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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陆离余光瞥着,怕把人吓傻了,拐个弯又绕回来:“这些所有的事情我挑着问题严重的说了一半。”

    像陆政之流自己人无关紧要的细节自然就省略了,还是让那家伙继续疑神疑鬼保持警惕感上进吧。

    “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你有什么事我不知道,我不替你擦屁股你能跑掉?”陆离幽怨。

    许秋来脑中灵光一闪,反应到什么,彻底想起来:“进启辰内网那次我电脑断电,当时是你在追我?”

    “我帮他们做渗透,觉得干的多少算件好事,也就顺手帮忙把记录抹了,并不代表我赞成这样的做法。不是我说,秋来你这么聪明的人,固执起来为什么就顾头不顾尾呢?你——”

    “那次真的是真的突发状况。”许秋来赶紧打断摇头解释,又追问:“程峰呢?这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有次听到了你的耳机,你整天戴着,想不猜到也难。”

    许秋来记性超凡,陆离每讲一件事,她能立刻搜寻细节和当时对起来,耳机被他听到,应该就是秋甜生病那次了,那么苛杂无聊的会议,他居然真的抽茧剥丝分析到了真相。

    “那你之前为什么从来没问过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我从前也有不愿意宣之于口的事情一样。”

    许秋来有点儿丢脸,又有点想哭,“陆政你又怎么知道了,他也知道文件是我偷的吗?”

    “他不知道,他觉得自己电脑被人动了,来找我帮忙,很鸡贼地以为是人家合伙人,他在事务所的死对头干的。”

    “所以那次我的电脑死机,又是你追过来时候干的?”

    “是我,我一看类似的编码方式和入侵隐匿办法,追过来谁知道刚好看见你桌面上的学号,然后就知道一直以来都是你了。”

    许秋来眼泪差点掉出来,粉拳捶他一下:“我那天真的吓死了,我还以为输给了别人,警察会来找我,提心吊胆好几天,怎么每次掉链子都恰好让你给碰上了……”

    “好了,”陆离帮她落下来的碎发撩到耳后,将人半揽到胸口,拍拍她的背,“你应该说,庆幸碰上的人是我。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做这些,以后也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他只庆幸,“还好你之前保持克制,还没干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倘如根据现行的《网络安全法》,你既没有入侵国家机关,也没有对别人的系统实施后果严重的干扰和增删,没有用看过的信息非法牟利…虽然有错,但做的勉强算利国利民的好事,也曝光给了警方和媒体,自首的话,事后请个好律师,我估计——”

    许秋来的心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看着陆离口中缓缓吐出几个字——

    “也就判个十天八天的拘役和罚款吧。”

    “啊?”许秋来的调子微拉长,失望地垮下肩,“其实我不自首他们也查不到啊。”

    “错了。”陆离摇头,“人最忌讳把侥幸心理排首位。再厉害的hacker,就算到了我的水平、也或者在我之上,只要链条顶端的执法者愿意挖掘,网络上就没有一片绝对隐蔽安全的土地,世上的一切存在过都会有痕迹。这无非是一个罪行危害程度能不能让他们立下决心抓到你、愿不愿意付出时间和成本的问题。”

    “不论其他,一个十天拘役能一笔勾销解决后患的问题,绝对是划算的自首。”

    许秋来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些什么,睫毛掀了掀,耷拉下去,“那我留案底了,学校最少警告处分或记过,贺教授还会同意我们往来吗?”

    陆离严肃到此刻,闻言,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白牙敞开大笑起来,这一笑,漆黑的瞳孔熠熠生辉,漾起来的唇角风光霁月,是真的开心。

    他笑半晌,见许秋来真的皱眉了,才捂着肚子道:“秋来你知道吗,你现在真棒,第一个问题终于不再是问罚多少钱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大的进步?”

    许秋来翻他白眼,陆离也不介意,心满意足降下高度搭在她肩上,“怕什么?反正他孙子也有案底,五十步笑百步,大哥不说二哥。”

    她当然怕。

    但这话许秋来并不想说,她别开眼径直朝前走,心里因为他刚才到现在这些话弄得几起几落,从没觉得陆离是那么喜欢捉弄人情绪的家伙。

    “别生气啦。”

    许秋来穿过长廊下楼,任人在后面喊,不动不摇。

    “你转回头和我说说话,嗯?”

    她对陆离的撒娇充耳不闻。

    “我赶来的路上一直在跟贺教授打电话,警方从前几次找他帮忙破案,他都是派学生协助的,你其实还有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这样这点小事既不会留下案底,也不会被学校记过。”

    他早就安排好了,却等到现在才说!

    话音还没落,许秋来回头,气鼓鼓瞪着他:“什么?”

    “打入他们内部,摸清楚团伙的利益链、人员结构和分工方式。我俩想办法把你的证据拿到之后,就带警察去把人一网打尽,端了这个跨国窝点。”

    许秋来的气忽然全没了,觉得陆离的眉眼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可爱。

    她转身哐哐哐上楼,仰头抬手揪着他脸颊两端的耳垂一顿揉捏,笑弯了眼睛踮脚蜻蜓点水似的啄了他的菱唇一口,“我们就这么办。”

    第99章

    许秋来的操作是在警方技术人员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

    警方做好前期准备后,贺教授一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干活了。

    面对两三台显示屏,和三四双盯过来的眼睛,许秋来心理身份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忍着微发麻的头皮,手在键盘上僵硬地跳跃,眼睛不时偷瞥两个技术员,他们倒是没穿制服,但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老鼠在猫眼皮子底下偷奶酪。

    “不亏是贺老的学生,虽然年纪小,有两把刷子!”

    “这么快速度,赶明儿参加CTF拿个冠军,那也是为国争光。”技术员竖大拇指,向贺教授道贺。

    “过奖,我可没教她多少东西,从前倒是想过叫她来我实验室,这孩子可忙着呢。”贺教授似笑非笑摇头。

    听得秋来面红耳赤,还不敢回头,直到陆离朝她使眼色,示意她认真,这才敛神。

    她将几家网站的扫描和漏洞获取一起进行,获取网站管理权限,再上传她自己改良的木马程序,远程操控被入侵的网站,每次上传的木马程序都会在她的软件中留下地址,两者配合,便能将目标网站精准劫持。

    警察走时,特地和许秋来握手,郑重道谢:“真心感谢你的配合,许秋来同学,如果这次能成功将这个跨国团伙一网打尽,队里一定再给你颁面锦旗。你可能不知道,金哥他们和不少大案都有关联,为恶多端,要不是你的举报,他们藏得这么深,还不知道会逍遥法外到什么时候。”

    “不不不,您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为民除害是我们每位公民应尽的义务,你们才是辛苦了。”

    许秋来戴罪立功,唇角快笑僵了,忽然转变身份立场的不适应感隐隐间被其他什么东西取代。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内心其实已经比普通同龄人强大许多,但做黑客时那种游走在道德和底线边缘的不安、焦虑,是与现在的轻松、自得截然不同的情绪。

    做黑客刺激吗?刺激,但那刺激过后,伴随而来的是更多的忧虑与惶恐,当这种忧虑变成现实,她下定决心将做过的事情曝露在阳光底下,发现落下来的并不是刀子,曾经的阴霾随着一阵轻飘的风烟消云散。

    而如果不是陆离,她也许一辈子不会迈出这至关重要的第一步,最大的可能是将错就错,在她的人生里留下彻底擦不掉的一笔。

    警察送走,许秋来长呼一口气的同时,如释重负。

    她转过身道谢,又郑重朝贺教授鞠了一躬:“对不起教授,给您添麻烦了。”

    贺教授摇头:“你是我的学生。栗栗说得不多,我也不愿问,但你应该要明白,我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任何人一世。不论什么样的苦衷,你得记住,隐恶扬善,谨行慎言。”

    “我明白了,教授。”

    师长告诫的重量沉甸甸敲在许秋来心口,她瞧教授的眼神,一种“你给我老实点儿”既视感弥漫上胸口,不由后颈发紧。

    立刻明白,自己现在就是每班上课那种必点的几个学生之一,一举一动都被盯上了。

    出了办公室,腿有点后知后觉发麻,陆离牵她,许秋来干脆半搭在他身上,“栗栗,还好有你在。”

    要是没有陆离这个宝贝大孙子,她都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如今危机解决,当务之急,是怎么想办法在金哥一伙儿老窝被查抄之前,从警方眼皮子底下把取药记录簿拿到手。

    陆离闻着鼻尖的洗发水香味,有点儿心猿意马,但是想到许秋来的人生刚刚经历一场剧变,他定了定心神,拍拍她肩膀,决定说个好消息:“之前你放在我这里的系统,有买家联系我了。”

    “哪家公司?”许秋来猛地回神转头。

    陆离讲了一个名字,许秋来认识,是近年来异军突起的一家云端教育企业,这段时间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它们的广告,她瞪大眼睛:“他们买我的系统,没开玩笑?”

    “真的。”

    许秋来捏紧书包,“价开多少?”

    “你之前拿到的两倍。”

    “那么多!”许秋来一颗心猛窜起来,欣喜过后又忍不住心生怀疑,“不会你自己加钱了吧,我跟你说,我可不需要。”

    “可能吗?”陆离被怀疑说假话,不大高兴,眼神斜过来,傲娇得很,“你从前你帮人做的系统重构,是杀出重围被贺教授亲眼看中的,他的眼光难道还不值这点儿钱?我还觉得价格低了呢,这是我工作室今年到现在卖出去最便宜的作品。你系统架构设计得好,功能模块都刚好对口,后续稍加修改大有可为,他们本来想出三倍,要主程帮忙统筹后续修改,我没告诉他们你还是学生,所以拒绝了,不能参与后续进程,价格才降下来。我让法务把合同细节再过一遍,签完明天之前把钱打到你账户上,你现在只想想这笔钱该怎么花就行。”

    许秋来被他说得心花怒放,这笔预料之外的收入完全替她缓解了当下的压力,当即心满意足计算起明日过后的银行卡余额。

    时令入冬,一场夜雨后,院办外面枝叶仿佛一夜之间被风吹尽,满地金黄色的银杏叶片,踩起来沙沙作响。

    陆离今天穿的衣服没带兜,有点刺棱棱的冷,肩并肩走着,他实在撑不住,悄无声息把手伸她大衣口袋里寻温暖。

    本是有点儿撒娇求疼爱的意味,但打他出名成为计算机系全民偶像之后,两人还是实打实第一次这么在学校里近距离同框,陆离这一凑近,人来人往下课的学生们都看在了眼睛里。

    十几辆自行车过去,伴随着一张张陌生面孔不住扭头回看,有人甚至差点在转弯处撞车,许秋来终于后知后觉反思,这么干不符合她在学校里走的低调路线啊!赶紧把陆离的手扒拉出来,“那么多人呢,影响不好。”

    “外面都可以牵,学校里为什么不可以牵?”

    “我之前都跟他们解释咱们不熟的,”许秋来一本正经解释给他听,“再和我站一块儿,你信不信,天黑之前揣测咱们关系的帖子就要上BBS首页。”

    “那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告诉所有人我们什么关系?”

    许秋来想了半晌,找出一个并不那么有说服力、但却十分认真的理由,“……我还不想被同学们撕碎。”

    别的不说,就许秋来上回参加信安竞赛和陆离那一点点交集,所有的过程、细节被周边同学反反复复问许多遍,师兄师姐套近乎的也多起来,许秋来从未感觉自己在这所学校竟认识那么多人。在这所学校,能力、才华、前途,作为人际交往衡量准绳,都是比颜值重要十倍的东西。

    倘若真叫大家知道两人的关系,她平静的生活怕是再没有了。许秋来不怕社交,但她厌恶社交占去自己本就十分紧张忙碌时间。

    可惜钢铁直男陆离并不懂得粉丝的力量,他眉头一皱,对许秋来撇清关系来躲避麻烦的方式并不大满意,伸手勾住她的脖颈,偏要与她拉近距离。

    “他们为什么要撕碎你?谁敢?”

    话音没落,前方十字路口经过牛高马大一行人,都穿着球衣,多半正在去西操踢球的路上。

    足球不知从谁脚尖一滑,顺着人行道朝陆离的方向滚过来。

    陆离目不斜视任球从自己身边滚过,还是许秋来脚尖稍挡,把球停住踢了回去。

    “谢了啊。”

    球员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或许是听到声响,那个一直被簇拥在中间的男孩漫不经心回首,只一眼,他便愣住了身形。

    “秋……秋来。”男孩的唇形颤动了一下,他努力好几次才发出这个音节。

    目光茫然顺着她的脸,重新滑落回陆离搭在她肩膀的胳膊上。

    自那次给她介绍工作的事情败露之后,季时安便重新回到了她的黑名单里,秋来再也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季时安不是没有试过在许秋来上下课必经之路上故意偶遇、等候她,可惜秋来都懒得多看他一眼,抗拒的态度十分明显了,季时安清楚她的脾气,自己找上门只会更惹人厌烦,只能隔三差五往她家给秋甜订的奶箱里放封道歉信和小点心,终日闷闷不乐等着秋来什么时候能像上次一样消气,把他放出黑名单。

    可惜这一天还没来,他先看到了几乎快把天灵盖劈开的一幕。

    臂弯里夹的球啪嗒掉在地面上,他几乎花了十几秒钟才消化过来这场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从别人那儿听说他还能安慰自己是闲言碎语,那么亲眼看到的时候,季时安只恨不得自己是在做一个噩梦了。

    秋来是最高傲、最挑剔、最瞧不起人的,他们从小到大的朋友圈里,她从来都是可远观不可亵玩高岭之花一样的存在。

    如果是普通关系,秋来哪里会让异性把胳膊搭在她肩膀上?

    他的脚底像是绑了沙袋,步履艰难扔下人群朝她走过来,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他要听到秋来亲口承认!

    身边的兄弟朋友瞧他眼神不对,面面相觑,到底没人敢伸手拽住他。

    平日季时安满口不离“我们秋来”,说她聪明、说她多厉害,拿过什么奖项,期末考什么绩点,如数家珍,和他熟识的人几乎个个都听得耳朵长茧子了,可以想见眼下的情形对他打击有多大。

    可惜秋来才看清楚他,笑容便淡了。

    刚刚还嫌陆离黏糊,这会儿主动牵住陆离的臂弯,拐个弯往旁边另一条道走。

    季时安急了,三步并两步追上两人,“秋来,我有话想跟你说!”

    “什么话?”人太多,秋来没让他太难堪,这次倒回他了,只是声音仍是冷冰冰的。

    季时安踌躇着组织语言,目光看到旁边的陆离,脑子里就一片空白,完全说不出话来,“你……我,你们……”

    许秋来眉梢烦躁地一扬,眼看已经失去耐性,他手足无措,攥紧背后的球衣,终于下狠决心说出口:“是我理解的那样吗?你们在一起了?”

    “关你——”什么事,许秋来话音未落,被陆离戛然打断。

    陆离等了这么久,可终于有人问这个问题了,他十分窃喜甚至是兴奋地连点两次头,“是呀,被你看出来了。我们还没往外说,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秋来手肘捅他一下打断,警告式地撇了他一眼,陆离从前有那么多话吗?

    她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记忆了,这个人现在怎么就半句话都藏不住呢!

    “你去打球吧,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敷衍的告别过后,她拉上人转身便走,两道背影头也不回地走远。

    陆离的左手始终放在她肩膀上,短暂被甩下来,很快又锲而不舍地搭上去,偶尔低头与她耳语,仿若一对璧人。

    他和秋来关系最好的时候,也从来没做到这样,秋来的耐性是有限度的,纠缠不休只会使她生气,而无其他意义。

    可是现在,她却允许另一个人对她这样纠缠。

    那曾经十来年亲密无间的玩伴时光,仿佛一场梦境,他是真真切切地失去她了,季时安意识到这一点,不安地捂上胸口。

    他是体育生,在绿茵坪认真踢一场球下来,场均跑动上万米,肺活量足有普通成年男性两三倍,可是现在,他站着不动,胸口的氧气仿佛在被抽走,越来越难以呼吸,心脏像是被稀硫酸覆盖,他说不上来哪里难受,但血肉却一块块儿往下掉。

    第100章

    陆政的会面进行到第三次时,得到了突飞猛进式的进展。

    李助理经过几次彻夜审讯拷问,在确认齐进居然真的是想把谋杀申振的罪名栽赃到自己头上之后,整个人彻底崩溃了。

    原来之前施律师所有的话都只是在安抚他、哄他、拖延时间,这个声名远扬、德高望重的大律师,之所以会从天而降是因为,他跟齐进根本就是一伙的,而他差点把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都交到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手上。

    他几乎面若死灰、丧如考妣地开口,“来不及了,什么都来不及了,我之前那么相信施律师,我甚至都把申总藏东西的地方都告诉他了。”

    他口中的“东西”,必然就是申振握在手中用来拿捏齐进的证据了!

    陆政精神一震,“你说清楚一点,东西藏在哪里?你怎么会知道?怎么跟他说的?”

    “申总出事那个下午,下班前,我刚好拿文件进去批示,我看他在办公室里和齐总打完电话,急匆匆关上保险柜,怀里夹着一堆密封过的文件。”李助理十指痛苦插进发根,“再之后,我就听到他出事的消息了。”

    “大家都以为他是从九溪那套别墅回城路上出了事,但我知道不是。我跟在他身边十几年了,他出城是去藏东西的,申总不会把东西藏在一个所有人都能找到的地方。果然警方后来把那套别墅没收封存,什么也没发现。我相信在这之前,经侦队一定在里面地毯式搜索过不止一次,但他们什么也没找到,足以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那他究竟把东西藏哪儿了?”

    “大概在初霄十来岁的时候,申总他有过一段婚外恋。对方是他学生时代的初恋,申总有次喝醉了自己跟我说,那个女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爱、最信任的女人,这段关系只持续了一年多,因为被夫人发现,岳家一再警告施压,申总才表面上和人断了。”

    “这个女人是谁?”

    “我没见过,我只是个助理,更何况申总他一直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但我约莫知道,从前申总每次和人私会,就是用去九溪别墅的借口,那个女人住的地方,应该离九溪很近,他肯定是把东西藏在那个女人那儿了。”

    “你把这些都讲给施方石了?”

    “是,一个字不漏。”李助理痛苦地捶着头皮,攥紧发根,痛苦而绝望。

    可以想见,倘若齐进先一步拿到这份证据销毁,失去最后的顾忌,他就真的再无翻身之法了。

    陆政出了看守所,领回手机就开始给陆离打电话,向两人通报了这个坏消息。

    “瞧眼下施方石这动作频出的架势,东西他应该还没到手,但也不好说,你们最好还是争分夺秒,看能不能抓住这零星的希望。”

    许秋来没等陆政的电话挂断就开始联系申初霄,这警方都没排查到的隐秘丑闻,比起她漫天搜索,还是问当事人来得更快一些。

    当然,提问也是要有技巧的,好不容易才把人拖到自己的战线上,要是让申初霄知道自己的父亲直到死前一直在和情妇藕断丝连,没把关系到自己生死的证据交给任何人,而是藏在了情人那边,估计这人复仇的欲望立马能打个零折。

    许秋来绕着弯子把申振所有的深层关系网发掘了一遍,不着痕迹套话,聊到后期,小心翼翼试探到申振在婚外关于女人这方面的关系时,电话那端的申初霄还是静默了片刻。

    他如今已经不再是十岁出头的孩子,什么玩法都试过,清楚男人的心理,自然隐隐能理解父亲当年为什么经不住诱惑。

    但理解是一回事,介怀又是另一回事,他现在还依稀记得,放学回家,母亲批头散发在卧室里哭的模样,烦躁地踢了一脚路边的广告牌,皱眉,“这和我们找证据有关系吗?”

    “没什么关系,但我们还是尽可能了解清楚,以免留下遗漏,被齐进那边夺得先机。”

    “我妈一直没有真正确定对方身份,她只是隐隐怀疑过,那人女人叫张蕙。”

    ……

    这个电话足足打了一个半小时,许秋来后续又把话题绕远,掩盖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出乎意料,申振这个情人居然是个十来年前的明星,虽然没有大红过,但早年也算趁着年轻貌美的红利嫁了个港城生意人。难怪这段婚外情能捂得那么紧,双方都是有身份的人,若是传出风声,女人的星途尽毁不说,婚姻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许秋来直接开始搜索张蕙的行程、周边人物关系,名下离九溪最近的房产……

    房产很快找到了,张蕙的富商丈夫是房产实际持有人,这房离申振的豪宅直线距离不到五六百米,还在同一小区。

    港城的生活节奏太快,两口子一年里大概有两三个月住在这边修生养息,富商太忙,每次至多待一两个星期,就要返回港城忙生意,刚好方便了女星和申振偶尔幽会。俗话说得果然有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倘若没有线索,旁人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估计也猜不到,两人胆大到就在这么近距离的地方偷情。

    “张蕙几个月前直飞洛杉矶度假,东西她不可能随身携带,两周之后就回了港城,这个时间段,她丈夫前妻的一双子女进入公司任职,估计是忙着争产,连听闻申振的死讯也没抽开身赶回来,所以我断定,如果施方石还没查到她身上,东西就肯定还在宅子里。只是我们到底要用什么办法进去找呢……”

    许秋来漂亮的的眼珠子咕噜一转,陆离立刻黑了脸,“你又打什么坏主意?”

    秋来不服气开口辩驳:“张蕙不可能承认这段不正当关系,乖乖把东西交出来,走正常程序就算咱们举报,人家信吗?就算相信,还要等张蕙从港城返回内地,搜查令下来又是何年何月的事了?我们遵规守矩,别人未必会按规矩来。倘若东西让齐进抢先拿到手,这么久以来,我的努力就失去了根本意义!”

    陆离摇头,“再想想,一定还有其他正当理由,偷偷进去犯法的,你又打算好了伤疤忘了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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