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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这,太职业化了……如果苏稚也这么干,云琅不敢想象是个什么后果。

    很可惜,戴进贤冠的时候,只需要把头发挽一个发髻,然后戴上帽子,用发簪把帽子牢牢地束缚在发髻上就成了,完全没有戴金冠那么费事,至少不用把头发从金冠上面抽出来。

    官员冬日穿皂色袍服,这是太祖高皇帝时期就已经规定好的,云琅这一身皂色绛边的大衣服刚一上身,就听远处的刘彻笑道:“年轻人穿什么都好看,不像那些老朽,穿上朕的这身衣衫之后,有的如同老鬼,有的如同乌鸦,哈哈,看来少年才是最好的颜色。”

    云琅扒拉开那只总在自己下三路乱晃荡的玉手笑道:“陛下在点将台上的模样让微臣俯首膜拜。”

    刘彻笑道:“你不膜拜,脑袋就没了,敢在朕的面前无令杀人者,你还是第一个。”

    刘彻今天和颜悦色的厉害,不再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更像是一个邻居家的长辈。

    当所有的配饰全部安装到位之后,那个胸脯很大的宫女就抱来一个西瓜大小的铜镜,跪在云琅跟前让他自己看自己的样子。

    她的身体前倾的厉害,所以领口全部张开,里面的风光再一次显露在云琅面前,因此,从头到尾,云琅根本就没有去看自己在镜子里的模样,太熟悉了,没有什么看头。

    当玉牒放在云琅手上的时候,那些宫女似乎恋恋不舍的走了,至于在进入黑暗前的一刹那,那个胸脯很高的宫女还偷偷地回头看了云琅一眼。

    “别看了,那是皇后的贴身侍女,估计就是给你,你也不敢要,阿娇会打死你的。”

    不知何时,刘彻居然就站在云琅的身后,饶有趣味的看着云琅。

    云琅连忙施礼道:“家有悍妻,实在是不敢作他想。”

    刘彻笑道:“这借口不错,就算是皇后不高兴也那你没法子,好了,侯爵朕给你了,赏赐的财物自然有人送到你老婆手里,现在,你该朕一个说法了吧?”

    云琅再次施礼道:“微臣必定粉身碎骨以报陛下厚恩。”

    刘彻摇摇头道:“死人什么都做不了,朕也用不着那么多甘愿去为朕死的臣子。说说吧,成了司农寺少卿之后你打算怎么干?先说好,白菜的功劳阿娇说是她种的,跟你没关系,你想要继续立功,就该想别的法子。朕听长平说,你准备弄亩产六百斤的麦子?”

    “那是最后的目标,现如今,微臣准备先弄清楚,谷子,糜子,高粱,豆子,稻子,麦子,这些主粮在同一块地上的产量差异,而后再确定,我大汉应该主产麦子还是小米,还是别的作物,微臣相信,如果把这作物的产量以及适于种植的土地弄明白,就能为我大汉增加一成到两成的粮食。微臣把这叫做统筹!”

    刘彻走了两步,回首看着云琅道:“你觉得我大汉如今的农桑种植有些混乱?”

    云琅拱手道:“启奏陛下,何止是混乱,在微臣看来,甚至谈不到秩序。”

    “你准备制定出章法,要朕颁行天下?”

    云琅连连摇头道:“如何能够如此做啊?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我大汉地域广博,各地的风土人情各不相同,如何能用长安,或者上林苑的条件来衡量全国?微臣准备先处理上林苑的私田,公田,以及皇室田产,把这些弄明白之后,再推行到长安三辅,然后在派出对农作有精深认知的官员去各个州府,一一查明之后,再另行论断,如果必要,可以一地一法。”

    刘彻点点头道:“不错,还算是有些见识,只是这样做旷日持久就成了必然之事。”

    云琅再次拱手道:“启奏陛下,农桑乃是我大汉国本所在,加之农桑生长有时候并不以人的意志为主,我们在谋求产量增加的同时一定要顺应农桑生长的天性,万万不可拔苗助长,否则就会适得其反。”

    刘彻微微点点头,算是认同了云琅的看法,又问道:“既然是一件很长时间才能看到收效的事情,你准备用时几何?”

    云琅看着刘彻坚定的道:“二十年!”

    刘彻沉默良久,缓缓地道:“太久了,实在是太久了……”

    云琅拱手道:“对陛下来说太久了,对大汉来说,不算久,陛下应知,自战国以来,粮食增产的数量极其有限,这根本就不是一件短时间里能做到的丰功伟业。”

    刘彻回过神来,看着云琅道:“你甘愿放弃大好的前程,愿意沉默二十年?”

    云琅笑道:“微臣沉默二十年,一旦目标达成,微臣可以一次收获别人二百年都无法企及的荣耀。”

    第三十六章

    白日奏对

    “二十年后你要什么?”刘彻笑吟吟的问道,只是眼睛里的寒光怎么也遮掩不住。

    “二十年后,微臣就准备告老还乡,然后坐在自己二十年的苦劳上混吃等死。”

    云琅的回答让刘彻非常的意外,瞅着云琅道:“朕能想得到,如果你达成了你的目标,你在人世间将会享有什么样的威名。这个时候正该是勇猛精进的时候,为什么要告老还乡?”

    云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拱手道:“陛下,这只是微臣的梦想,如果微臣的梦想达成之后,您也不想想,那时候的大汉会强盛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微臣计算过,粮食的产量增加一成,我大汉的实力就会增加两分,人口就会增加一百万,如果真的达成亩产六百斤的愿望,大汉,将无敌于天下。”

    刘彻莞尔一笑,指着云琅道:“没那么容易,国朝的实力提高可不仅仅是粮食增产就能推动的。”

    云琅拱手道:“然而,粮食一旦多出来,就会催生很多陛下闻所未闻的产业。

    以长门宫,以及云氏为例,我们之所以有钱,最大的原因就是我们有多余的产出。

    不论是粮食,还是桑蚕,亦或是禽蛋,我们都有很高的盈余,如果陛下仔细算就会发现,不论是云氏还是长门宫的那些盈余,都不可能让我们两家变得如此富裕。

    真正的原因是,云氏与长门宫将那些盈余的粮食投入到了可以产生更大利益的禽蛋业,桑蚕业,造船业,马车业,冶铁,铸造,医药等行业。

    原本只有一倍盈余的农桑,经过这些行业的转化之后,我们就有了十倍,乃至二十倍的利益。

    因此,在我大汉,只有先产生大量的粮食盈余,我们才能从土地上解脱更多的人,去进行利益更大的其它行业。

    因此,微臣将自己的奋斗目标放在了粮食上面,就想要利用多余的粮食来撬动大汉各行各业的发展。

    无论如何,农桑都是根本,值得微臣用一生的力气去努力。”

    云琅的话刘彻听得很清楚,然而,他发现,自己好像根本就听不懂……他不明白为什么粮食盈余了,就会兴旺百业,他不明白为什么粮食的有限盈余,会在云琅操作之后,盈余会变得如此恐怖。

    这些他都不懂,他甚至觉得自己的那些博士们应该也弄不明白,或许,公孙弘,汲黯他们可能会明白一点。

    这种感觉很不好,这让刘彻逐渐变得暴躁起来,探手握住一方玉佩,这才勉强让自己安定下来。

    “这些道理全部来自西北理工吗?”

    “是的,这是微臣的独门绝学,如果操弄的好,可以做到民不加赋而国用足。这些道理已经被微臣在上林苑中证明过了,目前看起来,似乎对国朝并无伤害。至于能否大范围扩张,微臣以为还需要再看几年,有时候一些聪明的方法能够在短时间内快速的提升国力,而他对国朝的伤害,却需要很多年才能看出来。”

    “民不加赋而国用足?”刘彻的眉毛已经完全皱成了一疙瘩,他承认,当云琅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他心跳突得加快了几分。

    见云琅在偷偷地察言观色,他脸上刚刚浮起的一丝血色又慢慢的消退了下去。

    大殿里静悄悄的。

    两只青铜鹤的长嘴里正缓缓地冒着白色的烟雾,这是采自南方的香木,据说有安神的作用,而刘彻这时候觉得这东西一点用处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隋越捧着一个香炉走了进来,替换掉了原本放置在案几上的香炉,刘彻怵然一惊,他只觉得自己就愣了一下神,没想到一个时辰居然已经过去了。

    见皇帝有些疑惑,隋越轻声道:“这是奴婢更换的第二炉时香。”

    刘彻抬起头,看看兀自把玩着玉璧,玉斗的云琅,忽然笑了。

    “满意吗?”刘彻轻声道。

    云琅拱手道:“臣感激涕零!”

    刘彻笑道:“满意就好啊,就怕人心不知足,当初我大汉太祖高皇帝为了能够从鸿门宴上脱身,献给楚王项羽的就是一对玉璧,献给亚父范增的正是一双玉斗。楚王保留了玉璧,范增却用剑击碎了玉斗,还说:唉!竖子不足与谋。夺项王天下者,必沛公也。吾属今为之虏矣!自那以后,太祖高皇帝就教导我大汉后人曰:以玉斗观人最为神妙。就你刚才的样子,贪婪之色行于言表,可是朕又清楚地知道,你又不是一个贪恋财货之人。云琅,你让朕如何看你呢?”

    云琅抱着晶莹剔透的玉斗笑道:“微臣不是有多么的喜欢玉斗,而是因为霍去病在跟我显摆封侯赏赐的时候,我发现,他没有玉斗。”

    刘彻大笑道:“你在与去病儿相媲美吗?”

    云琅笑道:“微臣出山之后打的第一场架,就是跟霍去病打的,那时候,他还打不过我。”

    刘彻摇头道:“此事朕知之甚祥,也曾找来去病儿与宫卫当场演示,宫卫曰:只要去病儿再坚持一息,失败的就是你。”

    云琅倔强的道:“最终是微臣赢了,不管微臣是多么的取巧,依旧是微臣赢了。”

    刘彻点点头道:“确实是你赢了。”

    云琅按照刘彻的示意对坐在皇帝的对面,他知道该是皇帝正式给他封侯的时刻了。

    “朕十六岁登基以来,还以为此生不会授予少年人侯爵之位,没想到,仅仅是去年跟今年两年,朕就封赏了两位少年关内侯,永安县虽然远在陈仓,却也算是关内,因此,朕的赏赐不可谓不厚。”

    云琅施礼道:“即便是永安县这样的封地,微臣也非常的满意,这都是陛下爱臣,才会有这样的厚赐。”

    刘彻点点头道:“朕确实喜爱你与霍去病,或者说,朕爱所有想要建功立业的少年人。这个爵位不是让你拿来享受的,而是要让你承担更多的责任,不论是为了大汉,还是为了朕,亦或是为了你自己,都不要认为有了爵位就可以为所欲为,无法无天。更不要以为有了爵位就可以混吃等死,这几年,朕没有干别的,杀的侯爵却是最多的。”

    云琅拱手道:“微臣之所以需要这个爵位,就是为了能够干更多的事情,比如马上就要开始的司农寺之行。”

    刘彻点点头道:“朕知道,这几年你云氏培育了很多新的作物,仅仅是白菜一项,这个侯爵就该你得。

    朕此次算是在你跟曹襄身上下了大力气,你莫要以为你在朝中有阿娇,长平为奥援,就能让所有人都看好你。

    我大汉的官职历来是有德有才者居之。

    你若没有那么多的功勋让朕无法不用侯爵来酬谢你的功劳,仅仅依靠阿娇,长平她们,你最多只能获得一个闲散富贵的身份,想要获得我大汉真正的爵位,那是痴心妄想。

    如今,你敬献元朔犁,水车,水磨,培育出白菜以及你在白登山,受降城所立下的功劳,朕,已经用永安侯的爵位,以及六千亩封地酬谢过了。

    接下来,我们君臣已经互不赊欠了。

    能否当得起永安二字,我们君臣的赌注将会重新来过。”

    云琅俯身下拜道:“微臣知晓,所以准备用很多的粮食来回报陛下,好让永安侯能做到真正的永安。”

    刘彻满怀希望的看着云琅道:“既然如此,多说无益,你去吧,少年侯爵,如果不让天下人知晓,终究会少了一半彩头。朕从今后,将不欠你任何东西,廷尉府,绣衣使者自然会匡正你的得失。云琅,万万莫要让朕失望!”

    云琅站起身施礼道:“陛下与微臣还有一辈子的君臣可做,等微臣的棺椁将要盖上盖子的时候,再让世人来评论一下微臣到底有没有辜负陛下的一片厚爱!”

    第三十七章

    少年得意马蹄急

    云琅从建章宫走出来的时候,先是很小心的看了一下依旧阴沉的天空。

    好在冬日里一般不会打雷,否则,就他今天在建章宫里的说的那些话,足以让雷公电母把他用雷电轰成焦炭。

    说实话,刚才在建章宫里的慷慨激昂的说的那些话,云琅自己都觉得尴尬。

    可是,在为官一道上,这些话必须要说,一定要说,说了跟没说是完全的两种效果。

    自古以来为君王,为国家鞠躬尽瘁的人不是没有,如果把这些人带入进中华几千年来的官员队伍中就会发现,这种人稀少的可怜。

    很简单的道理,好逸恶劳是人的天性,官员也是如此,一旦把全部心神都用在为国尽忠上,自然而然的就会损害家庭的利益,就这一个关口,就阻拦下来了无数想要为国尽忠的人。

    国家的概念,在大汉时期还没有完全形成,更多的人们把目前的皇朝称之为刘汉!

    只有在彻底将匈奴人驱逐出草原,逼迫他们前往西方,汉国这个国家的雏形才开始形成。

    刘彻其实也是明白人,他知道云琅或者别的大臣都做不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只希望这些人莫要为自己的利益做的太过分罢了。

    洁白的雪花再一次落下,建章宫高高的台阶上,不一会就铺满了绒毛一般的雪花。

    云琅站在屋檐下等待了很久,这才撩起袍服,一步步的下了台阶,他希望自己的每一步都走的稳稳当当的,这时候要是摔一跤那就太难看了。

    建章宫的左侧,就是大汉丞相的临时公廨,右侧也是一排公廨,只不过这里是官员等候皇帝召见时休憩的场所。

    云琅在前面走,隋越捧着一个木盘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后面,木盘里的白玉璧,青玉斗在天光下熠熠生辉,洁白的雪花落在上面,也会缓缓地滑落。

    公孙弘站在窗前,见云琅走了过来,就遥遥的拱手示意,云琅弯腰还礼,一板一眼。

    右边公廨的窗户也是大开的,里面人头涌涌,这里面或许有看云琅不顺眼的人,然而,就凭云琅与陛下奏对整整一个上午,也容不得这些心怀不轨者再起心思。

    云琅站在白雪中,皂色的衣衫与白雪形成强烈的对比,这让那些绛红色的绣边显得格外刺眼。

    进贤冠上落满雪花,云琅顶着一头的白雪弯腰施礼,看热闹的官员们,顿时整衣弹冠,双手合拢深深一礼。

    隋越将木盘高举过顶,朗声道:“陛下赏赐永安侯云琅白玉璧一对,青玉斗一双!”

    公孙弘捋着胡须呵呵笑道:“恭贺永安侯,真真羡煞旁人啊!”

    右边的大司农儿宽同样大笑道:“好,好,少年侯爵将带给我大汉一番新气象,云侯,老夫在司农寺恭候!”

    云琅面不改色,举手弹去进贤冠上的白雪,再次深深地施礼,表示谢意。

    三喝三礼,本就是最荣耀的时候,云琅转身,再次面对建章宫施礼,感谢皇帝赐予他的无上荣耀。

    不知何时,刘彻走出了建章宫,站在最高处,目送云琅离开皇宫,众臣纷纷离开公廨,站在白雪中恭贺皇帝,大汉又有一位侯爵现于人间。

    云琅获封武侯,因此,在他走出皇城之后,就有一辆插满长戈巨盾的战车,在宫门等候,当云琅踩着宦官的脊背踏上战车,他才发现,自己在这个寒冷的季节,要坐着这辆毫无保暖措施的战车一路回到上林苑。

    好在云琅的狐裘又宽又大又厚,裹在身上之后顿时就感受不到多少寒冷,可怜隋越,要光着手高举木盘,走一路要喊一路。

    前面有十六位全甲胄骑士开路,后面又有十六位甲士殿后,云琅的亲兵刘二将一杆硕大的白底黑字的永安侯大旗插在马鞍子上,挺胸腆肚的护卫在马车边上。

    战车碾碎了冰雪,在无数百姓羡慕的目光中缓缓地离开了长安城……

    一双手套被刘二丢给了隋越,隋越低头看一下,被冻的发青的面孔上浮现一丝僵硬的笑意,打着哆嗦对云琅道:“多谢侯爷。”

    云琅瞅着跟在最后的云氏大马车,遗憾的道:“那里暖和,我们却不得去。”

    隋越喝了一口滚烫的米酒,这才哆嗦着道:“恭贺侯爷。”

    云琅笑眯眯的道:“我要的人呢?”

    隋越擦擦鼻涕道:“两日前已经送到府上了。”

    云琅嫌弃的看着隋越刚刚擦过鼻涕的手,隋越连忙把手在身上蹭一下,这才摊开手,三颗鸽子蛋大小的珍珠就落在了隋越的手上。

    两人相视一笑,对这一次的交易非常的满意。

    “一个优伶而已,侯爷有些高看他了吧。”

    云琅摇摇头道:“凡是帮过我的人,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虽然那个球人对我的帮助有限,我一样会完成我当初对他的承诺。”

    隋越叹息道:“千金一诺啊。”

    云琅没有理睬隋越话中的意思,他才不会吃饱了撑的去试图收买刘彻的贴身宦官。

    人球连捷能通过何愁有的关系弄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那里还敢去收买刘彻的贴身宦官。

    这种人根本就无法被收买!

    如果刘彻对隋越没有足够的信心,根本就不可能让他担任他的贴身宦官。

    云琅甚至能想到,以前那些想要收买隋越的官员,这会早就被埋在土里了。

    离开了长安十里之后,茫茫的古道上已经见不到行人了,云琅跟隋越就很自然的钻进了云氏的大马车里。

    才进去,云琅就舒坦的叫唤一声,拖过夹壁里的毯子裹在身上,把脑袋靠在羊毛软枕上倒头就睡。

    隋越熟练地从夹壁里取出葡萄酿,靠在窗户边上,有滋有味的一口口品尝。

    马车路过阳陵邑并没有进去,而是绕城而过,又走了一天半,终于抵达了上林苑云氏。

    云琅重新上了战车,眼看着霍去病,曹襄,李敢,赵破奴,谢宁一干人纵马迎过来,一把抓过隋越盘子里的青玉斗冲霍去病挥舞着大叫道:“这东西你可没有啊。”

    霍去病远远地大笑道:“我也听说陛下并没有给你赏赐美人儿,你这冰冷的石头如何能与我的温香软玉媲美!”

    曹襄大笑道:“这东西我家有六个,老子平日里都是拿来装酒的。”

    李敢笑骂道:“这分明是看不起我等穷人,阿琅,我们今天就用玉斗喝酒如何。”

    赵破奴大笑道:“正是,正是,一人十斗,先喝醉的就去冰天雪地里裸奔一圈,回来接着喝。”

    云琅站在战车上大笑道:“好啊,论起喝酒,你们谁是耶耶的对手!”

    隋越很想告诉云琅注意一下风仪,却不防一头老虎猛地窜上了战车,一屁股将他拱到一边,硕大的虎头一下子就埋进了云琅的怀里不断地摩擦,看样子很是思念云琅。

    拉车的战马被老虎惊吓了一下,顿时就不受驭者指挥,昂嘶一声就迈开四蹄狂奔,粗苯的战车一下子就越过骑兵队伍,率先在官道上领跑。

    霍去病等人大笑一声,就纵马追赶了上来,身上的红色斗篷被风扯得笔直。

    长平带着一群人站在路边,才要出身,就看见那辆战车轰隆隆的从她身边碾过,竟然片刻不停。

    又有几匹战马同样从她身畔呼啸而过,这让长平非常的恼怒。

    卫青穿着裘衣,将双手塞进袖子里,笑眯眯的看着一群少年人远去,笑着对长平道:“二三子嬉戏,我们就不要掺合了,大冷的天,回去喝酒才是正经。”

    “我看他们是得意忘形了。”长平怒气冲冲的道。

    卫青用肩膀顶一下长平道:“少年得意马蹄急,有什么好怪罪的。”

    第三十八章

    最富贵的时候想到了死

    “陛下一见到我,就握着我的手说我是盖世奇才,大汉有了我,将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还找来皇后的侍女给我更衣,亲眼看着我穿上这身大衣裳,夸奖我说天生就该穿这一身衣裳。是吧,隋越,陛下当时就是这么夸我的吧?”

    云琅把酒杯丢给谢宁,回头看着隋越,要他证明自己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假话。

    隋越本来正在对付一条猪肘,猛地听到云琅在跟他说话,把嘴离开猪肘,随意的点点头,继续对付那条猪肘。

    “你们看啊,隋越已经证明了我说的话,刚才是谁说我吹嘘来着?阿襄是你吗?你知不知道,我跟陛下谈话的时候甚是相得,我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个时辰就过去了……你们不知道,当时公孙弘就守在大殿外边,文武百官就守在大殿外边,我跟陛下的谈话没有结束,他们就只能守在外边,你们知道不,当时那雪下的那个大哟,你说是不是啊隋越,当时是不是这个样子的?”

    隋越翻着眼睛想了一下,觉得云琅云琅的话基本没错,除过文武百官跟宰相是留在官廨里面烤火,没有站在冰天雪地之外,其余的好像都对,就继续点点头,帮云琅坐实了这件事。

    “你们看,陛下是何等的看重我啊,啧啧,你说陛下的眼光怎么就这么好呢?”

    曹襄是个识情知趣的,听云琅吹得痛快,连忙搭话道:“这必然是真的,上次我跟我舅舅喝酒,我舅舅说了,阿琅早就被他放在夹袋里了,迟早要重用,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你说是吧,隋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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