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江鹰：“……”他思考了一下，还是撕开包装往嘴里倒了大半条，感受到柠檬味混杂着汽油味的亢奋剂在嘴里化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姜林一把捂住了嘴。
在江鹰惊恐且痛苦的眼神中，姜林安抚似地点点头：“吃下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哪里是要好起来，他快要晕过去了！
但效果确实好。
他现在一点都不困了，就是有点想离开这个世界。
好不容易上完这节通选课，江鹰直接趴在桌子上装死。
他想退学的心情抵达高峰，但想到江毅之前的那副嘴脸，他又觉得不是很甘心，江毅说他撑不到毕业，他偏偏要毕业给对方看。
“我们去图书馆，你去不去？”姜林拍拍江鹰的肩膀，安慰道，“上学是这样的，一边想退学一边上学，想上不情愿，想退不甘心。”
江鹰抬头扫了她一眼。
五个人又一起去了图书馆，只是这个时间图书馆已经是人满为患，姜林他们只能把书借回宿舍去看，一个月内退回来就行。
刚走出图书馆，姜林就看见光脑的消息提示灯闪烁了两下，很快另外四个人也同时收到了消息。
“嗯？新生对抗赛？”权雅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这条消息，随即看向其他人，“好像是三校联合举办的新生对抗赛，现在学校正在收参赛名单，五人组队，费用全包。”
“这才刚刚入学就搞对抗？”江鹰震惊，“课都没上过几次，这种对抗有什么意义吗？”
根本没法看出来学校的教学水平，这哪里是三大军校的新生对抗赛？这不是高中学习成果考核赛吗？
“有啊。”姜林指着光脑上面的某一行小字，“三校新生对抗赛跟高校联赛相比，不算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比赛，主要是为了学校联谊交流，吸引其他学校的学生读联合培养或者深入进修的，为期半个月，每个学校安排五天。”
“听上去还挺有意思的。”康尧正在浏览暴涨的评论，“要不去看看？反正都是新生。”
要是他们赢了，新生都能赢可见学校实力强劲；要是他们输了，反正是新生，输了也情有可原。
杨星抿唇，语气听不出情绪：“听说，第五军校和明德军校，今年都招收到了sss级的指挥新生。”
和单兵、机甲师这二者不同的是，指挥的精神力是不会随着时间而增长的，从觉醒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决定了。
这是一个真正要看天赋的职业。
“sss级指挥……”权雅摸摸下巴，随后笑眯眯地晃了晃手，“那我们一起去见见吧，我已经把大家的信息都填好了。”
第三十六章
单兵专业课
“这行动力真的强。”姜林竖起大拇指，她向来不吝啬对别人的肯定和赞扬，语气还很真诚，“那我们就这么说好了，正好五个人。”
“等等，我没有说要和你们一起去吧？”杨星蹙眉，她是指挥，天然排斥这种被人安排的感觉，“我……”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去见识其他学校的强者，你不想去吗？”权雅眨巴眼睛，见对方显然动摇又接着补充道，“反正你要去的话肯定得组队，你和我们组队显然更有感情基础，而且你和姜林江鹰磨合得也不错，不是吗？”
杨星心里别扭，明明跟这几个人才相处四天不到，为什么总有一种被对方潜移默化拉入关系圈的感觉？
这种丧失主动权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好像她用高冷伪装起来的壁垒在对方看来，如此的不堪一击。
“不去正好。”康尧在旁边翻了个白眼，“正好我看见指挥就烦。”
杨星冷笑：“你以为我想看见你？我看见机甲师就烦。”
眼见两人又开始针锋相对，姜林摸摸鼻子犹豫要不要去劝架，抬头就看见江鹰哈哈一笑摸摸自已的圆寸。
“那你们俩看我，我长这么帅，看我肯定不烦。”
康尧：“……”
杨星：“……”
权雅：“……”
姜林：“……我想死。”
姜林：“我们单兵不都是这样的。”
江鹰属于是脑子缺根弦，格外与众不同的那种。
“哎呀，现在报名时间很紧张的，我们五个组队先把这个新生对抗赛给参加了。”权雅可怜巴巴地看着杨星和康尧，她实在是很知道自已这长相的优势，能快速找到把人心看化了的表情，“我们去吧，去吧去吧。”
康尧反正是要去的，因为机甲擎风，他和姜林是绑在一块的。
接收到三个人的注视，杨星叹气：“好吧，加我一个。”
可怜的ss级指挥杨星，被权雅玩弄于股掌之间
。
“好的好的！那我们五人小队今天正式成立了！”权雅开心，她将填好的报名表发送到教务处，随即挽住了杨星和姜林的胳膊，“走走走，我们去吃饭，下午还得去上专业课呢。”
综合教学楼。
柯立拿着报名表敲开曹林办公室的门，他推了下自已的老花眼镜，把报名表放在对方桌上。
“这年头，也就只有你会拿纸质报名表过来了。”曹林拿起那沓表格匆匆扫了一眼，在看到熟悉名字的瞬间停顿了一下，再三确定后才开口道，“这几个人的名字，怎么这么眼熟？？”
“嗯，我也想问，这几个人的名字怎么这么眼熟。”柯立从旁边拖了个凳子过来坐下，“这次比赛五人组队，基础配置就是一名指挥、一名机甲师和三名单兵，但是他们这组，带了个后勤，而后勤的名字正好叫做权雅。”
“这个姓氏并不常见，她是权星的亲妹妹。”见曹林沉默，柯立干脆主动提起，“而权星，十年前在执行公务时牺牲，年仅25岁，而当时牺牲的原因是……”
“也许只是个巧合。”曹林看向柯立，平日里还算是温和的眼神此时此刻看上去冰冷得可怕，“权星是为了保护公民不得已牺牲的，这件事已经被澄清很多遍了，更何况……权雅只是个后勤，她没有觉醒精神力，也没有机甲方面天赋，她也许只是来黎明跟随她哥哥的脚步。”
很少听见曹林这么严肃且话密，柯立沉默片刻后，十分苍白地开口道：“你信吗？”
“如果牺牲的那个人，是你唯一的亲人，这样的说辞，你信吗？”
曹林有些颓废地搓了搓自已的脸，他眼眶微红，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有些哽咽：“我……”
“曹林，这个世界上，真相是不可能永远掩藏的。”柯立叹气，他的眼睛有些许浑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泪水，“她一定会发现的，迟早会发现的。”
“我们需要提前做好准备了。”
另一边，姜林她们吃完饭后各自回去午休，给下午的专业课补充点精神。
一点四十分，姜林准时从舱内爬出来，简单洗漱后去上单兵专业课。
单兵专业课主要是围绕体能训练、机甲操控、枪械使用这三大方面展开，一三五上机甲操控，二四六上枪械使用，周日休息……体能训练每天都有。
姜林和江鹰在同一个单兵班，指导员是个幽默风趣的中年男人，叫做安德烈，有一头狮子鬃毛般茂盛的褐色卷发和一双碧蓝色如大海的眼睛，鼻梁高挺，眉骨优越，身体强壮。
“今天天气还算是不错，温度不高，风力两级。”安德烈非常满意地看着面前的这群新生，“非常荣幸成为大家这门专业课的指导员，看在今天天气这么好，心情也这么好的份上，大家先跑个十公里热热身吧。”
十公里对于单兵来说不算什么，热身刚刚好。
“不过，但是这么跑也没什么难度。”安德烈嘿嘿一笑，“我给大家准备了一些小礼物，来排队抽签领取，不要嫌少哦，都是老师精挑细选的。”
抽签？精挑细选？
姜林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第一个抽签的学生惴惴地打开手中的纸条，看见上面那行字的瞬间，脸上笑容立马消失。
“……负重二十公斤。”
他话音一落，其他学生纷纷哀嚎起来。
“这才热身啊，负重二十公斤跑五公里，这跑完了还有力气上后面的课吗？指导员不要啊！”
“救命，指导员你不能因为我们是单兵就这样往死里操练吧，我这小身板扛不住，真的扛不住啊。”
“这二十公斤是最高的重量吧？应该不会有比二十公斤更高的了吧？？我的妈呀，开学第一天我就要累死了。”
嚎归嚎，该抽的签还是要抽，抽到高重量的人唉声叹气，抽到低重量的人欢欣雀跃。
姜林抽到了十公斤，江鹰抽到了十五公斤，还算是比较幸运。
“好，大家现在都抽到各自的重量。”安德烈笑眯眯地看着大家，“接下来，上跑道吧。”
第三十七章
专业课跑步
原本还算是宽敞的跑道，因为四十个单兵往那一站，都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姜林调整着腿部负重的绑带，思索着等会如何正确分配体能，她余光瞥见几个人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还和其中一个人对视了。
对方有几分心虚地避开她的眼神，姜林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安德烈拍拍手掌示意大家准备：“都站好都站好，预备——跑！”
话音落地，四十名单兵同时冲了出去，大部队的速度压得很好，前后差距不过二十米的距离，江鹰和姜林并肩处于中后方，打算等最后两圈再冲。
“上课第一天就负重跑十公里，这个老师还真的是没把我们当人看啊。”江鹰小声嘟囔着，“但是跑完之后一百个俯卧撑，做完估计今晚得躺在治疗舱里嗷嗷叫唤。”
姜林在旁边补了一句：“而且是十个人排排躺着叫唤。”
江鹰：“……”
已经想象到那样的惨状了。
十公里剩下最后两圈，姜林刚准备慢慢提速追上去，就看见前面二十多人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并排挤在一起，像是人形栅栏般阻拦了后面单兵追上去的脚步。
好几个单兵本想找道缝隙强行突破，但如今体力告急，双拳难敌四手，又被人一把推了回来。
“什么意思？！”最先准备提速的单兵先摁不住心头的火，指着那排人形栅栏骂道，“你们要干什么？”
“最后十名要受到惩罚，还不知道会不会扣学分。”栅栏当中的某名单兵理直气壮地开口道，“你们既然一开始就跑在后面，那之后也一直跑在后面不就行了？”
“放你娘的屁！”另一名被拦在后面的单兵怒骂，攥紧拳头恨不得冲上去给人一拳，“你们怕后面的人超上来，就搞这种肮脏手段，还有什么单兵精神？！”
“单兵精神？这个时候你跟我说什么单兵精神？”栅栏当中另一名单兵哈哈大笑，“单兵，只要能赢，要什么单兵精神？！”
“要怪，就怪你们自已刚刚一直在后面压低速度！要是你们早点赶超，不就不至于被压在后面了吗？”
“总要有人是最后的那十个人，那为什么不能是你们？！”
密密麻麻的二十几个人将跑道前面拦得严严实实，几乎没给后面人超过的空间，有人想要从旁边超过去，却被好几个人同时拦下，不得不退回之前的位置。
“滚回去。”栅栏中的单兵挥舞着拳头，“别想着跑到前面，老实在后面待着。”
姜林看着那排人形栅栏抿唇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江鹰就要真情实感得多，他攥紧拳头，眼底的怒气几乎要化为实质。
还剩最后一圈半。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顺着脸颊、鼻骨往下淌，姜林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身上的速干t恤早就已经被浸湿，她看了江鹰一眼。
江鹰浑身上下散发着低气压，他在最后那十几个人的队伍里，脚步缓了下来。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为了让自已排名靠前就要压着后面的人？”江鹰的脸色难看，下颌紧绷，他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振臂高呼，声音穿透了灼热的空气灌入所有人的耳中，“要跑就拿真本事跑，你装你妈呢？！”
他本来就有体型优势，随手在人形栅栏中抓住个单兵，一拳就打在了对方的眉骨上。
这一拳不轻，对方立马就见了血，大喊道：“打人了打人了！”
没人能想到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栅栏中的其他单兵面面相觑，片刻后有名单兵壮起胆子喊道：“江鹰可以上来，其他人不行，你上来总行了吧？！”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说完这句话之后，江鹰立马盯住了他，一把将他从人群中扯出来，猛地甩到旁边的地上。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江鹰要做什么，栅栏中的其他单兵纷纷围了上来，口中叫喊着“要给个教训”之类的话，然而还没有靠近江鹰就被其他人拦下了脚步。
一名皮肤黝黑的单兵拦下扑向江鹰的另一名单兵，一拳将人撂倒在地，他高举手臂喊道：“大家都是人，凭什么受这种委屈？！兄弟们，给我打！”
这下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姜林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眼见有人的拳头已经到了近前，她条件反射地扭住对方的手臂，将人一把摁在地上。
她在明德的时候，即便成绩名列前茅也要被分到A班，s班聚集了权贵的孩子，他们从入学起就可以体验机甲、外出交流……刚刚被拦在后面的时候，姜林甚至觉得这样的情况本就该发生。
跑到前面的人，本来就会想办法阻拦后面的人追上，她在环形山的时候不也一样给后面的人使绊子吗？
但刚刚江鹰那一拳，让她骤然惊醒。
对啊，大家都是一样的人，走在前面的人可以使绊子阻拦后面的人，却不能因为要稳固自已的地位而对后面的人进行无尽的打压，让后面的人连一点超越前面的人的机会都没有。
在前面的人永远在前面，在后面的人永远在后面。
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越那条鸿沟。
可是向来如此，便对吗？
“妈的，别让他们过去！兄弟们，打啊，既然要动手，那就让他们一个都别过去！”
“好啊，来啊，我看你们谁拦得住！”
两拨人迅速缠斗在一起，单兵打架本就是拳拳到肉的打法，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个个见了血，姜林嘴角破了，她下意识去舔，尝到了血腥味。
看似牢不可破的人形栅栏被冲开个口子，方才被迫压着速度处于倒数的单兵们跟打了鸡血似地往前冲，很快便超过刚刚拦下他们的那群人，接二连三地冲线。
终于，最后一个人也抵达终点。
四十个单兵全都四仰八叉地倒在了终点，姜林觉得心口那股郁结的气终于通过这样的方式吐出，全身上下都很畅快，恨不得现在大喊出声。
江鹰也被揍得很惨，只不过被揍的地方多半是衣服盖住的区域，那张脸没什么损伤，破了点皮流了点血而已。
他吸吸鼻子，转过头来推了一把姜林，声音听着有几分可怜：“我破相了没？”
“……没。”姜林装模作样地用视线检查那张脸，敷衍道，“那点伤口，你走去治疗舱的路上就能愈合了。”
“没破相就好，我那么拿得出手的脸在这个地方破相了，岂不可惜？”江鹰甩了甩头，跟战斗完的小狮子抖鬃毛似的，“你说，刚刚安德烈也不说来劝劝架，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罚写检讨。”
他这句话还没落地，就看见安德烈朝这些刚刚操练完的单兵走了过来，他眉眼带笑，完全看不出发火的样子。
“休息好了吗？休息好了就该接受惩罚了。”
第三十八章
被罚写检讨
“惩罚”两个字一出，这回大家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躺在地上集体装死。
“最后十名等会做完一百个俯卧撑，参与打架的每个人都得写检讨。”安德烈的视线在所有单兵的身上划过，最后在江鹰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又很快挪开，“检讨认真写啊，算平时分的。”
“啊？写检讨？还不如让我再去跑两圈，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先动手的不是我们，我们为啥要写检讨，要写也是先动手的那群人写吧，我们顶多就算是个正当防卫！！”
“就是，我们本来就跑得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干，为啥我们要写检讨？”
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刚刚给自已顺毛结束的江鹰开始龇牙，他的视线像是刀一样在说话那几人身上剐了一圈，让人大气都不敢喘。
江鹰这人！
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也就罢了，偏偏还很能打，让人敢怒不敢言。
“你们自已干的什么破事？打你都算是轻的。”江鹰抹掉嘴角的血，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像是要猎杀的豹，露出几分少年的轻狂和傲气，“你要是不服就再打一架！”
安德烈踢了一下江鹰的小腿示意他把嘴闭上，他收敛了笑意，不复刚才课堂开始时的和蔼。
“这，就是我给你们上的第一堂课。”
刚刚还在喊苦喊累的单兵们纷纷哑了火，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安德烈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最后的人会受到惩罚，总有人要在最后，但如果排在前面的人联合起来不让后面的人有任何超越的机会，会如何？”安德烈严肃又认真，“竞技场上，给对手使绊子是被允许的，我在比赛之前也没有说禁止斗殴……”
“你们可以选择打架互殴，也可以选择跑在前面，但你们觉得……今天这样的方式对吗？”
“联合起来弹压想要超越你们的人，对吗？”
姜林垂眸看着自已的手掌，她思索着这段话，脑子里面想的却是其他的事情。
安德烈说的这些话，究竟是在说今天的跑步比赛，还是说其他的？
安德烈看向若有所思的众人，摆摆手道：“好了，今天专业第一节课就上到这里，所有人的检讨必须在明天上课之前交给我，解散。”
听见这句“解散”，其他人才如大梦初醒般四散开去，江鹰看见姜林那副呆愣的样子，走过去戳了戳对方的肩膀。
“想什么呢？”
姜林回过神来：“在想刚刚老师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