗舱，顺便去外面买点能量棒之类的，为明天的比赛做准备。
听见这话，姜林脚步一顿，她将江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脸上挂着难见的和善笑容。
“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江鹰虽然没看懂这笑容背后的意思，但他也觉得脊背一凉，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我应该有？”
“那就是有，有点事找你帮忙。”
姜林点开光脑给康尧打了个视频，很快，康尧的脸就出现在投影之中，背景依旧是熟悉1102教室的灰白色墙壁，他眼底青黑，一看就知道昨晚肯定熬了个大夜。
“长话短说，康尧，我这里有个能帮忙测试机甲的单兵，你要不要？”
康尧嘴角抽了抽：“你最好说的不是自已。”
姜林还没说话，江鹰从旁边探出个脑袋，他眉压眼的长相很有压迫感，看起来凶得很：“她说的那个人，是我。”
康尧：“……”
康尧：“姜林，人口买卖是犯法的。”
“你要不要嘛，你要的话我给你送来。”姜林乐，毫不吝啬自已的夸奖，“挺厉害的，帮咱们测试绰绰有余。”
听见“咱们”这个词，康尧揉了揉眉心：“那你送过来吧……你也来。”
通讯挂断，江鹰挑眉：“你认识的机甲师？”
“嗯，很厉害的机甲师。”姜林点头，带着江鹰边聊边往实验楼那边走，“他自已设计制作了一架A级机甲，找你帮忙就是为了测试机甲，明天考试用的。”
“明天考试的机甲，你今天测。”江鹰非常佩服地给姜林比了个大拇指，“你们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一晚上的时间测试修改，跟临时抱佛脚没什么区别。
“没办法，条件有限。”姜林摊手，“没有机甲的单兵需要和机甲师组队考核，我们这已经不错了，总比临时抽签随机的要好。”
因为在光舰上喝了营养剂，姜林和江鹰非常默契地跳过了晚饭环节，和权雅约好了直接去实验楼找康尧。
即便已经是晚上，实验楼依旧是灯火通明，姜林她们上了电梯直奔11楼。
1102的门虚掩着，康尧坐在轮椅上正在看论坛帖，他听见门口的声音也没有抬头，声音带着几分困倦：“来了？坐吧，稍等我一会。”
在这里最熟悉的人就是姜林，江鹰贴着她坐下，小声问道：“他怎么坐轮椅？”
按照治疗舱的普及和发展，腿就算断了，在治疗舱内躺几个小时也会好得七七八八，更何况还有机械假肢之类的东西存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坐轮椅的人。
“他说他考完试就去躺。”旁边的权雅加入聊天，“考试之前，几个小时就是生命。”
江鹰：“……”
江鹰：“牛。”
有这种意志力，活该他当机甲师。
五分钟后，康尧终于从平板之中抽身，他看向江鹰，伸出细长苍白的手，抿唇道：“你好，我是机甲师康尧。”
江鹰是个大大方方的孩子，当即就抓住对方的手晃动两下：“你好，单兵江鹰。”
“麻烦你到这里来帮我们测试机甲。”康尧收回自已的手，他不爱和人接触，说话带着几分疏离，“你有机甲吗？”
江鹰点头：“有。”
他从领口掏出机甲钥匙，将自已的机甲放了出来。
这是姜林第一次仔细地观察江鹰的机甲。
机甲全身高约三米，全黑色的外壳线条冷硬，看上去冰冷到隐隐有肃杀气，双刀隐藏在身后，只露出刀柄上两枚不到手腕大小的圆环，除此之外机甲外部全都被磨砂材质的涂层覆盖平整，乍一眼看去，几乎找不到连接的关节缝隙。
康尧的眼神从最开始的怀疑，在看到机甲的那一刻变成了惊艳。
他放在膝上的手轻微颤抖着，低声道：“……ss级机甲？”
江鹰哈哈一笑：“看来你还挺懂，它叫重影，是我哥给我的成年礼物。”
成年礼物就送得起ss级机甲的家庭，康尧脑子里疯狂搜索着讯息，随后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那联邦第二纵队队长江毅是你的……”
“我哥，亲哥。”江鹰无意识皱了下鼻子，似乎对这个哥哥有些不爽，“我是我，他是他。”
康尧震惊之余看了一眼旁边的姜林，本以为会在对方的脸上看到同样的表情，但没想到……姜林的眼神锁在了重影身上，恨不得上去摸两把。
他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听见了姜林的声音。
“我能摸两把吗？可以戴手套。”
第二十一章
飞鸢
“摸呗，随便摸，这有啥戴手套的。”听见姜林说这么见外的话，江鹰恨不得上前去把她的手摁在机甲外壳上，“碰一下又不会坏，放心大胆地摸。”
见姜林已经彻底被“重影”迷住的模样，康尧心中涌起一股酸涩的感觉。
对于机甲师而言，自已做出来的机甲能得到单兵的认可，是对机甲师本人最大的肯定，可惜他现在只能做出A级的机甲，终有一天他会成为优秀的机甲师，做出让单兵都想要的作品。
——比重影还棒的作品。
“不是说要测试机甲吗？”坐在角落里围观全程的权雅出声提醒，“再不测试的话，来不及了哦。”
有“重影”珠玉在前，原本还算是比较自信的康尧，现在觉得自已设计的机甲有些拿不出手。
“啊，对哦。”江鹰接过权雅的话头，转向康尧道，“听说你自已设计完成的A级机甲？！你还没上军校就这么牛？”
看着江鹰真诚的表情，笼罩在康尧头上的阴霾瞬间散去大半，他故作镇定地将机甲钥匙交给姜林，沉声道：“还行，这是机甲师入学考试必考科目。”
“那也很厉害，入学考试不是做出来c级以上就可以了吗？你这可是A级！”江鹰越发觉得这趟来黎明真是不亏，一巴掌盖在康尧的肩膀上，“按照你这基础，以后成为ss级的机甲师也指日可待啊。”
江鹰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姜林放出机甲的动作打断。
康尧制作的这架机甲以灰色为主，辅以白色点缀，高约三米，配有单手剑和基本枪口，虽然看上去不如“重影”精致，但比起黎明军校普通的b级机甲要看上去装备齐全得多，康尧给它取名为“飞鸢”。
“既然是测试，那就点到为止。”
江鹰和姜林同时登入机甲，一黑一灰站在挑高的教室内对峙，一时之间竟然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感和压迫感。
戴上头盔，姜林沉声道：“我准备好了。”
全黑色机甲抽出双刀摆出战斗姿势，微微抬起下颌，明明机甲没有表情，但其他人都能从机甲身上感觉到属于江鹰那种年少轻狂的气息。
姜林率先动了。
铛的一声，银白色的单手剑撞在双刀交合的地方，擦出灿烂的火花，飞鸢双手用力将剑下压，感觉到剑刃传来的压力后又快速后撤拉开距离，复而再一剑横劈，操纵着机甲跃起，借自身重量如俯冲的鹰隼朝重影压去。
重影不慌不忙地操纵双刀挡下一击，两架机甲在短短几分钟内便过了数十招。
本就是为了测试飞鸢的性能，重影以防守为主，几乎在原地没有挪开脚步。
康尧在旁边屏息观看，虽然有录制全息可以回放，但他仍不肯让肉眼错过任何一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