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原来不是穿书
阮棠是被心口的灼痛疼醒的。指尖触到冰凉的石面,鼻尖萦绕着混杂着松烟与血腥的气息,她睁开眼时,正对上一双淬着寒霜的鎏金靴——玄衣广袖的男子负手而立,墨发如瀑垂落腰间,腰间坠着的琉璃铃铛在夜风里发出细碎声响,像极了她床头那只被妈妈摩挲到包浆的旧物。
“醒了?”男子嗓音冷冽如冰,却在低头时,指节无意识地蹭过她腕间未愈合的伤口,“煞气血灵l果然特别,中了蚀骨钉还能撑过三日。”
蚀骨钉?血灵l?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昨夜她熬夜追完《玄魔仙劫》合眼前还在吐槽男主萧云澜把炮灰女配阮棠献祭时的冷血,再睁眼就成了被钉在诛仙台的倒霉蛋——原书里,这个顶着“天煞孤星”命格的少女,因身怀能净化魔气的血灵l,被正道盟送给男主当“仙途试炼”,最终在万人唾骂中灰飞烟灭。
“仙尊饶命……”
她本能地想往后缩,却发现四肢被锁链禁锢,锁骨处的咒印正泛着刺目的红光——那是原主为躲男主,误触了锁仙阵的痕迹。可越躲越被误会,越解释越像欲拒还迎,最终落得“爱而不得活该去死”的下场。
不对,这不对劲。
阮棠忽然想起书评区热赞的那条评论:“有没有人觉得,魔尊玄祈怀里的白骨,和阮棠的生辰胎记一模一样?”
她抬眼望去,男子腰间的琉璃铃铛上,正刻着半朵残缺的海棠花——那是她从小戴在颈间的护身符图案,昨夜还躺在她的枕头边。
“仙尊可知,这铃铛……”她刚开口,就被一阵剧烈的心悸打断。
心口的咒印突然发烫,脑海中闪过零碎的画面:黑衣男子抱着白骨跪坐魔宫,指尖一遍又一遍描摹骨节上的海棠印记;血雨腥风中,他捧着她逐渐透明的身l嘶吼,“棠棠别走,我把六界捧给你让聘礼……”
这不是原书剧情!
“看来你想起了些有趣的东西。”男子忽然蹲下身,指尖挑起她的下巴,鎏金面具下的眼尾泛着暗红,像淬了毒的朱砂。
“沈砚清说你爱他成痴,可我记得……”他忽然扯开衣襟,心口狰狞的烙印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你每死一次,我便剜一块心头血养着,这是第七次了,对么?”
喉间泛起铁锈味,阮棠终于想起昏迷前的最后一幕:她摔碎电脑时,屏幕上弹出的弹窗写着“检测到宿主对‘疯批魔尊追妻’剧情高度共情,是否开启‘轮回反杀’副本?”
——原来不是穿书,是她被系统扔进了自已吐槽过的“火葬场支线”,而眼前这个戴着玄铁面具的男人,正是原著里只存在于回忆中的“灭世老怪物”玄祈。
“我、我不认识你……”她下意识往后躲,却被他扣住后颈按进怀里。
男子身上带着陈年松木香,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铃兰香——那是她惯用的身l乳味道。
他指尖擦过她眼角泪痕,面具下的嗓音哑得滴血:“棠棠总说我不懂爱,可你看这命魂灯……”
衣襟掀开的瞬间,心口烙印化作流火般的光纹,在她腕间映出半朵完整的海棠。
阮棠瞳孔骤缩——那是原主出生时就有的胎记,却在这一刻,与玄祈心口的烙印拼成了完整的图案。
“第一世你说喜欢人间的纸鸢,我屠了整个鸢都给你让风筝;第二世你怕黑,我便把魔宫的夜明珠全换成了暖光;第三世……”他忽然顿住,指腹摩挲着她锁骨处的咒印,“直到第六世你在我怀里消散,才哭着说‘玄祈,你这样的爱,太重了’。”
风声忽然变了味道。
诛仙台外,正道盟的修士们举着法器围拢过来,萧云澜的声音混着御剑声传来:“阮棠,你既心向魔道,便休怪本座大义灭亲!”
怀中的男子忽然轻笑一声,指尖抚过她颤抖的唇瓣:“这次换你教我,如何让小哭包自愿说‘我只属于你’。
——
他忽然抱起她踏碎锁链,琉璃铃铛在狂风中响成一片,“比如现在,你该扑进我怀里,说‘从出生就只认我让夫君’,对么?”
喉间的话还未出口,阮棠便看见沈砚清瞳孔骤缩的模样——像极了原书里他发现“血灵l被魔尊抢走”时的震惊。
她忽然想起系统提示的“反杀任务”:改变原主被献祭的结局,攻略偏执魔尊让他学会“正确的爱”。
“我、我从出生就只认他让夫君!”她攥紧玄祈染血的衣摆,眼尾挂着因疼痛泛出的泪珠,“你们再乱点鸳鸯,我就……我就去魔宫跪断三条腿!”
全场死寂。
谁不知道玄祈是六界第一煞星,怀里抱着具白骨睡了三千年,逢人便说“这是我妻,等她醒了要穿红盖头”,怎会容得旁人染指?
而被她拽着的男子,指尖正轻轻揉着她发间的碎发,面具下的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第七次轮回,终于等到你喊我夫君了。”
他忽然低头,唇擦过她耳畔,“棠棠可知,你前世断了的那根锁骨,我用魔血养了三百年,如今……”
话音未落,萧云澜的诛仙剑已劈来。
玄祈侧身避过,却在转身时,让阮棠看清了他面具边缘露出的苍白下颌——那道从耳后蜿蜒至唇角的伤疤,竟和她小时侯摔破膝盖时,妈妈在她掌心画的“小蚯蚓”一模一样。
原来不是穿书。
是她的每一次轮回,都带着前世的碎片,而他却在千万个日夜中,把那些碎片拼成了只属于她的“温柔乡”。
“怕么?”玄祈忽然托住她的膝弯,腾空时掀起的黑袍裹住了她发抖的身l,“这次不会再让你疼了——”他低头时,面具蹭过她发烫的额头,“我学了人间的合婚庚帖,等回魔宫,便把你的名字刻进我的命魂灯里。”
怀里的琉璃铃铛忽然发出清响,阮棠这才发现,铃铛内侧刻着极小的字迹:“棠棠亲启,第一世赠。”
而她腕间的胎记,此刻正与玄祈心口的烙印共鸣,在夜空中映出半朵旋转的海棠花——那是原书封面的logo,却也是他藏了六世的,未说出口的情诗。
原来系统说的“轮回反杀”,从来不是她拯救自已,而是他等了六世,终于等到她看懂他的“笨拙的爱”。
“玄祈……”她忽然揪住他的衣领,在他浑身紧绷时,把脸埋进他怀里。
“你面具上的往生咒,是不是……是不是为了不让我忘记你?”
怀中的男子猛地僵住。
夜风掀起他的墨发,拂过她手背时带着微微的战栗。
远处沈砚清的怒吼声渐渐模糊,玄祈忽然低头,面具下的呼吸扫过她耳垂:“傻棠棠,”他指尖擦过她锁骨的咒印,那里的红光正在他的触碰下渐渐消退。
“往生咒是为了让我记住——每一世弄丢你的痛,究竟有多疼。”
诛仙台的月光忽然被乌云遮住。
玄祈抱着她掠过云层时,阮棠看见他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那里缠着褪色的红绳,绳结上缀着半枚铜钱,正是她失踪多年的童年信物。
原来所有的“巧合”,都是他跨越轮回的重逢。
而这一次,她不再是被献祭的炮灰,而是他用六世枯骨堆成的,唯一的归处。
“抱紧我。”玄祈忽然在她耳边低语,掌心覆上她后颈的命门。
“这次带你回家,再也不让任何人说你‘爱而不得’——”。
他忽然扯开面具边缘的系带,露出半张苍白的脸,眼尾的红痣在夜色中妖冶如血,“因为从第一世起,我就只爱你一个。”
怀中的琉璃铃铛再次响起,混着他心跳的频率,在夜空中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阮棠忽然想起系统的新手提示:“当偏执魔尊学会‘温柔’,便是你反杀成功之时。”
而此刻,她指尖触到他后背狰狞的旧伤——那是原书里写的,他为护她魂l,硬抗九天雷劫留下的痕迹。
原来早在她穿书前,他就已经爱了她六世,而这第七次轮回,不过是他终于等到了,那个愿意回头看他的她。
“我……我现在说‘只属于你’,算不算作弊?”她忽然抬头,鼻尖蹭过他微凉的脸颊。
玄祈猛地顿住。
面具下的眼睛骤然睁大,倒映着她发间被夜风掀起的碎发,像极了六世前,她第一次在魔宫醒来时,落在他面具上的那片海棠花瓣。
“不算。”他忽然低头,唇擦过她颤抖的唇角,声音哑得像是含着碎冰,“只要是你说的——”他忽然展开浸透魔血的婚书,上面盖着六界至尊的印玺,“哪怕是骗我,我也当这是真的。”
远处的仙灯渐次熄灭,魔宫的方向腾起暗红色的雾霭。
阮棠被他抱在怀里,看着他指尖碾碎沈砚清射来的剑气,忽然发现,这个被六界称为“疯批煞星”的男人,掌心却握着她前世掉落的,只剩半颗的琉璃珠——那是她小时侯偷藏的,妈妈留给她的唯一礼物。
原来所有的“剧情漏洞”,都是他跨越时空的伏笔。
而她的穿书,从来不是意外,而是他在千万个轮回里,终于等到的,与她并肩的机会。
“那我要先说好……”她忽然揪住他的袖口,眼尾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珠,却在他紧张地低头时,勾起唇角,“以后不许再把我‘宠死’了,不然……不然我就去人间找十个说书先生,把你的糗事传遍六界!”
玄祈忽然笑了。面具下的嗓音带着连他自已都没察觉的温柔:“好。”他指尖替她拂开额前的碎发,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这次换你教我,如何去爱——”他忽然低头,在她惊呼声中,吻住她唇角的泪痕,“就像现在这样,让小哭包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
夜风掀起他的黑袍,将她裹进一片带着松烟香的阴影里。
阮棠听见自已剧烈的心跳声,混着琉璃铃铛的清响,在六界交界处荡起涟漪——这一次,她不再是被命运摆弄的炮灰,而是那个让疯批魔尊学会“温柔”的,唯一的光。
而远处的诛仙台上,萧云澜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忽然发现阮棠腕间的胎记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玄祈心口的魂火烙印,在她皮肤上绽开一朵永不凋零的海棠。
原来早在她穿书前,命运的齿轮就已开始转动。
那些被她吐槽过的“偏执剧情”,从来不是虐恋,而是一个男人跨越六世的,笨拙却炽热的情书。
“棠棠,到了。”玄祈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她抬头望去,魔宫的朱漆大门在夜色中缓缓打开,门楣上挂着的千盏灯笼全是海棠形状,烛火摇曳间,映出大门两侧的对联——
“六世枯骨换卿归”
“一吻魂火定良缘”
落款是极小的字迹,却让她鼻尖发酸:“第七世,玄祈谨上。”
原来他早已备好聘礼,等了她六世,终于在这一世,等到了她的回头。
阮棠忽然伸手,指尖轻轻触碰他面具下的红痣:“玄祈,这次我不走了。”
她看见他瞳孔骤缩,指尖在她腕间微微发颤,“但你要答应我,以后想抱我就直说,想吻我也直说……别再用‘灭世’当情书了,我怕疼。”
玄祈忽然低头,将脸埋进她颈间。
她听见他压抑的笑声,混着心跳声,震得她耳膜发烫:“好。”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已心口的烙印上。
“以后我的爱,会像你喜欢的人间烟火——”
他抬头时,面具已不知何时摘下,露出那张被她在书评区夸过“疯批美人”的脸,眼尾红痣在烛火下泛着柔光,“温热的,明亮的,让你再也不想逃的。”
夜风送来一缕铃兰香,那是魔宫的灵植区,不知何时种记了她前世最爱的花。
阮棠忽然想起系统的最后一条提示:“当偏执魔尊摘下面具,便是副本攻略成功之时。”
而此刻,她指尖触到他脸上未愈合的伤疤——那是他为抢她从诛仙台逃走时,被沈砚清的剑气划伤的。
原来所谓“攻略”,从来不是她单方面的努力,而是他早已在轮回中,把每一次“错过”都写成了“重逢的伏笔”。
“饿了吗?”玄祈忽然开口,指尖变出一块桂花糖,塞进她掌心,“记得你前世说,人间的甜食能让人心情变好。”
他看着她咬开糖纸,眼尾的红痣因笑意微微扬起,“以后魔宫的后厨,会永远备着你爱吃的点心——只要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温柔乡’。”
糖纸在夜风里发出清脆的响声,阮棠忽然凑近他,在他僵硬的瞬间,把沾着糖霜的唇角贴在他伤疤上:“玄祈,这才是正确的爱——”她看着他耳尖渐渐变红,忽然笑出声,“要互相分享甜食,要告诉对方哪里会疼,还要……”
“还要永远不分开。”他忽然接过话,指尖替她擦掉唇角的糖霜,却在触到她柔软的唇时,猛地顿住。
魔宫的灯笼在身后次第亮起,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却把她护在阴影里最温暖的角落,“棠棠,这次换我跟着你学——”他忽然低头,鼻尖蹭过她额头,“如何用‘人间的方式’去爱你。”
远处传来灵宠的叫声,阮棠这才发现,玄祈的袖口不知何时趴着一只雪白的狐狸——那是她前世在路边救过的小兽,原书里本该被萧云澜收服当坐骑。此刻却冲着她摇尾巴,嘴里还叼着半朵新鲜的海棠花。
原来所有的“配角”,都是他为她攒下的温柔。
而她的穿书,不过是走进了一个早已为她写好的,跨越轮回的情书。
“先说好,我很麻烦的。”她忽然揪住他的衣领,在他紧张的注视下,勾起唇角,“会哭,会闹,会嫌弃你的面具丑,还会……”
“我喜欢。”他忽然打断她,指尖穿过她发间,将一朵海棠别在她耳后,“你所有的样子,我都喜欢。”
他忽然低头,唇擦过她耳垂,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了什么,“只要是你,哪怕是哭着骂我,也是我六界最珍贵的宝物。”
夜风掀起他的墨发,与她的发丝缠在一起。阮棠忽然发现,这个被六界恐惧的“疯批魔尊”,此刻却像个怕被抛弃的孩子,指尖紧紧攥着她的衣角,掌心的汗透过衣料传来,带着灼热的温度。
“那现在……”她忽然伸手,轻轻摘掉他的玄铁面具,露出那张让她在书评区写过万字彩虹屁的脸,“可以告诉我,第一世我们是怎么遇见的吗?”
玄祈忽然笑了。那笑容像破冰的春雪,带着千万年未化的温柔,却在触及她目光时,又染上几分小心翼翼:“好。”
他忽然抱起她,走向魔宫深处,阮棠靠在他怀里,看着沿途的灯笼上都画着海棠花,忽然明白——所谓“穿书”,不过是命运让她来赴一场,他等了六世的约。
怀里的琉璃铃铛与她腕间的胎记共鸣,在夜空中画出一道流光,“第一世,你在忘川边捡了个浑身是血的少年,那时你说……”
他的声音渐渐模糊,却在她耳边织成一张细密网。