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换一个，这个不行
小红知道，自家主上生气了。她不清楚自己哪句话惹主上生气了，但还是觉得自己赶紧离开比较好。
于是她对陆守道说道：“这是明心宗的宗主，小守道，姐姐有事先离开，让宗主带你吃饭，你要尊敬宗主，宗主问你什么你要回答什么，明白吗？”
“嗯！我知道了小红姐姐。”陆守道点头，露出甜甜的笑。
“主上，我先下去了。”
小红低着头，后退几步，身影消散不见。
花无咎闪身来到凉亭内部，坐在陆守道旁边，拿起桌上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吃着。
咔擦——
酥皮碎裂的声响，陆守道看的清楚，她咀嚼时左侧脸颊浮现出极浅的酒窝，很可爱。
带着香味的风吹来，仍然是栀子花的味道。
花无咎咀嚼着，偏头，正好对上陆守道探究过来的视线。
两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小鬼，看我做什么？”
“你干嘛骂小红姐姐？”
“我没有骂她。”
“那她为什么很害怕的走了？”
“谁知道。”
“她是害怕你，你不要怪她，是我要修炼的。”
花无咎的视线如霜雪般落下。
男孩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细瘦的手指攥紧了衣角，将布料揉出凌乱的褶皱，那双过分清澈的瞳孔里，盛着一种令人发笑的、近乎悲壮的决心。
阳光斜照着进入凉亭，穿过他蓬松的发梢，在鼻梁投下细小的光斑，强装镇定的模样，像极了第一次面对狼崽的幼鹿，明明四肢都在发抖，却还要昂起头展示并不存在的角。
“小鬼”
花无咎又用纤细的手指捏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细细咀嚼后说道：“你若再不吃，就都被我吃完了。”
陆守道瞪大眼睛，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用手抓着盘子里的食物，狼吞虎咽起来。
花无咎支着下巴看他胡吃海塞，喉间急促滚动的模样像只护食的幼兽，当男孩被糕点噎住，脸颊憋得泛起潮红时，她广袖轻拂，灵气带着白玉茶壶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温热的茶水恰好斟满杯盏。
氤氲的雾气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视线，唯有杯底几片舒展的茶叶，在水面微微透出翠影。
陆守道拿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下，这才好受点。
他怒视花无咎：“你坏！”
那茶热的可怕，差点没烫死他。
花无咎点头：“对，我坏。”
那么多因她有关的人都死了，她不坏谁坏？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少女的眼底和茶水一样泛起涟漪，那深不见底的双眸，偶尔泛出一丝悲伤。
然后那丝悲伤很快消散，花无咎伸手，去捏陆守道的脸。
陆守道猛地蹦起，向后退，警惕的看她：“你做什么？”
“你很想修炼？”
好生硬的转移话题。
但陆守道现在扮演的是个小孩，小孩是最容易被转移话题的，于是他当即大声说道：“没错，我想修炼！”
“你修行的目的是什么？”
问的好，陆守道内心愉悦着，但表面上一副茫然地模样：“修炼还要目的吗？”
“欲修身，先修心，这也是我明心宗的宗旨，心都不明，仙怎么修的明白？”不知不觉间，她居然说出了当年和师父一样的话，“你如果还不知道，那你就先”
“我想好了，我要匡扶天下正道！”陆守道大声说出早就想好的词。
花无咎话语微微一顿，眼中的涟漪泛的更多。
上次说这话的人是大师兄，他的下场可不好。
“换一个。”花无咎道。
陆守道瞪大眼睛：“这个目的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
“我说不行就不行。”
“你说不行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又不跟你学，我跟小红姐姐学。”
“我不让她教你。”
“你凭什么！？”
“凭我是这里的宗主。”花无咎道：“只有我才能教人，你爹爹，你爷爷，都是我教的。”
陆守道眼睛顿时亮起来：“你就是我爹信里说的那个人，那位大人，是吗！？”
“是。”
“那我也要拜你为师！！”
他猛地蹦起来，砰一声跪下，当即准备行磕头大礼：“师父，请”
带着栀子花香气的风吹来，把他扶起。
花无咎收回袖口，起身，对他说道：“小红应该跟你说过，我现在不收徒了。”
“为”
“没有为什么。”花无咎打断了他的话，“修炼没什么意思的，你就在这里好好生活，想要什么去找你小红姐姐就可以了。”
“我”
陆守道还没说完，花无咎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凉亭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陆守道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这里。
“资质者还在看着你。”系统在他内心提示。
于是陆守道故意装作一副失落的模样坐在那，看上去快哭了。
花无咎又站在树上，神念持续窥探。
小红站在她身后，有些无奈：“主上，他才十岁”
“所以？”花无咎冷声回道：“小红，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收下的那些徒弟，比他有天赋的人不是没有。”
“但那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死在我那师妹手上。”
她说道：“说到底，夜无心只是想变强。所以只要到规定的时间，我用身上的部分天意换取她的收手，她来帮我们向深渊之主隐瞒，那这个世界还能多存在一些时日，也不会再有多余的牺牲。”
“可是，主上，您应该知道您那师妹的性格。”小红苦笑道：“天意是我们对抗深渊的最大屏障，一旦天意全部给出，我们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
“之前我们有，可我们成功了吗？”花无咎问：“当时的灵气还很浓郁，天才也有很多，但有人能战胜夜无心吗？”
“没有！”
“说到底，深渊之主设下的游戏规则从根子上就不利于我们，夜无心本就是天才，持续多年的积累让她越来越强，我们找的人就是再天才，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超过她。”
“况且，现在天意集中，灵气消退，已经很难诞生出新的天才了。”
“所以就这样吧小红，能活一段时间算一段时间。”
她没有波澜的眼眸看过来，是小红都害怕的平静。
“世界毁灭，要怪，就怪我一个人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